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涣撑着下巴，“这个，倒是挺有意思。”
秦湘没心思多说，将圆圆塞回熊大的怀里，对龙涣说道：“时间不早了，我们先回去吧。”
再晚了，都看不清回去的路了。
龙涣点点头，他也不打算在熊族过夜，嘱咐三只熊好好照顾熊希族长，他便和秦湘一道往外走。
熊大症状最轻，打过针已经好多了，他让熊二熊三照顾圆圆和熊希族长，亲自送龙涣和秦湘出去。
从熊大的洞穴走出来，秦湘发现，外面有几处火堆。
隔得远，在夜色里，看着零星点点。
其中还飘来了肉香味儿。
看样子，是熊族的人，在做晚饭。
秦湘和龙涣从旁边走过去，在烤肉的香味儿下，却闻到了一股怪异的气味。
她当即脚步一顿，看了过去。
龙涣见她停下来，问道：“怎么了？”
秦湘没说话，只是走到火堆边，忍着高温，看了一下那些熊族用来烤肉的生肉。
那些熊族的人，看到大祭司，立即站起身来。
龙涣却没吭声。
他们不由茫然地看向熊大。
熊大给了他们一个安心的眼神，让他们别吭声。
众人便都没有说话，只有秦湘一个人在翻动那些生肉。
秦湘看了一下，那些生肉上，已经生蛆，透着腐烂的味道，肉早已变色，上面还爬着不少虫子，沾上了不少泥土。
那些熊族的人也不在意，拿起来就丢到火堆里烤。
秦湘看到那些生肉，整个人都不好了，一言难尽地问他们，“你们……就吃这个？”
龙涣跟着秦湘，也看到，那些生肉很差。
他想起来，秦湘说，发臭的肉都不能吃，更别说是这样的肉了。
熊族人却不懂，闻言茫然地看着秦湘。
满眼透出一句话：为什么不能吃？
秦湘嘴角抽了抽，往后退了两步，远离那些生肉，朝熊大说道：“这些肉不能吃了，找地方掩埋吧。”
熊大忍不住，把所有熊族人心里的话，问了出来：“为什么啊？！我们以前都吃这样的肉啊！”
“你们没觉得，吃过这样的肉，你们会不舒服？肚子疼，腹泻，呕吐？”秦湘忍着恶心，问。
熊大：“………………好像是有过，但没关系啊，忍忍就过去了。”
秦湘：“？？？”
这是什么胡言乱语？
忍忍就过去了？
怕是两腿一蹬，彻底过去了吧？
秦湘太阳穴跳了跳，“吃死人的话，也忍忍就过去了？”
熊大：“………………会吃死人！？”他猛地瞪大眼睛，“不是吧？”
秦湘按住自己想要暴动的手掌，道：“……你自己想一想，有没有什么族人，身体好好的，突然有几天不舒服，呕吐腹泻，最后死了的？”
熊大闻言，陷入回忆中，似乎在认真回想。
没等他说话，龙涣便道：“有。”
不仅熊族人有，他们大祭司谷中央区也有。
熊大一听，浑身一个激灵，“有！”
还真有！
冬日的时候还好，以往暑天，常有族人突然有那么几天不舒服，就死了。
他们都以为，那是命数到了。
因为那病不像是瘟祸那么严重，他们就没多想。
难道这跟吃的东西有关？
第64章 石锅
“是的，跟你们吃的这些肉有关。”秦湘按捺住想要怒吼的心，问了一句：“这都生蛆的肉，你们怎么吃的下去！？”
实际上，她是想把这句话吼出来的。
一想到那些生肉上的蛆虫，她差点吐出来，更别说还吃进去！
就算烤熟了也不行啊！
不是所有细菌都怕高温的！
熊大闻言，目瞪口呆地道：“可，可不是所有人吃了都这样啊……”
“那只能说……你们命大。”秦湘给了一个微笑。
熊大看到那笑，莫名渗人，他挠了挠胳膊，又为难地道：“可是……食物本来就不多啊……”
尤其是他们熊族。
人数少，现在只有二十来族人。
这就等于说，他们能够打到的食物更少。
因为，有些年纪大的，有些雌性，不擅长捕猎的。
想要获取足量的，吃不完的食物，太不可能了。
更何况，他们还得存着食物，等到冬日。
冬日大雪封山，一点吃食都没有。
平时要是不节约一点，冬日就得饿死。
任何族群都是在春夏日尽量多捕食，存着冬日吃的。
现在不吃这样的食物，冬日连这样的食物，怕是都没得吃了。
听到熊大这么说，秦湘蓦地一怔。
心里微微发寒。
这是她来到这里，头一次感觉到，远古社会的严酷。
