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绪茫然问他：“你怎么了？”
他的呼吸微微一滞，声音哽咽着，告诉她：“我好想你……”
“啊？”他主动说“好想你”这种话也是第一次。
贺远舟抱着她，像是要把她蜷起来塞进怀里，黑发随着他的动作在她耳畔轻蹭，语气浓烈又悲伤：“……我好爱你。”
他怕自己下一次睁开眼又会找不到她，所以就连以前不愿意宣之于口的话都必须要在这一刻说出来，万一他没有下一次机会了怎么办？
“啊？”初绪彻底被震撼了，努力仰起头，想去看他现在的表情，“你怎么了？”
贺远舟的眼睛湿透了，随着眼睫的眨动在昏暗中模糊地一闪一闪，好像怕被她发现自己现在的样子，又第一时间贴上来，伸手把她的脑袋压在他肩头。
他的呼吸也变得湿重，抱着她忍着不吭声。
“出什么事了吗？你为什么哭啊……”初绪打死也不信他会无缘无故说“我爱你”这种话，第一时间能想到的全是不好的事，默默抱住他的脑袋，声音轻下去，“不会是你妈妈……她没事吧？”
“没有……”贺远舟努力回答她的话，然而听着她熟悉的声音，鼻间闻着她熟悉的味道，眼眶又涨又疼，“我只是太想你了……”
“你想我想到哭？疯了吧……”初绪才不信，努力去看窗帘后的天色，“我们才几个小时没见，现在几点？”
贺远舟不回答了，就这样执拗地抱着她，像小狗似的把湿热的眼泪蹭到她身上，直到最终止住了，又沿着泪痕一点一点慢慢地吻她，从她的肩线到侧颈，最后含着她的耳垂轻吮。
“唔……你别……”他的动作弄得人很痒，初绪止不住地瑟缩，但腰被他紧箍着，连腿都被压得严严实实，只能轻颤着仰起细白的颈。
她脑袋里乱糟糟的，都快忘记事情的前因后果，不知道是该推开他还是迎合。
主要是他在这儿抱着她哭，真的很容易让人心软，这太犯规了。初绪从前也不是没跟他吵过架，但哪见过这阵仗，被这样软磨硬泡地亲着，到头来居然莫名其妙被他吻上了唇，还忘了拒绝。
这……
难怪网上都说男人的眼泪是最好的春/药，原来如此……
初绪伸手勾住他的脖子，另一只手自觉伸进了他的发间，随着他的吻轻轻收紧手指，又在某一刻缓缓放开。
他身上太烫，把她也焐热了好几个度，两个人的呼吸交织在一起，形成世界上最小的一片雨林，他用柔软的吻描绘她的唇形，又勾着她的舌尖纠缠。
直到他带着薄汗的手伸进她的衣服，贴得她微微一颤，灼热的吻也由她的锁骨向下蔓延，抱着她的腰把她整个托起来，在危险的地方轻声呢喃：“可以做吗？”
“啊？”这是初绪今天醒来为止说得最多的一个语气词，总算清醒过来，用力伸手推他，“你疯了吧，我们还在吵架！”
贺远舟压根不松开她，只是直起身，贴着她的颈窝轻轻摇头：“我一点也不想和你吵架，也不想和你离婚……”一边说一边在她脖子上落出一片片红痕，“我想和你好好的……”
这句话说得倒是挺有良心的，初绪所剩无几的气又消了大半，伸手揪他殷红的耳朵：“可是昨天晚上，是你先不理我的，是你先想和我吵架。”
“我错了，”他回答，语气又变得湿漉漉的，“以后再也不会这样了。”
“那你怎么……”初绪想说“你怎么保证”。但是他现在的样子太奇怪了，跟平常的精神状态差得太远，好像有点疯掉了。
不是吧？说个离婚就把他说疯了？
昨晚他不是还好好的吗？
“你到底怎么了？”她问。
贺远舟仍然不开口，埋在她颈窝里，呼吸一起一伏。
初绪热得快受不了，拧起眉梢：“你突然这样，是因为我昨天跟你说了离婚的话吗？”
贺远舟含糊地应了声什么，也不知道是承认还是否认，顿了顿，只蹦出一句：“我不想和你离婚。”
他说不想就不想？初绪重重哼了一声：“你自己说，你昨晚错在哪了？”
贺远舟吸了一下鼻子，总算开口解释昨天的事：“我那天晚上不是真的生气，也不是不想理你，我只是想引起你的注意……”
“你放屁，哪有你这么引起人注意的？”初绪不可置信地反问，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黑着脸的样子有多吓人。
