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其实他自己也知道魔种是没办法消除的,但是为了谢凉宸,他不甘心,硬是要冒着大雪出门寻找解救她的方法。
想到这里,谢凉宸嘴角那一丁点笑意又压下去了,情绪变得沉重起来。
外面下着那么大的雪,师尊就这么急匆匆地出去了。
他去哪里找啊?师尊根本就是没有目的地找吧?
想到师尊在漫天大雪里,像只热锅上的蚂蚁一样毫无目的地跋涉着,谢凉宸就觉得心头一阵揪着疼。
她就算现在要出去把师尊找回来也是不可能的,因为她根本也不知道师尊现在到哪里去了。
而且比起寻找师尊,谢凉宸此时还有更加紧迫的事情要做。
……
山脚下。
谢凉宸慢慢踱步到长月山门口,看着之前冷清的长月山大门外,此时却天天涌动着不知名的人群,还有一些书童在贩卖报纸,谢凉宸看了一眼,就知道时机来了。
她打了个响指,远处飞来一只肥啾。
谢凉宸拿出一枚铜钱塞进肥啾的嘴里,然后指了指不远处一个卖报纸的书童,肥啾“叽叽”一声就往书童那边飞去,很快肥啾又叼着一张报纸回来了。
谢凉宸打开报纸简单看了看,被“霸道散修心尖宠之谢凉宸哪里逃”这个标题搞得眼前一炸,深吸一口气继续看下去,发现自己和长月山的事情竟然霸占了整张报纸的内容。
没错,除了角落里重金求子的小广告以外,整张报纸全部写的都是她!
黄金部分刊登的是谢凉宸最近做过的炸裂事迹,不仅用非常夸张的手法描写千鸟剑庄众长老的反应,李雷吐血的那一段更是用极其有渲染力的修辞写得无比精彩,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狗血小说里才有的剧情。
这还没完,报纸的其他部分更是八仙过海,有适龄男武者征婚想求娶谢凉宸的,有狂热粉丝买下广告位宣传谢凉宸有多牛逼的,有以谢凉宸为原型写了长篇小说的开始连载的,总之五花八门,每一个模块都有其炸裂之处。
谢凉宸:“……”突然知道人怕出名猪怕壮是什么意思了。
不过这就是她要的效果。
她越火,热度越高,就会有更多的散修找她造器,到时候造器价格就会随着谢凉宸的人气水涨船高——
她这个奸商自然希望利益越多越好!
谢凉宸挑了挑眉,心想,看来准备可以张贴告示了。
谢凉宸刚转身准备回去拟告示,一阵难以言说的眩晕忽然涌上心头,眼前随即被老电视故障一般的黑白噪点淹没,随即双脚一软倒在了地上。
再醒来的时候,谢凉宸已经躺在了床上,床边站着神色紧绷的四个人。
谢凉宸吓了一跳,刚要开口,苏棉“哇”地一声就哭了出来,并且用“我是徐俊大”那样哽咽的语气说:
“师姐!师尊说你得了重病,还是不治之症的那种,这是真的吗?”
谢凉宸刚准备说“是”,苏棉没给她说话的空挡,又是“哇”地一声继续哭喊道:“师姐你不能死啊!我们会想办法救你的!”
一旁的白青玉也是要哭不哭的死样子:“师妹你不要怕!我们一定会想到办法救你的!!”
谢凉宸:“我简单说两句,你们明白就行,总而言之,这个东西呢,现在就是这个情况,具体的呢,大家也都看得到,也得出来说那么几句,可能你们听的不是很明白,但是意思就是那么个意思,不知道的你也不用去猜,这种东西见得多了,我只想说懂得都懂,不懂的我也不多解释,毕竟自己知道就好,细细品吧。你们也别来问我怎么了,说了对你我都没好处,当不知道就行了,其余的我只能说这里面水很深,牵扯到很多东西。所以我只能说懂得都懂。懂的人已经基本都已经懂了,不懂的人永远不懂,关键懂的人都是自己悟的,你也不知道谁是懂的人也没法请教,大家都藏着掖着生怕别人知道自己懂,懂了就能收割不懂的,你甚至都不知道自己不懂。”
呜呜呜,听不懂,但是又好像听懂了一点点。
看着几个师兄弟痴呆的表情,谢凉宸终于不再犯贱,找了个稍微正经一点的借口说:
“有没有一种可能我只是低血糖?”
