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室——枝呦九【完结】
时间:2024-02-08 23:22:29

  “哪里能不生哦。”
  “那样就不完整了。”
  折绾看着^鹤春,温和宽慰的说:“可我没问题啊。你不要乱发脾气,去看看吧,要是有问题,就去吃药。”
  ^鹤春咬牙切齿,“我也没有问题!”
  折绾:“嗯,那就顺其自然吧。”
  她上辈子就是着相了,才会一直喝下那一碗碗愚昧的药。
第63章 犹怜草木青(26)【捉虫】
  ^鹤春的脸沉下去, 乌漆嘛黑。
  川哥儿从学堂回来瞧见父亲的脸便知晓父母又吵架了。
  他叹口气。父亲总是喜欢生气,但也不要紧,过一会儿他自己就不生气了。
  谁知道这回格外严重一些, 直到第三天,他发现父亲还是黑着脸。
  他小心翼翼去瞧母亲,母亲倒是眉目松快, 依旧笑盈盈的温和跟丫鬟婆子们说话, 跟往常没有什么两样――只是仔细瞧也瞧得出, 母亲比平日里更加畅快。
  看来是母亲吵赢了。
  川哥儿在饭桌上便低着头吃饭。他不去掺和父母的事情, 还跟莹姐儿诉说烦恼,“他们这般, 我觉得很不自在。”
  莹姐儿摆摆手, “大人的事情咱们别管――再说了, 大伯父这几日肯定没有去管过你的课业了吧?”
  川哥儿:“是没抽查了。”
  父亲一回来就去书房, 也没有去母亲那边睡,还闷在书房里面不出门, 一瞧就是不愿意跟人说话,自然不会来查他的功课。
  莹姐儿:“这不是很好么?省得你害怕了。”
  川哥儿却也不高兴, “你不懂。”
  他最开始是害怕父亲查功课, 但后来却很是喜欢。
  父亲忌于母亲, 已经坚持好一段时间了,他也不敢松懈, 如今功课也好了许多。
  他觉得什么都在变好,结果一下子又不好了。
  他跟莹姐儿小声道:“父亲实在是喜怒无常。”
  于是闷闷不乐, 读书也没办法集中精神, 便不仅没背下新的,就连昨日先生教导过的文章也忘记了。结果父亲晚间回来竟然真的抽查了!
  真是倒霉。
  他垂头沮丧, 不敢说一句话。
  ^鹤春便发了大脾气,手拍在桌子上,“一天天的,你到底在做什么?今年都六岁了,怎么跟三岁一般?我问你话呢,你怎么不说话?你这个性子到底是随了谁啊!”
  川哥儿吓得一抖,眼眶湿润起来,却又不敢哭出声。
  ^鹤春已经气得拿出了戒尺,“你就是不知道上进,不知道勤勉二字是如何写的。我非得教训教训你――”
  川哥儿伸出手,咬住嘴唇,小声道:“是,儿子错了,请父亲不要生气。”
  ^鹤春的戒尺就打不下去了。哪里能真打。不过是吓唬罢了。
  他一把将戒尺丢在桌子上,啪的一声,继续拍桌子:“你若是以后还这样,我就真要打你了。”
  没挨打,川哥儿并不觉得好受一些。
  院子里面传来了脚步声。他心顿了顿,抬起头。
  是母亲。
  ^鹤春脸色也不自然起来。他今日耐心确实是不太好,就教训了川哥儿一回,竟然被折绾撞上了。
  折绾刚从花草房回来。她静静的站在院子里,神色如常跟齐妈妈道:“送川哥儿去前院,请了莹姐儿过去一块玩,再给孩子炸些素菜吃。”
  齐妈妈松了一口气。她在^鹤春吼川哥儿的时候就跪下了――不仅是她,其他人也跪了下去。满院子的人跪着,显得格外的压抑。
  她战战兢兢进屋,躬身道:“大少爷,少夫人说让老奴带川哥儿去前院。”
  ^鹤春几不可闻的嗯了一声。齐妈妈赶紧牵着川哥儿就走。
  两人跨过门槛,路过折绾身边的时候,川哥儿抬起头看了她一眼,犹豫道:“母亲,今日确实是我错了。”
  他没有背书。
  折绾平静的道:“既然有错,下回不再犯就好。”
  “若你无错,与他理论即可。”
  川哥儿点了点头。
  折绾等人走了,这才转身朝着小书房去。
  ^鹤春迟疑了一瞬,还是跟着进去了。
  他砰的一声坐下去,喝下一杯凉茶,道:“我也不是故意要骂他。”
  这算是两人几日来第一次说话。^鹤春发现了,折绾这人颇有些无赖。她反正不管你,你生气不生气她都不管――可算是知晓母亲为什么提起她就暴跳如雷了。
  确实让人恨得牙痒痒。但又有什么办法呢?她就是这般的性子了,若是他真跟她计较,那他的心肠便跟她一般小了。
  他毕竟是个男人。
  他叹息,忍不住又旧话重提,“你真觉得是我的问题?”
