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陆知让悠悠扫他一眼,“干你的活。”
温书瑜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办公室很干净,桌上已经摆着热腾腾的三菜一汤,都是用非一次性的餐具装好的。
桌边,椅子也摆了两张。
陆知让去一边换衣服洗手,偏头看她,“你先吃吧。”
温书瑜坐好,摇摇头:“没事,我等你一起。”
“好,那我很快就好。”
陆知让语气十分愉悦,加快了洗手速度。
已经五点半,留给他们吃饭的时间不多。
陆知让虽然只是偶尔才来医院亲自接待客人,但在其位谋其事,而且又是老板,更不能带头不守时。
很快这顿晚饭就结束,陆知让站起身,眼神中透着几分惋惜,又去穿白大褂。
“你先回家吧,我可能会稍晚一点,不过不会超过九点。”
温书瑜本就是过来吃个饭,没其他想法,不假思索地点头:“好,陆医生好好工作,加油!”
陆知让刚拿起白大褂,回了下头,看她一眼。
又看她一眼。
“…加油。”
“你路上小心。”
-
温书瑜回家之后,还是先去书房。
白天的学习工作计划被意外耽误,她重新调整今天的安排,继续听英语。
她念书时就没有出国交流的经历,也许不利于以后的职业发展。
温书瑜在考虑,过两年这边的工作稳定下来,看看有无合适的项目,跟赵院长申请短期的访学或交流。
温书瑜在书房待到了九点多。
她摘下耳机,正准备站起身活动活动,听到门外传来脚步声。
应该是陆知让已经忙完回家了。
隔着门,他很礼貌地先问:“方便我进来吗?”
温书瑜直接走过去,帮他开门。
她抬起头,下意识称呼:“陆医生,你要用书房吗?”
陆知让左手端着一只水杯,端在胸前,无名指正对她,用很缓慢地速度,走进去,帮她放在书桌上。
书房的暖气很足,因为存放书籍过多,空气里散发着淡淡的油墨和纸张味。
“我不用。我一会儿还要下楼去遛特特。”
陆知让再次抬起左手,非常刻意且做作地拨了下额前的垂落的碎发,动作也很慢。
像是电影里的慢镜头被手动播放。
温书瑜直愣愣看着他,就看见他左手无名指上戴着一枚明晃晃的戒指,在灯光下存在感极为强烈。
他的手本就很好看,修长的手指骨节分明,手背上经脉线条流畅又不过分突出。
陆知让察觉到她的视线,目标达成,微勾起唇角,嗓音温和地说:“你先看书吧。记得喝热水。”
温书瑜茫然地道了一声谢,目送他出去。
她再次坐回椅子里,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想起自己那枚婚戒。
婚礼之后她就放到…
温书瑜蹙起眉,挠了挠头。
她放到哪里去了啊?好像不记得了……
第21章
元旦假期还剩两天, 大部分时间,温书瑜都待在书房。
巨大的书桌几乎被她的东西摆满,除了从家搬来的两台27寸显示器, 还有各种书籍和资料。
陆知让白天也都不在家,温书瑜起床的时候他还在睡觉, 上午出来接水或是取东西时,他已经离开了。
大概是去宠物医院值班。
只是, 他们晚上一起吃饭, 或者睡前在主卧见面时, 陆知让总会抬起他的左手, 手背朝向她这一侧, 拨头发或是整理衣领。
他手指上那枚戒指反光, 小小一块光斑偶尔还会落在温书瑜的脸上。
假期的最后一天,他们各自洗漱完进屋, 躺上床, 靠在床头各看各的手机。
在陆知让今晚第五次拨头发的时候, 温书瑜终于忍不住, 翻身下床, 出门去隔壁的房间。
身后,男人唇角翘起来一些,又很快敛回去。
-整整两天, 她终于明白自己的暗示,准备去取戒指来戴了吗?
陆知让放下手,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继续看手机。
过了会儿,脚步声响起, 离他越来越近。
直到女孩儿走到床边,陆知让再次掀起眼皮。
随后, 表情微微一滞。
温书瑜掌心里放着…两枚粉色的发夹?递到他面前。
陆知让语气疑惑,“给我的?”
