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弱青梅她不对劲——长青鸢【完结】
时间:2024-02-03 14:41:11

  阿尧反手拉住孔靖瑶的手,“以后无论你到了哪里,我都会找到你……”
  阿尧似乎还有什么话要说,但是一个熟悉的声音将他未说完的话尽数吞没——
  “庆阳、庆阳,阿瑶……”
  齐楚昭的声音将孔靖瑶的深思从遥远的姜府大宅拉了回来。
  她抬手揉了揉惺忪的睡眼。
  齐楚昭的声音很轻,“辰王府到了。”
  孔靖瑶坐直身子,理了理些许凌乱的衣裙,稍稍福身以示感谢,“噢,好的,谢谢煜恒哥哥……”
  齐楚昭取下自己身上的斗篷搭在孔靖瑶的肩头,“夜里露寒,你回去后让欢儿给你煎一副安神的汤,服下再睡。刚刚你在车上一直睡不安稳,口中反复念着‘阿瑶’,这不是你很小的时候的乳名,自从有了封号之后,这么多年都不曾叫过了,如今怎么又想起……”
  孔靖瑶也不知自己为何先前会在梦中看到这番陌生的情景。
  她微笑着解释道:“煜恒哥哥,那不过是梦中呓语,当不得真……”
  两人一同下车之后,齐楚昭又抬手为她整理了身前的系带,一切妥当之后,他才缓缓松开手,“好,那你进去吧。”
  孔靖瑶福身告别之后,便独自朝前走。
  行至大门前,她回头看到齐楚昭依旧还站在原地,银白的月光落在他的发梢,染白了他的发,孔靖瑶好似看到了多年后的齐楚昭,一定会是个非常帅气的老头。
  她不禁抬手掩嘴轻笑。
  忽然想到,那时候她应该早已不再他的身边了吧,噙在唇边的笑意,悄然淡去。
  她站在原地,对他挥了挥手,“煜恒哥哥,你回去吧。”
  齐楚昭蓦然唇角勾起,没有说话,隔着不宽的长街,遥遥点点头。
  两人站在原地,谁都不愿先走。
  最后,孔靖瑶拗不过,先一步迈进大门后,后背抵在门上,直到听见门外马蹄声滴滴答答,渐渐走远。
  她抬头恰好对上,一直在正厅等着自己的辰王,心中的暖意登时散去,替换成了沉重的惴惴不安。
  这一切终归是要来了。
  孔靖瑶面上并未表露出任何的情绪,她平静地朝着辰王福身,“义父。”
  辰王双手负在身后,目光中带着些探究,犹豫片刻后,点头示意,“你随我来。”
  一高一矮,两个身影,沉默地走在辰王府的长廊。
  掌灯的侍女走在前,手中的灯光昏黄,全然照不清前方的路。
  也不知过了多久,孔靖瑶随辰王来到了书房。
  推开门后,扑鼻而来的是古籍特有的书香,辰王径直坐在上首的长条桌案之上。
  孔靖瑶坐在他右手下方。
  “今日,我接到密保,北境王已经派出了来大临谈判和亲的使团,想必不日便能抵达京城……”
  随后,辰王朝侯在一旁的贴身侍卫挥了挥手,侍卫点头之后就从书架后面抱出了一摞卷宗。
  “这些,都是本王现在已经知道的使团成员的名单,以及他们的每个人的习性……我们只有这一次机会,旁的事暂时都放一边,毕竟你训练了这么多年,咱们就是在等待这一刻的到来,想必孰轻孰重,你心中自会掂量。”
  孔靖瑶当然明白辰王话中之话为何意,她定然不会让齐楚昭被无故卷入这场是非之中。
  她坚定点点头,“女儿,自是能分清。”
  “这一次,代表北境王来的是北境的四皇子,他这些年在北境的势力逐渐壮大,是个不容小觑的人物,据收集来的情报,他天生异瞳、生性残暴,刚出生时被大祭司称为不详之兆,年轻时并不受北境王的重用,只是近几年,北境王身体羸弱,皇子中能成气的寥寥,四皇子这才被重新启用。”