  他都生出川哥儿了。
  折绾就慢吞吞看过去,突然笑着道:“我不是不吃药,我是看过大夫的。大夫说我没事。你若是不信,那我就再去看几个大夫,去求太后娘娘,我是敢去的。”
  “倒是你――你看过么?你敢去看么?”
  ^鹤春没看过。^鹤春不敢。
  若是传了出去,他还有什么脸面?勋国公不举已经被嘲讽成什么样子了。
  ^鹤春要脸。
  但他脸上挂不住,还在车轱辘话:“你不要胡说――这事情难道还能是男人的毛病?”
  怎么就不能是呢?折绾嗤然一声。上辈子到最后实在没法子,赵氏不是也主动拉着^鹤春看诊了么?
  折绾不准备跟他纠缠这个事情。她站起来,悠悠然说一句话:“你出门打听打听,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你问问别人,男人有问题的有没有。”
  ^鹤春一张脸涨成猪肝色。
  晚间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折绾想睡,他还不准,捏住她的鼻子将她弄醒了,“――我要是有问题,川哥儿哪里能生得出来?”
  折绾一巴掌打在他的身上,“你真是有病!”
  大晚上的自己不睡还不许别人睡。
  ^鹤春没把她的巴掌当回事,就当是挠痒了。他只问,“我想来想去,都觉得不可能是我的问题啊。”
  好嘛,魔怔了。
  折绾翻个身,不耐烦道:“都跟你说多少次了!是与不是,你去看看不就行了?若是你也没问题,那就是没有子女缘分。”
  她脾气一来,^鹤春也不敢再去招惹她了。再就是……她如此斩钉截铁的说,他心里又开始疑神疑鬼起来。
  难不成他真的有毛病?
  他长长叹息,一晚上没睡。子时的时候发现折绾已经睡着了,容颜安生,不像是有愁绪的模样。
  他顿时长吁短叹,觉得折绾真是没心没肺。难道她不着急么?川哥儿到底不是她的亲生骨肉。
  又想了会,天光已经大白。^鹤春闭上眼睛,又觉得折绾心性好:这是真将川哥儿当成是自己的孩子养了。
  若是她一味的想要自己的孩子,那他才要当心她会对川哥儿不好。
  于是第二天,折绾起床的时候,发现^鹤春已经不生气了。
  但他神色依旧不好。
  折绾没有管他,去了铺子里。周掌柜跟她道:“有人仿着咱们的招数来。”
  这事情也不奇怪。有了她们敲锣打鼓迎茶,就有敲锣打鼓迎其他的。折绾光这些日子就听闻了状元豆腐,状元混沌,就是夜来香,也有人叫状元夜来香。
  但对方卖的也是茶。
  “卖茶的早就有,京都数得上名号的就有七八家。咱们做的生意小,那些铺子都不愿意跟咱们争。”
  即便是她们去闽南种茶了,他们也不带紧张的,一个茶叶铺子的掌柜还道:“你们若是真能种出来,咱们还要从你这里讨茶叶来卖。如此,我们就没必要跟你争了。”
  从西南买的时候就那么几家,价格就贵。若是闽南也种了出来,嗬,西南便要求着他们了。
  这些做生意的,都生着七窍玲珑心,折绾问,“那你是愁什么?”
  周掌柜:“招人烦啊!咱们去越州买了瓷器,他们就从京都郊外的瓷器窑里买了瓷。咱们敲锣打鼓,他们也敲锣打鼓。咱们送了东西给读书人,好嘛,他们也送。”
  折绾笑皱眉,“那还真是……学人精。”
  周掌柜,“好嘛,他们什么都不想,尽跟着咱们学了。”
  折绾想了想,道:“一般人家都知晓这是我的铺子,即便是不要脸,好歹会避讳一些。如此死皮赖脸的跟着,怕还是冲着我来的。我让人去查查背后的人再做打算。”
  周掌柜无奈,“也只能如此了。”
  但她也道:“主家也不要着急,这点子手段我是稳得住的,不是要学么?我就让他们瞧瞧什么是画骨难画皮。”
  折绾笑起来:“是嘛。就是要这么想。”
  又道:“我写了信给袁夫人和素兰。我想着,如今的茶说起来种类多,但喝的花样却不多,炒茶的法子也不好。”
  后面十几年里,不仅茶叶的炮制法子更多了,茶好喝了许多,大家还会专门去斗茶。大家女子,若是不会斗茶是要招人笑话的。
  但她当时却没有学,只觉得没必要。还是那个问题,她觉得自己年岁大了。
  如今想来都后悔。要是学了那些,说不得现在就不用绞尽脑汁的去想了。
  周掌柜:“这个好!如今的招数都是花拳绣腿,要是想要立稳了,还是要下真功夫的。”
  崔娘子进来给折绾做染甲,笑着道:“主家,您的指甲好看得很,随便修剪涂染都是好看的。”
  折绾就问起她的事情,“你在徐家怎么样了?”
