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弱青梅她不对劲——长青鸢【完结】
时间:2024-02-03 14:41:11

  齐楚昭心中隐隐为先前那个帮助他逃跑的妓子担忧, 不知自己先前逃走有没有引起乞颜满和巴特的注意?
  他抬头望着上方被灯光熏得微黄的镂空窗棂。
  站在窗下能清晰听到包厢之中欢快的乐曲丝毫没有停歇, 姑娘们的欢声笑语不绝于耳, 时而还有男人富有爽朗地大笑。
  看来这个房间一切如常,那想必姑娘应该也是安全的。
  思及此, 齐楚昭不再停留,继续埋着头朝着大门的方向走去。
  *
  包厢内。
  孔靖瑶目送着齐楚昭离开房间后, 才缓缓松开捂住巴特的眼睛的手。
  当四目相撞之际,孔靖瑶竟然从那双苍狼一般冰冷的眼睛看到了些许的柔情, 不过一刹那, 他很快就挪开了自己的视线。
  巴特绕过孔靖瑶, 再次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之中。
  坐在上首的乞颜满将巴特先前的异样尽数收入眼底。
  他起身后推开了所有姑娘想要搀扶他的好意, 自顾自地双腿交叉, 摇摇晃晃来到巴特身旁,他单臂撑在巴特宽阔的肩膀上,斜眼上下打量了孔靖瑶几番后,凑到巴特耳边低声询问:“巴特,你想要她吗?”
  闻言,巴特大惊,下意识看了一眼身侧的孔靖瑶,而后大力地将她推到一旁,“她不配。”
  静静坐在一旁的孔靖瑶,假装没有听懂他们交流用的北境语,当巴特向她看过来时,谄媚地冲着他眨了眨眼睛,心中却不由地松了口气。
  自打今晚被程枞骗入这个房间之后,她一整晚心情都像在坐过山车。
  先是不知因何意图而易容闯入的齐楚昭。
  现在又是险些被别人送上床的巴特。
  这俩之中任凭一个出现点什么意外,今晚恐怕她自己也得交代在这儿了。
  这时,孔靖瑶已经等得有些不耐了,她着急地用眼神示意程枞该走了。
  一直冷眼旁观的程枞用宫商角徵羽组成的暗语不紧不慢地回答孔靖瑶——半刻钟。
  乐曲越来越激昂,舞蹈越来越迷乱。
  坐在上首的乞颜满在几位姑娘轮番喂酒之后,早已醉得不省人事,他趴在桌案上,口中含含糊糊地开始胡言乱语——
  “没有人能阻挡殿下……”
  “明日一定要给那些人好看……”
  而坐在孔靖瑶身侧的巴特,看似跟先前别无异样,稳坐如钟,实则他早已停止了手中的动作,紧紧闭上双眼。
  见状,屋内的乐曲戛然而止,程枞放下手中的笙从地上慢慢起身。
  先前还笑得花枝乱颤的姑娘和乐师们,已然快步退出房间,并将房门从外面带上。
  偌大的包厢中,此时除了乞颜满与巴特之外,只剩下孔靖瑶和程枞。
  忍了一晚上的孔靖瑶,三两步上前,伸手就想要去抓程枞头顶那个高耸的发冠。
  程枞作为凌云阁的掌事自然也不是吃素的。
  就在孔靖瑶即将近身之时,程枞大步朝身侧一滑,弓腰轻松躲过了孔靖瑶的偷袭。
  他大笑着求饶,“阁主,你就看在我今日让你过了一把手瘾的份上,饶了小的呗!”
  程枞不愧是江湖百晓生,一出口就直击孔靖瑶要害,孔靖瑶不自觉垂眸看了一眼刚刚摸过齐楚昭肌肉的双手,那微热的触感仿佛尤在指尖。
  思绪走失了片刻之后,孔靖瑶尴尬地咳嗽了两声,“一码归一码,说吧,你今晚的过错,准备用什么来换取本阁主的原谅!”