  “第一年他就为北境抢夺了周边国家的三处军事要地。后来他又顶着重压,恢复了边境的通商,让边境的百姓重新过上了安稳日子。一系列利民措施之后,近年来,无论是在军中,还是在民间,四皇子的威望日渐攀升,强压二皇子一大头,如若不出意外应会是下一任北境王继承者……”
  辰王余光扫过,坐在一旁略微发愣的孔靖瑶,“所以,他是你这次的主要目标。”
  孔靖瑶收起神思,果断地回答:“是。”
  临走前,辰王严肃的提点孔靖瑶,“你自己心中有数就行。”
  “女儿明白。”
  直到辰王走远,孔靖瑶才缓缓起身。
  回头看向被乌云吞没的月华,天边的星子也渐渐失了颜色,已是入夏的天气,今晚却莫名开始刮起妖风来。
  孔靖瑶有些神不守舍地往自己院中走,直到看到欢儿出现在眼前后,她仿佛看到了救星。
  她满脸疲惫地将下巴搁在欢儿的肩头,喃喃自语道:“终于走到最后一步了,一切都要结束了。”
  欢儿打小就跟着孔靖瑶,自是知道其中所有的内情,听到她这么说后,又默默算了算日子,心中大喜,“恭喜郡主,贺喜郡主,即将如愿。”
  孔靖瑶苦笑着点点头,“是啊,这本就是该高兴之事。”
  可她现在却半点都高兴不起来。
  她无力地趴在桌上,望着眼前这一摞对得高高的卷宗,心中暗叹:这任务可真是身和心的双重考验,难怪王爷舍不得自己唯一的女儿来受这番罪。
  只要她完成了这个任务,届时便能功成身退,将真郡主换回来,她也如愿找回自己的姓名,寻到自己家人的真相,那时候每个人都回到了自己该在的位置。
  这应是一件皆大欢喜之事……
  *
  自那日送孔靖瑶回府之后,齐楚昭又有好几日没有见到她了。
  眼瞧着她十六岁的生辰即将临近,齐楚昭这些日子都在为和亲的遗诏心烦,为此他翻看了许多过去的卷宗,想要参考一下历朝历代,过往那些逃过和亲的公主都是用的何种法子。
  但是他看来看去,历史上逃过和亲的公主都离不开一个“死”字。
  要不是公主死了。
  要不就是和亲的对象提早去世了。
  让孔靖瑶死,自然是不可能的,如果现在孔靖瑶突发意外,和亲的事情也会落在别的公主郡主身上,他定然不能为了一己私欲,而连累别人。
  如若让北境王去世呢?
  这事,他倒是能从长计议。
  可是,现在有一个难题是,就算是北境王去世了,很难不保证北境会要求孔靖瑶与新王和亲。
  哎,这可真是急坏了齐楚昭。
  左右都不行,这事也不知还有什么转圜的余地。
  心中实在郁结,恰逢陈泽晋在满庭轩宴请手下,派人去询问齐楚昭要不要去一醉方休。
  齐楚昭本不愿借酒逃避现实之人,可这事已经缠得他多日不能入眠。
  得知此事后,陈泽晋劝慰他,如若在这样继续下去,办法没想到,他人倒是先去了。
  熬不过陈泽晋多次派人上门来请,齐楚昭终是起身刮去自己脸上蓄了多日的胡茬,换上一件熨烫笔挺的衣袍,出门赴宴。
  齐楚昭的马车刚刚行至东市街口,就听见满庭轩方向十分吵嚷。
  他打帘询问车夫,“前方出了何事?”
  车夫探了探脖子,望着不远处灯火通明的五彩小楼,楼上招展的红绸已然停歇。
  车夫跳下车向一旁的嗑瓜子的妇人打听一番后,回到车上,拱手回话,“大人,听前人议论,好像是满庭轩有人在闹事。”
  想到如今陈泽晋就在满庭轩,莫不是他们喝多了闹事?
