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9次日落——清途R【完结】
时间:2024-02-03 14:41:59

  最后家宴以每个人都满肚子火结束。
  那天晚上回去,陈泽栋就把陈序洲骂了一顿。他并不认同儿子的做法:“是谁教你这么没有教养的?”
  他反呛了一句:“那是谁教得小叔一家这么不要脸。”
  陈泽栋抬手就准备朝着陈序洲脸上打一巴掌。
  周茵眼疾手快拦在了两个人中间,将喝了酒的丈夫推远了一些。
  但周茵也觉得陈序洲今天做得不对,虽然看不惯叔子,但她怕妯娌到时候在外面说陈序洲的不好。
  没有任何条件的尊老就是文化的陋习,一个不能服人的长辈有什么好尊敬的。陈序洲也并不在意别人怎么看自己,人离不开空气,难道还离不开别人的目光吗?
  这个年过得大家都不开心。
  陈序洲顶着右脸的痛感将自己关进了房间,嘴角也有点痛,用舌尖轻轻一碰,舔舐到了一股铁锈的味道。
  进卫生间洗了把脸,出来时先前被随手丢在床上的手机亮了又暗。
  备注是“儿子”的微信好友发了两条信息过来。
  是张致尧。
  【儿子】:你用监控看看救助站。
  【儿子】:我给温听澜发消息她一直没回我。
  原本心情还很烦躁,这会儿一瞬就变成了担心。
  点开可以远程监控的软件,陈序洲熟门熟路地点进软件,调整摄像头的角度,沙发上的毯子上隆起一个小山丘,陈序洲确定她在救助站,给她打了个电话,手机无人接听。
  他至少再点进软件里,开了麦克风:“温听澜。”
  喊了大约十几声,沙发上的人才迷迷糊糊坐起来,迷茫地看着四周。
  陈序洲提醒她:“看手机。”
  说完,屏幕里的人照做。
  温听澜也回拨了电话过来,开口嗓子像是被砂纸打磨过一样:“对不起,我睡着了。”
  原本还有些放心了,可听她这声音总觉得她情况不太好。
  陈序洲:“感冒了?”
  救助站里有空调有暖气,不应该啊。
  温听澜清了清嗓子,还是没有任何好转,起身去拿水杯,喝了半杯才好些:“有点,没事了,我吃了药了,所以睡得比较死。”
  “……睡了吗?娴艺来了。”
  陈序洲还想关心,卧室的门被敲响了,温听澜也听见了敲门声也听见了周茵的声音,匆忙说了再见。
  温听澜头疼得很,又给自己倒了杯水,拿出体温计测了一□□温,果不其然还没褪下去。
  裹紧了些身上的衣服,去把猫狗喂了,回来后温听澜累得比跑了一个八百米还累,又吞了粒退烧药继续睡觉。
  再被叫醒是张致尧,他脸色惨白,直到看见温听澜睁眼才松了一口气:“妈耶,我都要报警要叫救护车了。”
  温听澜还有点状况之外:“怎么了?”
  “怎么了?”张致尧重复了一遍她的话,“你睡了一天一夜了。”
  温听澜脑子还没彻底开机:“哦。”
  “哦?”张致尧跳脚,他看见了她吃的那些药了,“你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我送你去医院。”
  “只是有点感冒,发烧。”
  张致尧拿起温度计,再测还是三十八度:“都烧了两天了还没有好,不行,去医院。”
  到医院挂号检查的时候,温听澜脑子还是混沌状况,隐隐听见张致尧好像在和陈序洲打电话。
  “你让司机直接把你从机场送到来二院吧。”张致尧的声音像是隔着一团棉絮一样飘进温听澜的耳朵里。
  温听澜坐在医院长椅上等叫号。
  感冒发烧真是世界上不致死里最难受的病。
  一系列检查,最后发烧的原因是因为温听澜给小猫小狗吹毛的时候没戴口罩,导致宠物毛发进了呼吸道里。
  温听澜看了眼医药单上的三位数,庆幸自己这个寒假出考卷赚的外快还够。
  张致尧笑:“哪就几百块呢?阿洲花了大几千升了舱连夜飞回来的。你这病可真贵呢。”
  作者有话说:
  好了,快在一起了。
第39章 第 39 章(重修)
  ◎我不去慕尼黑◎
  陈序洲到的时候, 温听澜坐在输液室里打点滴,她嗓子哑得开口说不出话,还咳嗽。整只手缩在棉服的袖子里, 也没有热水袋。
  张致尧站在输液室外等了有一会儿了。
  里面的人没看见他,闭着眼睛似乎在养神。陈序洲慢慢收回目光:“没买个热水袋?”
  张致尧从小就身体好,也没有生过什么大病, 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为什么要热水袋?”
  张致尧还等着他来之后自己回救助站里盯着呢。把化验单还有药都塞给陈序洲,看着迫不及待地想跑了。
  陈序洲又望向温听澜的方向,视线顺着输液管看向挂起来的三瓶盐水:“严重吗?”
