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之前她就听说这个事儿了，不管娘心里是怎么打算的，十两银子让这四家兑出来，咋说都得脱层皮！
愿不愿意拿是一说，难不难得出来，还是另一说！
老太太撇了那二两银子一眼，咋看心里都来气儿，干脆直接把目光转向刘氏：“你的那一两半呢？”
众目睽睽之下，刘氏磨磨蹭蹭扒开好几层衣物，从最贴、身的衣物上取下一个钱袋，扣扣搜搜从里面掏出来一两半的银子放在了桌子上。
“还剩下六两半，喜英，你和三房你们两家商量一下，看怎么出吧。”
老太太这话一出，程喜英吓得脸色发白。
“娘，那可是六两半银子啊？就算是我们对半出，每家也得三两多呢！方是友这一冬也才只打回来一只野、鸡，卖了不到五百文钱。这么多银子，我可怎么凑的出来呀？”
第五十三章自掏腰包
程喜英这话直接激怒了老太太。
“这才多少银子，你们一个个的给我哭穷？咱们家谁有钱？有钱就不会在这儿坐了！不都是一点一点凑出来然后去赚吗？家富怎么说也是你们的亲兄弟，怎么一到事儿上，都跟陌生人似的，恨不得躲得十万八千里远？”
见老太太发怒了，程喜英赶紧笑着抓住老太太的胳膊：“娘，发这么大的火干什么？这个家不还是你做主？不管是兑多少，只要你发一句话，就是砸锅卖铁，我们也得凑出来不是？只不过，现在我家里是真没钱，娘，你也别太为难女儿了嘛。女儿若真的把锅砸了，以后吃不上饭，您看着难道不心疼吗？”
她撒娇似的晃着老太太的胳膊。
老太太向来心肠硬，可偏偏对撒娇这样的手段毫无抵抗力。
程喜英这么一说，她瞬间“缴械投降”。
拍着女儿粗糙的手背，心里也难受的不行：“怎么能不心疼？可是你二弟现在急用钱，说不定有了这笔钱，他就发了大财，到时候别说借你们的都能还上，就是你们谁缺银子花，他肯定也会毫不犹豫的给你们出钱。”
“可是这么多钱……”程喜英难为的几乎要当着老太太的面哭出来，“我们家，真的是拿不出来呀，娘！”
“拿不出来，就少拿点吧。”老太太咬了咬牙道，“这样吧，我这边再拼拼凑凑，拿出来一两半，剩下五两银子，你和三房平摊出来。”
那也还要二两半呢！
这要钱要的急，她一时半会儿去哪儿借这么多呀？
程喜英没说话。
老太太看她表情，就知道她二两半也拿不出来，可现在没办法，她不能再自掏腰包了，仅剩的那点银子，她得为自己养老考虑，万一这些孩子一个一个的都不孝顺，到时候她久卧床头，可不想任由这些孩子来决定她的生死。
想到这，老太太狠下心不去看程喜英，把目光落在了乔氏的身上：“三房的，让你和你大姐一人出二两半的银子出来，你没意见吧？”
乔氏还没有开口，程玉凤就笑着应了下来：“奶都这么安排了，我们当然没有意见。只不过，我们拿出来这些钱，得让二伯母给立个字据。”
又是立字据！
王红霞彻底毛了：“你们一个个的什么意思！不想借就别借给我们，都是一家人，出个钱还要我给你们立字据，干什么？怕我们还不起是吗？”
“我们哪儿是这个意思？”程玉凤赶紧笑着安抚王红霞，“二伯母您也别生气，亲兄弟也得明算帐不是？我们这么做无谓只是心里有个安慰罢了。您若不想立字据，也不是不可以。只不过，咱们先把之前的账先清了就行。大姑，大伯母，你们觉得呢？”
程玉凤的目光在刘氏和程喜英的脸上来回游移。
很显然，俩人恐怕是早就想这么说了，只不过碍于老太太的面子，才没有说出口，今天被她这么一提，恨不得举双手赞成。
这程家富赚了钱不知道往家里拿，要钱的时候可是从来没有客气过。
这几个若不是老太太强制要求兑出来，她们才懒得管二房这一堆破事儿呢！
王红霞脸色难看的要死：“想清帐也不是不可以，只不过这些钱是娘出头找你们要的，然后直接让人给家富捎过去了，我一文钱都没花着，怎么给你们清帐？”
她这么说，老太太气的差点从椅子上站起来。
程喜英赶紧被她按了下去，看着王红霞直接怼了上去：“何止娘辛辛苦苦给你们二房兑钱，方便你们做生意，还做错了不成？家富托人捎回来的钱娘还不知道花着没，这轮到清帐的事儿了，你就先把娘给推出去。这世上怎么会有你这种精于算计的女人呢？”
王红霞也意识到说错了话：“娘，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什么意思？”程喜英的声音立马提高了一个度。
别看她在老太太面前甜言蜜语的，可除了老太太，她怕过谁？当着老太太的面，这些兄弟姐妹中，她谁没怼过？还怕了她一个王红霞不成？
“二房的，我今天也把丑话说到前头了，既然三房都开了头，那我也不想自己辛辛苦苦挣来的钱打了水漂去。我这两天努力把钱给你凑过来，到时候是先清帐还是立字据，你随便选一个。”