  齐楚昭纵身跃下马车,大步流星朝前走。
  走近后,果然看到陈泽晋携着大理寺众人立在门前,远远陈泽晋就朝着齐楚昭挥手,用口型叫他“快来”。
  以为是陈泽晋出事了,齐楚昭快步奔上台阶,这才发现,并不是陈泽晋与人发生了争端,而是满庭轩的老鸨子跟一个身形高大的客人发生了争执。
  那客人浑身上下裹着一件黑色的斗篷,一言不发地拽着一个嗞哇乱叫的姑娘的手臂,丝毫没有要松开的意思。
  而他的身旁,是一个又蹦又跳的小个子,唧唧喳喳地跟老鸨子争论不休。
  陈泽晋冷哼一声,“是不是很眼熟?”
  齐楚昭一言不发地点点头,这两人太过于扎眼,他又不瞎,自然也是瞧出来了,这不就是那日在琳琅阁找他们不痛快的那对主仆吗?
  陈泽晋挑挑眉,撞了撞齐楚昭的手肘,跟他手下大理寺一众使了个眼色,假惺惺地感叹道:“算是他们流年不利,今日栽到了小爷的手里,就让小爷来教教他们大临国的规矩!”
第39章 第 39 章
  ◎恭迎圣旨◎
  大理寺一众在陈泽晋的带领下, 从满庭轩中走出来乌泱泱一队。
  见官爷都出来撑腰,老鸨气焰更甚,指着那小个子破口大骂, “老婆子在这京城做了三十几年的生意,还从未见过像你们这般的蛮夷竖子!恐不是个有爹生没娘养的小畜生!”
  小个子身后长鞭一甩, “啪”的一声脆响砸在地上。
  小个子手中的长鞭还未来得及朝那口无遮拦的老鸨身上甩,就看到那个先前手中还握着姑娘的黑衣人,长臂一挥,紧接着又是“啪”的一击响动。
  一个鲜红的五掌印烙在老鸨沟壑纵横的脸颊上。
  在场的众人先是一愣,随着老鸨“哇”的呼喊, 围观的群众才从先前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开始对着高大的黑衣人指指点点。
  “这人生得人高马大, 怎么可以欺负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妇孺呢?!”
  “天哪, 朗朗乾坤,这两人不仅在京城强抢民女, 还打人, 如若这样都不得治, 那大临还有没有王法了?!”
  “陈少卿,抓他!定他罪!”
  “对, 抓他!”
  在万众期待之中,陈泽晋终是千呼万唤始出来, 他沉浸在大家瞩目,一人当前, 挺直了身板, 一步一步从长阶上走了下来。
  他握拳抵在唇边, 轻咳两声, 厉声呵斥道:“大胆狂徒, 你们可知这是何人地界,竟然胆敢在此处撒野?!”
  小个子一眼就认出了陈泽晋就是那日琳琅阁与自己起争执之人,一步越上前去。
  谁知还未待他近身,就被从旁冲出了的大理寺衙役给按住,他们下手很重,直接将小个子压在地上双膝着地,丁点儿不能动弹。
  陈泽晋心下愉悦的勾勾唇,一脚踩上那人肩头,手肘搭在腿上,俯身直勾勾地盯了他片刻,而后头也不回,手臂一伸,朝着身后的大理寺众人挥了挥手,“这俩,一起带回。”
  虽然被人踩在脚下,小个子气焰却半点未熄,他拗这脖颈,怒视着陈泽晋,“你这无知小儿,知道我们是何人吗?!胆敢招惹,还不速速退下!”
  他忍不住轻笑一声,“这位小哥既然你诚心诚意发问了,今日就让本少卿大人大发慈悲的告诉你,我有何胆——”
  “其一,当众骂人者,按照大临律例,当笞一十。”
  “其二,当众辱骂朝廷命官,按照大临律例,当杖一百。”
  “其三,大庭广众之下强抢民女,按照大临律例,当判绞刑。”
  “仅凭如上三条,条条都能治你罪!你问我有何胆,作为大临之民,为欺压之事,鸣不平;作为大临官员,为京城安定,出份力,这普天之下,大临的繁荣昌盛就是我最大的胆。既如此,换我问你,如今我到底有没有权利带你们回去?!”