  张致尧一开始还担心, 但确诊之后放心了不少, 说话也没正经:“死不了。”
  平时开玩笑的时候,他也这样。可这回陈序洲没接上, 弄不懂陈序洲什么态度,张致尧摸了摸口袋, 临走前检查钥匙在不在:“这儿交给你了, 我先走了。”
  结果在口袋里翻了一遍也没有找到, 小声嘀咕了一句“我钥匙呢”。
  “可能出去旅游了,等它领悟世界的真理就回来了。”陈序洲没好气。
  张致尧一哽, 怎么?他一大早吃火药了?
  再说了,又不是自己生病,又不是自己需要他赶过来照顾自己的,这几千块升舱的机票也不是自己坐啊。
  旁边有人坐下的动静吵到温听澜, 原本她还以为是张致尧回来了, 可坐下的人身上没有烟味, 眼皮有点重, 她艰难地抬眸却发现是陈序洲。
  他刚把手里的购物袋放下。
  胳膊里还夹着一个热水袋, 他还没开口, 温听澜就抬起了胳膊,由他整理输液管的线,冰凉的手搭在热水袋上也舒服了不少。
  脑子迟钝地处理着现在的一切,他还真是一个好负责人,花这么多钱赶回来。
  如果没有这份责任心,他全全是担心自己就好了。
  温听澜想着,嗓子发干,偏头咳嗽了两声。嗓子越来越痒,咳嗽也止不住。下一秒,一瓶已经拧开瓶盖的蜂蜜柚子茶已经递到了自己面前。
  嗓子痒得说不出一句感谢的话,喝了两口才好些。
  或许是心理作用,总觉得不盖瓶盖就这么把瓶子放地上有点脏。拿着瓶子朝陈序洲递过去,温听澜原意是让他把瓶盖放在瓶口上,自己拧。
  可刚伸过去,他会错意了,将瓶子拿走。
  陈序洲拧紧瓶盖,晃了一下瓶身:“放我这儿?”
  温听澜没异议。
  过年的时间,输液室人不多,这里似乎是整座城市最没有过年气氛的地方。
  用手背挡在嘴前轻轻又咳嗽了两声,陈序洲刚放下的饮料又拿了下来:“再喝点?”
  温听澜摇头:“不用。”
  于是他又把饮料放回去,拿起之前被张致尧塞给自己的那一叠化验单看了起来。
  索性现在的病历都不是医生手写了,全是打印出来的,倒也看得懂。
  陈序洲拉着嘴角:“有点严重啊。”
  温听澜倒是不在意,也就是上面的名词写得恐怖了些。
  她没应声,没扎针的那只手,在陈序洲看不见的地方扣着指甲边缘。
  “娴艺回来啦?”温听澜偷瞄着他的表情。
  陈序洲没想起那天打电话的时候她听见了周茵说的话,只以为是她们两个私下联系所以温听澜才知道的。
  看不出是什么心情,他专注力好像在病历上,回答得也有点漫不经心:“好像是好几年都没有回来过年了,正好今年有空,就回来了。”
  昨天宋娴艺来就是来送些她在慕尼黑买的纪念品,陈序洲于她,就像是她一直说的那样,他只是一个“哥哥”,她心里没鬼,所以能坦然面对他。
  温听澜没吱声,直到甲缘附近有些疼了,她才伸直了手指。想知道他们说了什么,但开口还是一声“挺好的”。
  “对了,她还给你送了礼物,我走得急忘拿了,过两天等快递恢复了,我让我妈寄过来,填我的信息我到时候给你送去?”陈序洲将病历和化验单都收好。
  宋娴艺还是原来的宋娴艺。
  这下温听澜更问不出口了他们那天说了什么。
  温听澜的三瓶盐水挂得很快,除了挂水还有一些口服用药,这会儿时间不算早了,但还没到午餐的时间。才年初二,附近的商场营业还没有那么快恢复,索性医院里的快餐店还开着。
  不管什么病,似乎都被要求饮食清淡一些。
  温听澜手背上还贴着胶布,抱着热水到坐在墙的位置,阳光正巧从玻璃窗透进来,有点刺眼,但很暖和。
  店里人手不多,提供的餐食选项也不是很多。
  灌汤的小笼包、面条、还有饮料摆了两个餐盘,陈序洲点得都不同,等温听澜挑完了他才动筷子。
  温听澜没什么胃口,随便塞了两口,嗓子疼得就像是被轰炸过的战场。倒是店里的玉米汁味道不错,阳光照在身上暖意十足,睡了这么多天,她现在还有些困意。
  陈序洲看她停筷子了:“不吃了?”
  温听澜想点头,但看剩下还不少,又拿起了筷子。硬塞了几口之后,温听澜就觉得胃有点顶。
  嘴里嚼着尝不出什么味道的面条,原本就有些神游的思绪被他的手机铃声打断。
  陈序洲倒没起身,一手拿着筷子一手拿着手机,没耽误接电话,也没耽误吃饭:“喂……老早就到了,忘记和你打电话了……没赌气……知道了,再说吧。”
  没一分钟电脑就结束了。
  陈序洲随手把手机桌面上,黑屏的手机马上又亮了起来,备注是“妈妈”,响了两下又立马没声了。
  “不回吗?”温听澜看他继续吃早饭。
  对面埋头吃面的人没抬眼,留给她一个发顶:“刚已经打过了,应该是误触。”
  原来之前那通也是阿姨给他打电话。
  温听澜用筷子戳着碗里的青菜:“你们吵架了?”
