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谢凉宸在他们眼里一直是个不学无术的小师妹,她人微言轻,到时候还得让桑银出面说话,几个师兄弟才能试着放下剑术,去试一下她这条奇门外道。
毕竟距离烟云榜大赛已经不远了。
谢凉宸必须尽快制造出这四个武器,让师兄弟们快些上手,配合着功法发挥出更大的优势,达到出奇制胜的效果。
谢凉宸和几个师兄弟们简单讲解了一下这些武器的特点和构造,几个师兄弟听着谢凉宸的专业术语是一愣一愣的,幸好谢凉宸讲得比较通俗易懂,大家听完以后都大致有了个模模糊糊的理解。
当了一回暗器科普讲解员的谢凉宸撑起无相伞,朝几个师兄弟们挥挥手:“我要赶紧造器去了,这段时间师兄弟们可以先不用练剑,多花时间思考一下怎么把功法和自己的专属武器结合,宸儿告辞!”
直到谢凉宸撑着无相伞飞远,四个师兄弟的脑袋还是有点懵,站在原地你看我我看你,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许久,白青玉缓缓出声:“我怎么觉得……师妹这回不像开玩笑?”
……
谢凉宸回到卧房,操着笔墨就开始设计图纸。
袖箭,流星锤,轻型弓弩,暴雨梨花针,每个都不是什么简单货色。
谢凉宸抓了抓脑袋,决定从流星锤开始做起。
流星锤看起来没什么难度,实际上却是最难做好的一件武器。流星锤并不是越重越好,必须兼顾重量和手臂承受能力,做得太重了甩不起来,太轻了没有攻击力,锁链长了敏捷度又会下降,短了容易误伤自己……
“好难啊!!!”谢凉宸崩溃道。
要是在现代,谢凉宸还能上网搜索一下相关知识,可是在这里,她只能依靠自己略有些模糊的记忆去复刻还原。
要是穿越那天晚上有提醒,谢凉宸一定逼自己去读完《兵家武器大全》!
谢凉宸一边挠着头皮,一边略带卡顿地把流星锤的图纸给画了出来。中途因为太困了,她一怒之下兑换了五六条速溶咖啡,咕噜咕噜就往嘴里灌。
斧斧举着大脑袋,在旁边凝神细看,一点也没有出声。
油灯中烛火跳跃,谢凉宸画完流星锤的图纸,紧接着就开始设计袖箭。
谢凉宸对袖箭了解不多,当真正开始下笔的时候,她才发现原来自己是如此才疏学浅,明明脑海中有差不多的想法和设计,但是到了需要物化的时候还是显得有些无力。
把想象中的东西还原到现实中,本就是一件十分艰难的事情。
谢凉宸一边回忆着袖箭的构造,一边在纸上沙沙作画,有些实在想不出来怎么设计的关节她干脆留了空,到时候可以去问沈云移。
一个时辰过去了,流星锤和袖袍的图纸基本完成。
两个时辰过去了,谢凉宸还在完善轻弩的各种细节。
三个时辰过去了,图纸上的暴雨梨花针只是简单有了一个雏形,模模糊糊看不出个所以然。
四个时辰过去了,天已经大亮,没有顶住困意的谢凉宸整个栽倒在桌上,手指差点碰翻油灯。斧斧吓得立刻弹起来,用大脑袋把倾倒的油灯顶了回去,这才避免了一场火灾的发生。
斧斧实在心疼宿主,悄咪咪连接系统:“系统大人,宿主大大她太辛苦了,您看能不能用斧斧工作这么多年的私房钱,兑换一盏台灯给宿主大大哇?”
系统那边沉默了几秒:【可以。】
一盏大斧头造型的台灯出现在桌面上,斧斧到处看了看,惊喜地发现这是不需要电源的,想开就开。
斧斧又打开自己的薪水余额,发现竟然没有半分减少,刚想感谢,系统已经关闭了聊天界面。
“系统大人真好!”斧斧捧心道。
谢凉宸再醒来的时候,门口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谁啊?”谢凉宸从桌子上爬起来,脚步虚浮地走向门边。
门一开,露出了一张如玉俊脸,眉上绕着一圈绿色的抹额。
“是沈师尊啊,”谢凉宸晕乎乎地挠了挠脑袋,没头没脑地说,“你换抹额了?”
