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往祭祀广场上是最为热闹的，这个时候，族人们应该集中在这里干活。
现在这里，除了他们三个外，就没旁人了。
干活的时候，三个人都安安静静的，更没有人说话，显得格外冷清。
秦湘才来到这里不久，却也有些不适应。
偶尔抬起头来，看到空寂的四周，不免一愣。
“看什么呢？”龙涣瞥见她发呆，用胳膊撞了撞她的胳膊。
秦湘回过头来，笑：“没什么，就是觉得，祭祀广场这里好像很少这么安静。”
龙涣闻言，好像才有点这种感觉，他稍稍顿了下，道：“好像是。”
以往的祭祀广场，都是热热闹闹的。
黑水：“现在有疫病，他们都在洞穴里不让出来，等这病过去，就好了。”
秦湘笑了下，倒是佩服黑水想得开。
看着药草汤熬煮的差不多了，秦湘便道：“让尧山族的人来帮忙，把药草汤送去给其他人，让他们赶紧喝下。”
黑水应了一声好，便去将尧山族的人都请来帮忙。
这几天本来都是尧山族的人帮忙，熬煮药草汤，他们不过是多睡了一会儿，没成想，秦湘等人就把药草汤全部准备好了。
尧山族众人神色上颇有些尴尬，本是让他们来帮忙的，结果忙活的人，还是他们自己。
跟着一同来的莫兰阿妈，看到这儿，便不好意思地笑笑：“大祭司，巫医大人，你们今天这么早就回来了？”
龙涣微微颔首。
秦湘替他说：“那边没什么事了，我们就早点回来了。”
莫兰阿妈和提兰阿妈对视一眼，笑道：“害，你们回来就回来，这些事儿交给我们做就好，你们不用动手的。”
“没事，刚好我调配了新的药草汤，正好就一起煮了。”秦湘冲莫兰阿妈笑笑。
提兰阿妈拍了拍莫兰阿妈的手，对莫兰阿妈说：“让他们赶紧把药草汤送过去吧。”
莫兰阿妈应了一声好，让族人们把药草汤分别送了出去。
这时已经到了中午，秦湘看莫兰阿妈和提兰阿妈都在，便去准备做饭，大家凑在一起，吃一顿饭，也算是他们对尧山族这次帮忙的感谢。
秦湘去准备食材之前，跟龙涣小声地说：“圆圆还在洞穴里睡着吧，你去看看，别出什么事，我去拿食物，等会回来做饭？”
龙涣应下来，“等你回来，我们一起。”
秦湘知道他是说一起做饭，点点头，便带上黑水，拿上新编造好的箩筐，请莫兰阿妈和提兰阿妈休息会儿，然后他们便去取食物了。
食物还是照常保存在冰泉山洞里，而且因为晒干的肉块和干鱼，也都收了起来，现在大祭司谷里食物特别充足。
还有之前腌制的大白菜，现在也差不多了。
秦湘准备了一些干鱼干肉、酸菜，还有本来存起来的新鲜白菜，又弄了不少土豆和野菜，打算等会儿多做点好吃的。
秦湘和黑水带着东西回去，刚到祭祀广场上，圆圆像是闻到鱼腥味的猫儿，飞扑过来，趴在黑水提着的箩筐边，恨不得伸头进去，现在就吃个痛快似的。
第273章 都是我的错
“你老实点，这里都是生的呢，不能吃。”秦湘见状，伸手把小东西提了起来，抱在怀里，道：“等会儿做好了，你再吃，今天保证让你吃个痛快。”
“吱吱吱！”
圆圆兴奋地在她怀里乱拱。
秦湘失笑，没等她说什么，旁边就伸出来一只手，把圆圆拎了过去。
秦湘顺着看过去，便看见了面无表情的龙涣。
圆圆被龙涣提过去，四肢不满地在空中划水。
龙涣视而不见，把它放在了旁边的石头上，让它坐着别动。
圆圆不服，刚要再动的时候，秦湘见龙涣看了它一眼，它顿时不敢乱动了。
秦湘笑道：“好了，你就别动了，我和大祭司去做好吃的，你在这等着，再捣乱，你就真没得吃了。”
圆圆嘴巴撅得老高，一脸的不情愿，但想到等会儿就可以迟到的美食，它的小短腿在石头上挠了挠，最终还是没有跳下来。
秦湘安抚地摸了摸它的小脑袋，便去做饭了。
黑水跟着帮他们生火。
莫兰阿妈还是头一次看到这样做饭的，忍不住好奇地站在旁边，看着他们怎么做。
她发现，龙涣跟她想象中的很不一样，完全没什么架子似的，会帮秦湘做饭，甚至还很听秦湘的话。
秦湘让他去洗菜，他就去洗菜，让他拿什么，他就拿什么。
一声不吭的，看上去淡淡的，可却对秦湘言听计从。
莫兰阿妈忍不住走到旁边，和提兰阿妈站在一起，小声地说话。
“大祭司对巫医大人真好，你看他什么都听巫医大人的。”
提兰阿妈笑道：“不是早就跟你说过了吗？我们巫医大人很厉害的，大祭司当然很尊重她，现在大祭司谷里这些事，都是听她和大祭司的。往后我看，就要变成都是只听她自己的了。”
