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如此,温舟舟感觉自己牙齿上下打颤,吐出的话开始不受控制。藏在被被子底下的手沁出冷汗,眩晕恶心感席卷了她的意识。
这种恶寒感从未有过。
在温舟舟顺风顺水的20多年的光景当中,从未收到过如此的压迫之感,滔天的惧意席卷而来,凝结成洪水猛兽,她现在则是一叶扁舟,令她逃脱不得。
只能经受着来自Alpha的精神施压。
这是温舟舟第一次面对精神力等级为SSS+的Alpha的精神压力。
这种看不见摸不到的精神力压迫让温舟舟险些尖叫出声,她忍耐住这种尖锐的刺痛,仰倒在床上,蜷缩起身子,奋力的捶打着自己的脑袋,试图让自己缓解一些疼痛。
原本就苍白的脸色这下彻底灰了下来,因极度痛苦之下,无意识咬破了自己的嘴巴。
那一抹血红色顺着嘴角流了下来,但随着温舟舟痛苦的卷曲身体,而将那张毫无血色的脸沾染上了颜色。
床铺被她的挣扎弄得凌乱无比,星星点点的血迹同样沾染在了洁白的床单之上。
见状,亚瑟收回精神力,他微微敛了敛略显诧异的眸子。
不一样,这只Beta受到精神力攻击时,前后的反应不一样,甚至可以说,截然不同。
那时的Beta受到精神力的攻击时,她会为了维持所谓的体面与可笑的自尊硬撑不让她自己倒下。而现在的Beta在受到攻击力后只想着释放这股疼痛。
这确实符合第一次受到精神力攻击的样子……
这确实是无法装出来的。
她,真的失忆了吗?
不排除莫哀岁假装的可能,只是,还存在一种可能。
不同的记忆与经历会塑造一个性格完全不同的人……人会说谎,但是反应却不会。
亚瑟望着莫哀岁的紫色眸子里泛起星星点点的冷意,希望她没有那么的脆弱……
不会因此小小的攻击就命丧黄泉,或者是蜕变成一个傻子。
毕竟这种不耐精神力攻击力的人,遭受一丁点攻击都会过载,从而毁坏大脑。
“……你,好好休息吧。我叫医生过来看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尤兰见此惨状,也有一些于心不忍。
这不是完完全全的陌生人,好歹还是姐弟关系。
尤兰没有再说什么,一把拦下了还想试探的亚瑟,将他们一同带出了客房,轻轻地带上了门。
把温舟舟一个人留在了房间内。
此时解脱了精神力攻击的温舟舟彻底平静了下来,她的大脑不再疼痛,但因此造成的生生作痛的感觉还停留在脑海当中。
暂时无法缓和,温舟舟的大脑,半是放空,半是疼痛。
刚关上门,赫得温便再也忍耐不住,更是不再克制自己的脾气,他一把揪住弗道危的衣领将他扼到墙面上,手背上的青筋徒然爆起,眸子里的戾气更甚,里面的焰火几欲要将弗道危碎尸万段。
他咬牙切齿地低吼道:
“不是做出承诺不找她麻烦了么?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现在这种情况,你满意了?”
赫得温气那个男Beta的出现,气自己没有那个Beta的任何线索,也气弗道危单方面撕毁的承诺。
把之前所作的一切都毁灭殆尽。
现在甚至是找不回原来的那个莫哀岁了!
弗道危反应也很迅速,在赫得温动手的一瞬间就用了一个巧劲,直接从赫得温手里挣脱出来,退出了半步远。
温柔的黄发在众人面前晃了晃,头发稍显凌乱,呆毛昂然站立在了他的脑袋上,随着他的动作来回的晃动着。
弗道危面露讥讽,朗声讽刺道:
“少拿你们做出的承诺来教训我,你什么情况难道我还不知道么?”弗道危整了整领子,抚平制服上的褶皱,“你靠近不了她却想限制我?做你的春秋大梦!”
原本弗道危可以耐住性子等军事竞赛完结,但是他在看到那只Beta的出现后,他越发觉得自己越不能坐以待毙了。
什么狗屁协议,被这种口头承诺所框束住的只有无能之辈。
先下手为强的道理自古以来就一直通用。
失忆……她不会失忆的。
那个反唇相讥、阴阳怪气的Beta怎么可能因此就失忆了?
不可能的……
弗道危不敢再继续想下去,他愤愤地瞪了赫得温一眼,连带着刚刚使用精神力攻击的亚瑟。随即转身离开,他会请最好医生过来好好检查一番的。
他不接受也不相信这样的结局!
