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那就明天,我请你吃饭。”他拍板决定了,但又补了句看,“可以吗?”
温听澜觉得自己脑子有点不够用:“什么请我吃饭?”
陈序洲看她这副嘴上说着不怕自己,但又小心翼翼的模样有些想笑:“你刚在楼梯那帮了我一个大忙,我不得谢谢你嘛。”
“我……”温听澜并没有任何邀功的意思,她那时候并没有多想而是出于本能做出了一切。
陈序洲看见她欲言又止,微微仰头看了眼灰朦朦的天:“我和你说过吧,我加入了一个流浪动物救助站,救助站隶属里我们学校的。”
温听澜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说到这件事。
“刚那个被我们教训的男生也是救助站的,叫萧胜……”
暑假的时候,因为学生大部分都回家了,但救助站的小动物不能没有人照顾,排班的时候问了所有参与的人能否做到,而且暑假值班的人还有另外的加分。
大部分加入救助站的人都是因为喜欢小动物,也有小部分是为了加学分。但如果一点儿都不喜欢猫狗,处理起猫狗粪便对他们来说是一种折磨,所以后者占比很小。
偏不巧,萧胜是后者。
他以非常优异的成绩被学校录取了,平时竞赛没少参加,为了丰富简历,他才加入了救助站。
暑假有一周轮到了他和另一个同学值班,那个女生帮四只小猫洗完澡,去后院的猫舍里照看才生完宝宝的一只大猫,只是让他帮忙看一会儿烘干机里的小猫,结果他完全没放在心上,因为他的失误导致四只小猫直接死在了烘干箱里。
这件事他们向他的辅导员反应过,事实证明,学历不代表人品,他的辅导员甚至反过来劝他们不要为了几只流浪猫闹大这件事,害了一个好学生失去光明的前途。
救助站里其他同学知道了这件事都很生气,那个女生甚至自责到哭进了医院。可罪魁祸首却觉得只是死了几只没有人要的流浪猫而已,他一点不负罪感都没有。
陈序洲早早返校也是因为这件事,也因为这件事才有了今天温听澜撞见这一幕。
说完,他们也快走到宿舍楼边了。考考躺在宿舍楼前的花坛里睡觉,尾巴一甩一甩地看着很惬意。
温听澜心里那颗石头也渐渐地落了下来,他还是原来的他:“那你们就一直吓他吗?有没有别的解决办法?一劳永逸一些。”
“恶气要出,他代价也要付。”陈序洲看向女生宿舍那栋大楼,“进去吧,今天谢谢你。”
不仅仅是谢谢她那时候帮忙提醒老师来了,省去他们不少的麻烦,也谢谢她在没有了解清楚事情之前还选择帮自己的那种
临走前,他突然又叫住了温听澜,问她要了在首府的联系方式,也加了她的微信,方便明天请她吃饭的时候联系她。
看来说请吃饭他是很认真的。
两个人交换了首府的手机号,他看见了温听澜那个网名。
——129次日落。
“为什么是129?”陈序洲将申请发了过去。
有个声音在温听澜的心里响起——因为和你之间差了129天。
温听澜手有点抖,点下了同意按键后,改了备注:“我喜欢这个数字。”
陈序洲单纯以为是幸运数字,没有多想地收起手机:“进去吧,天快下雨了。”
温听澜通过了他的好友申请之后才朝着宿舍楼楼门口走去,女生宿舍楼的楼梯间装着玻璃窗户,太阳好的时候采光特别好。温听澜走进了宿舍楼,小跑到楼梯间朝外看去的时候,只见陈序洲的背影越来越远。
但一回到宿舍,温听澜在期待明天到来的同时又希望它永远不要来。
上次有这种感觉还是一开始代表学生会去负责组织工作,一群面都没见过的人活动结束之后一起去聚餐。
忐忑不安感在每次温听澜静下心来的时候如同洪水一样袭来。
第二天温听澜上午满课,课桌里手机响的时候讲台上的教授正在说着动态调整费和组织措施费的费率标准。
温听澜的困意也被震动的手机打断了。
【陈序洲】:在3号楼的教学楼上课?
温听澜反应过来是他来要接自己,那种不安的紧张感再一次袭来。
【温听澜】:等会儿我去找你好了,这儿挺偏的。
【陈序洲】:哪间教室?
他也坚持。
教室在五楼,每次爬楼都让温听澜升出想要逃课的念头,也不知道他愿不愿意上来。万一发完了他说在楼下等她,会不会有点尴尬?
看着输入框里的——406教室,温听澜的手停在发送键上还没按下去,武菱突然拍了拍温听澜的胳膊,温听澜手一抖,直接将信息发了出去。
武菱也不知道自己帮了忙,她小声问:“你中午不回宿舍能不能帮我带杯奶茶回来?”