莫兰阿妈讶异：“真没看出来，我以为大祭司很厉害很凶，巫医大人看着倒是挺好说话的，没想到大祭司竟然怕她？”
“不是怕。”龙涣算是从小在她面前长大的，提兰阿妈对龙涣还是很了解的，“龙涣一直是这样，他对自己人一直挺好的，他就是喜欢巫医，觉得巫医她人好，他们龙族的人，对伴侣都很好。”
莫兰阿妈对龙族不怎么了解，听到提兰阿妈这么说，还以为所有龙族都是这样，便羡慕地道：“那龙族的人，还挺好的。”
不像是其他族群，有一个伴侣，却可以有无数的配偶，压根不听伴侣或者配偶的话，更不会对她们这么好。
提兰阿妈闻言，却淡淡地一笑：“龙族也就他一个这样，现在的烛龙族……变样了，和以往都不一样了。”
莫兰阿妈不了解这些往事，听得懵懵懂懂。
另一边。
秦湘和龙涣为了快速做好饭，两个人分了两口石锅。
尧山族的一个青年，帮秦湘生火。
黑水瞥见秦湘在旁边忙活着，往炉灶里添了一把柴，抬起头来，隔着灶台，望着对面的龙涣，低声道：“大祭司，天兰……巫医大人跟我说，天兰死了……”
龙涣翻菜的手一顿，过了一秒才点头，“嗯。”
黑水眼睛红了，不知道是不是被烟雾熏的，有点难受，他低着头，声音有点沉闷，“我知道，巫医大人这么说，肯定是真的，可是……”
可是之后，他没说下去。
可是什么？
可是他不相信？
还是他认为，天兰不至于此？
现在人都死了，说这些都没有用。
从昨天听到消息到现在，他其实一直在压抑着，之前在秦湘和龙涣面前也表现的很正常。
但实际上，他很难过，昨天一晚上都没睡着觉。
闭上眼，全是天兰，全是他们三个一起的日子。
黑水还是放不下天兰。
他不知道该和谁倾诉，他只能跟龙涣说。
他低着头，时不时地添一把柴，在柴火噼里啪啦的声音中，跟龙涣絮絮叨叨说了很多事。
说他们从小怎么认识的，怎么玩到一起的。
说天兰以前也是很好的一个小姑娘，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就变了样子。
黑水还有些自责，其实他早就察觉到天兰变了。
在秦湘出现在大祭司谷之前。
提兰阿妈给龙涣寻找伴侣配偶，却屡次被天兰私下里偷偷阻拦的时候，他就发现，天兰和以前不一样了。
但那时候，他也没多想，甚至没去想，天兰的举动有多不合理，多么偏执，他只是和很多人一样想着，天兰以后就是大祭司的伴侣，这种干涉大祭司的事情，她自然可以做。
他偶尔还会跟其他人附和着，打趣天兰一下。
但天兰的性子却越来越别扭，行事越来越极端。
他至今都没敢跟龙涣说，以前他们族内，有个和天兰差不多的雌性，也很喜欢龙涣，本来想做龙涣的配偶的。
天兰得知这消息，直接把她送去了其他部落，赶出了大祭司谷。
听说那个雌性，最后是死了……
以前秦湘一出现的时候，黑水看到天兰疯狂的神色，暗地里警告，让她别再做什么不该做的事情，就是因为这个。
但那时候，谁都没当真，谁都不知道天兰的心性偏激到了什么地方。
他还以为天兰是使小性子。
龙涣听得他絮絮叨叨，把以前的事，翻来过去的说，然后把所有错都归咎在自己身上。
黑水觉得，要是他早就察觉到天兰的心性变成了什么样，他早点重视，也许还能够把天兰掰回来，实在不行，他可以把天兰像是之前一样，送去白狮族，不让她再回大祭司谷，隔开她和龙涣也不是不行。
可他没多想，硬是把局面变成了这样。
他也知道，天兰害了秦湘好多次，早就磨光了她和龙涣之间的情分，他不怪龙涣也不怪秦湘，他就是觉得，自己没照顾好天兰这个妹妹。
当时说好了，他们三个人，永远在一起，永远就是一家人的。
结果弄成了现在这样。
如果他早早发现，早早板正，天兰就不会染上疫病，她还能够好好地活着。
“都是我的错……”
黑水低着头，声音在烟雾里哽咽。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龙涣沉默了半天，听他这么说，才缓缓地开口。
第274章 宾主尽欢
“你说得都没错，天兰就是这样的性格，你就算发现了，把她送去白狮族，或者其他部落，她会同意吗？她还是会想尽办法回来的。”
这就是天兰的性格，早就养成了，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如果要说错，也不是黑水一个人的错。
