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清笳也不是不能嫁给大夏皇室，除非李纯简要问鼎帝位。
第25章 康王
“小表舅，清笳是我的，谁也不可以抢走！”李纯简有些羞恼，月光般柔美的脸蛋，染上淡淡霞光，就像是长安人爱吃的甜品酪樱桃，瞧起来格外可口。
于是，贺清笳成了看戏人，退后三步，欣赏李纯简的绝色。
“阿简，我要是争一争，你争不过的。”顾籍浅笑道。
“顾籍、康王殿下，我家娘子不是战利品，不需要你们争来争去！”绿筠双手叉腰，河东狮吼。
接着，三个人开始混乱的口水战。
李纯簌看热闹不嫌事大，拉着贺清笳的衣袖，调笑道：“五嫂，你好厉害。之前杨行策待你颇为不同，本宫以为你只是幸运。没想到，天仙一般的郎君，要和五哥争吵，五哥捡到宝了。”
话音刚落，绿筠已经退出口水战，拽着贺清笳，转身离开。
李纯簌还想留下来，看一看顾籍，奈何大明宫派人过来宣召她，她只能依依不舍地离去。
只剩下顾籍和李纯简的时候，两人拼酒。
“阿简，你还看不清楚局势么，太子迟早要倒台。到时候，你便有机会争夺帝位。清笳的身份，注定她与你无缘，她不是一位普通的前朝公主。”顾籍饮了十坛子梨花酿，生出醉意，调子却依旧清润。
“小表舅，你太看得起我了。二哥和三哥，哪一个都比我有优势。我好好地当闲王，娶了清笳，谁登上帝位都不会亏待我。”李纯简笑道，桃花眼儿迷离，眼角的红晕由淡转浓。
语罢，顾籍摇头失笑，叹道：“有时候，我也看不出，你是真的单纯还是伪装地太好。”
“那小表舅就同我争一争清笳。若是输了，那就是天意。”李纯简站起来东倒西歪，却殷勤地给顾籍倒酒。
“天意？”顾籍闷了一杯梨花酿，醉倒过去。
顾籍就是根据天文地理、医星占卜算出，大夏的未来处于风雨飘摇之中，若是不出山辅佐明君，恐怕还要动乱。
益州顾氏家主的使命便是结束乱世、安邦天下。
第二天清晨，顾籍苏醒过来，竟是篮羽守候着。
“篮羽，现在没人加害阿简了？”顾籍揉了揉额头，打趣道。
“顾郎君，爷的武功虽然是我教的，但是远远超过了我，只是没有参与江湖排行榜罢了。”篮羽递给顾籍浸润了温水后拧干的素帕。
“银钱也不缺了？”顾籍随口问道。
“顾郎君，爷赚钱的本事，还是您亲自教授的，难道您信不过。楼外楼、妙华堂、听雨洲、锦绣山庄的大股东都是爷。当然，爷比较谨慎，他的产业主要集中在洛阳，距离长安不远，随时可以调用。”篮羽笑道。
“他倒是挺有野心的。”顾籍低声道。
顾籍用过早膳，乘坐马车，前往怨歌行。
他还是得争取贺清笳，省得李纯简乱来。
“小表舅，你来得正好，清笳答应我去游湖，你也一块儿吧。”李纯简笑得纯良无害。
顾籍瞬间明白了李纯简的意思，因为顾籍不会游水。
“娘子，游湖有什么好玩的，还要闻着男人的汗臭味。”绿筠现在是看见顾籍百般不顺眼，连李纯简也要靠后排着，忍不住嘲讽道。
“阿筠，你不是希望我多出门吗？”贺清笳淡淡地道。
于是，李纯简在越女湖畔租了一条画船，里边准备了丰厚的午膳，还有歌姬弹琵琶唱曲子。
“阿简，你如今有钱了。”顾籍轻笑道。
语罢，李纯簌拎着裙摆，小跑进来，见到顾籍，连忙抛出秋波，步伐放得缓慢，摇曳起玲珑身姿。
顾籍见状，抚了抚额头。
