一个烫着枣红色的头发、四五十岁的中年女子，快步跑上前，将两个孩子护在身后。
她凶巴巴地瞪向施以云和夏锦：“你们两个干什么！”
“你们家两个孩子刚刚虐待动物，我们只不过上前阻止，这过程一没碰过他们，二也没说过什么狠话。”夏锦耸耸肩。
她原本还希望能遇到个明事理的大人，但看到那保姆面色一沉，眉毛一竖，就知道是自己太天真了。
“什么虐待不虐待，说得这么难听！这俩孩子这么小，还能有什么坏心眼？这就是孩子好奇，想要和它玩一玩！”
“用石头砸也是玩？你看他们上学去用这种方式跟别的小朋友玩，会不会被老师告状。”夏锦反驳道。
“啊——”那熊孩子哭得更厉害，眼泪跟不要钱的一样往下掉。
保姆看了，更是将他紧紧抱在怀里安慰，还不忘继续瞪着施以云和夏锦：“这不过就是一畜生，怎么就这么金贵，连和它碰一碰都不行了？”
“它还就是金贵。”施以云温温凉凉地开口，“你可要知道它是被纳入濒危物种名录的。之前那个掏了鸟蛋被判好几年的新闻看过吗，你信不信，我现在一个电话，也能让你们试试？”
保姆见她这语气不像是在说谎，瞬间被唬住了。
“你这就瞎编吧！”她嘴上虽然不信，但声音却有些哆嗦。
“你与其有功夫在这考虑我是不是瞎编，还不如先去带他打个疫苗。”施以云瞥了眼熊孩子流血的手，“到时候要是得了什么破伤风，肌肉僵硬抽搐直到死亡，可比打官司难受多了。”
第25章 落荒而逃
那熊孩子听了施以云的话，更是“哇”地一声大哭出来：“我不要死！我不要死！”
保姆手忙脚乱地将他搂在怀中安抚：“不会的，不会的，这一点点小伤不会出事的。”
“伤口虽然小，但足够让各种细菌钻进去。把身体当做是大餐，一点一点地在里面繁衍。”施以云故意放轻了声音。
轻飘飘的话随着落入那熊孩子的耳中，吓得他更是汗毛都竖起来了。
他伸手紧紧捏住保姆的衣服，哭得更加厉害了。
保姆原本就被说得心慌慌，被他哭得更是心烦意乱：“我们这就去医院好不好？”
她带两个孩子出来玩一趟，结果还闹进了医院。
这要是让先生和太太知道，她怕是要被扫地出门了！
那熊孩子哭得点头。
保姆的目光像是沾了毒，恶狠狠地剜了她一眼，这才拉着两个孩子离开。
“以云，你就不怕在他们幼小的心灵里，留下什么阴影？”夏锦看着那三个狼狈远去的背影，用胳膊轻轻碰了碰施以云，揶揄道。
“幼小吗？”施以云低头，目光温柔地凝视着怀中小小的毛团子，手指轻轻抚摸着它颤栗的身体，“我看已经够阴暗了，不差这一点。”
夏锦凑过来，近距离的贴脸看：“这真的是濒危物种，牢底坐穿的那种吗？”
“它在澳洲多着，而且就算是珍稀物种，也不是我国的物种，连牢门都摸不到。”施以云否定地干脆。
夏锦：“你就这么明目张胆地框他们，就不怕他们识破？”
“你看他们识破了吗？”施以云轻轻碰了碰小毛团子的翅膀，感觉有些不妙，眼底的冷色更是凝聚几分，“有些人，还是要让他们吃吃教训。”
夏锦觉得她说的有理，不再多说。
她开车带着施以云去了附近能接诊异宠的宠物医院。
前台先让施以云登记。
在看到宠物姓名那一栏，施以云愣了几秒。
夏锦留意到她飞动的笔有所停顿，凑过来瞟了一眼：“你看它这么圆滚滚的，就叫滚滚怎么样？米豆？绒球？”
等看到施以云写上去的两个字，她的表情顿时凝固了。
“金雕？”
夏锦顿时怀疑自己是不是眼睛出现了问题。
她看看施以云怀着这巴掌大的小家伙，再看看纸上的那两个字：“你是怎么把这么好看的小姑娘与这种猛禽联系到一起的！”
“它可不是小姑娘，它是公的。”施以云摸了摸它背上艳丽的毛，“而且谁说小鸟就不能拥有大鸟的志向了？”
只有拥有那样的绝对力量，才不会有任何人胆敢来欺负你。
夏锦望着毛团子沉默了。
正好有助手出来叫他们，施以云和夏锦抱着小毛团子走了进去。
一系列检查下来，医生确诊小金雕的右翅膀骨折了，而且左翅膀的飞羽也被拔下来了好几根，需要休养很长一段时间，才能再次飞行。
施以云感受着蜷缩在她怀里，微微颤抖的温热的小小一团，面色微沉。
看来她下午那三两句吓唬，还是太轻了！
第26章 我会做你的盾
