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屿白朝阮稚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放心,副社长罩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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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稚回宿舍的时候,其他人已经躺床上准备休息了。
阮稚怕影响其他人休息,没开灯,摸着黑回到自己的床边,换了衣服。
洗漱回来,阮稚上了床,和她头对头的许秋灵也没睡,正闷在被子里玩手机。
听到动静,她从被窝里探出一颗小脑袋。
那双滚圆的眼睛在黑暗中格外明亮。
她小声问阮稚:“迎新会好玩吗?”
“一半好玩吧。”阮稚道。
好玩的那部分是可以欣赏社长的盛世美颜,不好玩的那部分是遇到了江屿白那狗登西。
许秋灵好奇得快哭了。
“我听说社长和副社长都特帅,真的假的啊?”
阮稚想了想:“一半真一半假吧。社长真的超帅,副社长不行……”
阮稚认真思考了半晌措辞:“狗里狗气的。”
许秋灵:“……”
这是什么奇怪的形容。
许秋灵又问:“那‘男模队’其他人呢?都去了吗?”
阮稚道:“没,就社团几个部长去了,航模队其他人都没去。”
“哦,那就好。”许秋灵释然。
两人又聊了会儿别的,硬生生熬到一点才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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剩下几天军训在煎熬中缓慢度过,终于迎来解放,阮稚上午参加完汇报表演,中午饭都没吃就把岑女士叫来接自己回家了。
当初阮稚会选报霖航,还有个挺重要的原因,就是学校在本地,回家方便。
她收拾好东西和岑女士坐上车,没想到老阮同志也请了半天假,一起来接她。
和岑女士看到自家女儿军训吃不好睡不好晒成煤炭又瘦了六斤后满是心疼不同,老阮同志比较傲娇,明明想闺女想得要命,特意翘了半天班跑来给她当司机,却死鸭子嘴硬,死活不承认。
见媳妇心疼半天阮稚那细胳膊细腿受不住军训的严苛,老阮同志满是鄙夷:“她这刚哪儿到哪儿啊,我们那会儿当兵,不比这苦?”
老阮同志十几岁就当了兵,当过几年空军飞行员,后来又转到后勤部门,在军队兢兢业业几十年,对部队的感情十分深厚。
所以即便阮稚的军训和他八竿子打不着,但因为里面包含了个“军”字,非要替它说几句好话。
岑白兰也不惯着他,回怼道:“小稚能和你一样吗?皮糙肉厚的。”
阮岷严立即噤了声。
家庭弟位立判高下。
十几天没见,阮稚此时在家就是公主地位。
甫一进家门,岑白兰便张罗着老阮给阮稚开空调切西瓜,自己则一头扎进厨房里给阮稚准备午饭。
阮稚倒也不客气,大剌剌瘫在沙发上,享受着岑女士和老阮同志无私的爱。
——毕竟这种爱只能维持三天,三天一过,她就是家里那个好吃懒做不争气的傻闺女,不再是他们捧在手心怕化的心肝小宝贝了。
阮稚用小叉子扎了块西瓜塞进嘴里,冰凉脆甜的口感将这十几天的疲惫一扫而空。
她心情不错,给岑女士和老阮同志一人送了一块。
老阮同志感动坏了,连连感叹女儿大了会心疼人了。
阮稚不服气:“我以前不心疼人吗?”
“心疼心疼,”老阮笑得谄媚,张嘴示意阮稚再喂块西瓜,阮稚喂给他,他继续说道,“我家小稚最会心疼人了。小的时候呀,知道爸爸上一天班太累了,就用小脚丫堵住爸爸的嘴,不让爸爸说话……”
阮稚:“……”
剥夺他吃西瓜的权利。
阮稚抱着西瓜去厨房围观岑白兰做饭。
他们住的房子在部队家属院里,老房子,方方正正的房型,没客厅,是用一间客房改的客厅。
厨房也不大,堪堪站下两人。
搁在平常,岑白兰是不愿意让阮稚进厨房捣乱的。
但她心情好,把阮稚当小公主宠着的时候,会默许她站在自己旁边,给自己打打下手。
——虽然大部分时间还是捣乱。
岑白兰本职工作是教小学生画画的,和艺术沾边。
她做饭时候也很艺术,每个色系都要搭配均衡,摆盘也讲究。她的厨艺水平不比那些餐厅大厨差,阮稚很喜欢和她学两手。
奈何阮稚做饭天赋实在有限——
虽然阮稚并不认为自己没有做饭的天赋。
她很认真思考过这个问题,她觉得只是因为她们对艺术的理解不同罢了。
岑白兰做饭就属于古典主义,板板正正地备菜,规规矩矩地加调料,漂漂亮亮地摆盘。
她不是,她是抽象派的。她可以把整个厨房都搞得十分抽象,加调料也随心情,至于出锅的东西……在她抽象的努力下自然而然变得更加抽象。
阮稚主动请缨,帮岑白兰切土豆。
在得到岑白兰的同意后,她捧着土豆,开始思考岑白兰嘱咐的“切块”,到底是切大块还是小块,是四四方方的块,还是三角块。
犹豫两秒后,她干脆将土豆切成大小不一、形状各异的块状,总有一块符合岑女士的需求。
她正切着,岑白兰的声音从一阵爆炒声中冒了出来:“哎哟,你瞧我这脑子。本来想把小白一块儿接回来吃顿饭的,怎么把这茬儿忘了。”
岑白兰一边说着,一边瞟了阮稚一眼。
阮稚没接茬儿。
岑白兰又扫她一眼:“还闹脾气呢?什么事能闹这么久啊,分手啊?”