  程枞神神秘秘地朝孔靖瑶勾勾手指,自己先行一步跨上主桌后,一把将伏在桌上的乞颜满一把掀翻在地,左手嫌弃地在他胸口的衣衫下掏了掏。
  一块玉牌出现在孔靖瑶的眼前。
  “喏,这个是开胃前菜,阁主随便瞧瞧便是。”
  孔靖瑶满腹疑问地接过程枞递过来的玉牌,翻面一看,上面刻的是一个硕大的“鹰”字。
  在过去辰王命她学习的北境国情中,孔靖瑶曾经听教导她的女官说过,北境有一队只听命于北境王的精锐部队叫做鹰营。
  孔靖瑶想了想,“乞颜满是北境四皇子,他身上有能调度鹰营的令牌,似乎也不足为奇。”
  程枞诡笑着伸出一根手指在孔靖瑶眼前左右摇了摇,“非也非也……”
  随后,他又一把扒掉了乞颜满的鞋子,用手掩着口鼻,痛苦地甩了甩,很快一张小小的纸片在空中翩跹起舞。
  早在程枞去扯乞颜满鞋子的时候,孔靖瑶已经逃到了十丈之外,见到纸片之后,如此有味道的线索,她心下觉得不看也罢,却又耐不住好奇,她伸出纤指直戳程枞的鼻子,“程掌事,现在本阁主命令你,将纸上的内容念给我听!”
  程枞微笑着双手交叠在胸前,“姜芷兮,凌云阁这个掌事,其实我也不是非当不可,这天下有的是小爷的去处……”
  说着他一步便跃上洞开的窗棂,佯装要往下跳。
  孔靖瑶气得蹬脚,“程小枞!行了,我原谅你今晚逗我之事了,你别卖关子了,快捡起来瞧瞧呀!”
  闻言,程枞立马从窗沿跃回乞颜满,“好嘞,小的遵命!”
  他拾起地上的纸片看了片刻,“这个人是鹰营的副校尉拔突,这次他是奉命假装乞颜满来面圣,他目前接到的命令就是不管如何都要促成这次的和亲……”
  孔靖瑶略有所思,喃喃自语,“北境想要和亲,大临不想要和亲……”
  程枞对之前皇宫中的欢迎宴也是略有耳闻,他抬手婆娑着自己的下巴,“如此说来,明日早朝将要发生大事,明日皇上会就是否和亲邀群臣一同商议,文臣向来主和,所以他们应该会劝皇上和亲,以此避免北境与大临的冲突;但是以齐楚昭为代表的武将,不管他是站在与你那点青梅竹马的小心思,还是对外维护大临的颜面,必定是要主战的。至于辰王……”
  孔靖瑶感受到程枞看向自己意味深长的目光,“义父他应该是要想尽办法促进和亲的,但是这与当今圣上的意愿相悖……一切明日应该能见分晓。”
  忽而,孔靖瑶似是想起了什么要紧之事,“之前让你将凌云阁的势力扩张到北境境内之事,你可有安排妥当?”
  程枞满脸得意地拍了拍胸脯,“那是自然,不过说到这儿咱们真该感谢北境四皇子,若不是他今年来大开边境大门,促进两国通商,咱们的影子也没办法这么快混入其中。”
  蓦地,孔靖瑶指了指那位自称“巴特”的男子,“经你这么一说,既然上面那位并不是四皇子乞颜满,那这位定然也不会是他的侍卫巴特咯?”
  “阁主英明。”
  程枞一边说着一边走向身形高大的男子,一把扯下他紧紧盖在头上的黑袍,一头银色的长发闪烁这耀眼的光芒,飘然泻了在长桌之上,“阿兮可听过关于北境四皇子是传闻?”
  “之前只是传言北境的四皇子因为是北境王外出打仗时,意外让一位军妓诞下皇子,自出生时起,四皇子就从未得到过北境王的青眼,并且就连普通的北境人民都对他极为不尊重。”
  “几十年过去,北境皇子相互争斗之中,众多皇子不幸去世,而这位被大家边缘化的皇子却一直安然成长,于北境皇室无人可用的境遇下,终于得以启用。近年来四皇子做出了许多惊人的实绩,一改他在民众口中的形象,在皇族的地位也是逐日提升。”
  程枞赞同的点点头,“所以,你说和亲这般出风头的大事,四皇子会只是派一个鹰营的副校尉和一个小侍卫来洽谈吗?”