医生留意到施以云神色有些发冷，忙开口安慰：“好在这些伤都不致命，我包扎好后记得仔细观察，回去每隔两天就要换药。”
施以云在一旁留意医生上药的手法，并拖夏锦先去前台交钱，这样包扎完后就可以直接走。
回去的路上，还先去买了笼子和用品。
回家后，被放到了卧室里，方便她照顾。
夏锦在她家又赖了好一会儿。
“小可爱，快让姐姐抱抱~”她蹲在笼子旁，两只爪子动了动。
小毛团子瑟缩在笼子的角落，脖子缩了起来，黑曜石般的小眼睛里满是惊恐。
“你放心，姐姐又不是什么坏人，肯定会好好疼你的！”夏锦将它捧在手掌心里，看着实在可爱，忍不住亲了几口。
小毛团子翅膀被绷带绑住了，就是连扇动拍打都不容易。
那颗被熊孩子欺负，本就有些秃的小脑袋，经过她的摧残更是少了好几根毛。
施以云：……
为什么她一准备好食物进来，就会看到这么少儿不宜的画面。
小毛团子啾啾地叫了起来，眼睛可怜兮兮地望向施以云。
活像是被风流怪人强抢的良家妇女。
见到她来了，夏锦又依依不舍地亲了一口，这才塞回笼子里去。
直到看着金雕吃完混了药的晚饭，这才离开。
夏锦一走，原本热闹到有些嘈杂的房间瞬间安静下来。
施以云走到笼子边，小金雕向她的方向跳跃了几步，侧着脑袋好奇又有些戒备地看着她。
施以云向它伸出手，它下意识地往后躲了几步。
施以云好气又好笑，伸手指轻轻撮了撮它的脑袋：“刚给你饭吃，就不认人了。”
“啾啾——”金雕又盯了她一会儿，忽然跳到她的手上。
施以云一怔。
余光瞥到放在床头柜上的那张照片，她不由得扭头。
只见那个少女正向她灿烂地笑着，独属于她的那清亮声音，忽然又浮起在施以云的脑海中：“阿锦，你说医生能治好它的吧？这么好看的小鸟，运气应该也不会差的吧？”
“阿锦，我来不及了，这就要走了，不然他会等急的。你记得今天去接那只小鸟出院哦！”
“阿锦，大城市里果然不一样，我给你和小鸟都带了好多的东西。你们等着我……砰——”
“您好，请问您是施女士的家人或是朋友吗？她出了车祸现在正在抢救，我们查到您是她的紧急联系人……”
然后，所有模糊的声音都变为了阴沉昏暗的画面。
她淋着蒙蒙的细雨，在泥泞坑洼的山路上跑着，却发现再也找不到出路。
严寒、饥饿、绝望各种情绪涌上心头，化为深渊将她慢慢撕裂吞噬。
就在她绝望之际，一只蓝紫色的小鸟飞到她面前低矮的枝丫上，带着她走了出去。
只可惜，等她赶到时，所看到的只有一个小小方方的盒子，还有一根红绳。
“阿锦。”那个少女曾说，“以后无论如何，我都会与你同在，我会做你最坚强的后盾，我们能互相依靠。”
可现在。
她的护盾碎了，又只剩下孤身一人。
感受到小毛团子在她手中拱了拱，施以云回过神。
她将毛团子捧到心口，整个人缩成一团。
心中空落落的，手脚冰凉。
夜还很长，她的太阳未升起，就已经落了。
第27章 什么医院
第二天施以云刚醒来就听到“啾啾”的鸟鸣还有撞击铁笼子的声音。
她拿着混了药的食物去喂金雕，就见它翅膀上的绷带染上了干涸的血迹。
施以云皱皱眉，将食物放进笼子里。
蓝紫色的小毛团依旧缩在小角落，蔫哒哒的，看起来没什么精神。
施以云心下知道情况有些不妙，让歆然过来接她，并在手机上查起了S市里什么宠物医院最好。
歆然很快就到。
当看到她怀中的小毛团子时，眼睛亮了：“姐，你这是什么时候拐来的？”
“昨天，它受伤了，我留它休养一阵子。”施以云将它装到更小的笼子里，然后放入车中，“你知道有哪家医院比较好吗？”
她刚刚手机上搜出来的几家，好评差评都很多，让她看着不太放心。
歆然从驾驶座上转过身子来逗小金雕。
她揉了揉后脑勺：“我曾经和我朋友去过一家，听说是S市设备最全的。位置我有些记不清了，但大致方向还记得！”
施以云点点头：“你先开过去看看。”
她抱紧了手中的笼子，漆黑的眼中蒙上一层冷意，像是结了霜。
车子开动起来，施以云的手机忽然响了响。
是一个陌生的电话号码。
她接起来，就听到一道低沉的男声响起：“施小姐，你好。”
“莫总？”不用他介绍，施以云就已经听出了他的身份。