  要不然他也不会说“没赌气”。
  和别人说自己家里的丑事挺需要勇气的,也要看两个人的关系,要么实在是亲密,否则开口总觉得奇怪。
  他和温听澜不是知己,也不是什么多年相交甚密的朋友,但陈序洲却对她很有倾诉欲。
  把年初一那顿年夜饭的闹剧从头细说了一遍,说完,陈序洲也没有了什么食欲。
  陈序洲人往后靠,卸了点力:“换你你怎么办?”
  温听澜和他的状况并不一样,她虽然已经在这样的家庭环境里待得更久,但她一直以来都是隐忍,她唯一的办法就是逃离。
  其实陈序洲也不是一定要她帮自己想办法,很多时候的倾诉不过是想要从别人身上得到一种同仇敌忾的感觉。只需要她附和一下,说他小叔这样不对就够了。
  但温听澜沉思的模样好像真的在帮他想办法。
  只是温听澜这会儿发着烧,运作脑子仿佛有点力不从心。
  垂眸沉思,一抹阳光正好透过云层穿过玻璃落在她脸上。光斑停在眼眸处,眼睛漂亮得就像是一颗玻璃珠,睫毛轻颤。
  不算好的气色在这时候让她多了一丝破碎感。
  “好了,不用帮我出谋划策。”陈序洲抽了张纸巾,看她还剩下一半的面,“不吃就别吃了,虽然不提倡浪费,但吃多了胃也要难受。”
  “我没有什么好办法,我唯一的办法就是跑。”温听澜好像个反应慢半拍的机器人。
  陈序洲来了兴趣:“跑哪儿去?”
  温听澜这个专业考研不太好考,她想走公派留学,但不知道到时候公派名额是怎么分配的。如果不行就申请学生贷款出去念书。
  陈序洲打趣:“到时候一块儿买车票。”
  温听澜撇嘴:“我不去慕尼黑。”
  对面的人笑容一瞬就消失了,温听澜糊糊涂涂地也没有意识到什么。
  年初二不太好打车,陈序洲也累,坐的凌晨的飞机,一路上也没能睡着。这会吃饱了,困意也上来了。救助站里有张致尧,他准备和温听澜一块儿回学校。
  吃早午饭的时候还觉得热,可即便这会儿太阳好,可有风还是觉得刺骨得寒。
  “你也回学校?”温听澜将棉服的帽子戴上。
  陈序洲:“不然呢?”
  这一声回答得语气不太好,大约是因为她先前提了慕尼黑。
  可之前温听澜都没有意识到,当然这会儿也不会知道陈序洲为什么语气变冲了。
  话已经说出口了,陈序洲也收回不了了。
  两个人站在医院门口等车,陈序洲叹了口气,白雾很快又消弭在嘴边。想解释自己和宋娴艺真的没有什么,之前想和她一起在慕尼黑是出于愧疚,也因为那时候他不太能分清楚自己的感情,被宋娴艺骂醒之后,又过了这么多年,他也早就没再想着宋娴艺了,两个人只是邻居,是一般的哥哥妹妹。
  “我……”陈序洲张嘴说到一半,马路对面响起了鸣笛的声音。
  网约车的司机示意他们走过去。
  温听澜这会儿难受得很,也没有在意陈序洲的欲言又止。
  症状彻底消失的时候首府的年味也散得差不多了,期间温听澜没有主动和爸妈说起这件事,他们也没有在意,看着温逸辰在朋友圈里炫耀红包,温听澜也没有问自己没有去拜年其他的亲戚长辈有没有给。
  既然给了温逸辰,长辈之间的客套寒暄,肯定也会给了温听澜,但梁芳就算是收下了应该不会给她。
  和培训机构结算了出卷子的钱后,温听澜存下来的钱也不少,加上奖学金能有不少。
  身体一点点好了起来,陈序洲倒是一天不落地关心她的身体状况。
  温听澜这会儿脑子也清楚了,想到了自己口无遮拦的那句“我不去慕尼黑”。索性两个人也没有非要见面的理由,温听澜也可以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
  再见陈序洲的时候,她正好去学校超市买日用品,早上起床晚了,中午吃得也晚,顺道出去买个饭。
  还没走近就看见张致尧和陈序洲站在超市门口,张致尧拿着手机骂骂咧咧地似乎在吵架。
  陈序洲背对着自己,手揣在口袋里,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有耐心地站在原地吹着冷风在等张致尧。
  张致尧先看见温听澜,抬手和她打招呼,又示意陈序洲朝后看。
  温听澜扯上棉服的帽子,垂着眼,加快了些脚步进了超市。
  购物目的明确,很快就买完了。但温听澜还是像个鬼鬼祟祟的小偷在货架之间消磨了些时间才去结账。
  结果他还在原地。
  但不见张致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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