沈云移没想到这小妮子一见到自己问的竟然是这句话,一时间有些忍俊不禁:“是啊,难道一辈子戴那条水墨抹额?你是不是忘记了之前在酒肆里,我戴着这条抹额被人说成是小白脸了。”
谢凉宸打了个哈欠:“沈师尊才不是什么小白脸呢,他们肯定是羡慕沈师尊长得年轻帅气。”
沈云移顺势往里头走,看见桌子上躺着一只大斧头,黄色的图纸几乎要堆成小山。
他眉头一蹙,走到案前,桌上的青瓷酒杯里装的却是半杯深棕色液体。
“你昨夜通宵了?”沈云移声音听不出情绪。
“对啊,不通宵能怎么办,烟云榜大赛就快到了,师兄弟们还没有武器呢。而且就算做好了武器,他们也需要一段时间去适应,算下来我就更没时间了。”谢凉宸打着哈欠坐回床上,还不忘招呼沈云移,“沈师尊你随便坐哈,就当自己房间一样。”
沈云移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一拂衣袖,坐在了谢凉宸昨晚奋战的桌子前。
拾起一张图纸,沈云移只是微微一看,眼睛不自觉地瞪大了。
上面这些……真是她设计出来的武器?
这些花哨的武器沈云移不是没想出来过,但是从未付诸行动去制造,就算做出来了,也不一定比谢凉宸的版本更精细。
她的图纸精细到惊为天人的程度,不仅有密密麻麻的批注,甚至把每个部分用什么原料都考虑好了。
有些地方用红色的墨水圈了一道,上面有一行歪歪扭扭的小字:“明天拿去给沈师尊瞧瞧”,旁边还画了个傻乎乎的笑脸加大拇指。
沈云移看到这行字的时候莫名心下一软,说不清那是一种什么感觉,就像心上流过一股温暖的水流,酥酥软软,却又带着某种呼吸不过来的窒息感。
转头再去看的时候,谢凉宸却已经靠着床沿睡着了。
沈云移黯了黯眸子,见她一身单衣躺在床上,本想过去为她盖上被子,却又迟疑了几分,最后还是没有起身,而是提起桌上的笔,开始默默地给她修改起来。
就躺在沈师尊旁边的大斧头心里在怒吼:
卧槽啊!!这男二在干啥?!别太宠宿主大大了!!!
你可千万别影响宿主大大和师尊走剧情啊!否则宿主大大就回不去了!!
沈云移听不见身边大斧头的内心活动,只是默默地给谢凉宸修改图纸。
窗外小鸟轻啼,秋日明净,正午的阳光为谢凉宸的睡颜洒下一层碎金。
沈云移不着声色地回头望了一眼,见她睡得踏实,唇角微微勾起,继续回头着墨。
谢凉宸睡了个回笼觉起来以后,太阳都快下山了。
“完了完了,怎么一下子过去这么久了?”谢凉宸着急忙慌地起来穿衣服,“斧斧你怎么也不提醒一下我啊?”
“斧斧也想让宿主大大多睡一会儿嘛。”斧斧委屈道。
谢凉宸当然不会怪斧斧,她匆匆披上外套,打好腰带,走到桌子前抓上图纸就想往禁地跑。
但当她的眼神接触到桌上图纸的时候,谢凉宸愣住了。
上面留下了许多不属于她的笔记,不但画圈留空的地方被规整地填好了,其他细节也丰富了不少,有些地方甚至写了一大段话,事无巨细地告诉她这个细节为什么这么设计。
这飘逸的簪花小楷,一眼就知道是沈云移的手笔。
谢凉宸这才想起来自己没睡过去之前还给沈云移开了个门,难道……
难道她睡回笼觉的这段时间,沈师尊一直在帮她改图纸?
这个想法一出现,谢凉宸浑身就像被电过似的,漾起一阵酥麻的电流。
“斧斧,沈师尊什么时候走的?”谢凉宸有些不自然地问道。
“啊?就是刚才呀!”斧斧呆滞地说,“你不是听到沈师尊关门的声音才醒过来的嘛?”
谢凉宸再一次怔住了,沈师尊竟然就坐在自己床边,对着案台为她修改图纸,从正午到黄昏,在自己睡醒前一刻才悄悄离开。
斧斧说的不对,谢凉宸是自然醒的,沈师尊关门的声音很小,根本没有吵醒她。
沈师尊就像田螺姑娘,来无影去无踪,只留下画得满满当当的图纸。
谢凉宸突然感觉心里暖暖的,还有什么比遇见良师更让人兴奋的事情呢?
……
千里之外,北雪域,太苍道。
雪花飘飞,红梅攒聚,赏雪亭中几个小师妹围着火炉正在煮茶闲聊。
宋师姐抱着手臂倚在柱子上,无意间提起:“道尊到底干什么去了,怎么这么长时间还不回来?”
程师妹捻起一块梅花糕丢进嘴里,含糊不清地说:“谁知道呢,道尊就算在宗门里,我们不也见不到吗?”
“哎,你们说道尊到底去干嘛了呢?”年纪最小的金小师妹好奇地捧着脸,“是不是出去与多年未见的情人相会了?”