阿简果然没安好心，借助宜城公主的财力、色心，来打击他。
“顾郎君，昨晚本宫梦见我们成亲了，还是洞房花烛夜的那种。”李纯簌蹭到顾籍身边，拧着红罗帕，娇滴滴地道。
“公主殿下，您得主动一点，顾郎君很害羞。”绿筠笑语盈盈，刻意捉住顾籍的手腕，灌入内力，不许顾籍动弹。
李纯简支开了篮羽去预订客栈，可怜的顾籍注定要被绿筠欺负。
果然，李纯簌凑上去，吧唧一口顾籍的侧脸，然后羞涩地转过身子，轻声道：“对不起，顾郎君，本宫唐突了。”
“公主殿下，顾郎君的肌肤如何？”绿筠笑得幸灾乐祸。
“阿筠，适可而止吧。”贺清笳叹道。
绿筠听后，闷闷不乐地推搡顾籍一把，提前下了画船。
其实，贺清笳这是担忧，绿筠利用李纯簌，狠狠地教训一顿顾籍，顾籍随后使出阴招，绿筠未必承受得住。
“公主殿下，我不大高兴。”顾籍低笑道。
“那本宫努力哄一哄。”李纯簌娇俏含笑。
“六妹妹，本王突然想起，今早三哥过来找本王，让本王带一句话，今日务必进宫一趟。”李纯简跳出来，将李纯簌和顾籍隔离开来。
“又进宫？不去。”李纯簌恼道。
“去吧，万一贵妃娘娘断了你的财路，你这个公主就当着没意思了。”李纯简推着李纯簌下了画船。
李纯简这也是担心，李纯簌胡闹，惹恼了顾籍。
顾籍要是报复一个人，那绝对是往死里整。
“清笳、阿简，你们就从来不怀疑，我会对你们出手。”顾籍席地而坐，执着茶盏，笑得意味深长。
“小表舅，你可是阿娘的表弟。”李纯简赔笑道。
贺清笳听到也是没听到，走到船头，眺望远方。
“小表舅，愿赌要服输。”李纯简趁机悄声道。
“清笳知晓，我学不会游泳。”顾籍轻笑道。
话音刚落，歌姬按照李纯简的吩咐，在画船中央砸了一个窟窿，李纯简硬着头皮，拉了顾籍，跳下越女湖之前，嚷嚷道：“救命，有刺客！”
未意料到，李纯简只喝了一口湖水，就被贺清笳救起。
“清笳，你心底果然有我……”李纯简感动得眼泪汪汪。
幸好，贺清笳指了指湖面上扑腾的旱鸭子，李纯简及时扎入湖中，将奄奄一息的顾籍托起来，扔到岸边。
贺清笳跪在青草地上，狠拍顾籍的背部，逼出湖水。
“阿籍，溺水的滋味怎样。”贺清笳见顾籍模样狼狈，语气淡然。
此刻，顾籍都不敢肯定，贺清笳曾经喜欢过他。
第26章 条件
顾籍落水之后，感染了风寒，在康王府休养，迟迟不见好。
贺清笳晚上都是歇在玉兰堂，一次都没有过来看望顾籍。宜城公主李纯簌倒是来得频繁，被李纯简想尽了法子而打发走。
顾籍实在好奇，贺清笳的心思。
临走之前，登门了怨歌行。
春季婚嫁多，受了和离冷却期的影响，有所减少。但是，怨歌行是小作坊，在李纯简的介绍之下，连续接了几单生意，贺清笳整日忙碌，而绿筠帮忙打下手。
绿筠这次见到顾籍，没有冷嘲热讽，而是埋头苦干。
“清笳，在你眼中，喜欢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顾籍头次问得如此直白，有些别扭地转过脑袋，语调也不如从前那般清润。
“阿籍，抛开身份，你会喜欢我吗？”贺清笳淡淡地问道。
“应该会吧。你生得清雅绝尘，又玲珑心肠，恁是哪个郎君瞧见了也会动心。只是大部分郎君碍于颜面，只会喜欢可以追求得到的娘子。”顾籍认真思索道。
“那就是不喜欢。”贺清笳摇头失笑。
