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魂语——杨乐多【完结+番外】
时间:2024-02-08 17:14:50

  林子落眼疾手快的扶住了她,又一侧身,将薛若雪挡住了,他转头对林悠道:“你现在脱离了真身,还以为像在外面一样威武呢?”
  林悠能推动,林子落可就不行了,薛若雪气愤的一跺脚,转而看着林悠恳求道:“言姑娘,求你让南山哥哥停下来,这 样下去,他会性命不保的!”
  林悠挑眉,刚才一副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的样子,一瞬间就变得神情恳切了,真是翻脸比翻书还快,她微偏了头,带着审视的目光,问道:“你到底知道些什么?”
  薛若雪小脸一皱,就要哭出来,她咬了咬唇,掀了裙脚,“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言姑娘,我真的是为南山哥哥好,求你相信我!”
  清脆的一声,吓了林悠一跳,她微抿了抿唇,心情有些烦躁郁结。
  虽然她在情事方面有些迟钝,但薛若雪对南山的感情,她能看得出来,不似作假,只是南山......她回头看一眼南山,就见他如提线木偶的操控者,一道道黑线从众多冤魂头中飞出,朝他那处涌去。
  “若是让怨气入体,南山哥哥的元神顷刻就会被冤魂啃食殆尽,言姑娘,快点,要来不及了。”
  林悠心里“咯噔”一跳,也不管薛若雪如何了,大步跑到南山面前,正欲伸手拍南山,忽然就捂着胸口剧烈咳嗽起来。
  南山一骇,立马停下,伸手扶她,关切问道:“你怎么了?”
  他一停手,黑线便立马缩回了魂魄的脑袋里,像是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
  薛若雪松了一口气,顿时感觉有些腿软,跌坐在地。
  林子落瞧着林悠,骇了一跳,正要上前询问,就见自家小徒弟眼睛滴溜溜转一圈,顺着南山的手就靠在了他怀里,用自以为十分虚弱的声音说:“头有些晕,还有些犯恶心。”
  林悠默默在心里鄙视自己,真是夭寿了,竟然有一天,她会用这么拙劣的演技骗人。
  不过南山却是丝毫没有怀疑,依他对林悠的了解,“扮柔弱”这件事情......怎么想都好像与她搭不上边......
  他立马挥手给林悠输送灵力,担忧道:“你魂身剥离,没了身体的供养,肯定会感到不适。”
  有暖流缓缓从手心蔓延,林悠点了点头。
  “可好些了?”
  林子落顺势搭腔道:“先带小悠出去吧,她一介凡体抵不住魂身剥离的。”
  “而且,我觉得你的疑问,可以问她!”
  南山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跌坐在地上的薛若雪,眉头不由紧了紧。
第67章 前因
  “你也不能怪她什么都不告诉你,她身上被下了禁制。”林子落轻声叹气,在薛若雪头上碰了碰,一道金光快速闪过,虽没留下痕迹,却足够时间让众人看见了。
  “这是什么禁制?”南山知道有禁言咒,不过最多让被施咒的人半月说不出话来,这禁制竟能指定禁言内容,他倒是从没听说过。
  林子落皱了皱眉,他没回答,只是心中有种熟悉的感觉,他低头思索片刻,犹豫道:“这禁制,我或许能解。”
  d再回神过来,发现师傅和薛若雪都围在了自己身边,这才心悸的发现,刚才自己竟然失去了意识。,她就可以不用继续背负着这些活着了,可若是不能......她已经害怕再次经历失望了。
  这边林悠本来一直靠在南山怀里,忽觉一阵头晕目眩,耳边嗡嗡作响,有些听不清众人的声音,等回神过来,发现师傅和薛若雪都围在了自己身边,这才心悸的发现,刚才自己竟然失去了意识。
  林子落问道:“小悠,你怎么样?”
  林悠摇摇头,心下好笑,还真是不能骗人,不然老天爷可不会放过你,这不,装晕变成真晕了。
  “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出去再说,”南山将她抱起,又对两人说道,“你们站在我身后,我挡着魂灯,你们要小心,不要再被吸进去了。”
  两人点头,并在他身后,南山双眼微闭,就要念诀。
  “等等!”林子落忽然出声打断,他皱眉上前,伸手朝空中探去,就见一片金色波纹荡漾开来,“这不是魂灯本身的结界,而是另外有人设下的阵法。”
  他又游走观察了一阵结界,面色愈发难看起来,有些难以置信,低声嘀咕道:“不可能啊!”
