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心吧，宿主。这次一定没问题。”系统保证道。
“在这种地方，我可住不下去。”林莞继续嘟嘟囔囔：“这可比公墓更像个坟头，整座山这么大的坟头啊……”
许是走的累了，林莞转身坐在台阶上，准备休息一下。可她刚一坐下，就发现了不对劲儿的地方。
“系统，我们这一路上没有遇到什么岔路吧？”林莞问道。
“嗯，没有。”
“那，我们刚才走的是这条路吧？”林莞继续问道。
“对，没错。”
“那……”林莞立马惊得站了起来，神情像是见了鬼一样，颤颤巍巍的问道：“那，台阶上怎么没有我的脚印啊？”
凌寒峰上，终年覆盖着一层厚厚的积雪，登山台阶上也不例外。林莞一路从山脚下走来，按理来说应该会在石阶上留下一串长长的脚印才对。可刚刚她转身坐在台阶上休息，一路向下望去时，却未看见那本该存在的脚印。
“宿主，你别紧张，这里真不是坟场，也不会闹鬼，真的。”系统继续安慰林莞，道：“修仙界里，利用阵法来制造幻境，从而维持景物永恒不变，也是常有的事。”
林莞喜欢研读一些阵法的书籍，对于系统所说的阵法幻境自然也略知一二。
只是，阵法化景这种事，一般都只用于制造幻境从而困住敌人，像凌寒峰这种，在自己居住的山门，还用阵法维持景物不变的，林莞还是第一次见到。
这倒不是说不可以，只是一般大家都不会这么做。阵法化境虽然能维持景物不变，但阵中万物都只能因循某一种规律而存在，不免显得单调刻板，死气沉沉。
修仙界在自己的居住地常用的，其实是时间阵法，通俗来讲，就是让山门的时间永远停留在春天或者冬天，山门中的景物仍是按照春天或者冬天的自然规律来进行更迭变化，并非一成不变，永远保持原样。
这沈修然的生活是有多无聊，才会舍弃时间阵法，直接弄了个幻镜出来？
林莞想不明白。
她随手捏了个雪球，向着附近的树梢打去。果然，雪球在砸落了树上的积雪后，苍翠的树冠现身不过三秒，便又重新被积雪覆盖住了。
嗯，越来越像个坟头了，还是禁止人扫墓的那种。
虽然觉得难以理解，但休息片刻后，林莞还是继续向着山顶爬去。最后，在她历尽千辛万苦，终于爬上了凌寒峰的山巅。
这里她也算熟悉了，毕竟在墟渊底下时，她曾在这里待过半晌。林莞沿着脚下的青石小径，向记忆中的悬崖边走去。
还未走近，她便远远望见，悬崖边上，长着一颗满树繁花的玉兰古木，那棵玉兰古木下有一座一模一样的八角亭。
林莞径直朝着八角亭而去，可还没等她走出几步，旁边的树丛中就突然窜出了一团黑物，拦住了她的去路。
林莞当机立断的刹住了脚步，凝神戒备的向着那团黑物看去。
只见那团黑物，龇牙咧嘴，弓背炸毛的向林莞发出哈~哈的吼叫，竟是一只通体乌黑的狸猫。怎么看怎么普通，就平平无奇的那种普通。
被吓到后又被雷到的林莞：我擦……
就在她放松警惕，刚要继续往前走时，那只黑猫突然间就变成了豹子一样大小，并朝着她的脸直扑了过来。
修仙世界，终究是我太大意了……
林莞懊悔不已，那黑猫的动作实在太快太敏捷，以至于她连逃命的法宝都来不及召唤。面对扑面而来的尖牙利爪，她只能闭着眼睛听天由命了。
然而，片刻之后，双眼紧闭的林莞并没有等来被尖牙利爪撕碎咬烂的血腥结局，而是等来一个湿热的碰触。
