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手托球,左手虚扶,用右手腕的力量带动手臂。
微一用力,篮球随之划出一道漂亮的抛物线。
接连几球,皆是稳稳落入球框。
动作干净利落。
周围响起一阵阵赞叹声。
尤其阮稚和苏砚晞俩人,当气氛组当得格外卖力。
游乐区的人本就多,此时周围更是聚满了游客,尤其是十几二十几岁的小姑娘,被他帅气的外表和帅气的投篮动作吸引而来,满是星星眼地望着他。
江屿白不为所动,眼里似乎只有赶快进球结束战斗。
他又连续投进几球。
18投17进,总共20球。
除了第一球没有手感外,其余17球全部入篮。
又进一球。
苏砚晞想要的皮卡丘玩偶是二等奖,只需进入18球就能拿到。
最后一球无论进不进,他们已经可以拿到奖品了。
阮稚突然对他道:“我也想试试。”
看他投篮半天,阮稚手痒痒,总觉得自己也可以。
江屿白把球扔给她。
高考考过篮球,但阮稚早就忘了老师当时怎么教的了。
她照猫画虎学着江屿白刚刚的动作举起球,问:“是这样吗?”
江屿白:“不是,你要用右手发力。”
阮稚没太明白,皱了下眉,按照他说调整了下姿势:“这样?”
“你这样没法发力……”江屿白跟她解释半天,阮稚的姿势越来越奇怪。
他干脆走到她身后,伸手抓住她的手:“这样。”
阮稚本来在认真研究拿篮球的姿势,忽地身后覆上一道阴影。
她还来不及反应,双手便被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握在掌心,滚烫有力。
他微微低着头,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尖,她似乎能嗅到一抹若有似无的独属于他身上的清澈的味道。
他似乎跟她说了什么,像是在讲解投篮的动作。
可她什么也听不到。
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快速又强烈的声音。
这人——!
完全不懂什么叫男女授受不亲啊!
“懂了?”江屿白低声问。
“嗯。”阮稚含糊地应了声,早就不知道他到底在说什么了。
“用力。”
江屿白握着阮稚的手一起发力,可阮稚浑身发软,哪儿还有半点力气聚到手上。
她随着他的指令松手,篮球没有被投出去分毫,顺着她的指尖滚落到地上。
阮稚听见江屿白低低地笑了一声。
她心里发虚,大脑昏昏涨涨的,根本不知道自己该想什么、做什么。
她满脸茫然地望向江屿白。
江屿白以为她在自责,安慰她:“没事儿,奖品已经拿到了。”
阮稚没吱声。
江屿白把奖品拿给苏砚晞,苏砚晞抱着皮卡丘,笑吟吟朝两人道了谢。
不知为何,阮稚总觉得苏砚晞看自己的眼神里带了一抹揶揄。
从游乐区出来,阮稚整个人处于大脑宕机的状态。
她浑浑噩噩地跟在两人身后,满脑子都是刚刚江屿白抱着自己的画面。
——如果那算抱的话。
阮稚和江屿白两个人都不太在状态,倒是苏砚晞玩得彻彻底底,今天十分开心。
晚上还有一场烟火大会。
庙会逛得差不多了,阮稚提议直接去江边找个视野不错的观赏位,既能占位,又能好好休息下。
苏砚晞这回拒绝地十分干脆:“我就不去了,你们去吧。”
阮稚想挽留他,苏砚晞朝她眨眨眼:“我有点累了,想回去休息了,而且我对烟花没什么兴趣。”
“可是……”阮稚蹙了下眉,“烟花很快就结束了,既然都来了,不看完再走嘛?”
“就是。都这么久了,还差这会儿么。”江屿白瘪着嘴,小声吐槽。
阮稚疑惑地看他:“你说什么?”
“没什么。”他嗫嚅了声,转开视线。
苏砚晞笑了笑,对阮稚道:“我今天特别开心,真的很谢谢你。”
他把阮稚往旁边拉了些,对她小声说了些什么。
阮稚霎时脸颊通红,连连朝他摆手:“不、不是你想的那样!”
