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温听澜还没有反应过来,胡彪深呼吸,一秒之后就让自己平静下来了:“你好好考试,考好了以后老师我给你念经祈福一个月。”
温听澜张了张嘴,一时间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努力让自己的嫌弃表现得只是礼貌婉拒:“谢谢老师,但是真的不用了。”
解脱般地走回了教室,值日生打扫完卫生走了,这会儿教室里只剩下拿着钥匙锁门的一个住宿生还在看书。温听澜飞快地收拾好了书包撤离教室。
学校里这个时间点清清冷冷,和学校外的小吃街简直就是两个极端。
住宿生赶着最后的门禁时间买着东西,一边看时间一边准备着百米冲刺。
还有几个家长等在校门口,温听澜不用看也知道里面绝对没有梁芳和温建波。
正准备穿过马路的时候,视线落在了站在炸串店前面的那道熟悉的身影上。要不要直接路过他们呢?其实可以假装也去买东西吃,他明明也不可怕,温听澜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就是不敢靠近过去。
犹豫间她已经穿过了马路,温听澜干脆低着头假装没有看见他们。
可步子还没有调转方向,耳边传来陈序洲的声音。
“谈话结束了?”
温听澜顺势停下了脚步:“嗯。”
他们三个快把炸串店的店门口堵住了,油锅里滋滋作响,老板穿着件耐脏的黑色棉袄,可红色的围裙和套袖上的油斑就有些明显了。
许柏珩闻声回头,看见是温听澜,挪了个位置给她,嘴里被刷了甜面酱的淀粉肠烫得嘶声:“快来吃。老板娘再加份热椰奶。”
后半句话是朝着店里喊的。
空出来的位置,是在陈序洲旁边。
作者有话说:
恭喜你找到了我的心脏
第29章 第 29 章
◎毕业快乐◎
温听澜看了眼时间, 距离公交车还有十分钟。
老板算着账:“那就是172元,给170就行了。”
许柏珩吃完一串烤肠,又拿起了一串里脊肉:“行。”
他回答得干脆, 但拿出手机来付钱的是陈序洲。
三分热椰奶是先点的,也是先做好的。老板娘先拿了三杯出来:“等一下,还有一杯我还在做。”
陈序洲从老板娘手里接过三杯椰奶, 先给了温听澜,察觉到她一边吃还一边回头,陈序洲站在最边上, 侧着站更方便些:“我帮你看着车。”
许柏珩嗦了口带芋圆的椰奶:“他们找你说什么了?”
其实每天上课在放学的时候都会肚子饿, 但在喜欢的人面前,温听澜下意识还是端着, 细嚼慢咽地吃着:“叫我好好考试,不要太紧张有负担。”
“干嘛和你说这些?”许柏珩纳闷。
秦礼:“三中免她学费把她挖过来你觉得是为什么?”
许柏珩一听跟着紧张了起来:“这岂不是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陈序洲咋舌:“喊她吃炸串是解压的, 你们倒好。”
许柏珩把鸡腿塞进温听澜手:“那你多吃点。”
手/枪鸡腿快比温听澜脸都大了。
“你也补补。”温听澜把鸡腿塞还给了许柏珩。
正在炸串的老板看着他们的互动, 笑:“你们关系挺好啊, 以后毕了业也要常联系。”
毕业吗?
听见老板这话,温听澜思绪跟着飘远了, 现在都已经是高三上学期尾声了,她也只能和陈序洲再当个半年的同学吧。
才半年。
垂着眼眸,旁边没人注意到她的目光,她转动眼珠, 看向另一侧那人的校服一角。
许柏珩到没有太多伤感, 他朝着旁边秦礼的肩膀上一搭:“行, 到时候我们同学聚会就定在老板你店里, 等到了那时候里脊串上多给我刷点酱。”
逢场过戏般的话, 以后他们也会在毕业那天拥抱哭泣, 说着以后经常联系,最后一换电话卡后连个带名字备注的号码簿位置都没有。
许柏珩这话逗笑了除了温听澜之外的所有人,温听澜还在自己的神游之中。
陈序洲笑着笑着,看见温听澜垂着眼眸像是落寞的样子,以为她还是在紧张下周的模拟联考。
“别紧张,正常发挥就好了。”陈序洲抽了张纸巾递给温听澜擦手上的酱汁,“实在不行就让彪哥哭两声。”
想告诉他自己没在紧张,但又喜欢他这会儿眼神语气都温柔的鼓励。
温听澜:“好。”
联考照着高考的节奏,考了三天。
全市联考,判卷出成绩都不比他们自己学校月考那么快。
这次模拟考的难度大,温听澜心里有点没底。但看见许柏珩考完就放松下来,一切等到出成绩再说的乐观心态,温听澜觉得有必要和他好好学习学习。
唯一算得上好消息的就是宋娴艺身体恢复得越来越好,头三个月过去了,她也已经回家修养了,偶尔也能坐着轮椅出门散散步。
明年暑假她还要再动手术把钢钉取出来,这也意味着宋娴艺没有办法赶上高三寒假的艺考了,就连下一次艺考能不能恢复以前还都是未知数。
