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岁岁你呢？”
温舟舟怕系统听出什么端倪来，她刻意省了后面的那句“你与他们的基因匹配率是多少” 。
莫哀岁惊讶于温舟舟的反应与敏捷的思维，她没有隐瞒什么，而是将一切和盘托出。
“尤兰90.03%，赫得温90.53%，亚瑟91.79%，弗道危93.65%，艾什：95.46%，穆权台97.98%。”
“宁……”温舟舟难以掩饰心中的澎拜，她只说了一个姓便戛然而止，“那她现在是Omega还是Alpha？”
“Alpha。”
“我的猜想是对的！”
她那大胆的猜测是对的——按目前结果来看，历史上的与新政权权贵们基因匹配度达到惊人数据的Omega“宁书青”不是一个人，是面前莫哀岁与Alpha宁书青的捏合体！
温舟舟简直要喜极而泣！
她在后世做的那些研究并不是在浪费精力，也不是像强盗一样捏造事实、无中生有，她做的一切都没有白费！
她的一切研究都是真实且有意义的！
温舟舟激动地看着莫哀岁，两只没有指缝的爪子搭在莫哀岁那同样没有指缝的手上。
她很感激今日莫哀岁将话说开，不然，她在这具身体里苟到死也不一定能够验证她的猜想。
莫哀岁却略显茫然地看向温舟舟，脑海当中却是呈现出了另外的一个画面：“什么猜想？是说验证宁书青与历史权贵匹配数据不匹配的事吗？”
此话一出，两人皆是一愣，这时，两个发光的灵魂团子这才觉察到——她们之间存在着巨大的信息差。
温舟舟静默了片刻，莫哀岁见状，表情很是怔忡：“不是这个吗？”
温舟舟摇摇脑袋，内心则是在询问寄宿在自己脑海当中的系统：“系统，你还记得我因为什么选择的穿越的吗？”
[系统：稍等，系统搜索中……结果显示为，宿主在发表的一篇论文上提出了一个猜测，即“宁书青很有可能不是一个人，是众多历史人物的捏合”。然而，正是因为这种猜想的提出使得宿主被定以扰乱治安罪，为探寻真相与促使超SSS+Alpha的诞生而穿越到这段历史中。]
温舟舟想要说的话，则是借系统之口完完整整、清清楚楚地表达了出来。
系统电子音变得犹犹豫豫起来。
[系统：宿主刚刚说的“你的猜测是对的”，指的是宿主已经知道历史上的“宁书青”是谁了吗？]
[系统：是莫哀岁吗？]
系统的声音渐渐与记忆中宁书青的话重合在一起——
[宁书青：她是不是搞混了你与我的数据？迄今为止，SSS+Alpha受Omega信息素影响最大的Omega应该是你。]
“所以……被后世野史说成白月光的宁书青其实就是你，莫哀岁。”
此时，莫哀岁当初想问温舟舟的两个问题都有了具体的回答，但是她仍然想不明白，她穿书而来，温舟舟自后世穿越而来，并且她还处于温舟舟所存在的过去。
如果她真的在历史上出现过，那为什么后世中没有自己的记述？
那岂不是说明她的存在、她的所作所为并没有改变任何的局面吗？
莫哀岁是这样想的，亦是这样问的。
“……历史上，我真的存在过吗？”
莫哀岁费力压下心中惊惧，她现在好像身处于历史的泥潭之中无法自拔。
“怎么说，纵观野史与正史，“莫哀岁”这个名字仅在介绍尤兰时，附带着出现过。而宁书青不一样，各个野史与正史的记述的片段中，相互证实了她的存在。”温舟舟之前为了这个看似‘飘渺’的课题，研究了大量的各方史料。
“那也就意味着，你确实在历史中出现过。”
“只有这个佐证吗？”
温舟舟想了想，道：“只有这些了，你与宁书青的资料同样难以查找，可能是因为你们除了匹配率这一点没有参与什么重要事件或者专业并没有特别的出彩？”
“我明白了。”莫哀岁的心稍稍安定了几分，“温舟舟，你可听说过这个时期曾经爆发内战吗？”
“这个时期只有联邦政府去皇室化权力变更，手段温和有序，大家意见一致，不曾爆发过什么你说的东西啊。”
温舟舟记得很清楚，她为了穿越，找过这个时期大量历史资料，她很确定，这个时期并没有爆发过什么战争，“……怎么？现在这个时期爆发你所说的事情了？”
莫哀岁的眼神说明了一切。
