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远舟没有换片,转头问她:“还要继续看吗?要不要休息一下。”
“嗯,休息一下吧,”初绪点点头,摊煎饼似的往他怀里一翻,后背朝上,“我饿了。”
贺远舟平时很少感觉到饿,只是遵循日程定点进食而已,平时见面,她什么时候喊饿,他们就什么时候吃饭。
晚上六点是外卖的高峰期,点开外卖软件一看,随便选一家店都要六七十分钟才能送达。初绪在吃饭方面很慎重,看了半天才选好要吃的披萨口味,又怕一会儿再战四个小时太累,点了一些既不占肚子又能打发时间的周黑鸭,这才把手机递回给贺远舟,焦灼地瘫倒在床上等待。
贺远舟看她饿得长吁短叹的,忍不住问:“你要不要吃点什么东西垫一下?”
“你家有什么东西?”初绪坐起来。
“你可以出来看看。”贺远舟也不确定自己家里有什么,四五个月没回家,他到现在冰箱都没开过几次。
贺蓉这段时间过得挺滋润的,打开的时候连他都有些惊讶,冰箱里东西不少,虽然没有新鲜的蔬菜,但放着几盒草莓跟西柚,门上还冰着她的酒,乍一看还挺有生活气。
初绪的眼睛也亮了,指指一个扁盒子的包装盒:“这个牌子的cream cheese我在意大利吃过……杏仁木瓜味的配面包很好吃。”
贺远舟压根没吃过:“都是我妈妈买的。”
“哦……”初绪下意识缩回手。他妈妈在她心目中的形象过于高大,她可不敢乱动。
贺远舟奇怪地看她一眼,重新把那盒奶酪拿出来放她手上:“你吃就是了,还有好几种。”
他说着,把果蔬抽屉里一盒一盒的果味三角奶酪一股脑拿出来给她。
“倒、倒也不用这么多,我挑几粒就行了……”初绪拿了几粒,把剩下的原模原样盖好放回去。
贺远舟又打开冷冻柜看了眼,里面放着一个大芝士蛋糕,也不知道贺蓉什么时候买的。
初绪吃过这个牌子的蛋糕,不甜,奶味很浓,忍不住咋舌:“你妈妈还挺会吃的。”
“是吗,”贺远舟应了声,回想了一下,“这些应该都是她用来配酒的,她有时候会一个人喝点。”
“她都喝什么酒?”初绪第一眼就看见冰箱上漂亮的玻璃酒瓶了,瓶标上的字体很可爱,不像那些大人平常爱喝的红酒,她有点好奇。
贺远舟拎起来看了眼:“莫斯卡托?应该是白葡萄酒吧。”
“哦……没喝过。”初绪缓缓点头。
贺远舟看她的视线都快黏在酒瓶上了,主动提出:“你想尝尝吗?”
“可以吗?”初绪问,“偷喝你妈妈的酒是不是不太好?”
“倒是无所谓,你也喝不了多少。”贺远舟轻飘飘给了她一记重击,转动酒瓶看了眼标签,把11%酒精度的那瓶放回去,换了瓶只有5.5度的,找出橱柜里的玻璃杯,给她倒了一半。
初绪很想说“你看不起谁呢”,但想到自己有一次跟他吃日料也喝了点梅酒,结果一出门腿就直打晃,走到学校短短几步路里还把围巾给弄丢了,也不好意思吭声。
接过酒杯后,她浅抿了一口,凉凉的,咽下去的时候有一点酸味,像柠檬汁,没有其他酒那种又热又苦的乙醇味。
初绪紧张的眉头瞬间舒展了,问他:“你不喝吗?”
“我不喝。”贺远舟拉住她的衣袖,带她回房间。
“尝一口嘛,挺好喝的。”初绪把酒杯递到他唇边。
贺远舟拗不过,低头喝了一口,忍不住皱起鼻子。
“怎么样?”
