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名称: 萧梁奇案
本书作者: 栀慕白
豆瓣阅读2024.12.30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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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介:
建国不过百年的萧氏大梁王朝,五年前的夺嫡之争引发陈年深宫血案的背后,长生玉碗、阴阳鬼道、画中杀机...桩桩谜案都暗藏曾勾结外敌北戎,掀起武林腥风血雨,扶植东宫发动夺嫡宫变的魔教天门宗。一出生便失恃的皇子萧梓翊一直以为自己成为先皇最得意的皇子,一心支持自己一母同胞的哥哥,殊不知,先皇的倚重不过是因为愧疚和利用,为的只是制衡东宫。夺嫡之变,深陷囹圄的萧梓翊才惊觉自己不是淑妃的庶出次子,而是以死明志的孝平皇后的嫡出之子。五年后,成为赢家的哥哥登基为帝,新帝根基不稳,皇权更迭下的大梁内外敌人环伺,成为了亲王的萧梓翊再次卷入与天门宗、东宫余孽北戎势力相关的谜案中......
内容标签:悬疑小说社会派生活悬疑奇遇怪谈武侠架空古
第1章 第一卷 长生玉碗
卷一•长生玉碗(一)
——世有流传,有一玉碗,名曰长生,得者日以碗盛药谷凤鸣泉饮,长生不死。玉碗辗转,于百年前罕见踪迹,是以世人皆欲得之。
昏暗的宫殿内,地上匍匐爬着一个一袭白色亵衣的男子,他的双手与十指,往下的双股,缠着层层厚重的止血绷带,血迹渗透着在地上画出浅痕,在他面前,一个半身低矮的桌案上正静静地放着一个小玉瓶。
双腕颤抖着捧起冰冷玉瓶,苍白干裂的唇咬扯开了瓶子的塞盖。
里面的药丸黑漆漆的,似乎还带着一股腥苦味。
男子犹疑了下,将整瓶药丸吞下......
五年后,大梁盛元三年。
“轰隆隆——”一道煞白的闪电划过天际,春雷炸响,浓云血红,看来今夜将会有一场倾盆大雨。夜幕里的烟雨山庄失去了白日里的庄重素雅,隐匿在重重叠叠的山翠之中。
山庄最高处的烟雨楼最深处,是庄主的寝阁。
“呵...唔...”寝阁榻上,男子眉头紧锁,额上满是细汗,双手紧紧攥着覆在身上的被褥,指节泛白。突然,一只浑身麻黑,头上一点斑白的鸮落在了半掩的窗棂边,叫了两声。
双眼猛然睁开,男子惊醒坐起,带着些疲惫水光的标致狐狸眼看向窗外,那只鸮也歪着头盯着屋内,黄绿色的眼睛在夜里都发着寒光。
“少主,您是哪里不舒服又疼了?还是魇着了?”寝阁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一个身着靛青色衣裙的女子进来了,手里还端着什么。
“又低烧了。”女子微蹲下身,抬手抚了抚男子额上,微微蹙眉道。萧梓翊苦笑了下,无奈接过她手里递过来的药碗,“小悦,你还这么年轻,怎么一直穿这么沉色的衣饰,怕是你兄长到时候又怪我没让你好好打扮了。”
“少主,你少贫嘴我,哥哥才不会也舍不得,所以,才要我好好盯着你,快把药喝了啊。”杨悦起身说着,去窗边取下了夜鸮身上的密信,喂给了小家伙一块肉干,拍了拍它的头,鸮鸟仰头叫了几声便飞走消失在夜空中了。
“沐雨很少在这样的时候上来烟雨楼的,想来这封密信定是要紧。”
“再怎么要紧,这外头的许多事情都交给哥哥去办就好,如今初春寒雨,少主你就别操心了。”杨悦拆开密信,说着看完,眉头是锁得更深了。萧梓翊见她如此,放下已经空了的药碗,“是宫里什么事吗?”