林·满级撸猫达人·莞：嗯~有点儿像猫科动物的鼻尖。
难道这猛兽有洁癖？捕到猎物之后，要先闻闻猎物干不干净，新不新鲜？思索之间，林莞一面紧急召唤出飞天遁地符捏在手中，一面按兵不动的悄悄睁眼观察敌情。
只见，她眼前哪里还有什么尖牙利爪，满脸狰狞的凶兽，这分明是一只温顺柔软，满目星星眼的大猫啊！
虽然匪夷所思，但林莞还是看见，那豹子一样大小的黑猫，一改方才凶神恶煞的模样，此刻正轻轻的用鼻尖在她的身上蹭来蹭去。
末了，它的身形甚至还变回了狸猫大小，直接扑进了林莞怀里，并在她的脸颊上舔来舔去。
人形猫薄荷林莞：呵~果然猫咪都是深井冰！
就在一人一猫，跌坐在地上互吸时，远处的八角亭中突然就传来了一声清冷的呼唤。
“墨狸？”
那声音清澈又疏离，犹如山巅融雪，又如空谷幽涧。
林莞一下子就认出，那是沈修然的声音。
“你叫莫离？挺好的寓意啊！”林莞一边说着，一边抱着墨狸站了起了。
黑猫墨狸眼睛眨巴眨巴，任由林莞抱着，不仅不做丝毫挣扎，甚至还有点享受。只不过，如果它能开口吐人言，那它可能会问：“有什么好寓意？墨狸不就是墨色的狸猫嘛，喵~”
林莞撸着猫的同时，并没有忘记自己此行的目的。她当下的第一要务是拜师，然后攻略沈修然。
林莞起身给自己施了个清洁咒后，便抱着墨狸，朝八角亭走去。
她刚一靠近亭子，就看到了竹帘掩映中的沈修然。
他端坐于亭中，只留给林莞一个背影，那背影依然是记忆里那般清瘦颀长，雪衣墨发。单是独坐一旁，露个背影，也无端让人觉得惊艳绝世，不然纤尘。
“你又去哪里贪玩了？”
沈修然并没有转身回头，只是在感应到身后有细微响动时，淡淡的说了这么一句话。
不知道是不是林莞的错觉，她总觉得，此刻的沈修然与她在墟渊底下时见到的不太一样，与她在熔城学府里见到的也不太一样。
墟渊下的沈修然态度冰冷，两人初见时，更是对她时时戒备，处处防范。熔城学府里的沈修然是高高在上的清云剑仙，处事冷静，不苟言笑，仿佛永远像玉雕一般完美。
而此刻的他，却悠闲地翻动着桌案上的书页，一杯温热的青茗在左手边泛着丝丝热气，连带着他的嗓音都有些闲适和慵懒。
虽然还是美的犹如天上谪剑仙，但却无端多了一丝人间烟火气。
自己都已经走到他的身后了，沈修然居然半点都没有感应到，这多少让林莞觉得有些意外。
“咳咳……”林莞故意咳了两声，以作提醒。
果然，那个雪衣墨发的身影肉眼可查的被惊动了一下，随即转过身来。
“是你？你怎么会……墨狸？”
林莞的出现让沈修然吃惊不小，可更令他惊讶的是，墨狸居然会乖乖的躺在林莞怀里，任由其抱着抚摸。
它不是……一向不喜人族，甚至厌恶人族吗？
“是弟子。”林莞说着便顺势将墨狸放在了地上，随后向沈修然拱手拜道：“弟子林莞，拜见师尊！”
沈修然正低头看那只没什么出息的黑猫，突然听到林莞喊自己师尊，一下子也是愣住了，他不敢相信的反问道：“你刚刚……喊我什么？”
“师尊啊……”林莞的语气渐渐变得不那么确定。
“掌门……掌门师伯说，收我为弟子，是您亲口应了的？”
明明是个陈述句，却硬生生被林莞说成了疑问句的语气。
沈修然静默良久，皱着眉头似乎想起了什么。
他道：“你且稍等，我联系一下掌门师兄。”
林莞：……
第16章 016一抹艳丽身影