“只是低血糖吗?”苏棉一下子鼻涕就收回去了,眼角泛泪地挠了挠头,“可是师尊确实说师姐你得了重病啊……”
谢凉宸深吸一口气,她刚才说低血糖确实是假的,一个时辰前她才刚刚就着烧烤料吃掉一蒸笼的馒头,怎么可能低血糖。
“师妹你牙缝里好像有菜。”张连城小声说。
谢凉宸;“……”完了,低血糖这个借口露馅了。
思来想去,她终于决定承认:“没错,我确实得了重病。”
“真的吗?!!!”
四个师兄弟一下子又炸了,眼泪都快要飚出来,全部趴在谢凉宸床头呜呜直哭,连张连城和岳霖这两个平时沉稳如山的大汉都抹起了眼泪,看上去就像死了个女儿一样那么伤心。
“师姐,你到底得了什么病啊?”苏棉哭得一抽一抽,含泪哽咽,“你告诉我们,说不定我们有办法呢?”
谢凉宸顿了顿,用屁股想都知道不能告诉他们魔种的事,于是随便找了个借口搪塞道:
“男人不懂的病。”
“男人不懂的病?”他们四个异口同声地重复了一遍。
“对,就是只有女人懂的病,”谢凉宸笃定道,“说了你们也不懂,男人不许问。”
几个师兄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上表情变幻莫测,时而羞红时而不解,还有些尴尬,最后白青玉又讪讪发问:
“那师尊……他知道师妹你得的是什么病吗?”
谢凉宸:“不知道啊,要是知道的话师尊还会这么急匆匆出去找救我的办法吗?早就对症下药了。”
“哦,对哦。”白青玉等人挠头。
不过谢凉宸用这种平静到好像在说自己只是感冒了一样的语气说自己得了不治之症什么的,感觉也太疯狂了吧?!
是一点都不怕自己嘎掉吗?!
“师妹你刚才都晕倒了,现在我们很担心,师尊离开前嘱咐我们要好好照顾你,”张连城有些笨拙地说,“师兄们都是五大三粗的人,不懂怎么照顾人,你有什么需要直接跟我们说就好,不要害羞。”
“对,师妹你刚才说你低血糖,师兄现在就下山给你买几个肉包子好不好?”岳霖关切道,这个一根筋的健忘汉子完全不记得刚才张连城已经戳穿了谢凉宸的谎言。
谢凉宸顺势点了点头,岳霖立刻就冲出去了,屋内一时间剩下其他三个人。
看着难搞的岳霖师兄走了,谢凉宸赶紧扯了扯白青玉的袖子:“师兄,快去给我拿纸和笔来。”
纸和笔?
白青玉看着谢凉宸苍白如纸的脸色,一下子慌了:“你要纸和笔干什么?”
这是要写遗书吗?!
苏棉反应过来之后一下子蹦起来,哭吼道:“师姐,不要放弃啊!!!不要丢下我们!!!”
苏棉太过激动还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趴在谢凉宸床边一边哭一遍呛咳,哭天抢地。
只是想拟个接单告示的谢凉宸:= =
“我是想拟个接造器单子的告示而已。”谢凉宸安抚地拍了一下苏棉的头,又大力拽了几下白青玉的袖子,白青玉终于不情不愿地从书桌上扯来一张纸和一支笔。
“可是师妹你身体都这么虚弱了,还接什么单啊?”白青玉眼中浓浓的担忧,像个大哥哥一样蹲在谢凉宸床前温言劝道,“我们不接这些活了好不好?身体最重要啊!”