“不知道有什么好喝的。”贺远舟无情摇头。
初绪轻哼了声,不跟这个没劲的人说话,躺回到他床上。
晚饭还没吃,他们现在没心情看《指环王2》,随便挑了一集《生活大爆炸》看。
冰葡萄酒确实和再制奶酪很配,初绪一连尝了三种味道的三角奶酪,中间用葡萄酒做过渡,好像才三两口吧,就喝完了。
“能再续一杯吗?”初绪推了推他的手,对他露出请求的眼神。
贺远舟和她对视了三秒,伸手重重掐了一下她的脸,起身去给她倒酒。
身后的初绪舒服地在床上伸开手和腿,摆成一个“大”字型:“贺远舟,在你家玩好幸福呀,跟来度假似的。”
尤其是还有个帅气的男服务员全程陪伴,这小生活,别提多滋润了。
事实证明,贺远舟对初绪的酒量认识得还不够深刻,两个半杯下去,她的行为举止就明显发生异常,拉着他的手一下一下地戳他的指节,又突然把他的手心翻过来,说要给他看看生命线。
“你是不是喝醉了,头晕吗?”贺远舟摸摸她的额头。
“我没喝醉。”初绪认真地抬头和他对视,末了,压着他的肩膀亲了他一下。
“你喝醉了。”贺远舟肯定。
“你什么意思?不喝醉就不能亲你吗?”初绪的嗓门逐渐变大,“没天理了?你可是我男朋友诶!”
他被她的语气逗笑,顿了顿,把她脑后纠成一个小团的头发顺开,低头亲她。
中途,初绪挣脱了他,表情很严肃:“我突然想起来,我有一个问题。”
“什么?”他轻抿了抿唇,视线往她微湿的唇上落了落。
“贺远舟,我对你还是有一点吸引力的吧?”她歪着脑袋看他。
“什么意思?”
“就是……性.吸引力的意思,你懂吗?”
第51章 Insomnia
“……”她语出惊人, 贺远舟沉默了。
“你为什么不说话?”初绪问。
“你想让我说什么?”他反问。
初绪被这话一噎,看着他生了会儿闷气,才道:“你对我就一点想法都没有吗?就没想过跟我……上.床吗?”
贺远舟转头盯向电视, 松开扣着她肩膀的手, 片刻后道:“你想过?”
“对啊……”初绪的声音轻了一点,“我们可是在谈恋爱诶……”
回应她的又是沉默。
他这态度太让人怀疑了, 初绪把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 闷闷陷进枕头里。
虽然在一起这么久了,但他们每次见面都只是普通的约会而已, 没有深入的进展, 他该不会还是不喜欢她吧……
可是逻辑不对,不是说男人这种生物有些反应是控制着不住的么, 就算心理上不喜欢,难道连一点生理冲动都没有吗?更大的可能不会是……他……有什么难言之隐吧。
初绪其实很担心这一点, 毕竟贺远舟是她只靠眼睛选的男朋友,而且是十五岁那年盲选的, 实际上怎么样, 她确实不清楚。
这头贺远舟的托词更让人怀疑了:“我们才在一起六个月, 说这个太早了。”
“胡说, 我们在一起才不止六个月,从去年七月底开始, 八月、九月、十月……一、二。”初绪掐指一算,还真是六个月,默默收声。
贺远舟轻“哼”了声。
“可是六个月时间也不短吧……”初绪不服气地嘟囔, 转头瞟他一眼, 小心进言,“贺远舟……你是不是……性.冷.淡啊……”
“……”贺远舟没辙, 深吸一口气,问她,“你想现在就做?”
“啊?”初绪飞快眨了眨眼,狡辩,“那、那倒不至于,我只是想问一下,你对我有没有想法,这样我心里有个底……”
万一谈到个中看不中用的,那不得及时止损么,她也是有需求的好不好。
贺远舟看她半晌,末了缓缓一歪头,轻问:“初绪,说来说去,你是不是很想跟我上.床啊?”
所以一直在这里不停地试探。
“啊……?”他突然靠近,初绪不自觉仰头往后躲,怕被他看出自己的想法,随后反应过来,“你怎么又转移话题,我问的是你,你是不是心虚啊?”
没等“心虚”两个字说完,贺远舟已经俯身把她困在枕间,压着她的唇吻下来。
初绪的酒意因为他的动作散了一大半,伸手抓住他的肩膀,喉间不自觉地吞咽着。
他的吻比之前要深入得多,很快把她的呼吸勾得散乱,喝过的酒就像重新上涨的海潮,让人慢吞吞地感到微醺。耳朵在枕间磨蹭着,窸窸窣窣的,她脸上的温度越来越高。
他们中间仍然隔了一层被子,只是他用膝盖抵住了她的大腿,在炽热的亲吻中贴着她越抵越高。
初绪察觉到不妙,后腰一阵一阵蹿上电流,呼吸已经转为招架不住的呜咽。
直到她在他怀里无意识地挣扎,贺远舟才终于松开她,看着她的眼睛,像是要把她瞳仁的颜色研究透:“你说的事情我想过,只是忍住了,懂吗?”