全市模拟联考的成绩在元旦后才出,元旦过来胡彪像是股票赔空了一样。
可能是提前知道了成绩排名。
大课间的时候成绩一声不响地被贴在了学校的公告栏上。
名字、各科成绩、全市排名、全校排名。
温听澜一一看过来,最后是“3”和“1”
不算太差的成绩,但学校应该不会太满意。
鞋底在水泥路上擦过的声音有点响,那股熟悉的香柠檬味道靠近的时候,温听澜下意识朝后看。
陈序洲站在她身后,微微俯身凑到公告栏前看他自己的成绩。
全市第11名。
目光再往上是秦礼和温听澜:“好好学习,没对不起任何人。”
说完,陈序洲又偷瞄了一眼温听澜的表情,观察她是否还沉浸在内疚失落里。
这一刻,温听澜觉得自己好像变成了宋娴艺。她每一次都说服自己,她是她,宋娴艺是宋娴艺,过度的比较最后难受的只有自己。
可窥见他对宋娴艺的温柔和双标之后,死寂干旱的荒原无论是等来一场甘霖或是来一点火星子,要么酣畅淋漓她美梦成真要么烈火焚身在劫难逃。
陈序洲拍了拍她的肩膀:“排名这东西其实特别虚,也就是学校之间攀比。你这成绩已经能考所有你想考的学校了,别把彪哥他们唯状元论放心上。大不了,就你弟弟把赶出三中重点班,那他也是恶有恶报。乐观点。”
说着,操场上闹哄哄的。看来是大家都做完早操了,没一会儿许柏珩就出现在了拐角口,喘着大气不知道和旁边的男生说了什么,两个人比这铠甲勇士变身的动作。
秦礼蹙眉:“许柏珩多少名?”
“29898。”陈序洲默了几秒,“我们今年市里高考人数就三万个吗?”
秦礼记得是四万出头一点,但很快就意识到陈序洲这话里别的意思。
秦礼:“说话挺脏啊。”
虽然有了陈序洲的安慰,但温听澜还是有些害怕胡彪会不会把她喊去办公室谈话,但相安无事地过了一天,等到了晚自习大家自己做考卷的时候,他才走进来。
一边拿着扫帚将讲台附近扫了干净,一边说着这次全市联考的成绩。
前十三中就两个。
一个温听澜一个秦礼。
但一本率二本率估计照往年有所提高。
“一分光是在我们市里就能拉开几十名,别说到时候全省全国了。所以大家还是要努努力,最后半年决定人生,这时候不努力等到了高考结束再努力吗?让自己的祖坟都冒冒烟,加把劲。都看看这次联考成绩,估算一下自己考没考上心仪的大学和专业,分数够的也别松懈,分数不够的更要加把劲。”
胡彪灌着毒鸡汤,手里打扫卫生的动作也没停下来。
过完元旦年味开始浓了,只是这和他们这群高三生没什么关系,一个寒假就十天的假期。
虽然没几天假期,温听澜还是跟着爸妈拜了年,还去探望了宋娴艺。
她脸上的伤已经好了,但腿和胳膊上还绑着塑型石膏。
比起练舞时候她胖了不少。
吃饭的时候,温听澜听蒋英华说可能要把宋娴艺送出国。
一是因为赶不上国内的考试,花钱送出国镀金是个好出路。二是有个德国的医院治疗了不少运动员,到时候说不定能治好宋娴艺的腿。
这段时间宋娴艺虽然伤着,但口语补习一点没落下。
温听澜听到倒苦水,说学外语难。
也只能给她一点安慰:“那也要加油!”
宋娴艺用装着果汁的杯子和她碰杯:“那你高考也加油!”
寒假返校后高三所有教室的黑板报也变成了占满整块黑板的高考倒计时。
每一次月考的成绩也被大家当作了高考的成绩模拟报名。
今年洵川没有下雪,进入三月之后连着一周的艳阳天,倒是晒得人昏昏欲睡。
倒计时一天天的更改着,一直到最后变成两位数,倒计时首位的数字不断的缩小,气温却在不断上涨。
等到倒计时变成四十多天的时候,学校组织全体高三生拍摄毕业合照,在这一天老师默认学生可以自己带相机或是手机拍照。
大家又穿起了三中的白短袖校服,拍合照的时间放在了大课间,桌椅早在他们上课前就摆好了。
不仅有班级大合照还有年级大合影。
班级合影就一块地方,以班级为单位一个班一个班的排队等待。
文科班先来了一步,在他们前面还有几个班。
按着出早操的队列排着,但等着等着大家就跑来跑去,乱得不行。
云之桃忙得不行,班上就她一个人带了相机。
她爸妈虽然管得严格,但物质上从来没有亏待过孩子,大约是云之桃从小身体就不好,那时候家里习惯用相机记录她生活中的一切。
小时候拍照多了,云之桃也有摄影的小爱好,她升高中那年父母就送了一个卡片相机给她。
她正穿来穿去给不少想合影的同学拍照。
有好朋友、有好兄弟、也有一靠近就被大家起哄的男男女女,他们脸上的红晕仿佛是今晚的夕阳提前落下。
云之桃叫来的许柏珩,让他帮她和温听澜合影。
两个人合了影,云之桃也自己单独拍了一张,温听澜下意识走远了一些避免在她单人照的时候入镜。
许柏珩拍了一张就将相机还给了云之桃:“喏,好了。”
就这样好了?