金师妹话音未落,一袭橙衣突然不知从何处闪了出来。
“谁允许你们妄议道尊私事?”邵悦橘冷着脸,“今日练功任务都完成了?”
几个小师妹一看大师姐来了,纷纷站了起来,有些胆怯地低着头回答道:“回大师姐,完成了。”
邵悦橘看着冒着氤氲热气的火炉,一时间突然觉得自己刚才对师妹们太严厉了。这么冷的天,师妹们围炉煮茶,聊两句闲话,她却如此苛责,实在是过了头。
邵悦橘轻声咳嗽了两声,摆了摆手说:“罢了罢了,师姐也没有怪你们的意思。”
几个小师妹颤颤点头,却还是站在原地没有说话。
邵悦橘干脆坐了下来,拾起一块甜心酥,丢进了嘴里,说:“道尊闭关这么多年,刚出关没多久就外出不回,你们难免好奇,也是正常的,都坐下来吧。”
几个师妹这才松了口气,纷纷也坐在大师姐旁边,继续煮茶。
“大师姐,你知不知道师尊去哪了呀?”金小师妹实在按捺不住,给邵悦橘倒了一杯热腾腾的清茶,眼冒星星地询问道。
“我……”邵悦橘一时语塞。
她只知道道尊在某个月黑风高的夜晚披着狐裘下山去了,临走前留了张纸条叮嘱她,让邵悦橘督促师弟师妹们好好修炼,除此以外,邵悦橘一概不知。
“许是去会友人吧。”邵悦橘不肯承认自己对道尊的事情一无所知,模模糊糊地给出这么一句。
“噢……”小师妹们显然相信了大师姐的说辞,又开始欢欢喜喜地煮奶茶,聊别的事去了。
邵悦橘坐在火炉边,身旁的小师妹们叽叽喳喳地讲话,她却无法再听进去半分。
是啊,对于道尊,她又何尝了解过他的半分私事呢?
虽然她是除了宗门长老以外与沈云移见面最多的弟子,但是,邵悦橘却从来没有得到过走进沈云移内心的机会,哪怕只是问一句“道尊下山时要去哪里”,她都没有办法开口。
她对沈云移的心思,其实已经昭然若揭。
从刚入门的第一眼,她就陷入了那对含着浩瀚星河的双眸。他站在高台上迎接新一届弟子,白衣如雪,墨发飘飘,身后浮动着八卦云纹,如神袛降世,一眼难忘。
十年来,邵悦橘强忍着心中的躁动,半分不敢表露,生怕自己逾了矩。
因为沈云移说过,他最讨厌逾矩的人。
第29章 看不穿她
七情六欲在修真界一向是个贬义词, 邵悦橘心中的种种情愫,简直就像对沈云移的一种亵渎。
云起道尊是什么样的存在?是百年前自损修为阻止魔尊降世解救众生的大能,是上个世纪至今的神话, 在众生眼里,简直就是神一般的人物。
邵悦橘自认高傲, 可是在沈云移面前,自卑却总是如影随形。
云起道尊是神, 神不需要爱情。
邵悦橘知道不能如此放纵自己的情感,她试过控制, 可是她真的好想了解沈云移, 哪怕只是多一点也好……
正当小师妹们欢欢喜喜地聊着八卦时, 天边忽然飞来一只青鸟,通体玄青, 尾翼含着一汪如雪的纯白。
“九宫鸟?”邵悦橘微微讶异, 急忙朝它伸出了手臂。
九宫鸟一直是沈云移的私宠,平日里都小心养护着, 淋一点雪就要拿帕子擦上好半天, 可是现在……
居然把它当信鸽用?
九宫鸟朝赏雪亭飞来, 牢牢降落在邵悦橘的小臂上,然后将嘴里叼着的一卷信递到邵悦橘面前。
邵悦橘心头涌起一阵慌乱,不会是发生什么大事了吧?
小师妹们的目光纷纷投过来,邵悦橘手指有些颤抖地将信展开, 只见上面写着一行清雅隽逸的小字:
“悦橘,为师有事寻你,速来南罗域长月山与吾汇合。”
小师妹们伸长了脖子还没看清楚信上写了什么, 只见邵悦橘立即起身奔了出去,瞬间便看不见人影。
“发生什么事啦?”小师妹们面面相觑, 一脸茫然。
……
为了改善师兄弟们的伙食,谢凉宸偷偷在饭堂放了几大罐老干妈,几个师兄弟们这几天吃大白馒头也吃得一脸幸福,感觉小日子越来越有盼头了。
谢凉宸何尝不想天天用大鱼大肉投喂师兄弟,只是她那快要见底的积分已经支撑不起前段日子那样毫无节制地消费,更何况家里还有个嗷嗷待哺的饕餮,和时不时需要用美食哄哄的师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