  “什么不可能?”南山瞧着林子落脸色不好,也上前仔细打量起阵法来,先前进来时他并未发现这道结界,所以只能是在他们闯入之后开启的,魂灯中的空间虚浮无定,并不能藏设机关,那么这结界就不是在灯里面开启的。
  不是里面,那就是外面了......而能开启魂灯结界的人,除了薛方清,他想不到第二个人。
  由此可推断,师兄那边应该是暴露了,薛方清知道他们闯入了魂灯。
  若是薛方清设下的结界,那倒是不足为惧了,南山扬眉,安抚道:“无碍,破开便是。”
  林子落却是摇了摇头,面色已经黑沉如水,他走过去扶住靠在南山怀里的林悠,道:“你自己看看吧。”
  南山不解,上前查看,他掐了个诀,缓缓触到面前结界上,不一会儿,有大小不一的光斑闪烁了起来。
  仔细看去,便见光斑里画着一个又一个的八卦图。
  南山朝光斑一个一个看去,离他最近的一个,看卦象......是震离坎兑,翊赞扶将。
  第二个是......乾坤艮巽,虎伏龙翔。
  第三个是太乙为师,日月为光,天地威神,诛灭鬼贼......
  一般设结界阵从来都是摆一个卦就够了,可这道结界,竟然是由无数个小卦阵结合而成,在南山记忆中,就只有一种阵法如此复杂,那便是天机阵。
  “天机阵?”他不可置信的看向林子落。
  林子落沉重的点了点头,他刚才也怕自己看错了,这才让南山亲自去检查,听他这么说,那必然是没错了。
  南山同样在等他一个答案,见他点头,心里顿时就凉了半截,薛方清竟如此大逆不道,动用此等毁天灭地的阵法!
  “疯了!”他心脏狂跳,感觉到眼前阵阵发黑。
  “何为天机阵?”薛若雪见两人面色沉重,不由问道。
  林悠也同样好奇。
  南山动了动嘴,没有说出口。
  “天机却,众生灭,”林子落叹道,“这是毁天灭地的杀阵,一但开启,便是众生浩劫,无人能在阵法下存活。”
  “那不是......”众生灭......林悠心跳如捣鼓,“阵法开了,难不成外面的人都死了......”
  这话一出,四人都陷入了沉默之中。
  良久,还是林悠打破了沉默:“这阵难道就没有破解之法?”
  没有人回答,平常最云淡风轻的南山此时也是缄默不言。
  没有办法,他此刻连带他们出去都做不到,更别说破阵,外面是杀人的天机阵,未曾想这吃人的魂灯里竟然还是相对安全的。
  游魂四处飘着,带动着岸边的曼珠沙华,发出沙沙的声响。
  “呜呜......”
  低低的啜泣声从薛若雪那传来,在安静空旷的空间里尤为突出。
  其他三人本就心烦,也没人顾得上哄一哄她。
  “前辈可否将禁制解除?”南山忽然开口,声音略微有些低哑,这天机阵的解法......或许他们只能从薛方清那处入手了。
  林子落点点头,也没多说什么,掐诀念咒,对薛若雪施起法来。
  约摸半炷香时间,薛若雪心口上蓦然一轻,就感觉自己好像濒临死亡,一下子又获得了新生机会一般,大口大口喘息起来。
  林子落收了手,有些气息不稳,脚步踉跄了一下。
  南山忙伸手扶他坐下,道:“前辈,调息一下吧。”
  林子落点头,闭眼调息。
  南山见薛若雪面色已经恢复,便直接问道:“如今禁制已解,你可以说了吧。”
  闻言,薛若雪脸色又苍白了几分,不知为何,曾经那么多次想说出口的话,此时却有些犹豫了......
  林悠见她表情,皱眉道:“如今这种情况,你还想隐瞒?”
  薛若雪鼻头一酸,是啊,如今这种情况,她还在犹豫什么?她咬了咬嘴唇,道:“对不起,我会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们。”
  她深呼口气,终于开口道:“当年我的父亲,也就是薛方清......”
  当年,薛方清只是钦天监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司晨。
  然而他自身相貌堂堂,而且精通天象、占卜,能力甚至不亚于当时的监正。
  可就是因为太过拔尖,自然就有人眼红看不惯,特别是当时的钦天监监正,他切实感觉到了威胁,便联合同僚排挤,打压薛方清,想让薛方清在钦天监待不下,主动请辞。
  薛方清愤懑无比,可又没有办法,他出身不高,费尽千辛万苦才考进京城,顶着威压在钦天监,活得十分艰难。
  本以为能出人头地,光宗耀祖了,却因为无权无势,只能任人宰割。在薛若雪的印象中,薛方清每日回到家里都是垂头丧气,十分颓丧。
  直到有一日,父亲散值回来,他眼中是昔日没有的光彩,还带了她最喜欢吃的糖酥饼。
  薛若雪很久没见到 父亲这么开心了,便问父亲缘由。
  薛方清说他遇见了一位仙人,仙人看出了他的鸿鹄之志,决定帮助他。
  薛若雪年纪太小,并不懂什么仙人不仙人的,只是见父亲开心,她便开心了。
  后来的日子,薛方清回家回的越来越晚,瞧着面上依旧是神采奕奕,可身子似乎越来越不好了。
  这段日子持续了有小半年,直到那年乞巧节,薛方清是被一个带着古铜面具的男人带回来的,彼时他已经瘦得脱了相,两颊凹陷,没有一点生气。
  薛若雪大惊,早晨出门还好好的,怎么傍晚回来就成了这副模样?