苏砚晞笑意更甚。
江屿白站在一旁,并不知道苏砚晞和阮稚说了什么。但两人亲昵的举动落在他的眼中,就像是扎在心尖的一根刺,怎么看怎么难受。
……
阮稚没再挽留苏砚晞,她让苏砚晞回去路上小心,和他道了别。
送走苏砚晞,阮稚和江屿白朝江边走去。
两人谁也没说话,各怀心事。
阮稚想着刚刚苏砚晞和自己说的那些话——
你今天不就是为了找屿白一起过年的吗?再不珍惜两人独处的机会,今天可就结束了。
刚刚玩得太开心,完全把这茬忘掉了。
可这会儿真的只剩两人,她又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又想起刚刚投篮时的场景。
自己不仅表现得怂了吧唧的,还很丢人。
那球就这么从自己手里滑了出去,他肯定觉得自己很好笑吧。
自己就不能表现得勇敢一点吗?
也做些让他心跳砰砰加快的事情。
可那样的事该是什么事呢?
阮稚没有任何头绪。
“冷不冷?”
江屿白最先打破沉默。
阮稚收拢思绪,下意识朝他摇摇头。
顿了顿,她又点点头:“有点冷,怎么办?”
江屿白本想给她买杯热饮捂手,阮稚却突然握住他的手。
她的指尖微凉,握在他的掌心,似乎在慢慢汲取他身上的温度。
她仰头望向他,认真道:“这样就不冷了。”
第55章 种白菜第五十五天
四周嘈杂, 可似乎,整个世界只剩下他们。
阮稚一动不动地望着江屿白,认真打量着他的神色。
她想知道, 江屿白有没有和她一样的感觉。
可她看了许久, 都无法从他的脸上看出任何端倪。
他只是淡淡地“哦”, 虽然没有拒绝,却又好像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
他握住她的手, 一同塞进自己的羽绒服兜中:“这样更暖和, 也不容易走散。”
“嗯。”阮稚有些失落地应了声, 可她又不愿松手,任凭两人这么牵着手。
她不知道的是, 江屿白的心脏都快跳到嗓子眼了。
如果他们所处的地方再亮一些,阮稚一定能看到他的耳根连着脖颈, 已经红透了。
但他不敢表现得太明显。
她大概不知道自己亲昵的举动对于他意味着什么。
两人一路谁也没说话。
临江的观赏台已然挤满了人群,两人转了一圈, 只能选个相对人少的地方。
好在视野还不错。
距离烟花大会的开始还有一段时间,两人挤在人群中间, 静静等候。
阮稚没话找话:“你还记得去年烟花大会有人求婚吗?”
当时,霖城的烟花大会轰动一时, 成为那段时间大街小巷津津乐道的话题。
听说有人包下那晚的烟火和江对岸几座大楼求婚,场面壮观又浪漫。
一群吃瓜网友纷纷猜测是哪个有钱的老板,豪掷千金为搏美人笑。
不过主角十分低调,到最后大众也没有猜出来到底是哪家老板。
“是么?我没注意。”
阮稚忍不住感慨:“好羡慕啊!你不觉得很浪漫吗?”
江屿白好笑道:“有钱人的浪漫我们这堆穷大学生可羡慕不来。”
阮稚:“……”
她嗔怪地瞪他一眼:“不是羡慕这个!你不觉得漫天烟花下面表白很浪漫吗?”
江屿白认真思考了片刻。
他实在不知道焰色反应和浪漫有什么关系。
但既然她觉得浪漫,那就是吧。
他漫不经心地问:“什么人和你表白你都觉得浪漫吗?”
“那当然也不是!”阮稚脸颊一红, 嗫嚅了声, “和你这个死直男聊不来。”
她心底当然有特定的人。
江屿白笑了声,不置可否。
距离烟花会还有几分钟, 人群变得喧闹起来。
有人推搡,阮稚往江屿白的方向靠了靠。
她的手还在他的兜中。两人掌心相叠,温暖,安心。
阮稚突然觉得。
这样就很好。
至少他们两人在一起,一起看了新年第一场烟花。
“咻——”几抹亮光倏然升空。
“喂,阮稚。”江屿白轻轻握紧她的手。
听到他的声音,阮稚疑惑地抬头。
“我……”顿了顿,像是下定决心,他对她道,“我喜欢你,不想再只当朋友了。”
-
“啪——”
无数烟花在空中炸开。
阮稚惊喜地被烟花所吸引。周围响起惊叹的呼喊声,阮稚也激动地指了指天空的方向:“快看!好漂亮!”