也有龙涣的错，以前就不该对天兰的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权当看不见。
从一开始，他就该有错就罚，也许对天兰来说，才会好一点。
龙涣将炒出来的菜，放在旁边，“以前她去找过提兰阿妈，让提兰阿妈跟我说，愿意做我的伴侣，我就跟她说过，她是我的妹妹，我不想找伴侣，更不想让她做我的伴侣，她这话都没听进去，你要送走她？她怎么肯。”
黑水动了动嘴唇，却说不出话来。
他承认，这就是天兰的性格。
等他们发现端倪，她的性格已经养成了，想要改正，想要挽救，就已经晚了。
其实何止是天兰，把自己即将成为龙涣伴侣的事情，当成了理所当然的一件事。
哪怕是他们，都是这么认为的。
以前龙涣说不想找伴侣，把天兰当成亲人，他还以为龙涣只是没有到发情期，分不清楚男女之情。
再说，伴侣也是亲人。
没人认为，龙涣是真的拒绝。
直到后来，龙涣为了秦湘的事情，动了怒。
黑水才发现，龙涣是真的不喜欢天兰，真的选定了秦湘做他的伴侣。
天兰对他，就只是真正的亲人。
从那时起，他明里暗里也敲打过天兰很多次，让天兰收敛些脾气和心思，可天兰不愿意。
她就是那么犟的一个人。
无论如何，已经这样了。
黑水再说什么话都没有用，他沉默下来。
龙涣也没再开口，这番对话，开始于这个隐秘的角落，结束在这片火花嘈杂之中，没人再提起，好像他们什么都没提过一样。
……
秦湘在龙涣的帮助下，很快做了一道酸菜炒干肉，辣炒干鱼片，土豆牛腩、炒青菜等等，好几道菜，每一道菜都做了十足的量，还准备了土豆泥蔬菜汤。
满满当当一大堆量，足够他们一群人吃了。
秦湘做完饭，龙涣和黑水便端着菜进了大祭司洞穴，在日头下吃饭太热了，洞穴里稍稍凉快点。
秦湘在他们端菜来之前，用之前切下来的木板，架在洞穴内的灶台上，当成桌子。
这桌子不大，但坐几个人绰绰有余。
其余尧山族的人，也各自分了食物，自己去做烤肉了。
毕竟秦湘这条件有限，尧山族有十多个人在这呢，他们也做不出来那么大量的菜品。
秦湘和龙涣，带着圆圆，张罗着提兰阿妈和莫兰阿妈、黑水，一行人围着桌子坐下来。
秦湘准备了不少竹筷和竹筒碗，递给她们使用。
莫兰阿妈第一次看到这样吃饭的方式，有些新奇地看向提兰阿妈，摆弄着手里的两根细长又小的棍子，问：“这……怎么用？”
提兰阿妈也是一脸莫名，她虽然是大祭司谷的人，但也不知道这东西怎么用。
秦湘以前虽然跟他们说过，食物要烧熟了才能吃，要用筷子，不要用手抓，但他们习惯还是用手，秦湘当时也没做出那么大量的筷子来，他们就保留了用手吃烤肉的习惯。
要说这筷子怎么用，她还真是只听说过，没用过。
秦湘看到她们俩的窘迫，主动过来教她们怎么用，如果只是单纯的烤肉，用手抓也就用手抓了，在饭桌上，还特意教用筷子，反而让她们面子上过不去。
但，秦湘这做的菜都是带着汤汁的，旁边还有一大锅汤汤水水的，不好用手抓，说不定会烫伤。
更何况，你抓一把，我抓一把这样吃，不好看不说，也不卫生。
秦湘只好过来教她们。
好在提兰阿妈和莫兰阿妈也不在乎这些，反而学得颇为认真，很感兴趣。
两个人都上了些年纪，手指没那么灵活，学了半天，也只会一手一只筷子插着吃。
秦湘看一时半会儿是教不会了，拖下去一顿饭的时间都过去了，便就此结束。
而在秦湘教导提兰阿妈和莫兰阿妈使用筷子的时候，黑水那边已经给圆圆夹了一些菜，放在圆圆专用的竹筒碗上，放在旁边。
圆圆立即凑过去，这会子撅着小屁股，吃得正欢。
看它吃的那么欢，其他人也跟着食欲大动。
莫兰阿妈和提兰阿妈夹了一些秦湘做的菜，尝了一下。
两个人神色都是一怔。
莫兰阿妈很快反应过来，惊讶地看向秦湘，问道：“这是什么啊，真好吃！我以前吃过好多种烤肉，都没有这样的好吃，你们是怎么想起来这样做食物的？”
提兰阿妈看了看龙涣和秦湘，会心一笑，“筷子怎么用我不知道，但这个我倒是知道，这些都是我们巫医想的法子。”
莫兰阿妈闻言，真是越看秦湘越喜欢，满心地好奇，“你怎么能想出来这样的法子，做出这么好吃的食物？你真是太聪明，太厉害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