“赫得温,你得赶紧赶去体育馆了,还有半个小时就轮到你上场了。”
尤兰叹了一口气,不再管已经远去的弗道危,碧绿色的眼眸闪过一丝疲倦。
莫哀岁对他们任何一人都无意,何必争锋相对,伤了和气呢。
昨天在看到新闻的时候,尤兰他们就知道是弗道危这小子惹了麻烦。
当晚,尤兰就收到了父亲打来的电话,听到莫哀岁昏迷消息的那一刻,他险些没有压制住想要出去的赫得温。
暴走的赫得温几乎是压制不住自己的怒气,要去找弗道危算账了。
更有可能会直接去找莫哀岁,以不信守自己诺言的代价,这是赫得温在理智的时候几乎不会犯的冲动举措。
要知道,军事竞赛期间是不允许参赛者私自外出,更何况这里由穆权台坐镇,他们昨晚根本没有偷溜的时机。
而今早穆权台去比赛之后,他们三人才找到往外偷溜的机会,近乎是穆权台前脚刚踏出们,他们就马不停蹄的赶了过来。
回到家的尤兰看了一下莫哀岁的昏迷原因,他没想到莫哀岁的问题会这么严重——心律失常,还有……疑似失忆。
“这次比赛对我们而言很是重要,于公于私,你都不能在这个时候输掉比赛。快去吧。我和亚瑟留在这里,有什么情况,我会给你发消息的。”
赫得温胡乱地揉了揉红棕色地蓬松头发,点了点头,心下一阵厌烦。
他自然是知道以大局为主,这些事情只能等到日后再去解决。
为了公平起见,机甲对抗每人要比两场。
狗屁的公平。
和低等级的Alpha对战,简直是浪费时间。
赫得温一脸怒气地往回赶,转身的衣角都带着愠怒,要不是这些屁事缠住了他的手脚,还能有今天这些出幺蛾子?
亚瑟单手插兜,眼底神色不明地想要透过门往里看去。
但可惜,他没有透视眼,看不见房间内的情况。
见人都走后。
温舟舟一脸冷汗的从被子下钻出来,她神色慌张地看向客房的木门,确认关进了之后,这才放下心来。
她刚才应该没有流露出认识他们的神情……
就凭借刚才亚瑟利索地攻击自己脑子的举动,温舟舟此时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她不能按照原先的计划去假装莫哀岁,不然,她很有可能为此招致上一些危险。
装不好很有可能有丧命危险,这个亚瑟精神力攻击可比自己当时进入棺椁当中、跟尸/体脸贴脸的考古还要恐怖数倍。
看见众人离去,此时装死的系统也突然诈尸般的在温舟舟的脑袋里尖叫起来,它那无机质的电子音充满了激动与斥责。
[系统:?!宿主?!你是历史研究生,你刚才却在问我他们是谁,你脑袋糊涂了吗?!
[系统:宿主啊宿主!你应该知道,我们现在已经穿到过去了,你现在不是温舟舟,你就是莫哀岁!]
“不要叫了,我刚刚认出来了……”
温舟舟揉了揉发涨的太阳穴,系统的声音尖锐刺耳,她忍不住想要捂上耳朵将它从自己的识海中踢出去。
这个该死的系统是真的没什么用,彻头彻尾的懦夫一个,刚刚她受攻击的时候不出手相救就算了,现在居然还在阴阳怪气的嘲讽自己。
温舟舟自然也就没给系统什么好脸色。
温舟舟在现代读的是近代史方向的研究生,她对史书之上有记载的四百年内的近代历史人物与事件如数家珍。
哪怕是野史,也都了如指掌。
她曾在各个书籍中看到过当时风华正茂的联邦新政权权贵们的照片,自然也知道眼前的几人都是谁,她刚刚对系统说的那句话,只是以为自己在做梦,叫它一声确认情况罢了。
[系统:既然你都已经认出他们了,干嘛多嘴问他们一句他们是谁,你不怕他们怀疑你吗?]
系统不明白为什么温舟舟要问他们是谁,但科学家们选定温舟舟自然是有他们的理由的,系统它用数据想不明白的事,它选择开口问。
“从他们的反应来看,他们应该与莫哀岁认识。”温舟舟捏了捏鼻梁,眼神闪过一丝无奈,“系统,你能确保这个没有原主记忆的我能够在强大的联邦新政权权贵们面前成功地假扮尤兰大人的继妹——莫哀岁本人吗?”
