绅士法则——玉不逐流【完结+番外】
时间:2024-02-07 23:08:09

  “有比我更适合你,更能顺从你的女孩存在,年鹤声,你也更不用在我身上浪费时间和精力了。”
  洋娃娃是可以被替代的,她不乖了,会有更乖的出现。
  换成谁,都愿意去选择另一个更乖巧的洋娃娃吧。
  她说完,垂在桌下的左手便不自觉的抓紧桌沿,唇角慢慢弯起来,望着年鹤声刚打算对他露出一个浅笑,便被他的眼神怔住。
  颜以沐不知道该如何去解读年鹤声此刻的眼神,既冰冷又沉默,其间还夹杂着一丝失望,好似因她的这番话彻底寒了心。
  颜以沐唇边的弧度僵了片刻后,她还是勉力笑出来,“……怎么了,我说的不对吗?”
  “两年前我在港城参加一次宴会,手机掉到了地上。当时我行动不便,是那个模特帮我把手机捡了起来,周围赴宴的很多人都看到了我的屏保。”年鹤声语气毫无起伏,“后来那个模特藉着当时宴会和我的接触,买通了一家港媒联合炒作才有了那则报道。”
  他说到这里,反问颜以沐,“你猜那个模特和那家港媒后来怎么样了?”
  颜以沐保持着笑,“怎么样了?”
  “破产,封杀。”年鹤声轻描淡写的说着,“我不喜欢别人拿我的底线做文章。”
  “你更没有替代。”
  绯闻是嫩模想藉着他上位传出来的,喜好长卷发娇滴滴的精致洋娃娃,是圈子里的人窥见他的屏保之后自行揣测出来的。
  年鹤声想要得到的,在他心中从来便是最好的。
  他不屑替代品,更耻于替代,以次充好那不仅是对他的折辱,更是对他真心的践踏。
  颜以沐的笑容再也维持不住,她张了张嘴,想要说点什么缓和眼下的气氛,但话到嘴边,却还是那一句:“我的腿很快就要好了。”
  腿好了,便意味着年鹤声和颜以沐的接触彻底断开。
  这是两人都心照不宣的事实。
  气氛霎时变得更僵。
  颜以沐以为年鹤声会生气,会再度失控,她搭在胸前的手和扣着桌沿的手指,都在这样死寂的气氛中一点一点加重力气,可是年鹤声什么都没做。
  他只是用那双掩了锋芒和凌厉的眸,无声的注视着颜以沐。
  黑曜石般光泽的瞳孔,眼神永远都是黑亮的。但现在这双眸,却黯淡的像是坠入长夜里的星,只剩落寞和挫败。
  颜以沐移开目光,不再和年鹤声继续对视下去。
  她早就做了打算的,既然分开是迟早的事情,再因为片刻的不忍对年鹤声心软动摇,到最后,也只会伤人伤己。
  颜以沐扶着桌面,要自己从桌子上下到地面,还没挪动半寸,便被眼前的男人紧紧抱住。
  “沐沐……”年鹤声薄唇抵在她耳畔,嗓音低哑,“你对我从来都比对旁人,要更加狠心。”
  颜以沐抵在年鹤声胸口的手僵住,她想要说点什么反驳年鹤声,但却找不到合适的措辞。
  因为年鹤声说的一点都没错。
  晚饭的时候,颜以沐一个人用餐,年鹤声还在书房,没有出来。
  女佣人守在颜以沐身旁,为年鹤声端去的晚饭,又被他退了回来。
  颜以沐装看不见,安静的吃完自己的晚餐,回到了房间。
  晚上十点多的时候,她房间外的走廊里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好像出了什么事。
  粤语若隐若现的传进她的房间里,语速急切又快,让本就听不懂的她,心里只觉得更加焦急。
  她换上衣服,杵着拐杖走出房间。
  佣人们守在年鹤声的房前,看见颜以沐出来,过来搀扶她。
  房间内,年鹤声躺在床上,助理吴重带着医生正围在他床前。
  药、温水和粥都放在一旁,纹丝未动。
  年鹤声脸色唇色都透着一种病色,只一双眼半阖着,那目光似有若无的好似在向门口看来。
  吴重顺着他的视线,看到了门口回避了他眼神的颜以沐。
  这样的场面,任谁都看懂了。
  但没有人开口,向颜以沐求助,请她劝阻年鹤声。
  两个人无声的在僵持。
  过了不知道多久之后,颜以沐缓慢的走到年鹤声床边坐下,“很晚了,大家都先回去休息吧。”
  吴重看一眼医生,医生朝他点了点头,他立刻领着一众人离开,关上房门,留给颜以沐和年鹤声独处的时间。
  年鹤声靠坐在床头,神情淡淡的看着颜以沐,好似在等着她先开口。
  颜以沐伸手拿过一旁的药盒,问他:“胃药我记得都是要在饭前吃?”