之前签合同的时候，她留了她的个人信息。
莫永宁会知道很正常。
“请问您有什么事情吗？”施以云清了清嗓子开口。
无论是公事还是私事，她现在都没心思处理。
“姐，我问来那家医院的名字了！”歆然趁着红灯，忽然出声，“他家骨科很有名，正好符合你的情况。”
施以云将手机拉开了点，向她颔首道：“你开快一点。”
等她重新将手机凑回耳边，只听那头一片寂静。
“喂？”施以云开口。
难道是刚刚莫永宁说了什么，她正巧错过了？
不会吧，这也才几秒。
又过了几秒，正在施以云怀疑手机是不是被自己误触挂了之后，莫永宁终于再次开口：“你在哪儿？”
他的声音跟刚才比起来，似是多了几分凝重。
“我在外面处理些事，现在说话不太方便，如果有事的话，我等会儿再联系您怎么样？”施以云道。
“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说，你把地址发给我，我去找你。”莫永宁的语气坚定，不容回绝。
“我让我助理等会儿发给你，她应该有你助手的联系方式。”施以云叹了口气，妥协道。
她明白就算自己不发给他，以他的能力，也能查得出来。
“好。”莫永宁挂断了电话，长臂捞起放在沙发上的西装外套，向外走去。
“莫总。”李助理正巧推门进来。
“施以云的助手将地址发给你了?”莫永宁脚下的步子不停。
李助理紧跟在他的身后：“是的。”
他来正是想问这个事情。
“现在带我过去。”莫永宁走进电梯，按下停车场的键，“把等会儿的那几场会议都延后。”
“去她助理发过来的地址？”李助理睁大了眼睛，心里满是疑惑。
莫总放着好几亿的生意不谈，急急忙忙地去一家宠物医院做什么？
第28章 你也认识
莫永宁听到李助理的疑惑，侧头看向他：“有什么问题？”
李助理感受到言语中的危险气息，全身一凛：“没问题！”
十分钟后。
莫永宁从车子上下来。
他抬头，看了眼店铺的广告牌。
心愿宠物医院，骨科特色。
莫永宁嘴角抽了抽，刚才一直高悬的心慢慢落了下来。
他好笑的摇摇头，快步走了进去。
李助理看自家BOSS脸上变化不定的表情，心中更是拿捏不准了。
似乎遇到施以云之后，他莫总就更难读懂了！
莫永宁推门进去的时候，施以云正在看医生给金雕拍出来的片子。
听到他进来的声音，二人都侧头看了他一眼。
医生用鼠标在电脑显示的片子上画圈，继续道：“……因为它这个骨折的部位很特殊，而且我们这里也不太具备给它手术的条件，所以我们还是建议保守治疗。”
施以云盯着片子上显示的骨裂处，面色凝重：“如果治疗不好呢？”
“那它就丧失了飞行的能力，但人工喂养的话，对性命还是没威胁的。”医生缓声道。
施以云不语，拇指轻轻摩挲着蜷缩在她怀里的小毛团子。
她是该赌一把？
还是让它这辈子的天性，都被扼杀？
忽然有一只手，落到了她的肩膀上。
施以云扭头，对上了莫永宁的眼睛：“这是什么情况？”
他声音平静温柔，沉稳的语气让人下意识地随之心静。
“我昨天从熊孩子那里救了它，今天看情况不对，拍片来检查。”施以云应道。
“你们二人先在这里谈一下吧，我先出去，有问题再叫我。”医生的目光在莫永宁和施以云的身上扫了扫。
他离开并带上了大门，将剩余的空间就留给他们两个。
“我认识一个动物医生，他或许能处理这个事情。”莫永宁的目光在她怀中的毛团子身上顿了顿，“壮丽细尾鹩莺，在国内我可没见过。”
“你认识这个品种？”施以云颇有些惊讶地抬头，对上他的视线。
许多人对本地鸟的品种都不了解，更不用说国外的。
莫永宁看着她。
那双漆黑的桃花眼此刻没有了初见时的撩人魅色，清澈而宁静，似是一眼就能洞穿人心。
过了几秒，他这才稍稍挪开视线：“我有个朋友特别喜欢，所以我也跟着了解。”
莫永宁轻轻嗓子，拉开一旁的椅子坐下：“我会帮你联系我朋友的，你只需在家等着就好。”
“那这件事情就摆脱莫总了。”施以云虽然不想和莫永宁扯上太深的关系。
但这件事情，她没有更好的选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