人没饭吃，就连生蛆的生肉，也得下得去口。
现在就是这样，食物紧缺……
秦湘又想起来，天兰她们的人说过，冬日人吃人的时候都有……
身上更是一阵恶寒。
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有点被现实打败。
正不知该说什么的时候，她感觉到手上一暖。
龙涣牵住了她的手，跟熊大说道：“食物可以找，总之这些暂时别吃了。明天，我让黑水送一点食物来。”
熊大一听，颇为感激地跪在龙涣面前。
其他熊族人都跟着行大礼。
秦湘看到这一幕，望着龙涣，心里逐渐回上点温度。
龙涣用另外一只手，把熊大拉了起来，又朝秦湘问道：“还有什么要跟他们说的？”
“这些生肉已经这样了，肯定不能吃，先掩埋掉吧，找点新鲜的肉。”秦湘恢复点血色和体温，尽职尽责做个医生该做的：“还有，你们有中暑迹象的，记得多补充水分，也就是多喝水，喝开水。”
熊大又是一愣，“喝开水？”
秦湘：“………………就是煮熟的水。”
熊大挠头，“水怎么煮熟？”
秦湘：“……”
老天爷！
她现在真的很想要一堆锅啊！
秦湘灰败地抹了一把脸，不知道怎么跟熊大解释，她的那口锅，还得回去给他们煮药草汤。
不可能留下来给熊大他们用来烧水。
现在，真的有点难……
秦湘觉得，寻找铁矿石，冶炼这件事，真的得提上日程。
在这之前，她还得想办法，找什么东西，代替铁锅。
秦湘脑袋里乱糟糟的想着，跟熊大囫囵地说了一句，“不喝开水也行……你们去上游打水，打清澈的，不要弄到下面的泥沙，如若沾染上泥沙，放一放，等到泥沙沉底再喝上面那一层。”
这些好办到，熊大便点点头，应了一声好。
秦湘又嘱咐了一下，让他们一定要注意卫生，才和龙涣一道离开。
出了熊族的地盘，秦湘就叹了口气，“没想到，你们这那么缺食物。”
龙涣闻言，告诉秦湘一个更加残酷的事实，“大祭司谷，算是最不缺食物的地方。”
言外之意，有的是，比他们更缺食物的。
秦湘一噎，想到占尽地理优势的大祭司谷都这样，外面的部落过得怎么样，可想而知。
没有种植技术的远古社会，真的太难了。
秦湘一脸愁容，忽然问了一句，“那，冬日的时候，如若没有食物，真的会人吃人吗？”
龙涣看了她一眼，没有因为她的满脸愁容而编织假象。
“有。几乎每年都有。”
秦湘感觉窒息了。
但，又没办法说什么。
这就是远古社会啊，没有任何公序良俗。
如同他们最后所处的末世乱年。
找不到食物，那就吃最弱的人。
她感觉，又跟到了末世求生时，差不多。
秦湘不由沉默下来。
龙涣牵着她的手，感觉她手指冰凉，用两只手捂住了她的手，才道：“你若不愿，可以不吃。”
秦湘听出来龙涣误会了，抿着唇角，道：“今年，大祭司谷里，谁都不能人吃人。我会想办法，多弄点食物的。”
龙涣看到她眼底的光，笑：“好啊，希望你的土豆赶紧种出来。”
“一定可以的！”秦湘突然干劲十足。
龙涣看到她又生龙活虎，倒是挺高兴的。
秦湘在回去的路上，一直琢磨着，先找点铁锅的替代品，她想起来，以前末世求生时，条件最差的时候，她用过石锅。
一种比较坚韧耐高温不易碎的石头，打磨成锅的模样，因为本身也不隔热，同样可以用来煮食物。
秦湘想到这儿，便抓紧龙涣的手，眸子亮晶晶地看着他，“龙涣，明天我们是不是要进山？黑水说过，明天要进山打猎。”
龙涣点点头，“是，每隔三日进山，正好是明天。”
“那明天去打猎的时候，我们顺便找点石头吧。”秦湘说道：“我想到，石头可以制作成石锅，暂时代替铁锅的。”
龙涣原本还以为她要找的是之前提过的铁矿石，听见不是，便问：“还有石头可以做成锅？”
秦湘点头，“有，这里也算地大物博，肯定能够找到合适的石头。到时候我们找找再说。”
看到她兴冲冲的，龙涣应了下来。
暂时有了个小目标，秦湘心里安定了一些，两个人一道走回谷中时，已经是月如钩，星满苍穹。
秦湘跟龙涣一道回了大洞穴，没有单独回小洞穴。