  “嗯。”
  得到年鹤声的肯定,颜以沐这才把药片拆开,又用指尖试了试一旁杯子的温度,见差不多了,将药片喂到年鹤声唇边,“不烫了。”
  年鹤声张嘴吃下药片,颜以沐又把水喂到他唇边,他也喝了。
  颜以沐继续捧起旁边的粥,舀了一勺,吹了吹,喂到年鹤声唇边,“可以吃了。”
  年鹤声继续配合着颜以沐的动作,吃下她喂的粥。
  两人谁都没再说话,一人喂一人吃,动作有条不紊,这场面看上去难得温馨。
  一碗粥很快见底,颜以沐拿了纸巾给年鹤声拭唇,“还饿不饿?”
  年鹤声轻声:“够了。”
  颜以沐点了点头,帮他关了卧室的灯,只留了一盏床头灯,“晚安,你好好休息。”
  说完,颜以沐便要伸长手臂去拿她放在一边的拐杖,腰肢却被后方的男人一把抱住,将她按坐回了床边。
  “今晚可以陪我一起睡吗?”年鹤声的下巴抵在颜以沐的肩膀上,声音柔和的快要听不清,“我什么都不做。”
  娇小的女孩被男人紧紧的拢在怀里,她浓密的眼睫低垂了几分,望着地上,一大一小的身影重叠在一起的影子,好似一对亲密无间的恋人,耳鬓厮磨的难舍难分。
  片刻之后,女孩轻轻的点了一下头。
  年鹤声往后退了几分,让女孩能够躺在他刚才睡暖的位置。
  床头灯被关上,卧室陷入昏暗。
  清淡的熟悉冷香将颜以沐从头到脚的环绕,她闭上眼睛,耳畔传来年鹤声的询问。
  “冷不冷?”
  未着寸缕的脚里,全是年鹤声残留的温度,颜以沐回答他:“不冷。”
  她说完,却像是被温度烫到,不自在的蜷了蜷腿,脚不小心碰到了身边人的腿。
  颜以沐立刻要把腿缩回来,年鹤声的身体却向她靠近了几分,她立刻停住不再动,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他身上。
  但视线太黑,她只能模糊看到男人的轮廓。
  年鹤声像是察觉到她的目光,“睡不着?”
  “你好点了吗?”
  年鹤声默了几秒钟,答:“你在我身边,我就会很好。”
  颜以沐不是笨蛋,她看得懂他在做什么。
  故意折腾自己,为的就是让她留在他身边。
  和她故意在他面前吃那颗苏格兰蛋的方式,如出一辙。
  只是她的折腾,是为了让他死心。
  “年鹤声,别再这么做了。”颜以沐拉高被沿,将自己的脸埋进去,“这样的做法伤到的只有你自己。”
  一直和颜以沐保持着安全距离的男人,在听完她这句话以后,忽然再次靠近,腰肢被他锁在怀中,头被迫靠在他胸口。
  年鹤声身上滚烫的温度无法抑制的传递到颜以沐的身上,她听见年鹤声呼吸都变得发沉。
  “伤到的只有我自己?”年鹤声反问,说话时胸膛起伏的幅度紧贴颜以沐的身体,“真的只有我自己吗?”