“倒不是,只是...”杨悦话未说完,一只冰凉的手便将纸条夺了过去,那双狐狸眼下敛掠过,只见上面只有寥寥几字:长生现,药谷危。
“少,少主!”杨悦对于这个爬起身又不披上氅衣还赤足溜过来的药罐子病号着实没好气,却又奈何不了他,气得一甩袖,还得去取来毛氅。
“害...”萧梓翊微微叹了口气,“这不正好嘛,药王谷一年到头都四季如春,凤鸣泉更是清冽甘甜,用来煮春茶是最好不过了~”
“不行!少主你居然还想去药王谷!”刚出了寝阁门的杨悦快要跳起来了,萧梓翊没有说话,丢给她一块令牌,转身一挥袖,门便被关上了。
杨悦看着手里冷冰冰的令牌,心知是劝不住的,想了想,去挥来了底下的人嘱咐了下,便去给兄长杨真写了封信。
半月后,西南滇地,药王谷附近官道驿站。
“哎,听说了嘛,天下第一庄烟雨山庄要举行赏剑大会!”
“这烟雨山庄一直都神神秘秘的,自从上一任庄主沈燮言,也就是那武林盟主沈庄主死后,就似乎再也不涉足江湖武林的事了。”
“这听说沈庄主收养的义子,是什么皇亲国戚来的吧,朝廷与武林向来河水不犯井水互不干涉,这烟雨山庄现在可是商行的第一庄咯。”
“什么皇亲国戚,就是一个不好养活的病秧子罢了,我听说啊,那个萧庄主经常缠绵病榻,几乎都无甚人得见过呀,你见过皇室哪家会舍得把儿子给人家收养的,真是的,哈哈哈哈......”
“瑄王殿下,您的茶汤好了~”
驿站店家的话,顿时让店内噤若寒蝉,刚刚还在说说笑笑的人们都忍不住往这边看,毕竟这位主儿和那位萧庄主一样很隐秘,是当今陛下的胞弟,朝中唯一的一位亲王,却同样几乎不露人前,瞬时勾起了人们的好奇。
银灰的毛氅大衣拢住了男子的面容,离得远了看得并不真切,却也难掩男子身上的典雅贵气,稍近点的人可能会感叹,当世此中居然还有如此俊俏的郎君,毕竟有幸得见天颜的人都知道,当今陛下年轻俊逸已是多少朝中臣子家中闺阁女子的梦中情郎,想来当年的燕淑妃娘娘现今的皇太后恐怕是一等一的绝色大美人呀,才会出落得两位皇子都如此出尘俊美。
“嗯,有劳。”男子微微颔首,轻声应了下,便让店家退下了。
这时他身旁一位一身黑色束身劲装手持佩剑的男子上前来,“少主,这药王谷两年没来,似乎谷中谷外的布置变化很大,您说药王她老人家没回你信,这要是误闯怕也是容易出危险,可又怕谷中已生变故......”
“无妨,阿真你随我进去便好,其余人留在谷外,看看是否还有人来闯药谷正好。对了,我让小悦放消息举办赏剑大会,看看有什么应该来的没来,不应该来的来了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可要安排仔细了。”
“一切都妥帖,少主放心。”
萧梓翊拿起放得正好的茶汤微抿了口,茶种再一般,春茶新鲜且靠近凤鸣泉的水果然都特别顺滑,煮茶着实好。
不管这长生玉碗的出现是真是假,还是这玉碗是真是假,这传闻要配合药王谷的凤鸣泉饮用才得长生的说法,就足够给药王谷带来无尽的麻烦。药王谷一向与世无争,现药王曲靖嬗于他更是恩重如山,要不是五年前,药王不惜以命试药最终折去十年寿命救他,他恐怕早就躺进皇陵了。
啧,真是死了还得对着那个人。
以后说什么他都得让皇兄不要把他埋在皇陵,呵。
思绪飘远,稍乱了心神的萧梓翊放下手里渐凉的茶,才感觉到了身上甚多好奇打量的目光。此次前来,他是故意如此张扬的,那皇室御用瑄王府才会有的马车是故意用上的,当然这里面的着意添置肯定是那操不完心的丫头杨悦给他备着的,这建康到滇南一路,倒是让他身子舒爽了许多。
另一边厢,皇城建康宫内。
“哀家听闻翊儿又去药王谷了,可是身子又有不适,竣儿可有遣太医去瞧瞧?哀家着实放心不下他。”
“母后,您呀多虑了,曲药王她老人家医术多高明呀,更何况烟雨楼里有的是能人,比太医院里强上百倍的大有人在呢。”
“他那庄里不都是些家丁侍从而已嘛,又没有个贴心的主母,哀家...”