五颜六色的烟花在天际炸开,点亮了浓稠的夜色。
也点亮少女明媚的眸。
一波烟花结束,她眼睛亮盈盈的,扬高声调问他:“你刚刚——跟我什么?”
烟花炸开的声音刚巧盖住了他的声音。
他那句话似乎很长,阮稚只听清了“朋友”什么的。
她唇边绽开一抹明亮的笑靥,大声朝他道:“你也是我最好的朋友——!”
最好的朋友啊。
江屿白微微一怔,而后他唇边漫开一抹无奈的笑。
他凑到她耳边,大声地说:“好,要一直做最好的朋友。”
江屿白故意扬高音量,像是在阮稚耳边炸开的低音炮,她被他吓了一跳,生气地瞪他一眼,往旁边躲了躲。
他还是那副无所谓的笑意。
他笑着对她道:“好朋友,有什么新年愿望吗,我帮你实现。”
他故意加重“好朋友”三个字,像是揶揄,阮稚嗔怪地瞪他一眼。
“有啊,新年想脱单,好朋友。”阮稚道。
“是吗……”
沉默片刻,江屿白轻轻叹了声,他把手从兜中抽了出来,揉了下她的脑袋:“那这个我可帮不了你。”
兜里突然空出一半,冷风随之吹了进去。
阮稚下意识攥了攥拳,掌心能感受到被他捂热的指尖的温度。
心底像是也变得空落落的。
烟花在空中卖力地绽放着,轰隆隆的声音震得她心脏发疼。
阮稚抿了下唇,没再说什么。
——他没法帮自己实现这个愿望,那还有什么人能帮她实现呢?
-
初二开始,阮稚每天都在陪老阮和岑女士串亲戚。
一开始她还觉得挺好玩,毕竟一家子热热闹闹的,堂姐堂哥都在,挺有趣。
后面几天,她便疲了,每天嗑着瓜子听岑女士她们几个中年女人讲家长里短实在无聊,她在群里问了圈,有没有人想一起出去玩。
无奈关系好的大部分不在霖城本地,在本地的要不就是家里也在串亲戚脱不开身,要不就是在外地过年,谁也没约上。
马旭尧在群里对她道:【你约白神啊,他天天在学校没事干。】
阮稚:【我问了啊,他没回我。】
马旭尧:【不会吧,他不会背着咱们偷偷约妹妹去了吧?】
阮稚:【(无语.jpg)】
马旭尧:【逗你的(呲牙.jpg)相信我,他眼里只有学习,妹妹哪有学习好看】
阮稚:【……】
马旭尧:【说到妹妹,马上情人节了哎,我也得赶快去约妹妹了!】
马旭尧发了个“你该忙忙你的吧,我继续出去鬼混了”的表情包,人就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阮稚着实无语,好不容易找个陪自己插科打诨的人,没想到还和妹妹跑了。
她从微信切了出来,翻开手机日历,漫不经心地查着情人节的时间。
她赫然发现,过完年没多久,就是情人节了。
她望着情人节的日期,陷入沉思。
自从看完烟花回来,她总觉得两人之间的关系变得很微妙。
——但也可能是她多想了。
他们每天都有联系,偶尔聊聊在做什么,偶尔分享下好笑的内容。
可是不知道江屿白是在忙还是什么,似乎总是兴趣缺缺。他每条都会回复,但每条都只回几句,阮稚莫名觉得礼貌而疏离。
就像那晚他把自己的手抽出,像是在告诉她,即使是朋友也应当保持友好的距离,不该有任何逾越。
——算是拒绝么?
阮稚托着腮,想不明白。
可她那晚也没有说太过火的话,做过火的事情吧?他应该……没看出自己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