“为什么？怎么会这样？”
还不等温舟舟彻底消化这些消息，莫哀岁紧接着便再次扔下了一个重磅炸弹。
“或许，是因为穿书的我，人为的改变了这个时期的历史，导致与你那个时期的历史对应不上了？”
“嗯？”
“！！”
温舟舟彻底愣在了原地。
穿书？
她的世界实际上是一本小说？
“所以，温舟舟，我需要你的帮助，我想回到我那个世界，改写所有人的命运……”
医院病房中——
窗外电闪雷鸣，狂风暴雨忽至，而室内则是静谧的一片。
莫哀岁仰躺在病床上，长发铺在洁白的枕头上，纤细的双手交叠摆放在腹部，无名指上的一抹亮色惹人注意。
她脸色红润，呼吸匀速，从外表看，就是沉沉地睡了过去，全然瞧不出任何不对劲的地方。
可偏偏就是在看起来如此正常的情况下出了意外，自昨晚之后，她便一睡不醒，不论穆权台说些什么，做些什么都没有任何的反应。
莫哀岁此刻活像是那个只存在远古童话故事书中的睡美人一样。
穆权台眸色沉沉，无意识地转动着无名指上的银白色的戒指。
采尼正与其他人给莫哀岁太阳穴的位置贴外置电极片，其终端正与一台崭新的机器连接着，显示着莫哀岁大脑活动的各种数据名称，新机器上面的显示屏现在还是一片空白的状态。
而随着全部的电极片贴完，显示屏上多处空白的地方渐渐填补上了一些信息。
采尼看了一眼显示屏，又根据上面的一些基础数据调整了一番位置后，这才停下来。
病床上的莫哀岁呼吸声极浅，像是睡着了一样，但是采尼清楚，这绝对不是睡着，而是人格被排挤，且其他人格无法控制身体而被迫陷入了昏迷。
也可以理解为现在莫哀岁所有的人格都被困在了大脑的某一地方。
身体虽然还活着，但是如果不能解救被困人格，那莫哀岁就彻底会变成一个没有思想的“植物人”。
一旦停止外界对她的营养输入，那她身体就会以极快的速度死去。
他们需要尽快的与莫哀岁的人格进行交流，或者趁此机会彻底杀掉温舟舟在内的其他人格，好让莫哀岁再度出现并掌控身体。
采尼尝试呼唤。
——温舟舟？
——温舟舟？
电子屏幕上飞快闪过一串字符，单看其内容便觉得这个人格的愤怒与暴躁。
[哪个鬼在叫老子？]
第132章
就在采尼链接上温舟舟的五分钟之前——
“温舟舟, 我无意欺骗你，因为过去的我以为靠我自己所掌握的小说剧情, 依靠着宁书青的女主光环，能够改变所有人的命运，时到今日，我才想明白，靠我自己，我是无法与这个小说世界的规则抗争到底。”
“……无法抗衡是什么意思？”
温舟舟尚未完全消化掉莫哀岁所说的“穿书”与自己是npc女配的事，习惯性地针对她的话里面的重点发出疑问。
莫哀岁声音平缓, 平铺直叙地，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向温舟舟讲述她分化之后的经历过的种种事情。
讲机甲的阴谋，讲她的研制Beta机甲被推行的契机, 讲皇室人体实验，讲随青临的死亡后的导火索, 讲内战爆发，讲皇室落败, 讲宁书青的失踪，讲她的失败与无奈，讲她意志消沉的原因。
她平静的嗓音叙述着险象迭生的往事，温舟舟漂浮着，身子一动不动，专注而悲伤的听着一个或许是历史人物, 又或许是一个改变历史了的穿书人的自述。
这是他人都不曾了解到的一面。
“七性运动失败后, 我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譬如, 我想要阻止宁书青分化, 改写小说女主宁书青是Omega的设定，那我便要付出一定的代价——我没能阻止自己的分化；我与宁书青想要推翻不平等的性别阶级, 身边的人便要成为那个点火的引子。”
短短时间内，莫哀岁三言两语，动摇了温舟舟的二十几年以来的建立的心念与精神支柱，她难得有些恍惚，吐出的话也不曾仔细思考过。
“……那你喜欢他们当中的任何一个人吗？”
说罢，温舟舟自嘲一笑。
这话她问出来都觉得羞愧难当，莫哀岁怎么会喜欢他们当中的任何一个呢？
简直就是蠢问题，温舟舟懊恼地锤锤“脑袋”。