“就是！”刘氏跟着附和，“家富没在家，就见你们娘三每天吃香的喝辣的，什么时候想过还我们的账？要我说，就你们家哪俩赔钱货，每顿吃饱就行了，剩下来的钱，还不如多给我们家英奇补补身体。”
王红霞现在听到说“立字据”三个字就头疼，大房的话又像一根刺似的狠狠的扎进了她心里。
若是往常，她早就指着鼻子骂回去了，不过今天这个节骨眼上，不是得罪这些人的时候。
强忍着咽下这口恶气，她赶紧软下声音说：“大姐，大嫂，这一年多来，家富压根就没有往家里稍过一分钱，他但凡捎回来点，我肯定立马就把你们的账先清了。我一个女人在家里带俩孩子，还得下地干活，你们也可怜可怜我们娘仨，成吗？”
我可怜你，谁可怜我们？
程喜英翻了翻白眼：“就是因为可怜你们娘三，所以才让你立字据，立字据又不用你花钱。”
见大姐态度坚决，王红霞不得不把求助的目光看向老太太：“娘，你倒是帮我说说话呀！”
“我怎么帮？事情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不还都是你自己作的？”老太太又气又恼，“你往日里说话蛮横也就算了，现在是什么情况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吗？该收敛的时候不收敛，现在大家都不愿意帮你了，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把钱凑到一起，至于其他的，你自己想办法吧！”
王红霞委屈又无助，偏偏又没有任何办法。
不过只要能把钱筹到，至于字据什么的，立就立吧。
反正她是没钱还，那些人再狠，也不至于为了这几两银子把她告了去！
想到这，王红霞稍微放宽了心。
回了家，吃过晚饭，乔氏拿出来二两半的银子，让程长竟给老家那边送过去。
程玉凤一看，赶紧把银子抢了过去：“娘，你就打算这样给老家那边送过去吗？”
“怎么了？”乔氏不明所以。
不都是银子吗，二两半的银子，说好的数了，难不成凤丫头还有其他办法能不给吗？
程玉凤把银子放在掌心问乔氏：“二姑家里是卖炊饼的，拿给奶的银子都还是些碎银块，你就让哥拿着这两块银元宝给大房那边送过去吗？”
乔氏这才反应过来：“哦哦，让你哥去把银子弄碎点不就行了？”
程玉凤叹了口气：“老家那边，还是咱们俩去一趟吧。”
程长竟毕竟是个男人，如果王红霞在字据上坑他，他怕是稀里糊涂就上当了。
拿着碎银子来到老家的时候，程秋菊已经回了镇子上，程喜英还在老家住着，也不知道去哪儿筹得银子，已经交给老太太了。
程玉凤也把银子倒在老太太手边的桌子上，让她数了数，不多也不少，这才开了口：“现在银子已经凑齐了，那就让二伯母给我们立个字据吧？”
王红霞没好气的说：“我不会写字。”
“不会写字没关系，那就只用按个手印就行了。”
说着，程玉凤把早就准备好的欠条拿了出来，又从怀里掏出来一块印油。
王红霞又气又怒，可偏偏银子还没彻底到手，现在不是翻脸的时候，只得咬牙走上去，按照程玉凤的要求，不甘不愿的在字据上按了个红手印。
刘氏和程喜英也纷纷拿出来字据，王红霞一一按过手印后，程玉凤这才回了家。
天色已经彻底黑了下来，桐桐在程长竟的照顾下，早早的就沉入了梦乡。
而那”病的卧床不起“的程立万，此时正坐在屋子里的煤油灯下挑拣药草。
看见程玉凤和乔氏回来，忍不住问道：“二房的真给你们立字据了？”
在他的印象里，二房刁钻蛮横，她说过的话，十头牛都拉不回来，并且还特别记仇。
要不然也不会因为生了两个闺女，被娘嫌弃了一句后，到现在都还在老家那边拿这说事儿。
“当然得立了。”程玉凤从怀里把字据掏出来给程立万看，“之前让大家给他们凑了那么多，只说借不说还，现在还没脸没皮的要，换谁谁乐意？有了这个字据，不管什么时候走到哪儿，她都欠我们的！”
“那这二两半的银子，你们去哪儿凑的？”程立万随口问道。
程玉凤笑着回应：“这你就别操心了，反正老家那边都已经交过差了，”
“那就行。”反正自从凤丫头生了孩子之后，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遇事有主见，也让他省了不少心。现在她不让自己操心，那听她的就行了。
从早上起床就忙到现在，程玉凤累的说不上来话。潦潦草草的梳洗一把过后，忽然想起来一件重要的事儿。
“娘，到今天桐桐也满月了，我是不是就可以出月子了？”
第五十四章山洞遇蛇
乔氏点点头：“出月子是可以了，只不过现在天这么冷，你身体又还没有恢复好，所以还是多在家休养一段时间更好。”
“不行。”程玉凤摇摇头，“我明天得上山，看有没有什么草药，采回来拿去换点钱。”
最近家里的开销实在太大了，傅陵川给她的那些银两，也只够应付一段时间，她还得尽快赚钱才行。