温听澜:“好。”
手里的手机一震,新消息也发过来了。
【陈序洲】:哪有邀请女孩子吃饭还让女孩子自己找过来的道理。
【陈序洲】:好。
第33章 第 33 章
◎干嘛?你暗恋我啊?◎
下课的时候, 温听澜刚准备收拾书包,这学期还担任他们班《建筑定额与预算》的沈教授将温听澜叫到了讲台边。
温听澜让武菱帮自己把书包带回去。
沈教授是一个混血外教,但在首府大学任教很多年了, 妻子也是国人,所以一口普通话快比外语流利了。
他姓英厄布里格森,名字是卡尔。虽然他的很多证件上的中文名字都是汉化的挪威名字, 但是他喜欢别人喊他“沈教授”,沈是他夫人的姓氏。
后来在学校的一次不权威的大规模投票中,沈教授荣获“最喜欢提自己夫人奖”。
每节课, 每次举例子的时候他都会面带微笑地将他夫人变成例子里的主人公。
他是个挪威人, 他从不羞于表达他对自己妻子的爱意。
温听澜作为一个旁观者,光是看见那么明目张胆热烈的爱意都觉得美好, 不敢想象身在其中的人会有多幸福。
教室里没一分钟人就全部走光了,温听澜下意识朝着门口望去, 不知道陈序洲在不在外面。
这个小动作被沈教授看见了, 他明知故问:“很着急回去?”
温听澜不好说有人在等自己吃饭, 只好胡诌一句:“肚子饿了。”
沈教授在自己包里翻找着东西,然后从包里拿出一个牛皮纸袋子:“那也先饿着, 这是我之前和你说过的学校资料,你不是有意向要出国吗?回去好好看一下这份资料,如果觉得学校满意的话到时候我愿意帮你写推荐信。”
像他这样的教授完全不需要帮她做到这个程度。
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
他很喜欢温听澜身上的那股韧劲, 小姑娘看着文文静静却很有想法主见。他曾经和温听澜许诺过如果她要考本校的研, 他愿意带她, 如果温听澜要留学, 他也愿意给她写推荐信。
温听澜一时间有点说不出话:“谢谢沈教授。”
沈教授将U盘装进包里, 没和温听澜继续客套:“肚子饿了就赶紧去吃饭吧。”
沈教授说完就拎着包走了。温听澜回座位去拿自己的手机, 陈序洲已经前门走进来了。
首府昨天夜里下了雨,今天气温往下降了四度,配着秋风有点凉意了,可他还穿着单件的短袖,看着似乎一点儿都不怕冷。
胸前斜挎着一个运动腰包,路过前几排桌椅走到了温听澜旁边。
“被留课堂了?”陈序洲开玩笑。
温听澜抱着文件袋,拿着手机走过去,纠正他:“普通聊天。”
他看见温听澜手里没书包,只能放下准备帮她拿包的手:“不是肚子饿了吗?走吧。”
陈序洲没带她去吃食堂,对温听澜来说吃什么都不重要。
“东南亚菜吃吗?”陈序洲偏头看向她。
四楼走下去远比上楼要轻松,温听澜还没来得及开口就看见一个从一楼视线盲区里闪出来的身影,一个男生走到了陈序洲旁边,热络地搭着他的肩膀。
“我吃我吃。”说话的是一个戴着护袖的男生:“不回宿舍跑这儿来私会美女?”
“请她吃饭。”陈序洲将他的胳膊从自己肩膀上拿下去,“昨天她帮了我们大忙。”
“我就说你怎么昨天在宿舍里问我们有什么店好吃,既然是帮了我们大忙,你怎么不带我们一起请她?”戴护袖的男生说着朝温听澜伸出手,“我叫张致尧,阿洲室友。”
“不是我儿子了?上次借钱喊我们带饭的时候不是说是我们儿子吗?”陈序洲答非所问。
温听澜伸手:“温听澜。”
“认识的,久闻大名了。”张致尧晃了两下手,然后意识到自己站在他们两个中间不太好,于是换到了陈序洲另外一边,“ 宿舍内的辈分仅在宿舍内有效。你俩这不是约会吧?我能一块儿吗?”
温听澜倒是没什么异议,陈序洲原本也只是出于自己通风报信的感谢才请自己吃饭的,又不是什么约会。
陈序洲迷瞪他:“你和老王他们打赌了?”
张致尧拍胸口:“只要我能厚颜无耻地蹭上这顿饭,回去他帮我做一周的卫生洗一周的袜子。主要还是好奇你会和什么样的美女一块儿吃饭,我真的太好奇了。你大学拒绝那么多女生的表白,你是不知道老王他们日日提防你,怕你对我们有非分之想。结果你昨晚上问我们带人去哪里吃饭好,你别怪老王他们好奇,我也好奇。”
“死吧。”陈序洲给了他一肘击。
吃饭的地方在学校外面的商圈,这个时间点人不少,不少店里人都爆满。外卖小姐穿着醒目的蓝色和黄色在马路上飞驰着。
陈序洲选的店挺偏僻的,在商圈最外面,从南门走过去也得走上好一会儿。
张致尧狗腿地帮温听澜开了店铺的玻璃门,这是一家东南亚菜。
点菜的主动权呗张致尧给了温听澜,但温听澜又推给了陈序洲。
陈序洲坐在张致尧旁边的位置,接过她又递过来的菜单。
张致尧又改口:“也行,让阿洲点吧,他会点菜。”
陈序洲点了不少,店员来收走了菜单,帮他们一人倒了一杯柠檬水。
趁着上菜的功夫,张致尧饶有兴趣地打量着面对面的两个看起来也不是特别熟悉的人:“你俩怎么认识的?”