阮稚:“?”
她怨念地瞟岑白兰:“妈,你能不能正经一点?我俩根本不是那种关系。”
岑白兰:“我当然知道,人家小白又看不上你。”
“……”阮稚翻了个白眼,忍不住吐槽:“怎么就不能是我看不上他了?他才是你亲儿子吧?”
“哟,你这话说的,”岑白兰笑道,“小白要是我亲儿子就好了,又听话又有礼貌,长得还帅,谁不喜欢啊?不像我家的,天天跟小猪似的,好吃懒做,好想扔出去哦。”
阮稚朝她比了个鬼脸:“小猪怎么了?小猪身体健康,无忧无虑。再说了,小猪也是你养出来的,别人家的再好也不是你的。”
岑白兰笑得乐不可支:“小猪挺好,小白也挺好。你和小白认识也挺久了,都知根知底的,跟一家人似的,什么事至于吵这么久?差不多得了啊。”
“你怎么总胳膊肘往外拐啊?”阮稚不满,“你把人家当一家人,人家可没把你当家里人。”
“就你这小心眼子,也就小白脾气好包容你,我要是他,早不管你了。”岑白兰啧啧两声,“不说别的,那次你自己作死吃坏肚子,我和你爸都赶不回来,是不是人家小白把你送医院的?人家那会儿还军训呢,特意为你跑回来一趟,你还想怎么着?”
阮稚脸颊一红。
是她不记得他的好吗?明明是他没把她当回事。
——谁说是我妹妹了。
——邻居家的小家伙,怪黏人的。
……
这两句话在阮稚的脑海里不停旋转,跳跃。
越想越烦。
谁黏他啊,搞得自己跟块宝似的。
阮稚哼道:“我对他难道不好吗?你对他不好吗?本来就是他没良心,不知恩图报。”
“人家没良心?我看你才是小没良心的。你高考那会儿人家小白又是给你补课,又是帮你看学校挑专业的,你当你高考数学那一百三十几分白来的?”岑白兰叹了声,莫名带了些许恨铁不成钢的悲怆感,“你倒好,转头把人说扔就扔,真是小没良心的。”
阮稚:“……”
她不满地辩驳道:“什么叫我数学分是白来的?明明是我自己努力好嘛!他顶多算是锦上添花,就算没他,我照样可以。”
说话间,一道菜出锅。
岑白兰把炒好的菜倒进盘中,语气颇为严肃:“阮稚同学,你已经18岁是个成年人了。是不是应当对自己有个清晰且正确的认知?就你那数学,要不是小白,你连1+1都算不利落。还靠自己呢?等着挂科吧你。”
阮稚:“……?”
不是,这一下午都不到,她就已经不是妈妈捧在掌心的小公主了吗?!
第4章 种白菜第四天
军训结束后,有三天休假时间,才开学。
阮稚在家休息了三天,第一天还有兴致和高中同学约着出去玩,后面就犯懒了,在家躺了两天。
这几天江屿白倒是没“骚扰”她,阮稚也乐得把这人忘得干净。
开学就是正式上课了。
大学和高中不一样,班级属性并不强。虽然军训第一天班里同学互相做过自我介绍,但之后便没有老师关心这件事了,学生之间也不是非要互相认识。尤其像高数这种大课,全系一起上,教室乌泱泱全是人,很难分清到底谁是哪个班的。
不过像阮稚这种天生爱交际的,不存在这种问题。
就算是迟个到,都能跟一同迟到的同学在几分钟之内称兄道弟。
阮稚坐在最后一排,老师已经讲了会儿课,ppt翻到第四页了。
不过他根本没被后排晚到的学生打搅,仿佛没看到一般,他依旧优哉游哉地讲着。
给他们上高数的老师是学校的老教授,姓张,国字脸,有点地中海,戴个黑框眼镜,说话时温声细语的,看上去和蔼可亲,很有老学究的做派。
讲完课程设置和期末考试相关事宜,张教授也不拖泥带水,直接进入了正式的课程。
阮稚随他翻开课本。
第一章函数与极限,这玩意儿听上去和高中学的知识差不多,不算难。
阮稚一边记笔记,一边想起岑白兰那天说的话。
笑话,这大学的数学和高中的也没什么区别嘛,她随随便便动动脑子就算出答案了,哪里难了?