  颜以沐咬了咬下唇,在他怀里慢慢的点了一下头,“是……”
  换来年鹤声一声近乎自嘲的轻笑。
  颜以沐装听不懂他笑里的含义,继续说:“折腾自己,只会让在乎你的人心疼,你不要再……”
  “你也知道会让在乎我的人心疼……”年鹤声轻声打断她,他迫不及待的想从她嘴里知道答案,“bb,你心疼我吗?”
第67章 Lady
  颜以沐在年鹤声怀里安静了许久,用自己的手搭在了年鹤环在她腰的手背上。
  女孩的手还是和上高中时一样的小,十指纤细,触感柔软的像舒芙蕾蛋糕,让人碰过之后便想要将其牢牢地抓在掌心里。
  年鹤声克制着,没有再做一步逾矩的行为,他在等她的回答。
  “睡觉吧年鹤声。”颜以沐放在年鹤声手背上的手,轻轻的一下一下拍着,像是在安抚他,“我困了。”
  避而不答就是她的回答。
  温暖的被子里忽然灌进了风,身旁的男人再次贴紧颜以沐的身体,年鹤声的头来到了她脖颈之间,呼吸喷洒在她的锁骨上。
  “好。”过了片刻,年鹤声应和她,“晚安。”
  先说困了的女孩,却没有闭上眼。
  她背对着身后的男人,眼中毫无睡意,她以为年鹤声会继续逼问她,强迫她从她嘴里听到他想听的答案,可是年鹤声没有。
  他好像又变回了最初的时候,那个无论颜以沐如何娇气、如何哭鼻子、如何犯错,他都会包容颜以沐的,那个温柔的年鹤声。
  而年鹤声的温柔对颜以沐从来都是致命的。
  男人的呼吸声渐渐变得平缓,颜以沐收回搭在年鹤声手背上的手,指尖慢慢蜷缩起来。
  藕断丝连,只会让双方都难受。
  颜以沐摆脱轮椅和拐杖那天,是那位骨科老专家,亲自来为她拆的夹板。
  脱离了辅助工具,左脚落地的那一刻她都觉得变得轻快许多。不需要任何人的搀扶,一个人在玫瑰庭院里从走到小跑旋转舞步。
  年鹤声和那位老专家站在一起,视线却一直停驻在玫瑰丛里不断走来走去的少女。
  像是看出他的关心,老专家和蔼道:“不会有后遗症的,你的腿都能好,女仔的伤不算什么。”
  年鹤声颔首致谢,让人亲自送了老专家。
  颜以沐重新回到年鹤声身边,眼角眉梢都还带着雀跃的笑,她认真的说:“年鹤声,谢谢你。”
  年鹤声注视着她小鹿眼里的笑,那是发自真心的情感流露,让她这双眸也变回了从前的灵动光亮。
  “你不需要和我道谢。”年鹤声似是受了她的感染,眼里也有了一点笑,“我为你做的这些,都是心甘情愿的。”
  颜以沐维持着得体的微笑,主动向年鹤声伸出右手。
  年鹤声不解,她解释道:“年鹤声,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
  谢年鹤声的方式,不是亲吻不是拥抱,而是象征着友谊和结束的握手。
  成年人之间,有些话即便没有挑明,一个动作也能解释一切。
  她选择的答案和最初一样。
  年鹤声长睫半掩,视线里只剩颜以沐那张精致的笑脸,和那只向他伸来的小手。
  等待对方的回应,无疑是个煎熬的过程。
  索性,颜以沐等到了她想要的结果。
  年鹤声握住了她的手,动作不像以为一样强势的恨不得包裹住她整个手掌,而是绅士的,只握了她一点指尖。
  再见不需要出口,送颜以沐回家的车辆已经在别墅大门外等候,佣人将她的行李整齐的放进后备箱。
  颜以沐坐到后座上,年鹤声站在车外对她说:“回家了还是要多休息,别忙着练舞。”
  说完,又转头对一旁的吴重道:“开慢点。”
  “是,年总。”
  东西齐备,后车厢被关上。
  车窗逐渐升高,颜以沐偏头看着车外的年鹤声,清晰的面容一点一点被车窗掩盖。
  吴重发了车,车速一点一点提高,后视镜里的年鹤声还站在原地没动。
  颜以沐看着后视镜,高大的男人身形一点一点被拉远,莫名的让她想到那栋被荒废已久的楼院,落寞的让人只觉得寂寥。
  “颜小姐,需要开暖气吗?”