  陈泽晋话音刚落,周围围观的民众中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声!
  小个子登时偃旗息鼓,一时失了神,表情慌张地回头望向立在一旁丝毫不受影响的黑衣人。
  一道银白的寒光闪过。
  陈泽晋还陷入自己先前的豪言壮语之中,全然没有发现危险已然临近。
  一阵瘆人的冷风略过,就在长刀快要落在陈泽晋颈项之际,齐楚昭的长剑及时赶到,稳稳接住了锋利的刀刃。
  黑衣人被这一击挡退,向后猛然滑了半步。
  见状,先前还欢呼雀跃的民众一哄而散,就连满庭轩刚刚被拽住的舞女和老鸨都早已逃跑不见。
  原本还人满为患的闹市街区,霎时腾空,如今就剩下大理寺众人在陈泽晋的带领下,正在扑抓四处乱窜的小个子。
  而另一边,满庭轩大门外,齐楚昭正手持长剑正在与黑衣人殊死搏斗。
  那人所习之武艺,路数怪异,一招一式毫无破绽,并且也毫无规矩可言,齐楚昭与他对战百招之后,依旧无法预判出他下一刀到底会砍向何处。
  就在双方胶着不下之时,身后混乱的追捕声忽然停住。
  “煜恒,救我!”
  就是这么一声,令齐楚昭分了神,不慎被那黑衣人长刀擦过左手小臂。
  瞬息之间,鲜红的血液浸透齐楚昭雪白的衣袖。
  他并未查看自己的伤势,几个身法甩掉了与自己纠缠的黑衣人,折身朝着陈泽晋声音的方向奔去。
  在小个子的挟持之下,大理寺众都稍稍向后散开,生怕刀剑无眼伤了陈少卿。
  见齐楚昭反身扑来,小个子就知道自己的奸计得逞,立马收回自己抵在陈泽晋脖颈上的刀刃,照着陈泽晋后腰泄愤似地狠狠一脚,纵身跃向自己主子所处的方向。
  混乱中,齐楚昭似是听见小个子用北境的方言模糊地唤了声“殿下”,待他回神时,那二人早一前一后消失在昏暗的黑夜之中。
  这本就不是何等深仇大恨,齐楚昭也并不恋战,跑了便跑了罢。
  缓过劲的陈泽晋,一手死死按住自己的后腰,一手重重朝地上一锤,不料这一动有牵扯着他后腰的伤,痛得陈泽晋无法动弹,哑着嗓子嚎:“这俩小子,千万别让我再遇见!”
  都这时候了陈泽晋都还不忘逞强,齐楚昭无奈摇头随手点了两个大理寺的人,“你们赶紧叫车将你们的陈少卿送回府中,好生将养。”
  “是,大人。”
  一群人浩浩荡荡地消失之后,齐楚昭望着眼前的一片狼藉,想起先前那一出莫名的闹剧,耳边陡然响起那句“殿下”,心中不由的升起些许担忧。
  齐楚昭独自行走在安静的街市之中。
  一路走,一路想。
  不知不觉国公府的匾额横在眼前。
  齐楚昭扫了一眼自己鲜红的袖口,转身走进了府院旁边的一个小巷,这是他幼时养成的习惯。
  幼时,齐楚昭每次打了架回家,母亲都会提着棍棒在正厅守株待兔。
  长大后,齐楚昭出征受了伤回家,每每看到母亲忧心他又会责备自己为子不孝。
  于是乎,如今只要受了伤他总会偷偷从侧门进府,虽然后续自己受伤之事可能还会穿入母亲耳中,但至少今夜母亲能睡个安稳觉,那便足够了。
  侧门的小巷,齐楚昭刚刚行至半程,贴身的小厮发现他半夜未归,遂出门来巡,恰逢此时撞个正着。
  小厮一眼就瞧见了齐楚昭衣袖上的嫣红,着急忙慌地迎了上去,“大人,您这是被何物所伤……小的马上去寻个大夫来为您医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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