“母后,且不说烟雨山庄是天下第一庄,就光梓翊身边的那可都是朕指给杨真的暗卫,是从最优异的禁卫军里选出来的,他不会有危险的。”
“母后这不是怕他又舞刀弄剑的,不好好养着嘛,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哀家将来百年后有何面目面对姐姐和先皇。”
萧梓竣搀着皇太后燕氏,拉她坐下,“母后,儿臣一定一定会好好护着梓翊的,绝不ʝʂɠ会让他胡来,也不会再让他多想做傻事,您就安心吧,这不小真的信才送来嘛。”
“翊安好莫念,访药王安后便归,翊字。”
燕氏念完信,叹了口气,“皇帝年轻,现已登基三年,总不能这宫里只有当初府里的庶妃吧,是时候该迎立中宫了。”
“行行行,那便劳烦母后好好替儿臣好好选选。”
这时,底下的人进来暖阁,皇太后见状,“皇帝事忙,哀家便不多叨扰了,这两件春衣,是哀家特意缝制的,记得给翊儿送去。”
“好,儿臣恭送母后。”
这边燕氏刚走,皇帝便沉下脸坐下,问底下的人,“何事?”
“陛下,这陆家看似中立,但这么些年来,与废太子恐怕还有勾连,更何况,这周边的郡县对陆氏早已是怨声载道,敢怒不敢言,陛下以为该如何处置?”
“陆氏乃先帝外亲族,明面上,当年就没有直接坐死他们的证据,前年朕才登基一年之时,陆尚书便突然告老还乡。如今朝局尚未明朗,朕很难随意动他们。若是斩草不除根,必然后患无穷。”萧梓竣冷冷说道,这时底下的人拿出另外一封密函,“陛下,瑄王殿下还有一封密函。”
“皇兄难办之事,翊代劳即可。”
“他这是又想干什么...”萧梓竣眉头深锁,心中一阵愧疚难过,梓翊以命相护拥立扶持他的恩情,在差点失去这个弟弟的那个晚上,五年了,都让他心里难安。
“你去,让冯将军调派更多的暗卫去滇南,陆氏的势力盘踞西南,切莫惊动宁州刺史那边,不然会置瑄王于危险。”
“是,陛下。”
第2章 第一卷 长生玉碗
卷一•长生玉碗(二)
入夜,药王谷外的林子静悄悄的,滇地四季如春,但到了夜里,却是春寒料峭,一下子又像回到了初冬之际。
“少主,其他人都安排好了,您是要现在才进谷?”
“药谷多奇花异草,且滇地多毒虫,这白天平白能结成浓雾定然是布置过的,现下入夜湿冷,雾气自然不起作用了,才是最好的入谷时候。”萧梓翊缓缓深吸了口气,但愿药王谷的机关布置没什么变化吧。
让萧梓翊悬着的心稍稍放下的是,这一路进谷并未遇到什么变故,过于顺利地绕开他熟悉的机关,且一路过来都没有遇见药王谷的人,别说活人了,就连什么活虫子都没见着,悬着的心不禁又吊了起来。
“少主,这也没...”
杨真话音未落,昏黑的穿谷山道洞里突然几道乌黑寒光袭来,跟在后边的萧梓翊反应极快,正想拉开杨真往侧边靠,一抬头却见侧边有一条极幼的丝线,上面似乎还带着些像小水滴一样的凝结晶莹的小滴答,无奈之下只好用力将他往后一拉一推,杨真本是侧身对身后萧梓翊说着话,没想到就这么一瞬间,萧梓翊用力之大让他一下子踉跄扑倒在地,还不及说话,身侧的佩剑被拔出,不知名的暗器直面而来,萧梓翊侧身反手靠背一剑切断了那条幼丝贴着洞壁堪堪躲过。
趴在地上的杨真,震惊地看着直插石壁的利器。
“这蚕丝你可别碰,沾之必死。”
萧梓翊打断了杨真挑起那幼丝上的小水滴来看的心思,杨真忙跟上已经走出山道的萧梓翊,“少主,这到底是什么?”