初绪的眼睛迷蒙地眨了眨,刚才闭上太久,看天花板觉有些刺眼:“啊……哦……”
“时间不早了,要不要我送你回家?”他微微抬肘,撑在她身侧,突然冒出这句送客的话。
“啊?”初绪不知道他想干什么,“我晚饭还没吃呢……”
贺远舟无奈地笑了一下:“那你起来,别再在这儿躺着了。”
“为什么?”初绪明知故问。
没等贺远舟白她,她隔着毛衣戳戳他的胸口,小声道:“其实就今天……也不是不可以。”
“?”贺远舟露出一个迟疑的眼神。
“哦……”初绪意识到了什么,“今天好像不行,你家应该没有那个……”
“嗯,”贺远舟偏过头,跟她同一时间想到这个问题,轻闭了一下眼睛,“下次会准备的,如果有下次的话。”
“那今天怎么办?”初绪还有点意犹未尽。
“?”他又露出标志性的“你想干嘛”的眼神,好像她会吃人似的。
“不能做一半吗?”初绪问。
至少让她看看他有没有腹肌什么的吧,这个问题她可是想了很久,每次画人体画到这些就会想歪一下。
“??”贺远舟皱眉。
“你能不能把衣服脱了让我看看?”初绪胆大包天地问。
“你是不是欠收拾?”贺远舟拉起被子,把她的脑袋整个蒙住,拒绝再和她交流。
结果初绪眼疾手快,在挣扎中掀开他的衣摆,把手伸进去胡乱摸了一把。
“嘶——”她的手很冰,贺远舟倒抽了一口凉气。
“哇塞……”初绪轻声感叹,她刚才好像平生第一次感受到了腹肌的手感,摸起来轮廓分明,很让人上瘾。
她先动手,剩下的就不能怪他了。
等送外卖的门铃响起来的时候,初绪总算被他松开,呜咽了一声,仰头去咬他的肩膀。
“一会儿去拿。”贺远舟的声音很低,伸手揉了一下她的头发。
他嘴上说是一会儿,事后初绪才意识到这人从第一天就开始学会给她画饼了。第一波门铃过后,又来了第二波,等贺远舟把外卖拎进来的时候,披萨都冷透了,要放进微波炉里复热。
初绪已经饿过了头,居然不太想吃饭。难怪人家说食欲、x欲和睡眠欲这三种欲/望是互补的,x欲得到满足之后,食物对人的吸引力就大大下降。
热乎的披萨反正也吃不上,贺远舟回到房间,从衣柜里找了件T恤给她当睡衣,让初绪先去洗澡。
初绪从床上爬起来的时候还有点害羞,警告他“你别睁开眼睛”,一边拿T恤蒙着头,摸黑蹿进了浴室。
洗完出来时,她的身子骨都快变成棉花了,懒得不想再动一下。贺远舟打开房间里的灯,提醒她:“出来吃饭。”
初绪把被子从头上掀下来,露出一双眼睛,问他:“我们在哪里吃?”
贺远舟瞥一眼她的样子就明白了:“你想在哪?”
“床上行吗?要是吃脏了,你会不会把我赶出去?”初绪讨好地眨眨眼。
贺远舟闻言,瞥了一眼床,摇摇头:“没关系,反正也脏了,吃完我再一起换床单。”
“你真是善解人意。”初绪坐直上半身,在空中“啾啾”亲了他两下。
……
披萨很容易吃腻,只吃了三块初绪就罢工了,转移战场啃她的鸭脖和鸭舌。
她自知水平一般,点的是甜辣味,可即使是甜辣味对她来说也挺辣的,大半盒下去,她的嘴巴肿得红红的,刚才又亲得太久,辣椒素更容易渗透,她的嘴唇都快烧起来了。
她之前跟某人约完会,还会偷偷在心里计算他们接吻的次数。经此一役,就再也没数过,因为一晚上差不多会亲几千次。
贺远舟完全不吃辣,偏偏她还卖弄似的戳戳他的手臂,让他来关注她的嘴巴。
他没绷住“扑哧”一声,伸手捏住她的嘴,跟一只长着香肠嘴的大黄鸭似的。
初绪在他指间艰难开口:“你说我亲你一下,你会觉得辣吗?”
贺远舟被她的奇思妙想无语到:“当然会了。”
“可辣是痛觉,痛觉怎么会通过嘴巴传递?”初绪问。
“因为引发痛觉的辣椒素会通过嘴巴传递。”他答。
但她硬要试试,贺远舟也拦不住,被迫迎着她亲了一下。
“有感觉吗?”她问。
贺远舟诚实摇头。
结果又被她恶作剧地亲了好几下。他抿了抿嘴唇,真的感受到一丝不正常的热度,抬手推开她的脸:“辣,你走开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