她还用靠江屿白那货给自己补课?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然而半个小时后,她彻底迷失在数学的海洋中。
即便老师引经据典,讲得趣味横生,她还是一脸茫然。
不是,刚刚不还在讲1+1么,现在怎么就跳到284x789243等于多少了??
她看了看旁边的大哥,大哥已经彻底放弃挣扎,进入梦乡了。
阮稚又想到岑女士那天嘲讽的表情。
只能说,不愧是亲妈。还是亲妈最了解自己。
阮稚数学并不算好。
高一摸底考九十多分,满分一百五。
江屿白和她不一样,他属于比较有数学天赋的那类人,只要看一遍解题思路就能触类旁通一类题的那种。
阮稚的数学成绩可以算是他一分一分拉扯上来的。
除了他高考那年没什么心思管她,其他时候基本都是江屿白盯着她做作业,改错题,翻来覆去做五三的。
但阮稚觉得,这和她自身的努力也脱不了关系。
不能完全把功劳都给江屿白那家伙。
阮稚咬了下签字笔尾端的插盖,照猫画虎地将老师写在黑板上的公式抄了下来。
她就不信了,学个数学,还没江屿白不行了?
一想起他,阮稚心里就莫名烦躁。
她不想和江屿白再扯上任何关系,连航协都想一并退掉。
可是就在昨晚!
苏社长亲自打电话,让她不要忘记周四的航模队笔试。
那么和风细雨的温柔嗓音,如果她拒绝,连她自己都会难过的好嘛!
阮稚彻底迷失在苏砚晞温柔和煦的嗓音中,三令五申自己一定会准时参加。
怎么就……这么禁不住美色的诱惑!
阮稚含泪抄下最后一个公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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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四晚上,阮稚下了最后一节课,按照短信提示,找到航模队笔试的教室。
笔试比阮稚想象中还要正规,门口的学姐检查过通知短信和学生证才放人。
每个人的名字对应考位,每个考位之间会有一个座位空档。
阮稚放下书包,简单环顾下四周。
偌大的阶梯教室几乎坐满了人,但是苏砚晞不在,江屿白也没来。
她莫名有些紧张。
阮稚收回目光,慢条斯理收拾自己的东西。
阮稚有个坏习惯,无论大大小小的考试,只要是“考试”,她必紧张。
一紧张,她就爱咬手指,后来变成吃棒棒糖。
草莓汽水味的,能缓解紧张。
以前她总能从书包角落里找出一两支不知道什么时候扔进去的棒棒糖,可上大学以后,她换了新书包,也没想过开学会有什么考试,之前那些棒棒糖就被她丢家里了。
阮稚咬了下拇指指甲,将空空如也的书包丢回身后。
她本想叫许秋灵一起来参加笔试,许秋灵最开始是答应的。后来她对自己的知识系统做了一次准确的评估,还是放弃了。
她一本正经表示,远远地看帅哥就行了,帅哥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焉。
阮稚:“?”
搞得好像她是来亵玩帅哥似的。
“同学同学。”
阮稚收拾完书包,正要转身,坐在她旁边的男生叫住她。
阮稚疑惑转头,男生朝她呲牙一笑:“你带多余的笔了吗?能不能借我一根?”
阮稚点点头,从笔袋里找出一根签字笔,递给他:“这根可以么?”
男生点点头:“谢谢啊,我笔袋忘带了。你别说,我走这一路就觉得忘带了点什么,走到了才想起来!怎么就忘带笔了呢!”
他自顾自和阮稚聊起天来,说完还惋惜地拍了下脑袋。
阮稚:“……”
她很想问问他脑子有没有记得带上。
男生朝阮稚指了下自己桌前的名签:“孙浩瀚,航工院的,你呢。”
阮稚推开挡在自己名签上的水杯,礼貌回道:“阮稚,计算机的。”
孙浩瀚瞟了眼:“哎呀,你名字真好听。你也喜欢玩航模啊?我感觉喜欢这个的女生很少。”
阮稚笑了笑,不置可否。
孙浩瀚自顾自继续道:“不过今天来的女生还挺多,我以为喜欢玩航模的女生很少,和我们院里一样,都是群大老爷们儿呢。”
他挠挠头,不由自主咧嘴笑起来。
阮稚没好意思回他。
她估计来参加笔试的大部分女生和她来的原因差不多……
“阮稚?”
两人正聊着,一个航协的学姐停在阮稚面前。
阮稚仰头看她,她认真打量阮稚半天,神色中带了种颇为惊讶的表情,而后像是确认一般,把手里的东西递给她:“有人叫我给你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