一来是，两个人在大洞穴也是分开睡得，在哪儿都一样。
二来，是龙涣要求的。
因为秦湘答应过，给他‘陪床’。
想着今日还没给他换药，秦湘就跟他一道回了大洞穴。
然而，他们两个人刚进入洞穴，外面的阴暗处，便露出个人影来。
正是天兰。
看到秦湘进入大洞穴后，再也没出来，天兰的脸色，比月色还要冷。
第65章 进山
秦湘和龙涣商量好，明天一早进山去找石头，晚上回去之后，她给龙涣换了药，给熊族的人熬了一大锅药草汤。
龙涣见药草汤熬好之后，便叫来黑水送过去，同时嘱咐黑水，明天一早，去给熊族送点食物。
黑水答应下来，便带上几个人，端着十几个竹筒的药草汤，送去了熊族。
送走他们，秦湘和龙涣两个人便休息了。
秦湘本来和龙涣分开睡好好的，但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她又窝在了龙涣怀里。
龙涣一脸别有深意。
秦湘：“……”
难道她真梦游？
一下子不知道怎么解释，秦湘心虚地摸了摸鼻子，转移话题道：“赶紧起来吧，还得进山呢。”
话音未落，她便赶紧整理了一下衣服，想要起身。
但她刚站起来，龙涣却抓着她的手，把她拉了下去。
秦湘一下子摔在他怀里，还没反应过来，龙涣就亲了过来。
“先亲了再去。”
龙涣说的直接。
秦湘被吻的七荤八素。
等龙涣放开她的时候，她完全不争气的，腿软了。
最后还是龙涣牵着她，一脸神清气爽的走出去。
当然。
神清气爽的是龙涣。
秦湘就跟没睡醒似的，整个人都有点虚。
她完全怀疑，龙涣是男妖精，采阴补阳那种。
她跟在龙涣身后出去的时候，黑水等人已经站在外头。
一眼望过去，全是身材健硕的男人。
各种兽人都有。
天兰带着一群壮如牛的女人，站在另外一侧。
一副要去上战场似的模样。
看到秦湘和龙涣一道出来的时候，天兰的目光落在他们俩交握的手上，眼神如毒蝎。
“大祭司。”
黑水刚点过人，回头看到他们，立即走过来。
龙涣扫了一眼众人，“人都到齐了？”
“嗯，除了上次进山里受伤的，其他适合进山的，都在这了。”黑水回答道。
秦湘闻言，看了看在场的人，大概有三十多人。
有点多吧？
秦湘心里嘀咕。
龙涣闻言，则点点头，再问：“给熊族的食物，送过去了？”
“送过去了。”黑水飞快地道：“我早上去的时候，熊希族长已经醒过来了。”
秦湘刚想说，是件好事。
黑水却瞥着她，神色颇为一言难尽。
秦湘不由问道：“怎么，又有什么情况？”
黑水咳了一声，“倒是没什么事，只是熊希族长醒过来之后，发现自己身上的毛发不见了，哭闹了一个早上。”
秦湘：“……”
她想象不出来，熊希族长那猛男落泪的样子。
大约是那皮毛对他来说太重要了？
秦湘不好说什么，只能无奈地道：“我那是为他们好。”
“知道。”黑水说：“熊大跟熊希族长说了，他才好受一些，现在不闹了。”
秦湘想，大概是接受事实了。
龙涣摸了一下秦湘的头发，话却是对黑水说的。
“没事了就好，先进山。”他又对秦湘说道：“下午我们再去熊族。”
还得给其他人理发。
秦湘点点头。
黑水没再问熊族的事儿，“那咱们现在就出发？”
龙涣点点头。
黑水立即带着人，整装待发。
龙涣牵着秦湘的手，刚要带着人出发，他忽然又停了下来。
秦湘不明所以地看他。
他却朝天兰看过去，“天兰，你留下。”
天兰愣了一下，急急地道：“大祭司，以前我都是跟着进山的，为什么这次要我留下？”
“奴隶区，那些女人不是生病了？”龙涣的语气，没有丝毫起伏，单纯谈论公事的模样，“你说过，那些女奴归你管，那么，你就留下来照顾她们吧。”
天兰想要拒绝。
龙涣又补了一句，“这话，是你自己说的。”
天兰到嘴边的话，留住了。
那是她在奴隶区时说过的话，可是当时，龙涣还不是把照顾女奴的工作，交给了黑水。
现在又想起来让她管了？
天兰哪里不知道，龙涣就是不想带她去山里，只想带秦湘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