她早已接受顾籍不会喜欢她的事实，不必失望。这两情相悦，本来就很难，更何况即便是两情相悦，最后也会变成相看两相厌。
“清笳，那你喜欢我，是什么感觉？”顾籍轻声问道，耳根薄红。
“阿籍，我想向你证明，我不是冷情冷性的怪物。可是，你说的那些大道理，只能束缚我行事，却无法让我感受到人世间的喜怒哀乐。与其说是喜欢你，不如说是需要你，需要你在关键时刻提醒我，不要犯下不可弥补的大错。”贺清笳表情淡漠，手中的活计不停歇。
“所以，你允许绿筠娘子跟在身边。”顾籍轻叹道。
他有点怜惜贺清笳，或许长期相处下去，就会变成怜爱。其实，贺清笳无所不能，谁认识了贺清笳，就是一种幸运。所以，出了怨歌行，顾籍就离开了长安。原来，他不是不喜欢贺清笳，而是不能动情。一旦动情，他会为了贺清笳，做出许多许多错误的决定，以致于天下一直乱下去，而他假装看不见。
贺清笳是当晚知晓顾籍的离去，从李纯简的口中。
她噗嗤一笑，犹如凝结了霜华的玫瑰，蓦然绽放了艳色。这样的贺清笳，仿佛长居九重天的神女沾染了凡尘，足以让李纯简惊艳。
“清笳，你不会是为了小表舅而笑吧。”李纯简弱弱地道，眼神幽怨。
贺清笳听后，轻微点头。她知道顾籍是喜欢她的，那就足够了。对她来说，喜欢不一定要天天黏糊着，她也有自己的生活。
“清笳，那你还会去家宴吗？”李纯简摇晃着贺清笳的衣袖，委屈巴巴。
“陛下要催婚了？”贺清笳的神色恢复了平静，调子清冷起来。
“清笳，我年纪不小了，娶了妻子，方能安定。”李纯简低下脑袋，小声道。
“康王殿下，必须得去吗？”贺清笳轻叹道。
“清笳，就是很普通的家宴，一家人围着八仙桌吃饭，没有皇帝皇后妃子亲王公主。况且，我答应你，即便是催婚了，婚姻大事我也是可以做主的。到时候，我在婚房设个软榻，你睡大床，我睡软榻，对外谁也不知道。要是母后那边派了嬷嬷，检查帕子，我划破手指，挤出一滴血就能够应付过去。清笳，我想娶你，但是不敢欺负你，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李纯简抬起一双眸光黯淡得失去了颜色的桃花眼，轻拍了胸脯。
“康王殿下，不必这么麻烦。”贺清笳再度叹息一声。
黄昏过后，贺清笳跟随了李纯简，前往大明宫的紫宸殿。
紫宸殿的温室殿，正如李纯简所说，一家人围绕八仙桌吃饭。只是这八仙桌，是老红木卷草纹嵌螺钿八仙桌，非常华贵，不像是家宴。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贺清笳行了跪拜礼。
“老五媳妇，老五没告诉你，这是家宴么。”夏太宗不耐烦地摆摆手。
“陛下的家事就是国事。”贺清笳答得不卑不亢。
语罢，夏太宗哈哈大笑，尔后目光凛冽，霸气侧漏：“因此，若是没有朕压着，贺娘子还看不上老五。”
“康王殿下，性子单纯软绵，不适合贵女。贵女，骨子里有傲气的，别说家宅，就是公事，都可以打理得滴水不漏。”贺清笳沉静如水，嗓音清润。
这时，李纯简后知后觉，贺清笳和顾籍很相似，甚至是绝配。
他下意识地拉了拉贺清笳的手，冰肌玉骨，让他感到安心。
“这么说，贺娘子又愿意了。”夏太宗冷笑道。
“陛下，民女从来没有说，愿意或者不愿意。民女只是有一些条件，看陛下是否愿意。”贺清笳作揖道，姿态恬淡，仿佛天塌下来也有她顶着。
