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止淮收起电脑：“收拾一下东西，准备回去。”
乔鸢无精打采地站起来：“终于可以回去了。”
上山的时候虽然累，但还算有力气。
现在到了下山的时候了，乔鸢恨不得能坐在山顶上直接滑下去。
“还有力气走吗？”周止淮回头问她。
乔鸢说：“有。”
乔鸢看着周止淮除了背包之外，两只手都拿满了测量仪器，想着刚刚他做了太多工作，现在应该没什么力气了。
出于礼貌，乔鸢说：“我帮你拿点东西吧？”
“不用，你还是小心别摔下山去了。”
“......”
不需要帮忙就礼貌地说声“谢谢，不用了”不就可以了吗？
还非要先嘲讽别人一顿。
“周止淮，毒舌会找不到女朋友的。”
现在不是师生的身份，也没有在学校里，乔鸢也没想着再叫他教授，而是直接叫了他的名字。
周止淮看起来没有什么反应，只是说：“你是有礼貌，但请问你的男朋友在哪？”
乔鸢：“......”
我创你妈。
乔鸢决定不再自找没趣，一直到坐上车，乔鸢都没有再跟周止淮说一句话。
倒是开车之后，乔鸢闭上眼睛，准备靠着窗户睡一会儿，周止淮主动跟乔鸢说话：“无聊的话，把你画的手稿扫描成电子档发给我吧。”
乔鸢直接问出来：“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无聊？”
“......”周止淮说：“那你睡吧。”
乔鸢闭上眼睛准备睡，刚把头靠在窗户上，车就正好开过一段泥泞小路，震地乔鸢脑袋一下一下往玻璃窗上撞。
乔鸢：“......”
真是欠了他的。
乔鸢睁开眼睛，“画本在哪？”
“包里。”
乔鸢从后座拿过周止淮的包，开始从里面找画本。
包内的空间确实很大，里面放着航拍器和电脑，还有一些小型的测量仪器和画本。
但没有其他的东西了。
乔鸢想到了什么，抬头看了周止淮一眼，没有说话。
“怎么了？”周止淮问她。
乔鸢摇头：“没事。”
周止淮一直跟她待在一起，乔鸢从头至尾也没有看见他吃过一口东西，喝过一口水。
她记得周止淮在把水和面包给她的时候，说包里还有。
但现在包里除了工具之外，没有任何东西。
乔鸢有些动容，翻开画本就要帮他扫描手稿，“诶，这个手稿好眼熟啊！”
乔鸢不小心翻到了前面的内容，看到了一个类似于木塔的建筑。
“眼熟吗？”周止淮轻哼一声，然后说：“是不是很像你在飞机上弄脏的那份稿件？”
“......”
这个画本上的稿件是用于记录测量数据的粗略版本，周止淮通常会事后花时间绘制一份精确的电子稿。
但周止淮上一次一个人去西山省的县城里考察木塔，正好遇上电脑宕机，没有办法，他只能在现场手绘了一份。
乔鸢不知道原因，于是问：“手绘版在这里，那我用咖啡打湿的是什么？”
周止淮说了电脑宕机的时候，告诉她没有办法用电脑绘图的时候，他都会自己画。
“原来是这样，”乔鸢翻动这画稿，随口问道：“那那份手绘稿你画了多久啊？”
乔鸢想着那份手绘稿分了好几页稿纸，想来比今天她随手画的稿件时间要长一点，或许要一两个小时。
但她听见周止淮说：
“半个月吧。”
短短一句话，像雨滴一样落在了乔鸢的心里。
在飞机上的画面一瞬间出现在了她的脑海里，一帧一帧，就连稿件的内容都变得清晰。
每一个斗拱都被周止淮拆分下来画成了单独的稿子，每一个数据都是他一个人亲自测量的。
像今天这样，或者更危险。
“对不起。”乔鸢下意识开口。
周止淮皱了皱眉头，偏头看了她一眼：“怎么突然说对不起？”
“我当时，不知道那份手绘稿那么重要。”
“我还以为什么呢，”周止淮失笑，然后不在意地说：“你自己当时也说了，咖啡打湿我的稿件是不可控的。”
乔鸢继续说：“但我当时的态度也不好。”
“我的态度就好？”周止淮反问。
这倒也是。
看周止淮都没放在心上了，乔鸢心里也没有那么在意了。
乔鸢问他：“那后来是怎么办的啊？”
周止淮漫不经心地回答道：“晒干了还能看清，回来我就用工作室的电脑重新画了一份。”
“那就好。”乔鸢放下心来，还好没有耽误周止淮的正事。
但周止淮没有告诉她的是，那份稿件需要交到国家协会里，等他回到海城的时候已经临近截至时间了。
他和历史学院院长，还有院长的两个建筑师朋友，四个人三天两夜没有合眼，才把弄脏的手稿重新绘制成了电子稿。
乔鸢用手机扫描自己画的稿件，“你不是画了电子稿吗？为什么还要我扫描图片啊？”
“这也算是材料，到时候要一起上交的。”
“早知道是这样，那我开始应该画得更好一点。”
“早知道也没用，你就这水平。”
“......”