“是...”方才的一阵动用了内力,本就病着的身体在这几日神思多虑,胸口突然一阵闷痛,仿佛喘不上气一样,萧梓翊一下子渗出了一身冷汗。
“少主?”杨真见他无端突然脸色虚白,忙拉住他的手腕给他探脉。
“没想到啊,加了连弩和冰蚕泪居然还有人不怕死要来闯药王谷啊?”
两人闻声看去,只见是一位身着水蓝色浅素衣裙的女子,女子水灵灵的一双大眼,一张红粉细薄的唇,精巧的五官,乌黑的发丝用木簪随意挽起,衬托出另一番脱俗灵巧的气质,甚是娇俏。
女子双手环胸翘着,正黑着脸没好气地看着不知道又哪里闯进来的两个男子,其中一个看起来更像是个病痨鬼,要么就是刚进来时中毒受伤了。
萧梓翊强忍着不适,收回杨真揪着他的手,抚了抚衣袖,淡淡说道:“你们药王谷行事如此绝辣,就不怕误伤别人吗?”心想看来还是有人不怕死的找来了,难不成玉碗就在谷中?可不是说...藏在王氏家中吗?
董心忧冷笑了下,“就准你们外来擅闯之人杀害药王谷巡守凤鸣泉的人,不准药王谷的人反击啊,瑄王好生霸道呵!”
“她...”杨真惊奇女子居然知道少主身份,萧梓翊下意识用氅衣挡了挡身上别着的金镶玉刻着瑄字的令牌,这女子着实聪敏眼利,难不成是曲谷主她老人家收养的那位前朝董太师的孙女?
大梁建国至今不过历经四帝,百余年不足,前朝余孽,先帝一朝储位之争,都给这个本应该走向繁盛开局的王朝蒙上一层阴霾,当今新帝继位资历尚浅,朝野上下,国有外敌北戎,都有人在对这个天下虎视眈眈。
“董姑娘,实在抱歉,刚才无意冒犯,在下与下属出游路过,本有拜帖药王她老人家,可并没有回信,所以冒昧进来了。”萧梓翊稍稍鞠身拱手拜礼道。
董心忧双目微睁,他是怎么知道自己姓董的,不过她一直都对这个传闻中素未谋面的瑄王没啥好感,五年前她还小,她只知道师父出谷为了救当时还是三皇子的瑄王,结果回来就闭关休养了很久,为此仿佛衰老了十岁一般。
“师父出去云游了,你送来的信当然没有回音。”女子松懈了下来,撇撇嘴心想这瑄王身体底子虚成这样,估计也没几年活头折腾了,师父干嘛救他。
似乎猜到董心忧对自己敌意的源头,萧梓翊心中确实觉得对药王有愧,那时的他...罢了,往事如烟,说不清了。
待萧梓翊回过神来,董心忧不知道啥时候已经一把搭上了自己的手腕脉络,“殿下病中还出游?这滇南昼夜气候差异甚大,如此湿凉之夜还敢往山道去,呵,你就这么不爱惜你自己的身体,你怎么敢?”
“我...”又一阵无法自抑的胸口闷痛让萧梓翊的手都颤了颤,董心忧盯着他,眉头紧皱,他的身体...到底经历过什么样的伤毒病痛才会损耗至此,几乎毁了身体底子?萧梓翊有些慌乱挣脱着收回手,却不想董心忧突然用金针一扎,萧梓翊整个人直晃晃就往后倒,杨真吓得立马上前扶着他,“哎,我说你这小姑娘家家的,怎么做事如此没有分寸,你这是时刻要命啊,你把我们少主怎么了!”
“他是累了,你就别嚷嚷了大哥,让他好生歇着吧。他一直低烧着,别说他本来身子就弱底子几乎是没有,就是一般正常人一直持续反复地烧着,那心肺脏器也是受不了的,你难道不知道吗?”董心忧抬手扶额,就差没把白眼翻上天,这瑄王身边都是些啥蠢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