  顺着这个逻辑想下去,结果却是有些出乎孔靖瑶的预料,“你的意思是,巴特就是北境的四皇子?”
  “是,”程枞肯定点点头,“其实四皇子并非是传闻中北境王于军妓之子,而是与自己的妹妹,北境长公主之子……”
  “四皇子一生出来就是通体雪白,北境的巫医说他就是个不该来到这史上的恶魔,是不祥的征兆。所以这么多年来,他都已经被关在祭坛之中,近几年也是长公主势力逐步强大之后,在她的威逼之下,四皇子才得以重见天日。”
  孔靖瑶忽然明白,为何先前自己随口说喜欢他的眼睛,会引得他动容。
  竟是如此可怜之人。
  程枞收敛起脸上的笑意,一本正经的告诫孔靖瑶,“乞颜满等待了三十年,才能重见天日,近年来他的铁血手腕,并非是你我所能想象,日后你与他交锋,首先一定要考虑自己的安危,至于姜家的秘密,再给我一些时日,定能帮你寻到,所以,你没有必要为此一直听命于辰王。”
  “我不想你为此陷入困境之中……”
  闻言,孔靖瑶不禁吸了吸鼻子,红着眼睛伸手揽过程枞单薄的肩头,轻轻拍了拍,“放心,既然我现在已经知道了他俩的身份,之后我定会尽量与他划清界限。这么多年,你知道姜家之事是支撑着我活下来的唯一动力,父母深仇尚在,我又该如何安眠……”
  关于姜家的仇怨,程枞已经劝过孔靖瑶千万遍,他自知自己并非那个能够宽慰她之人,那便做一直在她身后支援她的人,爱她所爱,解她所惑,足她所愿。
  他就已经很知足了。
  程枞一步一步行至窗边,原本黢黑的天色瞬间转为墨蓝,悠远的天际泛起了一线洁白。
  “阿兮,天要亮了。”
  孔靖瑶走到他的身边,点点头,突然笑出声,“程小枞,我不在的日子,你可得帮我好好赚钱,最好是让我坐享其成,回来时已经成为一方首富……解决姜家之事后,咱们就可以一同逍遥快活,甚美、甚美!”
  程枞没好气地戳了一下孔靖瑶的脑袋,“一天天只知道奴役我,做梦!”
  孔靖瑶趁着程枞不注意,双手揉乱了他的发髻,她一面跑,一面朗笑道:“那你便让我做做……”
  之后,两人便一前一后跃出了满庭轩,在这个尚未苏醒的国都,肆意奔跑。
  终于,将孔靖瑶送回辰王府。
  程枞站在屋檐上,静静看了许久孔靖瑶院中那簇被金色的阳光拥抱着即将绽放的鸢尾。
  不一会儿,辰王府和国公府马车出发时带出的响动。
  惊起檐边无数飞鸟。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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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第 45 章
  ◎釜底抽薪◎
  自昨日的宴会之后, 大臣们回府之后,北境使者一剑刺穿翠鸟的画面还历历在目,他们不由地纷纷开始盘算着与北境的和亲事宜。
  照例早朝时, 大殿之中按照文臣武将分列两旁,现下, 他们正在相互耽视着对方,暗暗卯着劲儿,对于一会儿的庭辩早已做足好了万全的准备。
  身为武将的齐楚昭与身为文官的辰王,现下也按照先例早早步入各自的阵营,分立左右。
  心中一直惴惴不安的齐楚昭偷偷看了一眼身侧表情闲适正在与身后的兵部尚书商大人闲聊的辰王。
  他至此依旧不明白, 为何作为父母的会同意将女儿嫁到蛮夷之地?