白青玉像个老妈子一一样在谢凉宸耳边不停唠叨,谢凉宸置若罔闻拿起笔唰唰在纸上写起来,边写边说:
“现在还是想不接就不接的事吗?整个江湖都盯着长月山,千鸟剑庄和无极宗随时等着绞杀我们,长月山正是最危险的时候,必须靠造器快速培养起我们自己的势力。”
白青玉刚想说些什么,只见谢凉宸笔下写出了几行字。
“长月山正式开始接单,只接散修的单,原则上是价高者得,但是价高但不合眼缘者不得,价高但没诚意者不得,价高但不喜欢长月山者不得……在我面前表演很喜欢长月山,但是被我看穿者不得……”
谢凉宸就这么唰唰唰地补充了一连串非常野蛮的要求,总结来说就是——
谁给的钱多,谁支持长月山,谁讨我谢凉宸喜欢,谁就能得到造器的资格。
几个师兄弟都看傻了。
这也太直白了,一点官方性都没有,那种语气就像在菜市场讨价还价一样,全是大白话,非要说有什么优点,就是要求明确,受众清晰,还有一股十分刁钻的个人特色,一看就觉得草拟这个公告的人性格古怪很不好惹。
谢凉宸自己很满意,还在接着往下写:
“要预定的自己来排号,领到号子之后我们将会择日举办面试,面试时间再行通知。”
谢凉宸写好之后把这张纸往白青玉身上一怼,又咳嗽了两声:“师兄你把它张贴到山脚下去吧。”
白青玉愣愣地拿着这张纸,还是有些不可置信,但是谢凉宸又往他身上推搡了一把,白青玉这才顺从地拿着这张纸走出了房门。
第77章 咄咄逼人
白青玉拿着这份非常刁钻的公告, 找了块木板裱起来,又在木板下面打上一根木桩,一路扛着这块牌子走到了长月山山脚下。
白青玉穿过结界出来的一瞬间, 长月山大门外面的所有人齐刷刷地看了过来。
几个妙龄少女率先发现了这位翩翩公子,激动地互相扭手臂:“那个……那个是烟云榜大赛名列前茅的白青玉公子吧?长得好俊啊。”
其他人却注意到了他手里的公示牌:“他肩上扛的是什么啊?”
“好像是一块告示牌, 走走走,我们快过去看看。”
白青玉一下子被这么多人看着有点不好意思, 想到自己手里那块内容直白的公示牌更加无地自容,于是他佯装淡定地把牌子从肩上放下来, 找了块松软的土地, “哧”地一声就把木桩插进了地里面。
然后白青玉就逃也似的飞快窜入了结界, 跑走了。
长月山门口涌动的人群一下子全都围了过来,那阵势堪比大爷大妈超市抢年货, 你推我我推你的, 人群中还时不时爆出几句脏话。
“别挤!别挤!你挤你妹呢!”
“谁特么把我鞋子踩掉了!”有人撕心裂肺地大喊。
“都给我往后稍稍!!”
“抢着投胎啊。”
很快,在吵嚷声和骂娘声中, 长月山门口的公示牌前迅速围起了了一大圈人。
大家看着公示牌上的白纸黑字, 吵嚷和推搡很快平息下来。
他们的眼神在公示牌上一字一句地扫过, 随即空气中陷入了一片诡异的沉默。
直到有人喃喃出声:“价高者得?有钱就行?”
“还要喜欢长月山。”另一个人自言自语地补充道。
又有人接着说:“嗯,还不能是演的。”
现场寂静得仿佛一根针掉下来都能听到。
他们以前认识的造器师都是下巴比天高的角色,看不起他们散修也就算了,连世家大族的弟子都不放在眼里, 要求又多又刁钻,有的要求必须是八大世家宗主的直系亲属,有的要求他们每月交出巨额灵石供奉, 有的更加变态,要他们献上几个处子美人……
可是谢凉宸这里, 他们竟然不用当孙子。
就只有两个要求,有钱,喜欢长月山。
“真的……就这点要求?”他们还是不可置信。
直到大家的目光将这张小小的告示牌来回扫了不下十几遍,紧接着,现场终于像井喷一样,爆发出了数百个人的大吼:
“我他妈喜欢长月山!!!我最喜欢长月山!!!我有钱!!!请给我造器吧!!!”
……
公示牌张贴的今天天气很好,或许是过了最冷的隆冬时节,天气开始回暖了,没有下雪,阳光普照。
第二天,白青玉等打工人就代表谢凉宸,搬了张长桌坐到长月山门口开始分发号码牌了。
大家分工明确,岳霖记名字,张连城分发号码牌,说话稍微顺溜点的苏棉承担了答疑解惑的工作。
长月山门口长队如龙,人山人海,来领号码牌的人一直绵延到山脚下的水沟子里。散修们素质不齐,白青玉担心他们在长月山门口因为插队等事情打起来,时不时就要下去游走一下,维持秩序。
岳霖头也不抬,笔尖唰唰起舞:“报名字。”
来人因为激动而结巴:“我,我……我是,散修,李狗柱。”
张连城递出一个号码牌,岳霖快速记下,又喊:“下一个。”
而此时,正主谢凉宸却裹着一张具有隐身作用的毛毯,翘着二郎腿坐在门楼上观看着下方的一切。
这种生意兴隆的感觉,还真是让她有点飘飘然,恍然间竟还有几分霸道总裁坐在写字楼顶欣赏着自己雄厚家业的错觉。
谢凉宸的目光在下方的人群中慢慢移动着,直到她在队伍长龙中看到了几个奇怪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