他顺手接过来。
温书瑜一边绕到另一侧上床,一边说:“对啊,你是不是头发遮眼睛难受啊,别起来就好了。”
“……”
“可是我只有粉色的,你先将就用一下。”
“………”
陆知让完全被噎住,“…谢谢。”
他把发夹放到枕头旁边。
旁边,温书瑜又拿起了手机,似乎是在看什么文档。
陆知让有点郁闷。
她明明就看到了他的戒指,他都已经暗示到这个份上了,为什么……
温书瑜又看了十多分钟,转头看向他,“关灯睡觉吗?”
“哦,好。”
陆知让抿抿唇,心里就像是有颗小足球,已经被摆在球门口了,可就是踢不进去。
如果暗示没有效果,也许,她是在等他开口呢?
于是,关灯之前,陆知让把左手搭在他们被子的正中央,嗓音低低地开口:“你看到了吗?”
温书瑜再次偏过头,先看看他轮廓分明的侧脸,又顺着他的视线,看向他的手背。
她不太确定地问:“看到…你的戒指吗?”
陆知让:“嗯。”
温书瑜想了想,“这是我们的婚戒?”
“嗯。”
“你戴这个很好看。”
“……”
安静几秒,温书瑜脑子转了很大一个圈,有点反应过来,“婚戒…是结婚以后必须要戴吗?”
陆知让神色黯淡下去,侧过身,去把房间的灯关了,过了会儿,声音沉沉地说:“可以戴。但也不是必须。”
温书瑜躺下去,眉头微微皱了下,犹豫着说:“那我明天找一下吧。不过我没有戴戒指的习惯,去实验室的时候戴着也不方便。”
漆黑想房间内陷入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
身边男人也已经躺下,温书瑜听见他翻了个身,似是随意地应了声:“好,都行。”
片刻后,又语气淡淡地补充,“不方便就算了。”
温书瑜把被子往上拉了拉,轻声:“嗯,我知道,先睡吧。晚安。”
“…晚安。”
--
隔天是周一,令本科生们头痛的期末考试周正式开始。
温书瑜几乎一整周都被安排了监考任务,每天上午下午各一门。
高校监考费向来给得很少,老教师们都不愿意去,一般学院只能安排他们刚入校的老师或者非教职岗的教工。
她监考的第一门是普通遗传学,提前半小时到达考场。
底下学生们还在抓紧时间看书,另一位拿试卷的考官还没到,温书瑜坐在讲台上,打算等几分钟再让学生收拾东西。
没过多久,讲台上路过一名男学生,看见她坐在那看手机,很友善地询问:“同学,你是找不到座位号吗,要不要我帮你看看?”
温书瑜抬起头,愣了下,“…不用。谢谢。其实我是监考老师。”
她低头拨开围巾,露出脖子上挂着的监考证。
“呃,打扰了……老师您看着太年轻了。”
男学生面色尴尬地离开,去找自己的座位。
过不多久,另一位监考老师过来了。
温书瑜没见过这老师,年纪比她稍大一点,姓王,应该是其他学院的。
等考试结束,她和王老师一起去考务科送试卷袋。
路上,王老师看她一眼,笑着说:“温老师看着真的好年轻,刚我进来要不是看见你挂的监考证,还以为你是今天过来考试的学生呢。”
温书瑜随口应道:“…有好多人都这么说。”
她开始思考,是不是应该把自己打扮得稍微成熟一点。
之前倒无所谓,但现在她已经工作了,下学期还有教学任务,总是被错认成学生也不好。
温书瑜也不知道自己能怎么往成熟的方向打扮,决定咨询许如生。
和王老师一起送完卷子,她一边往楼外走,一边拿出手机,找到许如生的聊天框。
温书瑜:【生生,如果有没有成熟一点的服装店推荐?】
许如生很快就发来一个链接。
温书瑜切过去,发现是卖男装的……
她深呼出一口气,【女装有吗?】
许如生:【啊,我以为你又要给老公挑礼物呢,这不是快情人节了吗。】
情人节?