她错了，她不应该因为自己内心的一丝歉意，就忘记周止淮是什么样的人。
他嘴这么欠，吃点亏是应该的。
“咳咳，”周止淮看了眼乔鸢的表情，不经意地咳了两声：“不过你今天表现不错，可以考虑把八分改成十分。”
“真的？”
“骗你只会侮辱我的智商。”
“......”
第19章
◎沉默片刻，齐江问：“壹壹，不可以加你微信吗？”◎
周五回学校上周止淮的课的时候, 乔鸢对周止淮已经没有当初的那份怨气了。
一堂课连记十几页的笔记都不觉得烦躁了。
“你看今天学院公众号发的内容了吗？”前面几个女孩子在聊天，一个人突然问起旁边两个人。
穿粉色外套的女孩子一边摇头，一边把手机拿出来：“没有, 是什么东西啊？”
“说周教授参与了周边一个县城木塔的修复，”提出话题的女孩子解释道：“木塔诶, 多困难的东西啊, 不愧是我的周周！”
“你的周周？”周围的两个女孩异口同声地质疑道：“你还要不要脸？”
“卧槽......”正在看手机的女孩子突然出声, 然后回头看了乔鸢一眼。
那眼神直白赤诚，乔鸢都没有办法无视。
乔鸢扬了扬眉梢，露出一个疑惑的表情。
那个女孩又转回头去, 没有理会乔鸢的表情。
“怎么了啊？”旁边的人问她。
只见那个女孩把手机放在桌上, 指了一下屏幕：“你们自己看。”
“卧槽！”另外两个人看向女孩手指的地方, 然后惊呼出声。
两个人在对视了一秒钟之后, 不约而同地转过头看向乔鸢。
乔鸢：“？”
什么东西啊？
乔鸢的好奇心已经达到了顶点，她再一次向前面的女孩露出疑惑的表情, 希望对方能给她一个合理的解释。
但结果一样, 那两个回头望她的女孩，也没有理会她的疑惑。
“......”
忍无可忍, 无须再忍。
乔鸢关上笔记本，起身将头伸到前面去：“那你, 你们是在吃我的瓜吗？”
三个人同时点头, 对上乔鸢八卦的表情之后，三个人又同时摇了摇头：“不是！”
“那是什么啊？”没有吃到瓜的乔鸢一脸着急，“那你们为什么老回头看我啊？”
乔鸢话音刚落，前面的周止淮就注意到了这边。
周止淮敲了敲讲台：“乔鸢, 要么安静, 要么出去。”
乔鸢：“......”
没有办法, 乔鸢只能老老实实把头收回来，默默在位置上坐好。
一分钟之后，前面的女孩子递过来一张纸条：关注海城大学历史学院公众号，你看看最近的一篇推文。
乔鸢半信半疑地打开了手机，关注了公众号。
一边操作还一边小声吐槽：“不能是拿我做推广吧？骗我关注她们的公众号？”
乔鸢点开她们说的第一篇公众号，随手翻了两下。
上面就是记录周止淮发现木塔，然后在第一时间上报，后来又独自去考察测绘的事情。
“这有什么啊？不是很简单的报道吗？”乔鸢一路往下翻。
直到翻到最后一张图的时候，乔鸢停住了。
最后一张......
是她画的手稿。
而在手稿图片的正下方，有一句打了括号的署名：海城大学历史系乔鸢亲手绘制。
那一瞬间，乔鸢自己也没有办法形容自己的心情。
那种感觉像是无数烟花在她心上绽放，震惊又欣喜。
原本以为只是一次简单的交易，用学分换一天助理，但没有想到，他真的认可她的付出，也认可她的手绘稿。
“所以谁可以来回答一下，上面四张图片，哪一个是盔顶？”
周止淮本来没有想提问，但看见乔鸢从认真做笔记到跟其他人交头接耳，现在又一个人望着手机发呆，他也莫名其妙地有些在意。
“课代表，你来。”周止淮点名。
乔鸢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周止淮在叫她。
刚刚上课讲的内容，乔鸢一个字都没听进去，满脑子都是周止淮认可了她的手绘稿这件事。
乔鸢扭扭捏捏地站起来：“第、第三个？”
周止淮长叹了一口气之后，学着乔鸢说话的方式：“站、站出去。”
乔鸢：“......”