  北境是个出了名的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历史上大临也曾有一位公主被送去北境和亲, 不足一年和亲的北境王就生病去世, 但那位公主却没有得到先皇后应该受到的礼仪,而是直接被下一任北境王接替, 同时分享给了多位兄弟, 那位公主多次写信回来想要当时的皇上将她以省亲的名义接回, 但是和亲的公主难能轻易返回。
  日子一天天地过去,后来听过北境的商人传回消息, 那位公主为北境皇族一共诞下了四位皇子,最后在日日的欺辱中, 郁郁而终。
  所以齐楚昭很小的时候,偶然一次偷听到大人的谈话, 得知孔靖瑶长大之后注定也要被送到那里去时, 他就在心中暗下决心, 希望自己有朝一日将北境收归为大临的附属国, 届时或许就能解决孔靖瑶注定要面临的苦难。
  可如今, 和亲之事已经不得不摆上议程,他也曾寄希望于辰王。
  孔靖瑶是辰王与故去的辰王妃唯一的子嗣,当年辰王为了辰王妃愿意放弃爵位,一心旨在大临风光,却奈何辰王妃生有天残,不到三十岁就因病故去,自此,辰王没有任何的续弦,就连侧妃和通房丫环都不曾有。
  所以齐楚昭万万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辰王依旧选择了让孔靖瑶前往北境和亲的决定。
  就算他一个旁人,也无法看到孔靖瑶孤身一人奔赴北境那处龙潭虎穴,更何况辰王作为孔靖瑶的父王,是他与唯一爱人的延续。
  就在大家窃窃私语时,一声洪亮的“皇上驾到”,大家都迅速双膝跪地,双手伏在地面,恭敬地垂下头高喊:“恭迎圣上。”
  今日皇上的气色相较前一日似乎要红润一些,但是他腿脚依旧不太利索,他基本将身子的一大半重量都压在魏公公肩头,才能勉强拖着双腿一步一步靠近龙椅。
  待皇上坐定后,微微动了动手指,魏公公会意,唱和道:“众大臣免礼。”
  众人缓缓从地上起身,继续垂首恭敬立于殿下。
  皇上半倚在明黄的靠枕之上,他说话的声音很轻,“昨日,北境使者的态度想必大家在宫宴上也看到了,如若再不给他答复,恐怕又会因此引起两国的争端啊,各爱卿可有何建议?”
  闻言,齐楚昭抢先一步站了出来,“禀圣上,末将以为北境近几年无论是军事实力抑或是国力都已经大不如前,我们何不就借此一举将其拿下,收归为大临属地,届时和亲之事自然作罢,可谓一箭双雕。”
  齐楚昭话音刚落,站在对面的兵部尚书商大人站了出来,“禀圣上,齐将军所言虽不无道理,但近年来大临连年遭遇水患,黄河以南之地已连续三年颗粒无收,不仅无税赋上缴,并且从去年开始已经将军饷的部分填补赈灾费用的空缺,如若现在打起仗来,以现在所有的军费我们最多能坚持两月。”
  皇上听了商大人的话之后,看向齐楚昭,“齐将军,给你两个月,你有信心能够拿下北境吗?”
  齐楚昭满心愤恨却不敢轻易应答,毕竟这个决定关乎十万齐将军的生命。
  这时,也不知谁,站在队列中揶揄,“两个月?!恐怕齐将军才刚刚带领着齐将军抵达北境交界吧!”
  此言一出,引起哄堂大笑。
  齐楚昭恨恨回首望去,文臣都深深埋着头,根本看不出来刚刚是谁在妄言。
  殿下的大臣们开始交头接耳讨论着刚刚齐楚昭的提案。
  殿上的皇上被大家窃窃私语吵得默默抬手去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魏公公见状赶紧伸出双手为皇上分忧。
  就在大家争论不休之时,陈宰相站了出来,“禀皇上,和亲之事乃是先皇在世定下的,且北境为此也兑现了停战十五年的约定,如若现在大临不履行当年对北境的承诺,之后由此引发战乱,恐会遭天下人所不齿!”
  沉默许久的皇上终于开口了,“庆阳公主是辰王膝下唯一的女儿,如果当真要让庆阳去和亲,你们让我如何给辰王交代,又如何跟故去的辰王妃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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