这个问题问得好,直接超出了系统能够回答的范围。
[系统:......系统紊乱……]
温舟舟的问题罕见地让系统卡了壳。
系统根据目前已知的数据重新开始运算,最后得出的结论与之前科学家们假设的情况全然相反——温舟舟无法成功地假扮尤兰大人的继妹。
之前能够运算出成功假扮的前提是:莫哀岁与这些历史人物并不熟悉,因为按照目前已知的历史,科学家们没有在Alpha历史权贵中发现莫哀岁的存在,他们猜测莫哀岁只是历史长河中不起眼的存在。
因着尤兰继姐的这一层身份在,他们才选择了她作为穿越的宿主。
但没成想,历史上莫哀岁与他们的关系并不如他们所想的一样,甚至是大相径庭。
[系统:重新运算后的结果——成功扮演莫哀岁的可能性为0%……]
温舟舟早知道事情如此,她没有感到多少的惊讶。因为后世流传的历史版本的推测与记载肯定是与这时的真实事件有所差别。
尤其当她知道科技如此发达的几百年前历史记录也有丢失的时候,她就察觉到了到了一丝苗头。
莫哀岁这种小人物找不到也就罢了,为什么身为Omega的宁书青在历史中也查无此人?
当时的一众学者一致认为,宁书青只是一个不起眼的Omega,历史没有记载简直不要太正常。
历史怎么可能记得住每一个人,能够冲破历史的禁锢,让自己流传百世的只有对历史有所贡献或者阻碍的人。
无关紧要的人自是会就此泯灭在时间长河之中。
古往今来,皆是如此。
可是,这怎么能是正常的呢?
只要一个人曾在这个网络发达的时代存在过,他就不可能留不下一点的蛛丝马迹,消失得如此干净!
温舟舟猜测,历史上的一群人应该是有意识的掩盖了宁书青的存在,这就导致她搜索不到任何与更多宁书青有关的消息与事件,所以她的论文论证进行的格外艰难。
温舟舟想起那一抹尖锐的脑仁刺痛后,神情变了又变。
所以,这个时期的历史到底掩盖了些什么?宁书青后来到底发生了什么导致她直接在网络中消失?
温舟舟突然口渴的厉害。
她扭头看向一侧的床头柜,没有看到水的踪迹。眸子闪过一丝诧异与了然。
这就是对Beta的关心吗?
没有水,还精神力攻击以试探?
[系统:宿主,你真的很聪明,怪不得他们会把你传送过来!有了失忆说法的掩盖,他们确实不能够怀疑宿主了!]
温舟舟干笑了一声。
他大爷的,系统有的时候确实聪明,有的时候确实愚笨的可以。
它怎么就认定她是在假装失忆而不是其他呢?
温舟舟忍不住想要骂系统。
系统被历史任务冲昏了头脑,却没有注意观察四周的变化。
加上这一次,温舟舟她这是第三次从这个世界上、在这具身体里醒过来。
伴随着她每一次醒来,身处的场景都在发生着巨大的变化。
第一次温舟舟是在一间掌着昏暗的灯、狭小但却温馨的房间里醒来,她只是确认了自己确实穿越到了这里,但是不多时她就再次陷入昏暗之中。
第二次温舟舟猛然醒来时,发现自己身处一间宽阔的客厅,落地窗内透过大片的阳光照亮了客厅一景。她站在虚拟电视机面前,上面播着历史元首穆权台的采访新闻,而她的身体身侧站了一个女生,还没等她看是谁,没过几秒她又立即陷入一片昏暗……
第三次醒来则是这一次。温舟舟醒来后,她发现自己一直清醒着,没有再次陷入昏暗。
她的每一次清醒都伴随着时间与场景的变化。
系统却没有关注这一切。
科学家们发明的时光机只能送她来经历过去,而不能选择跳跃时间段。
就凭这个变化,温舟舟敢断定,原主的意识没有消失。
她还在,她还在过着她原本的生活。
这一刻,温舟舟的心安宁了几分。
此前她不知道自己的意识穿过来会让原主的意识消失,现在得知原主意识没有消失后,内心反而安心了些许——她没有因后世的一己私欲而害了莫哀岁的消失。
但随之而来的担忧逐渐涌上温舟舟的心头——她该如何利用为数不多的醒来的时间完成“验证自己猜测”和“拯救后世”的任务?
她每一次醒过来的时间都十分的短暂,温舟舟她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能够清醒这么长时间。
是莫哀岁受到了强烈的刺激躲藏进了身体深处,还是莫哀岁陷入了沉睡,而自己的意识偷溜了出来?
她无法做出一个准确的判断。
“莫哀岁,你在吗?”
温舟舟捏住被子的一角,在脑海里、在现实中试探性地呼唤莫哀岁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