周止淮的语气惹得哄堂大笑。
乔鸢也跟着笑，丝毫没有要站出去的意思。
但周止淮在课上没有说话不算话的时候，他说让乔鸢站出去，就真的是让她站出去。
见乔鸢没动，周止淮又催促了一边：“要我请你站出去吗？”
“啊？”乔鸢惊讶出声，然后问：“真的要我站出去啊？”
“我像是在跟你开玩笑吗？”周止淮反问。
乔鸢扯了扯嘴角，讨价还价道：“站后面行不行？站外面听不到你讲课。”
“坐教室里都不听，我还指望你站后面会听？”周止淮轻轻冷笑了一声，“站出去，没得商量！”
“......”
乔鸢老老实实收拾桌上的东西，像个做错了事情的孩子，亦步亦趋地从阶梯教室的后面绕出去。
走过最后一排的时候，乔鸢听见有人说：
“周教授，不是这种人啊。”
“对啊，他不一直都是讲自己的吗？回答不上来也不至于让人家站出去啊。”
“搞不懂。”
听到这些话，乔鸢心里也冒出来一丝委屈，前面因为公众号署名而产生的欣喜，在这一刻荡然无存。
她不知道周止淮的严苛，是因为对课代表的高要求，还是仅仅因为不喜欢她。
算了，随他去吧。
大不了就是考不好，完成不了节目组给她的任务呗？
反正片酬都到手了，完不成任务又不会把钱要回去。再说了，她就不信姜见希和黎衿能完成任务！
“去他妈的周止淮！”想到这里，乔鸢一下子轻松了不少，根本就不担心这堂课会错过什么。
乔鸢看了眼时间，还有半个小时才下课。
“让我站半个小时？”乔鸢把手机收起来，“绝不可能。”
想着今天上课只带了书和笔记本，也不用再回教室拿东西，乔鸢转身就往教学楼外面走。
今天周五，什么事能比打游戏重要呢？
乔鸢没有丝毫的犹豫，一路快走回到了宿舍，放下书就打开了电脑。
“虽然是白天，但也可以小小的直播一把！”
乔鸢先是登上了游戏，然后又打开了蓝鲸直播。
正要分享屏幕开始直播的时候，游戏上弹出一个邀请，是齐江。
“齐江也在线啊？”乔鸢纠结了一下，决定不开直播了。
乔鸢同意齐江的游戏邀请，进了房间就发现，只有齐江一个人。
乔鸢打开语音：“只有我们俩？”
“对，”齐江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他们出门了。”
乔鸢没放在心上，点头道：“那我们双排，看你想跳哪个图。”
齐江选择了沙漠图：“跳这个，感觉你会喜欢。”
乔鸢暗喜，心里觉得齐江猜得真准。
不知道是不是乔鸢的错觉，她总觉得游戏里的齐江，跟现实生活中认识的那个齐江不是同一个人。
她都不指望录节目的时候齐江能对她这么温柔，她只希望每次跟齐江说话的时候，齐江不要让她在镜头前面太尴尬就可以了。
“猜得真准，我最喜欢沙漠图了。”乔鸢说。
对面的齐江没有说什么，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两个人一落地，齐江就把自己捡到的枪先给乔鸢防身，“这个你先拿着，等会儿看见更好的再给你换。”
乔鸢没看过齐江比赛时候的视频，所以只能问他：“你平时比赛的时候，对你队友也这么好吗？有物资先给队友？”
“对。”齐江愣了一秒钟，给了乔鸢一个肯定的回答。
“啊啊啊啊啊啊！有人打我！”光顾着跟齐江聊天了，齐江刚刚扔在地上给她的枪，她都忘记捡起来了。
乔鸢没有武器，只能四处窜逃，但周围没有掩体，不到两秒就被别人打倒了。
“在坚持一下，我马上来扶你！”好在齐江的反应快，立刻捡起地上乔鸢没来得及捡的枪，对着对方两个人的位置连发，两个人直接被齐江秒掉。
乔鸢都没有从自己开局就被打倒的震惊中走出来，齐江就已经解决掉了那两个人。
乔鸢下意识地赞叹道：“这也太帅了吧？”
“还好。”齐江淡淡道。
齐江扶起乔鸢，乔鸢还在不停地夸他：“太炫酷了！”
齐江还想说什么的时候，被打死的那一对突然出了声：“妈的，最讨厌看别人情侣双排了！”
乔鸢：“？？？”
靠！盒子成精了？
都他妈被打成盒子了，居然还能说话？
本以为齐江会出声解释和她不是情侣关系，但没想到，齐江只是跟对方说：“讨厌还观战对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