“我不知道该怎么让你关注我……我只是想让你、像现在这样抱着我就好了……不是真的想找你吵架。”贺远舟垂下眼帘，自说自话地控诉起来，“你从出门旅游之后，就不喜欢理我了，每天都只给我发几条消息，打电话也很快就挂掉，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不是我的错觉……我们蜜月结束之后，你就没那么在意我了。”
贺远舟说得越多，语气就越像个怨夫，最后甚至质问她：
“是不是因为我们结婚了，最近在一起的时间太长，我变得太好得手，你就对我不上心了？”
“还是因为蜜月我们做了太多，你现在玩腻我了？”
初绪一下子被问住，想不通他怎么能这么理直气壮地说出这么羞耻的话。
什么玩腻了……
不过细想一下，他的这套理论好像也没什么错，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他们搬到新家之后，白天见晚上见的，以前谈恋爱会怦然心动的事情现在都变得稀松平常，确实让她放松了很多。
之前他们异地，反而是最有激情的，想到第二天要见面她都会睡不着觉，脱衣服的时候会觉得害羞，把他送到机场的时候还会难舍难分。
最近和他在一起的时间太满了，工作室的活也做得懒懒散散的，她总觉得对余悦她们有所亏欠，才特意安排了新疆的行程。加上好不容易因为结婚的事和高中时期的一些朋友恢复联系，每天要聊的人太多，她确实把更多的时间和热情给了她们。
毕竟家里这个，都结婚了，又是个死宅男，跑都跑不了。
“我就知道……”她不说话，即便贺远舟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从她的呼吸声中都听出来了，她在心虚。
顿了顿，突然哪壶不开提哪壶：“你是不是在新疆遇到了别的男人，他比我更好吗？”
第61章 Insomnia
“啊？”初绪简直哭笑不得, “你想什么东西，哪有什么别的男人？”
“那你为什么想和我离婚？还说我不爱你？”贺远舟追问。
“我不……”初绪险些被他绕晕，好在及时稳住阵脚, “那还是因为你对我太坏了, 老是不好好跟我说话，也不好好表达, 就会跟我生闷气。”
贺远舟沉默片刻, 似乎在反思自己这些年的所作所为，最后开口告诉她：“我爱你, 非常非常爱。”
“啊？”他今天突然这么高频地表白, 初绪真有点不习惯，连怎么回应都不知道。
“从高一开始我就喜欢你了, 你给我写的第一封情书，我看了好多遍, 我从来没有不喜欢过你。”贺远舟似乎为了证明他可以好好表达，竹筒倒豆子似的解释完, 又补充, “而且我们已经结婚了, 我就算是死也不会同意离婚的, 你想移情别恋太迟了，就算你爱上别人, 你也只能有我一个男人。”
他话里的信息量太大，初绪一时半会儿消化不过来，靠在他肩上想了半天, 最后问：“你高一就开始喜欢我了？”
“不然呢？”贺远舟转过脸和她对视, “如果不是喜欢你，为什么要给你写信, 你明明知道我最讨厌做这种事。”
“……”好像也是。
以她现在对他的了解来看，他确实从高中起对她就不太一样，给她买零食，讲题目，还陪她一起上下补习班……要是现在把他当年回给她的信拿出来给他看，他估计会羞愤得想跳楼。
“好吧，”初绪忍着笑意嘟囔，转而问他，“那你为什么一直吊着我？还让我追了这么久。”
“因为你一开始根本不认真。”贺远舟一针见血。
“啊？”
“你看完篮球比赛给我送情书，只是觉得好玩而已，就算我拒绝了你，你也不会难过多久，你转头就会再找下一个男生送，只要对方长得好看就行了。”贺远舟看着她，一字一句道，“我不确定你会喜欢我多久，万一答应了你，你得手太轻松，过段时间就玩腻了怎么办？就像你现在这样。”
这样就会剩下他一个人，看浪潮涨起，又迅速退去，在岸边被浇了个透。