◎那便留下来吧◎
麻了……
林莞有一瞬间的尴尬，她被掌门给坑了？沈修然看起来压根就不知道收徒这事儿啊！
天地榜都公之于众了，凌寒峰的禁制钥匙也给了，掌门就不能提前跟他师弟打声招呼吗？
林莞不理解，她只知道她现在站在原地，进退两难。
“你且先去亭外等候吧。”沈修然淡淡的道。
“好的，师尊！”林莞闻言，如蒙大赦，麻溜的滚了，她的身后，墨狸也紧跟着蹿了出去。
沈修然略感嫌弃的瞥了墨狸一眼，随后长袖一挥在八角亭内设置了防窥结界，这才召唤出通信灵鸟，与姚忘尘取得了联系。
“是修然啊……”姚忘尘的语气平缓，温柔中不带一丝波澜，不等沈修然开口，他便率先问道：“林莞已经到凌寒峰报道了吧？你已经见过她了？”
林莞刚一现身喊自己师尊时，沈修然先是感到惊讶意外，但随后他便想起，自己之前曾同姚忘尘讨论过林莞的去处，那时他曾说过一句“一切全凭师兄安排”，只怕他师兄是直接将人安排到他的凌寒峰来了。
如今，听到姚忘尘如此询问，沈修然更是确定，他就是把林莞塞给了自己。
“见过了。只是……”沈修然不解的问道：“师兄为何要将她安排到凌寒峰来？师兄应该知道，我从未有过要收徒的打算。”
“以前没有打算过，是因为你将全部心思都放在了墟渊上。”
姚忘尘继续说道：“三百年了，墟渊都没有过任何异动，偏偏在这个林莞掉下墟渊的时候，无间业火竟突然有了重燃的迹象。我思来想去后还是觉得，这个林莞必然是与墟渊有着某种未知的联系，因此还是将她放在你那里最为合适。”
沈修然剑眉微蹙，其实关于林莞和墟渊之间存在某种联系这一点，他也有过推论。只是，将人放在他这里……他始终觉得不太合适。
他的成长方式与常人不同，几百年来，他早已习惯了一个人的闭关生活，实在是不知道该怎样与别人相处，更不知道该如何教导徒弟。
思忖片刻后，沈修然还是略感为难的说道：“话虽如此，可……毕竟我修炼的道法极为特殊，再者，凌寒峰的环境也并不适合普通弟子居住。不知师兄可否能为其另择良师，让她拜入其他峰主门下？”
“这……”姚忘尘犹豫一瞬，神情颇为苦恼：“这恐怕不妥。林莞乃是世家之女，今日天榜之上，众人已尽知她将前往凌寒峰拜入到你的门下。如果突然让她改投其他峰门，只怕会引来一众弟子们的无端猜忌。万一那百花谷林家觉得我们云墟宗是有意戏弄，从而执意要将她接回去，那……我们怕是再难查清她到底跟墟渊有何关联了。”
沈修然闻言，默默地点了点头。
见沈修然略显赞同之意，姚忘尘继续说道：“墟渊一事牵扯甚广，宗门内值得信赖的人已被我全部调去追查当年的那两桩旧案了，实在没有合适的人选来兼顾林莞。如果她真的跟墟渊甚至跟凤族有什么渊源，那在时机成熟之前，我们必须稳住她，保护她的安全。”
沈修然闻言沉默了一瞬，不知怎么的，他又想起那晚自己碰到林莞掌心时，肩头魂印所产生的灼烧感。
当时林莞的额间并无任何反应，所以他也就以为那转瞬即逝的灼烧感是自己神魂不稳所产生的幻觉。
真的只是幻觉吗？沈修然微微有些走神……
“修然？”姚忘尘见沈修然半晌没有回应，担忧的提醒一声。
“师兄，那……”沈修然停顿了一下，但很快又叹了口气，道：“那便暂且让她留在凌寒峰吧。”
姚忘尘闻言，微微一笑，只应了声好，他知道，沈修然这是答应收林莞为徒了。