夏太宗被贺清笳这种气度吸引，甚至生出莫名的危机感。
“但说无妨。”夏太宗沉声道。
“贺娘子，千万别是那些要委屈老五的条件。老五的阿娘死得早，本宫抚养老五，自问尽心尽力，只想将他交到知根知底的娘子手上，才了却一桩心事。”谢皇后温婉笑道。
“皇后娘娘惯会做好人的。”方贵妃抿嘴偷笑。
贺清笳见谢皇后和方贵妃在斗嘴，刻意等待了一会儿，才轻轻启唇：“陛下，我穿过一次新娘礼服，凑巧是被康王殿下抢回府里，就不必穿第二次了。而且，我早已入住了玉兰堂，不存在设置婚房的问题。我想要的是陛下一个承诺，我可以随时走开，不一定是要休夫、休妻、和离，那样太麻烦。”贺清笳再次作揖。
话音刚落，李纯簌热烈鼓掌，笑靥如花。
“阿耶，您就答应吧，我都尊重清笳。”李纯简急切插话道。
“大嫂，看见没有，这便是郎情妾意。夫妻情意在，不会谈和离。但凡想要和离的，就不需要冷静。”李纯簌依偎在方贵妃的怀里，揶揄道。
“贺娘子提出的条件，不苛刻。”夏太宗笑道。
夏太宗要是再不说点什么，好好的家宴，就变成李纯簌与太子妃王氏的主场。不过，这场家宴，每个人都吃得没滋味，唯独李纯简殷勤给贺清笳夹菜。
第27章 先生
家宴过后，李纯简一直很高兴，两眼亮晶晶。
“清笳，我可不可以牵你的手？就是那种很自然的动作，绝对没有别的意思。”李纯简忽然冲着贺清笳眨巴眼睛，笑得纯良无害。
贺清笳刚准备点头，就被突然弹跳出来的绿筠，弄得怔住片刻。
紧接着，绿筠拧了李纯简的耳朵，李纯简顺势干嚎。
直至康王府，绿筠都在找李纯简发泄怒气，偏偏贺清笳置若罔闻。
“康王殿下，我家娘子不可能喜欢上你的。”绿筠打累了，无奈叹道。
“我从来没有要求清笳喜欢上我，我喜欢清笳就好了。绿筠娘子，清笳多一个人去喜欢，难道你不开心么，那我就有理由怀疑，你不是真的喜欢清笳。”李纯简抱着贺清笳的胳膊不撒手，笑容甜蜜，好像处于热恋当中。
绿筠听后，牙齿咬得咯吱响，简直服气。
绿筠更服气的还在后头，玉兰堂里，篮羽守着一只黑漆嵌螺钿山水人物图官皮箱，早已等候多时，露出便秘一般的笑容。
篮羽见到李纯简和贺清笳，连忙打开官皮箱。
有用于沃盥礼的葫芦瓢，有用于同牢礼的腊猪腿、腊牛腿、腊羊腿，有用于合卺礼的匏瓜，有用于结发礼的银剪子……还有一把不是出自怨歌行的碧色纳纱花蝶图留青竹柄团扇。
“清笳，改天你想要举办婚礼了，我们就来一遍。若是不想，这些留作纪念。”李纯简取出团扇，塞给贺清笳，眸光清澈如泉。
“康王殿下，早些回去休息吧。”贺清笳执着团扇，淡淡地道。
“清笳，你看不上这点玩意吗？回头等我挣到大钱了，我给你添置豪华版的，照着六妹妹府上的器具。”李纯简闷闷地道，目光黯淡下去，宛若晒干的桃花。
“阿筠，右边的卧房还是空着，收拾出来给康王殿下吧。”贺清笳轻叹道。
“清笳，不用这么麻烦，我可以打地铺的！”李纯简笑开了花，神采奕奕。
话音刚落，李纯简挨了绿筠一顿爆栗子，依旧笑嘻嘻。
于是，李纯简在玉兰堂过夜的消息，传遍了长安。一朵清淡雅致的菊花，被混世魔王采撷，长安人想出很多狗血桥段，暗自找到乐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