“所以我必须让你拉长战线，你投入得越多，沉没成本就越多，最后就算想放弃，你也会犹豫。”贺远舟解释得很残酷，但丝毫让人生不出气，“好比现在，我们在一起这么多年，我在你心中也不是第一位的，而是跟无数个人并列第一。”
无数个人是指她妈妈爸爸还有李沛榆牧晴谭不凡余悦她们吗……
初绪的脑袋里自动帮他把这堆人补全了，最后发现，贺远舟似乎比她自己还要了解她。
确实是这样，一开始追他，只不过是一时兴起，跟风而已。
反而是追得越久，才越觉得放不开，变得越来越喜欢他。
贺远舟看她不说话，等了一会儿，疑心是自己又把她惹生气了，缓缓低下头，用鼻尖在她的耳朵上轻蹭，放软声音问：“你为什么不说话？”
初绪已经逐渐回过味来，问他：“所以你是在和她们争宠？”
不管是昨天发脾气，还是今天在这儿掏心掏肺，目的好像都只有一个。
“嗯。”贺远舟认得很干脆。
他突然变得过于坦率，初绪还有些不习惯，“扑哧”一声笑起来：“她们这么多人，你才一个人，怎么争得过啊？”
“争不过也要争，难道眼睁睁看自己失宠吗？”贺远舟反问。
“知道了知道了，”初绪顺着他的意开口哄他，低头在他唇上亲了好几下，“我最近是有点分心，还忘了你的生日，这个错我是认的……生日礼物我今天就补上，我会对你好的。”
贺远舟收到她的保证，贴她贴得更紧，跟她确认：“所以你说离婚的话，也不是真心的吧？”
“嗯，不是真心的……”初绪软声承认，“你知道的，我吵架的时候太生气了，就想把你吓倒……再说都活到这个年纪了，我看过的男人还少吗？漫展上帅哥一抓一大把，但是看来看去，还是你最顺眼，各方面条件也都不错……”
贺远舟默了默，角度刁钻地问：“只是因为这个原因吗？不是因为你爱我？”
他是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初绪想起自己以前好像很爱问他这个问题，最近不常问了，弯着眼睛戳了一下他的鼻梁：“你怎么突然这么矫情，都一把年纪了，还谈什么爱不爱的……”
“那你到底爱不爱我？”贺远舟轻抬下巴，咬住她的指尖。
“爱爱爱，行了吧？”初绪学他以前的口吻回答。
“你敷衍我。”贺远舟也会她的经典台词，顺着她的手往上，沿着她手腕内侧的皮肤一下一下地吻着。
他的动作逐渐变味，初绪知道他想做什么，迎着他的吻闭上眼睛，脚尖沿着他小腿内侧的肌肉线条慢吞吞地往上滑，最终勾住他的腰。
贺远舟的呼吸一乱，微微和她分开唇，用高挺的鼻梁抵着她的鼻尖，注视着她脸上的神情。
初绪知道他在看她，脸上微热，仰头啄了一下他的鼻尖，伸手帮他脱掉身上的衣服。
耳畔传来他用气声发出的笑，他重新俯下身，把她抵在床上。
……
今天是个大晴天，窗帘外的天色越来越亮，透过两层纱帘，客卧被柔和的晨光浸润，亮到足以看清她皮肤上泛起的潮/红。
贺远舟平时看不出来，但在这方面的控制欲有点强，一直弄到她受不了，连哼声都变得微弱，才放缓节奏，伸手抱着她，一下一下吻她的眉眼。
困意席卷而上，初绪搭着他的手臂，眼皮都快耷拉到地上了。
他的嗓音沉沉的，趁她虚弱，居然开始套话：“你没有找小三，那最近都在干什么？我知道你有事情瞒着我。”
“啊……？”初绪努力动了动眼睫，睁眼失败，声音软绵绵的，“你怎么知道的？”
“你鬼鬼祟祟的样子很明显。”
这件事他问对了，她其实也想趁今天跟他坦白，便道：“我们工作室的公寓不是租的么，平时拍摄不是很方便，工作间也太小了，一个月还得五千多的租金……余悦她们就想买套叠墅，还不告诉我，我跟她们去新疆的时候才知道这件事……
“但她们手头现金不够，贷款压力太大了，要是全拿出去，后面工作室资金周转会很困难……所以我想跟她们一起出一部分，这样压力会小一点，房子会按照出资份额签合同，也算作我在工作室的一部分股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