  通过面具男人,她才知道,原来薛方清遇见的仙人其实是一只狐妖,狐妖善用人心,就是抓住了薛方清愤懑不得志的心理,从而控制他,每日送上门给它输送精气。
  幸好被面具男人救了下来,不然薛方清大概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薛若雪心里大骇,吓得直接病倒了。
  他们家里拢共就她、薛方清、还有奶妈三人,一个残,一个老,一个小,真是好不凄惨。
  面具男人本着送佛送到西,救人救到底的思想,便留了下来。
  又经过半年的调养,薛方清身子渐渐好了起来,只是经此变故,他承受不了打击,又变得颓丧起来,还十分草木皆兵,觉得周边靠近他的人都想害他。
  因此将一直照顾他们的面具男人也赶走了。
  临走时,面具男人和薛方清长谈了一番,让他想清楚了,就去孤霞山找他。
  具体聊了什么,薛若雪不知道,但大概是面具男人的话起了作用,薛方清竟然慢慢好了起来。
  再到后来,薛方清拜了面具男人为师,辞掉了钦天监的官职,并且开了家客所做起了营生。
  可钦天监那帮人依旧不依不饶,时常找些混混来闹事,客人全被吓跑了,客所便经营不下去,关停了。
  薛方清无官职俸禄在身,又没有经济来源,在京城依旧待不下去,后来他想了个法子,以薛青的名义雇人开了家酒楼,他不出面,就没人来找麻烦。
  这便是金玉酒楼,而被雇佣的就是南山的父母。
  酒楼越做越大,人也越来越多,来往之人鱼龙混杂,既有江湖游客,又有王室子弟,他们还未其传递走私消息,一来二往的,金玉酒楼便成了消息买卖之地。
  而林悠的曾祖林兴源就是在这时加入进来的。
  林兴源很机灵,为人是八面玲珑,故此为酒楼收集了不少情报消息,不过他的身子却不好,严重的时候连行动都不行,只能卧病在床。
  请了很多大夫也瞧不出缘由来。
  之后,面具男人又来了,不知为何,他给了林兴源一块十分漂亮的玉石,如同一把扇子的形状,棱骨分明。
  说来也神奇,有了这块玉,林兴源的病竟然真的好了。
  可殊不知,这块精雕细琢的佳玉也是酿成诸多悲剧的导火索。
  话听到这,林悠猛然朝林子落看去,却见他双眼通红,脸色苍白的厉害,到嘴的话没有问出来,不过,瞧他反应,林悠也大概猜到了,她顿时有些惘然,阴差阳错,她与薛方清竟然是同门。
  随着薛若雪的讲述,许多不曾有的记忆也渐渐回到了脑海中,林子落痛苦的扶住脑袋,胃里一阵翻滚,隐隐有反胃的感觉。
  原来,他还有一个徒弟,这个徒弟叫薛方清......
  “师傅,你没事吧?”
  小徒弟关切的声音传来,林子落平复了一下心情,摆摆手,道:“没事,薛姑娘请继续说。”
  薛若雪点点头:“后来,扇骨玉引起轩然大波,大家明里暗里都觊觎这块能治病救人的玉石,就连当时的南叔叔也不例外。”
  又是这么说,南山心头一惊,他狠狠咬着唇,虽说他已然能够接受自己父母是何真面目,此时却还有些难过。
  却又听薛若雪话音一转:“我起初也以为是这样,后来才知道,这一切其实是薛方清安排的......”
  真正想要扇骨玉的是薛方清,他指使南山父母,无论以什么手段,都要将扇骨玉抢回来,而且是以南山的性命作为威胁。
  南山父母没法,只能依言行事。
  可最终他们还是没有抢走扇骨玉,还偷偷将林兴源放走了。
  “所以,是我爹娘将林兴源放走的?”
  薛若雪点点头。
  得到这番肯定,南山如释重负。
  林悠感觉到了南山手掌发凉,忽然就明白了,他应该也很怕爹娘不是自己想象的那般样子吧,她回握住南山的手,忽然又想到一件事情,问道:“薛姑娘,你可有听过赵三此人?曾经也在金玉酒楼当值。”
  “赵三?”薛若雪想了想,随后摇头,道,“我是在南山哥哥出事之后调查了金玉酒楼,从未听过有赵三此人。”
  林悠皱眉,大哥当时是查证了赵三此人的存在,确实在林家当过管家,可为何金玉酒楼没有此人?
  南山道:“当时知道旧情还能行如此手段的,除了薛方清,我想不出第二个人。”
  林悠心惊:“你是说赵三也是薛方清?”
  南山叹气。
  他以赵三的身份不着痕迹的搅动着林家内乱,没有一天安生日子可过......林悠愤恨的一砸拳头,顿时感觉薛方清就如附骨之疽一般,一旦沾上就再也拔不掉、砍不断。
  她这边想着,薛若雪又讲了起来,她看了眼南山,有些难以开口。
  南山知晓她即将道出父母之死的真相,神经不由紧绷起来。
  瞧着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薛若雪知道,他是眼中容不下一粒沙子的,她微垂眼眸,不自觉的握紧了拳头,要是将真相说出,南山哥哥大抵会恨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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