这样聪慧且坚毅的两人做的这一切，都没有办法改变历史，她与那个愚笨的系统带着的那个可笑的“拯救世界”的任务，就真的能够拯救后世的世界吗？
可是在莫哀岁的叙述中，后世他们所认为的伟大的元首竟然跟后世骄奢淫逸的那群鱼肉百姓的人没有丝毫区别……
她来到这里之前的信念感就在此时轰然倒塌。
不用温舟舟讲话说明白，莫哀岁便知道了温舟舟即将要说出的话，她坚定地摇了摇头：“我喜欢的那个人，已经死了。”
温舟舟不曾想过强迫谁去与权贵们结合，她尊重莫哀岁的选择。
莫哀岁伸出两条泛着柔光的胳膊，诚恳地对着温舟舟说道：“我知道，你穿越来的目的之一是改变后世历史，但是，你看，我们费劲心机什么都做了，但仍旧没有改变目前现状。”
莫哀岁之前说她是穿书而来，那么她本应该是可以利用小说的走向为自己开道的，可是她现在的糟糕处境和对未来询问的茫然无一不在结结实实地告诉了她这样的一个现实：
莫哀岁不知道自己的未来。
也就是说——
忽然，温舟舟声音一顿，她用“故事”二字代替了“小说”，语气正常，“……连你也不知道这个故事的真正结局？”
莫哀岁：“说来惭愧，这本小说我并没有看完，也就不知道故事的大结局。我仅知道的是——宁书青是女主，艾什是男主，以及你与系统的来历。”
“现在的世界乱成一团，身为‘女主’的宁书青与身为男主的‘艾什’失踪，恐怕小说剧情与结局也已经被改写了，与之前的安排走向大相径庭了。”
“除了逃离，跳出被设定好的世界规则之外，我再也想不到其他能够改写命运的方法了，所以我来寻求你的帮助，舟舟……”
之前那股怪异、尚不明确的不对劲再次浮上温舟舟心头，如同活跃的泥鳅，捉不住，逮不到，一溜烟便消失不见。
温舟舟伸出爪子挠了挠头，气愤不已，她隐隐感觉她错过了什么重要的事，但她一时半会儿想不出来，只能就此作罢。
“可是我什么都不懂……”温舟舟将心中那一抹怪异压下，眨眨眼看向莫哀岁的灵魂体，莫哀岁的忙，她束手无策，“我研究的东西并不能帮到你。”
她所在的世界是虚构的，乃至她的记忆或者其他的一些东西，都是虚假的，是被创作者寥寥数笔勾勒出来服务小说剧情的。
她被放逐在虚构的历史之中，她之前的努力化作泡影……
不过，温舟舟心宽，不会过于纠结世界是否真实，是否虚假，她已经验证了猜想，得知了真相。
对她而言，这就足够了。
剩下的事情，她不慎在意，整个人的心态与神经也紧跟着放松了不少。
是虚假的又能怎么样，她的性格、记忆与经历是被创作者赋予的又能怎样？
在这个世界里，她便是最真实的人，与其他人一样，都是真实的，那就可以了，她很满足。
莫哀岁语气微微一顿：“准确的说，是我需要系统的帮助。”
温舟舟疑惑：“系统？”
“嗯，是系统。”
[系统：宿主，我在。]
“这里没你的事，回去吧。”
莫哀岁：“……”
她忽略了系统说话这个小插曲，然后继续说道：“我想要知道你与系统回去的方法。”
穿书与穿越同为跨时间、跨空间的穿越，两者之间必然存在一些相同的联系，只要她找到其中的不同，便能够找到返回现实世界的方法。
而且温舟舟被送过来，肯定也知道一些回去的办法。
然而，温舟舟轻声叹气，尽是懊恼地说：“那群该死的老头并没有给我购买返回的车票，我们会停在这里这个车站里，再也回不去了。”
“没有回去的票……”莫哀岁思索片刻，又立即道，“那你们来的方法呢？”
莫哀岁意识到自己说的话太过笼统，又急忙补充说道：
“我的意思是，我需要那个让你与系统穿越过来的时空机器数据。”
温舟舟此时此刻，终于明白了莫哀岁为什么会在一开始就说，不能让系统知道他们的对话内容。
原来如此。
穿书是其一，反穿越回去其二，最后的第三点——系统的阻拦才是重中之重。
在后世癫狂科学家的设定下，也可以说是在创作者的设定下，系统一心想要完成超SSS+Alpha任务——这是系统在创设之初就设定好的——而这无疑是莫哀岁反穿越的最大拦路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