云之桃拿过相机看了眼预览图里的自己,勉勉强强能看出来是个人:“你看你拍的什么呀,我脸都是糊的。你重新拍,这样我怎么给别人看?”
再来一次,照片依旧难看。
许柏珩显然没摄影天赋:“你要拍那么好看发给谁看?”
“我给我爸妈看。”云之桃拿回相机给了温听澜,还是相信女生的技术吧。
许柏珩切了一声:“那不就行了,你管我拍成什么样,你爸妈还能不知道你长什么样吗?”
云之桃已经在温听澜的镜头前摆出甜美可人的笑容了,但仍旧咬牙切齿般地从嗓子里发出满是怒火的一句“滚”。
温听澜的技术可比许柏珩好太多了,云之桃反手就把许柏珩给自己拍的那几张丑照给删掉了。
惹得许柏珩不知道为什么愤愤离开。
云之桃:“他干嘛生气?”
温听澜想笑:“你不知道啊?”
“管他呢。”云之桃突然将镜头对准温听澜,“你呢?要不要帮你和班长拍一张?”
温听澜下意识看向陈序洲的方向,因为拍毕业照他穿了成套的校服,polo领的校服领口扣子都系上了。几个温听澜名字和脸对不上的女生在跟他合照。
“算了。”温听澜现在镜头下有点不习惯,下意识就想躲镜头。没勇气,那就一直悄无声息。
那些狂热的妄想,想想就好。
“温听澜同学,你真是一个小怂包。”云之桃没有被照相机遮住的那只眼睛微闭着,透过成像的镜头看着温听澜。
温听澜没反驳,她确实是个怂包。
正想让云之桃别拍自己了,身后一股柠檬清冽的味道袭来,少年低沉有质感却不沙哑的声音。
“在这儿采访呢?”
陈序洲凑过去,饶有兴趣地盯着对着温听澜的那个黑色的摄像头。
没给温听澜任何机会,云之桃拿开相机:“班长你站好,我给你俩拍张照。”
“那多荣幸啊。”他大大方方地站在温听澜旁边,但还装模作样地问云之桃他现在造型过不过关,显然是把她当作大摄影师了,“要不要整理一下衣服,我再抓一下头发?”
温听澜愣愣地站在原地,她现在头发乱不乱?衣服有没有整理好?要不要擦一擦眼睛?今天应该偷偷擦个唇膏的,昨天晚上睡觉前好像没有喝水,应该不水肿。
她就像是后背被钉了一块钢板一样,身体僵硬地无法在镜头前摆出什么姿势。
“好……很好……再来一张。”快门声连续响了好几下。
云之桃才把照相机放下。
陈序洲半开玩笑:“怎么样?”
云之桃竖起大拇指:“女生可爱清纯,男生帅呆了。要看看吗?”
陈序洲:“相信你的技术,不看了。”
直到别人喊走了陈序洲,温听澜还有点懵懵的,云之桃将相机的挂绳挂在手腕上,学着影视剧里的人催眠一样,将相机在温听澜面前晃了晃。
“好了,醒醒了。”
温听澜一把抓住了云之桃的胳膊:“照片发我可以吗?”
云之桃肯定会发给她,但这不妨碍她现在拿乔逗温听澜:“哎呀,是谁刚刚说算了的?”
温听澜晃了晃她的胳膊:“是我。”
云之桃见好就收:“行,回去给我讲道数学题。”
温听澜卖乖:“讲一百道。”
晚上放学之后温听澜收到了云之桃导出的照片。
照片上的人没有妆容加持,没有华服点缀。都素着脸,穿着最普通的校服,却让人挪不开视线。
绮年玉貌,年纪再大一些,似乎就没有了这种感觉。
温听澜只扎了一个马尾,在镜头里拘谨得像一个木头人,可下意识向陈序洲那边偏斜的肩膀将她三缄其口的事情都暴露无遗。
学理工的女孩子即便长相清秀却不像随手可折的小白花,像是山间一缕清风,即便是花也是春日第一朵破开积雪发芽的花。
温听澜想将照片设置成壁纸,可又担心会被家长发现,最后只能放在手机相册里。
将手机放下,温听澜还不能够从看见这张照片时心脏加速的状态中抽身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