温听澜解释:“我们是高中同学。”
张致尧惊讶:“你们两个真的是高中同学啊,以前他在我们宿舍说你们两个是高中同学的时候,我们都以为他在吹牛。”
吹牛?
认识她又不是什么伟大的事情。
张致尧像是有什么必须完全的任务一样,对温听澜很是好奇:“你和阿洲一个高中的啊?那你俩是约好了一起念的我们学校吗?”
温听澜忍不住去瞄陈序洲:“没有,我前两年一直在老校区,还是今年来了新校区才知道他也在这里念书。”
“啊?”张致尧有点惋惜,“我还以为是励志奋斗向呢。比如两个人携手奋斗,共赴美好明天呢。”
张致尧这话就像个炸弹,“携手”“共赴美好”,这些词汇这么听都带着粉红色。
温听澜一下子脸就泛起了红晕,她慌张地摇着头。有些惊慌无措地看向陈序洲,向他求救。
陈序洲坐在旁边闲着没事在看浪流动物救助中心的监控,虽然一直没有加入张致尧和温听澜的话局,但一直专心地听着。好一会儿没听见温听澜回答,陈序洲收起手机正准备替她解围时正好看见她低头。
陈序洲将手机随手反扣在桌上:“你要是这么闲的话就去厨房催一下菜。”
“厨师有自己的节奏,等菜做好了服务员自然而然会把菜端上来,我们着急也没有用。要这么着急你怎么不请温妹妹去吃刺身呢?”张致尧咋舌,怼完陈序洲又扯出笑脸继续对面温听澜,“你没有发现我是在关心你这棵不开花的铁树吗?”
陈序洲用他刚才的话怼回去:“我有自己的开花节奏。”
“你。”张致尧哑口无言,干脆闭嘴坐在旁边了,“浪费我们宿舍全部人的苦心。”
陈序洲靠在座位椅背上,双手抱臂:“那等会儿晚上我回家就给联合国写封信,这么伟大的助人事迹得表彰。”
张致尧怎么可能听不出这是他在损自己:“损我干什么,不行你就威胁我,比如说什么以后小组作业不带我了,电脑也不借我玩。”
陈序洲点头:“行,我威胁你,你再啰嗦我以后小组作业不带你。”
“不行,我上学期可以给你当了一学年的取快递免费劳动力。小组作业你必须带我一起。”张致尧撇嘴。
陈序洲:“赔钱吧,叫你取个快递,十次里总有一两次不是取错了就是去太晚我快递被偷了。”
张致尧说不过他了,只要转移战火,指着旁边的人问对面的温听澜:“阿洲高中的时候就这么讨人厌吗?”
讨人厌吗?
温听澜从来没有将他和这个词画上线过,她摇头:“没有,他高中的时候人缘挺好的,人也很好。”
张致尧咋舌:“你们高中的人太蒙昧无知了,居然被他这种大尾巴狼给骗了。他以前上高中的时候是怎么样的?霸不霸凌弱小?值日是不是从来不做?食堂午饭从不排队,有没有靠着这张脸骗过小姑娘感情?”
张致尧一下子问得太多了,温听澜干不出背后嚼舌根的事情,更别说还当着陈序洲的面和别人聊他的事情。
面对的陈序洲仍旧靠在椅背上,大马金刀地坐在那里。他似乎一点儿也不生气张致尧这么说自己,等张致尧问出一连串跟炮弹一样的提问后,陈序洲还是没开口,但一脸认真也有点期待地看向温听澜,似乎在等着她的回答。
温听澜想了想,最后只能给出评价:“没有,他人很好,成绩很好。”
“你怎么老是夸他啊?”张致尧对这样的回答有点失望。
那是因为他是自己整个高中每晚最后想到的那个名字,和每天上学第一个想见的人。
所以他当然是好的。
然而这些话只会在温听澜心头如同战鼓一般一字一句地一下下敲击下去,这是无声的鼓点。
就在她想说些什么的时候,陈序洲开口了。
“干嘛?你暗恋我啊?”
温听澜一怔,心脏在这一瞬间仿佛要从喉咙里蹦出来了。
下一秒,陈序洲双手抱臂,继续说:“问东问西的。”
原来他是对张致尧说的。
心脏又归于原位。
张致尧做了个呕吐的动作:“我在试图扒出你的黑料,以后你在损我的时候我就把你的黑料打印出来在校门口当传单发。”
陈序洲点头,表示肯定:“这样我就可以转你一笔名誉损失费的赔偿,躺着不动也赚了好几万,看来今天晚上必须给联合国发邮件了,你真是个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