  崔娘子如今跟着徐二郎的母亲一块住。素兰不在家,徐二郎也要买花草,整日里在外面跑,家里的事情就落在了徐母一个人身上。
  年初的时候背着孙子洗衣裳,不小心将孩子摔了下来,脑袋磕出了血,吓得她几天没敢合眼。隔壁五婶子过来的时候就拉着徐二郎道:“你母亲从前冬日里洗衣裳洗多了,身子早就不好了,如今你们都有了银钱,不若就请个人回来照料。否则她一个人又要带孩子又要做事,肯定不行。”
  五婶子的儿媳妇又生了个孩子出来,她是没办法过来搭把手了。
  徐二郎羞愧得很,又因是要照顾老母亲和儿子,想来想去,便请了崔娘子过去。崔娘子跟徐母一见如故,很是合得来,便就住了下去。
  崔娘子如今有银子有住处,衣食无忧,脸上的笑意都多了,道:“多谢主家关怀,我如今好得很,什么都不缺。”
  她细细的给折绾修指甲,小声道:“如今还有人要给我做媒呢。”
  折绾好奇,“是什么人家?要慢慢挑才是。”
  崔娘子:“是个屠夫,很有些力气,之前也是死了媳妇的,无儿无女。我去瞧了,是个有本事的。”
  这就够了。她之前也是成过婚的,夫家全在洪水里死光了,她跟屠夫说了此事,“大家都说我克夫。”
  屠夫憨厚,提着一篮子肉给她,“巧了,别人也说我克妻。”
  两人一拍即合,差不多就算成了。
  折绾没想到这么快。她温和道:“等你成婚,我给你送些嫁妆。”
  崔娘子没忍住眼眶一红,低声道:“主家,我给你供金身。”
  ……
  “供个什么?”
  ^鹤春遮着面,瞪着眼睛骂人,“供菩萨?”
  对面的老郎中见多了这般恼羞成怒的男子,轻声道:“公子的脉象……想要子嗣怕是难了,只有供个金身求菩萨说不得还有一丝机会。”
  ^鹤春面如锅底。
  他今日犹豫再犹豫,还是拐着弯遮着面来这般的老游医面前问问脉,等问完了,也好回去跟折绾说道说道。结果大夫一摸就摇头,“不行――太晚了,神仙难救。”
  ^鹤春当时一颗心就沉了下去,冷脸道:“你好好瞧瞧。”
  他横起来,老大夫就不敢太绝对了,道:“公子想来就算是有子嗣,也不多。”
  ^鹤春嗤然,“都来问脉了,自然不多。”
  老大夫也不跟他争,话不说死:“这是天生的毛病,后头又不注意――”
  ^鹤春在听闻“天生”两个字的时候转身就走。
  无稽之谈。
  老大夫也不敢说了。只是赶紧去追,“银子――”
  ^鹤春头也不回丢给他十两银子,“管好你的嘴巴。”
  老大夫拱手,“放心,放心,我也看不见公子的脸,更不知晓您姓甚名谁了。”
  等人走了,他咬了咬银子,笑眯眯的:“哎,世人总是看不穿啊。哎,又要换个地方了。”
  对方的量气小,被杀个回马枪可就遭罪了。
  所以说,给男人看不育就是难。还不如给妇人看,妇人家还要感谢他呢。不管他是卖药还是卖符卖菩萨都会掏银子。
  ^鹤春一路骑着马回家――他是绕道去了南城找的大夫,就怕被人认出来,还换了一身衣裳。
  如此回家换了衣裳,三步两步回了书房,一屁股坐下去,脸色难看极了,大口大口的喘气。
  他只觉得自己脸都丢完了!
  该死的庸医!
  他深吸一口气,只觉得有些沉闷,站起来踩着步子去开窗,坐立不安。
  怎么可能呢?
  他背着手在屋子里面走来走去――他已经有川哥儿了。怎么可能是天生的毛病,怎么可能是后面不注意?
  他紧皱眉头,只觉得荒唐可笑。
  而后一转身,将桌子上面的东西全部都扫了下去。
  噼里啪啦一顿摔东西,这才气顺些。松亭在外头听着都心头颤,连忙低声去问文月,“少夫人呢?”
  文月笑盈盈的,“去外头了。”
  她也不得罪人,只道:“要不我遣人去问问,可是有什么事情?”
  她是听见大少爷书房动静了,但不敢说。松亭就叹息,“算了。”
  这个家里,也就是大少夫人能在大少爷盛怒之下说句话了。
  他认命的回去站着。萱月过来小声问,“文月姐姐,怎么了?”
  文月笑着道:“你回去学字去――什么事也没有。”
  反正大少爷不发脾气来外头就好了。
  她们做奴婢的,只有当不知道,哪里会上赶着。
  折绾直到黄昏才回来。松亭过来点头哈腰,“少夫人,您可回来了。”
  折绾看他这个模样,就知道是^鹤春又发了脾气。
  他最近能发什么脾气?她若有所思,道:“你去厨房要个蘑菇煨鸡,跟李厨子说,蘑菇要新鲜,鸡肉和甜酒各一斤,盐三钱,冰糖四钱,切不可用多了。”
  又道:“煨的时候不能用水,最后加些新鲜蘑菇进去就行。蘑菇也不用顿太烂,我不爱吃。”
  松亭犹豫,“就一个菜?”
  折绾:“就一个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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