温书瑜在心里默默计算,情人节好像是二月中旬,现在才刚刚一月,也不知“快”从何来。
许如生:【成熟点的,那就是我平时上班穿的这种,职场ol风?你买来自己穿吗,还是买给你妈?】
温书瑜:【…我自己穿。】
许如生发来一条语音,笑着说:“你要穿成这样干嘛?我们律所是有着装要求,你平时那些穿搭都很适合你啊,小萝莉卡哇伊。”
“……”
恰好,温书瑜路过一楼的镜子,看见她今天穿的白色面包服,浅色牛仔裤,浅粉色羊绒围巾,再加上扎着马尾,乍一看确实比周围的人更像是学生。
温书瑜叹了声气,回复:【我现在当老师了,还是要稍微…显得严肃一点。】
又聊了几句,许如生发来了几家女装店的链接。
温书瑜去食堂的路上,迅速下单了几套。
-
一天的监考结束,图书馆还是座无虚席。
温书瑜的两位同事在办公室聊天,她就早早回家了。
今天白天阿姨来家里做过清洁,把洗过的睡衣都放进了主卧的衣柜。
温书瑜先回主卧,把睡衣们又挪去隔壁的房间。
整理期间,她拉开次卧衣柜里的小抽屉,看见她装婚戒的盒子就静静躺在里面。
原来是放在这里了。
温书瑜想了想,把戒指拿出来,先戴在手上。
亮闪闪的钻石在灯光下发出耀目的光,衬得她整只手都精致不少。
这周她监考,赵院长暂时还没有安排她去实验室。
那戒指可以先戴着。
既然陆知让都戴了。
-
这天晚上八点多,天色已黑,温书瑜看电脑看得眼睛有些累,推开书房的门出去,打算四处走走当做休息。
路过特特的房间,她听到里面有动静。
门没关,温书瑜直接进去,看见陆知让正在里面的小浴室给特特洗澡。
特特听到动静,大半只狗神泡在浴缸的热水里,转过小脑袋,欢快地朝她“汪汪”叫了几声。
陆知让皱着眉,低声斥道:“你别动,又甩我一脸水。”
温书瑜茫然地出声:“啊…?”
陆知让转头看她,眉眼舒展开,温声解释:“我说特特。”
温书瑜也是第一次发现,连狗的房间都有单独的浴室。
但浴室面积要比其他两间都要小,里面只有一个浴缸和洗手池,台面上摆着各种宠物的沐浴用品。
公寓的暖气本就已经很热,大概是怕狗子着凉,浴室里还开了暖风,水雾在空气中弥漫,像桑拿房一样。
陆知让身上只穿着一件白色T恤和运动短裤,坐在浴缸边上帮狗洗澡,衣服上溅了许多处水渍,像是刚打完篮球从运动场出来的男大学生。
温书瑜不好意思盯着他看,立刻把视线移到特特身上,好奇地走过去:“平时你都是在家给他洗澡吗?”
陆知让“嗯”一声,继续往特特身上打沐浴液,“狗每天出门,洗澡要勤一些。”
温书瑜站在浴缸边上,低着头,随口问:“之前阿拆好像都是被吴教授送去宠物店洗澡的,你怎么不送特特去宠物店洗?”
陆知让低笑了下,抬起眼看她。
男人额前的头发也被浸湿了些,有几颗水珠落在脸颊上,有种说不出的性感…
温书瑜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哦…你自己就是宠物医生,不用送出去给别人洗…”
陆知让声音轻飘飘的,“对啊。”
话毕,他突然感觉什么东西亮晶晶的有点晃眼,再把目光移回去,落在温书瑜无名指上的戒指上。
陆知让转回头,不着痕迹地弯了弯唇,陈述的语气:“你戴戒指了。”
“我刚找到。”
温书瑜刚说完,浴缸里的狗子又不老实,企图站起来,但被陆知让按回去,狗子又伸起爪子,想要扒拉浴缸边的瓶子。
“特特。”
“别乱动!”
几番征战,狗倒是控制住了,但浴室满地都是混着沐浴液的水。
陆知让有点崩溃,坐在浴缸边上,无处安放的长腿斜搭在地面,嘴唇轻抿着,开始教育:“男孩子要爱干净,你这么不爱洗澡,以后还会有女狗喜欢你吗?”
温书瑜身上也被溅到了,懵懵地问:“他还没做绝育?”
陆知让平静地说:“早做过了。”
那好像也不用女狗狗喜欢……
温书瑜也抿唇笑,探着脑袋往浴缸里瞧了一眼。
平时毛茸茸的大狗仿佛瞬间被减肥,全身的毛都湿漉漉的耷拉下去,更像是一只雪白的大海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