乔氏苦口婆心的劝：“可是山上风大，你这刚生完一个月，就去山上，你的身体能受得住吗？”
程玉凤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娘，放心吧，我是大夫，我当然知道产后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我会保护好自己的。”
乔氏知道自己拗不过她，只得叹了口气：“那你多穿几件衣裳，别冻着了。”
“好，我知道了。”说着，程玉凤重重的打了个哈欠。
从早上起来忙到现在，她早就累的不行了，赶紧洗了把脸，这个时代没有牙刷，她只得捏了点粗盐用手指在牙上来回摩擦了几下，再用温水漱口，这才解决了每天的刷牙问题。
程玉凤心里惦记着上山采药这事儿，第二天一大早就起床了。
按照程长竟交代的路线，她直接去了后山。
这个山头虽然远一点，但好在人少。
程长竟也说过，之前很多人来山上采药，但大多都在前面的那些小山头，后面的山头没人来过，一是因为远，二是因为山上人迹罕至，难免会有些野兽出现。
程玉凤准备了一些野外驱逐野兽的物品，就一个人只身来到后山。
这个山头果然如他们说的那样，风景秀丽却也人迹罕至，草深的地方甚至能没过人的头顶。
不过，几乎遍地都是药草，程玉凤光是看了看脚下这一片的药草，仿佛看到了一地的金子似的，兴奋的干劲儿十足。
正当她挖的热火朝天时，忽然听见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由远及近朝这边走过来。
她身处的这一片正是杂草最深的地儿，枯黄的甘草几乎将她整个人都掩藏了起来。
听见响动，程玉凤探出脑袋，正打算将来人看清楚，忽然听见不远处两个人的说话声。
“你怎么这么废物？连个人都看不住，这下回去，我看你怎么跟上面的人交代！”
另一个人嘀嘀咕咕的抱怨着：“我哪儿知道他受了那么重的伤还能跑那么快？不过我闻着血腥味就在这一片，咱们再好好找找，放心吧，整个山头都是我们的人，他跑不了的！”
“赶紧点！”第一个人催促道，“再拖下去，若是被人发现，咱们俩都别想活了！”
“知道了。”不耐烦的声音更近了，程玉凤赶紧把身体猫的更低。
直到声音从她的身边消失了好久，她才松了一口气，抚了抚狂跳不止的心脏。
谁能想到她刚出月子，来山上采个药，都能碰到这种事情？
不过还好，有惊无险。
她正要谢天谢地，从背后忽然冒出来一个明晃晃的剑尖搭在程玉凤的肩膀上。
“别动！再动我就杀了你！”说着，剑尖毫不犹豫的往程玉凤的脖子上逼去。
程玉凤被这突如其来的情况吓的一个哆嗦，不由自主的举起了双手。
“我、我不动。别杀我！”
“那就老实点！”身后的话音刚落，.“噗”的一大口血直接喷在了程玉凤的脖子上，空气里瞬间充斥着浓郁的血腥味。
“你……你没事儿吧？”程玉凤赶紧转身，想要帮男人看一下伤势。
感觉到她的动作，男人手里的剑直接就划破了程玉凤的脖颈：“想死吗你！”
血液瞬间淌了出来，尖锐的疼痛让程玉凤倒抽一口冷气！
她还没有放下的双手瞬间举得更高了：“不是不是！我没有想要冒犯壮士的意思，我只是个大夫，觉得你受了重伤，所以想给你好好看看伤口。”
“你是大夫？”男人的声音微微颤抖着，就连程玉凤肩膀上的剑也微不可见的抖了抖。
程玉凤点头如同小鸡啄米：“你放心，我跟那群人不是一伙的，不然刚才我早就叫出来让你暴露了，可是我没有这么做。所以，你要相信我。”
男人想了想，似乎放下了戒备，程玉凤刚把身体转过来，就看见男人的身体像大山倾塌了一样，轰然倒在了她的面前。
“壮士！”程玉凤慌忙叫出声。
男人已经昏迷不醒，伤痕累累的身上不断有鲜血往外冒，空气里满是血腥味。
程玉凤仔细检查了一下，浑身上下大大小小的伤口不下数十处，轻则血肉翻飞，重则深可见骨，最重的那处刀伤就在胸口处离心脏几厘米的地方，鲜血像是不要钱似的往外直冒。
程玉凤看的心惊肉跳，男人伤的不轻，眼下首要的任务是先给他止血，然后再处理那些裸露在外的那些伤口。
从药草框里取出来小蓟，放在嘴里细细咀嚼咀嚼后，将混合了唾沫的小蓟率先敷到离男人胸口最近的那处伤口，不消片刻，原本血流如注的伤口很快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止住了血流，程玉凤松了一口气，正要给其他伤口也敷点药草止血，不远处忽然又出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正一点一点朝这边靠近过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