与姚忘尘商议完林莞的事情后，沈修然便随手撤去了八角亭的结界。
光幕散尽，转身回眸，雪白的天地之间，一抹艳丽的身影猝不及防的闯入视线。
不用多说，这人便是林莞无疑。
此刻，她正在那颗玉兰古木下与墨狸嬉戏打闹。
她本就生的娇美，此刻又身着一袭红衣，奔跑在雪地里时，更显得活泼动人，明艳非凡。
沈修然远远地望着她，眼神竟有些呆了。
沈修然的视线不由自主地随着那抹红影一起奔跑跳动，脸上难得的流露出一丝鲜活的模样。
就在这时，满树繁花的树冠之上，一朵洁白的玉兰花开到了生命的尽头，从树上整朵掉了下来重重的坠落在地，但很快便消失不见。
可转瞬之间，就又有一朵一模一样的花在同一个位置上重新长了出来。
一切就好像，那朵玉兰花从未坠落过一样……
这一刻，沈修然的神情重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那张脸虽然依旧俊美清冷，却显得太过沉寂，仿佛一潭毫无波澜的死水，没有一丝鲜活的气息。
一如这，景色雅致但却死气沉沉的凌寒峰。
“啊……”
正在追逐墨狸的林莞，突然发出一声惊呼，原来是一朵坠落的玉兰花，好巧不巧的正正砸在了她的头上。
听闻这声惊呼，正在前面得意奔跑的墨狸，突然就刹住了脚步。刚刚还在嘲笑着林莞没用追不上自己，转头它就巴巴的跑回来关心她了。
林莞：这货应该是在凌寒峰憋疯了吧？
可转念一想，也难怪它会如此。毕竟，几百年来，整座山峰就它和沈修然这么两个会喘气的，偏偏沈修然还是个万年冰块的性格，恐怕一年到头也跟墨狸说不上几句话，更不用说陪它玩了，换做谁都得憋疯了。
现在好不容易见到另外一个活物，可不是得好好爱惜嘛。想到这里，林莞居然有点儿心疼这个小家伙。可心疼归心疼，这并不耽误她报复。
趁着墨狸主动跑回来关心她，林莞当机立断的一把将它抓住。
“让你再跑，看你还敢不敢嘲笑我！”
发现自己上当了的墨狸，第一反应是想要挣扎，可爪子刚一亮出来，它好像又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果断又收了回去，放弃了。只是它看向林莞的小眼神里，充满了鄙夷。
“兵不厌诈，哈哈哈哈……”林莞看着墨狸这幽怨的小眼神，忍不住的笑出了声。
“还好你居住在凌寒峰，这要是在外面，像你这么性格单纯的小灵兽，早不知道被谁抓走吃掉了。”
林莞一边抚摸着墨狸的毛发，一边教育它人心险恶，要多留个心眼。全然忘了，刚刚在路上是谁差点儿把谁给吃了。
而怀中的墨狸显然并没有在认真听讲，它慵懒的眯着眼不以为然，但却在林莞夸它可爱的时候，傲娇的抖动了下耳朵。
教育完墨狸，林莞一抬眼，便看到了不远处正在望着她的沈修然。
“师尊！”林莞立刻放下墨狸，屁颠屁颠的跑了过去。
上一秒还被人抱在怀里喊小可爱，下一秒就被无情扔在地上的墨狸：……
“师尊？”林莞跑到沈修然跟前后，又试探性的喊了一声。
“嗯。”沈修然淡淡回应。
太好了！林莞心道，他答应了。
“弟子拜见师尊！”林莞当即俯身拱手，又对着沈修然施了一礼。
“起来吧。”沈修然的语气仍旧寡淡无比，他甚至企图再挣扎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