  吴重的声音唤回颜以沐的思绪,“不用,谢谢。”
  她努力将所有的注意力都从年鹤声身上抽离,转而放到车内唯一的人身上。
  “你也姓吴?和以前的吴铭叔叔是亲戚吗?”
  年鹤声高中时期的司机是一位叫吴铭的叔叔,性格沉默寡言,颜以沐还记得。
  “吴铭是我父亲。”吴重笑着回答她,“我算是接替父亲的位置,当了年总的助理。”
  那位叔叔算起来也是该到退休的年纪了,颜以沐接道:“那吴叔叔现在应该已经在家里享福了。”
  吴重没再继续笑,缓了几秒钟才说:“两年前年总在英国出了一场重大的车祸,我父亲在那场车祸里去世了。”
  颜以沐一愣,连忙道歉:“对不起,我不知道……”
  “没关系,难为颜小姐还记得家父。”吴重没放在心上,“我父亲要是在天上看到,我能继续守在年总身边做事,他应该会觉得很欣慰。”
  颜以沐挑起了一个沉重的话题,失去父亲是什么感觉,她再清楚不过,她不知道该怎么说才能安慰到对方。
  “年总两年前也伤的不轻,坐了好长一段时间轮椅才恢复如初。”吴重继续说,“为颜小姐诊断的骨科专家,就是当时为年总治疗的那位。”
  难怪一定要港城的医生看过颜以沐的腿后他才放心,原来是因为他自己受过一次更严重的伤,亲身经历了。
  颜以沐捏着自己的手指,“我能问问吴叔叔和年鹤声……当时为什么会突然出车祸吗?”
  吴重言简意赅的说:“年总的叔叔,派了人在车上动了手脚。在境外动手,比在境内容易得多,那场车祸年总也算死里逃生。”
  家族内斗吗?
  权势通天,背景深厚的家族,发生内斗不稀奇。
  可是年鹤声早在十八岁成年时便被年氏宣布为第一顺位继承人,在颜以沐的认知里,年鹤声就是含着金汤匙出生,一路顺风顺水的富家公子,这样一路平坦的年鹤声,竟然也会被卷入家族夺权的内斗之中吗?
  她问出心中疑惑:“年鹤声的父母,都不管吗?”
  吴重惊讶道:“颜小姐你不知道吗?年总的父母,在年总很小的时候就过世了。”
  颜以沐捏着手指的动作更紧了,现在想来,即便是上高中时他们很要好的那段时光,颜以沐也从来没有听到年鹤声提过自己的父母。
  偌大的别墅里只有佣人,她见过他的亲人,也只有他的表亲。
  颜以沐自以为她已经足够了解年鹤声一些了,可现在她忽然发现,她好像一点都不了解年鹤声。
  吴重将颜以沐顺利的送到了羊城的家中,还细心的将她的行李都搬进了屋内。
  做完一切事情,吴重婉拒了颜以沐进屋喝水休整的招待,重新回到车内拨通了上级的电话。
  已是彷晚,夕阳西下,中环码头海面被夕阳染成了绯色,如同少女羞赧的双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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