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朝宁看着顾子行虽然一副公子哥的模样,但是干起活来学的很快,她戳了戳身边的司无寂。
“你说顾子行是大智还是若愚啊?”
司无寂冷笑了一声:“他那是若智。”
叶朝宁:······骂的真脏。
做冰糖葫芦并不需要什么手法,只需要将熬好的糖浆淋在水果上再冷却就好了。
叶朝宁将刚刚做好的一根冰糖葫芦递到了司无寂的面前,并没有任何的原因。只是她心情不好的时候总是爱吃点甜的东西调节一下。
昨夜司无寂说的那些话应该是他心中不愿提起的回忆,叶朝宁想要让他吃点甜的东西平复一下。
司无寂就这么看着递在自己面前的那根红彤彤亮晶晶的糖葫芦,香甜的气味缠绕在他鼻尖,他一时间分不清是身边人身上的味道,还是糖葫芦身上的。
不过看着那串糖葫芦,司无寂突然又想起了自己在鬼界的日子,那时候的自己才刚刚满六岁,一个人在街边翻垃圾桶时身边路过了一个小男孩。
那个小男孩身上穿着暖和的衣裳,长的白白胖胖,脸上满是憨厚的微笑。他手里还拿着一根糖葫芦,晶莹剔透的糖浆包裹住酸酸甜甜的山楂。
他没有吃过,那时候的他心中却会偷偷幻想着那糖葫芦该有多好吃。
应该是又酸又甜的。
可是那时候的他别说糖葫芦了,连一块完整的馒头也没有吃过。他只是蜷缩在角落里继续翻找着其他人不要的垃圾,想要吃点东西来填饱自己饥肠辘辘的肚子。
鬼界的天总是阴冷的,路上来来往往的人很多,亡魂也很多。来来往往的人不会注意到在角落翻找垃圾的小孩,但是那个小男孩注意到了。
他似乎不明白为什么司无寂要翻垃圾,于是在他母亲没有注意的情况下他悄悄走了过去。
“你在这里做什么?”
司无寂并没有搭理他,而是接着专心致志地翻找着食物,他才没有功夫去搭理一些没有必要的人和事。
“喂,我和你说话呢。”
那小胖子见司无寂并没有搭理他,脸上满是不乐意,似乎是从来没有被人这般对过,小胖子不乐意地又往前了一步,谁知手中的糖葫芦竟然不小心落在了那地面上。
本来无暇的糖葫芦出现了一丝裂缝,那小胖子愣愣地看着已经什么都没有的掌心,又看了看掉落在地面上的糖葫芦,此时与垃圾混杂在一起。
他嘴巴一瘪就开始嚎啕大哭,司无寂被吵得不耐烦,他伸手将那糖葫芦捡了起来递给那小胖子。
谁知就在此时那小胖子的母亲回来,见到自己家儿子在嚎啕大哭,又看了看掉在地面上的糖葫芦,一时间就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她蹲下身子拉住那小胖子的手温声安慰道:“别哭了,娘亲再去给你买一串好嘛?”说罢便拉着那小胖子离开。
司无寂捏着那串糖葫芦站了很久,随后他缓缓低头看向自己掌心的那串糖葫芦。
明明只是沾了一点点灰,明明只是外面的糖裂了,为什么不要了?
司无寂的眼睛睁得很大,但是泪水还是狠狠地砸在地面。
那是司无寂第一次没有吃垃圾堆里的食物,即使他后来没有找到任何的食物。那串糖葫芦被他重新丢进了垃圾堆里。
司无寂永远也不会忘记那一天,他单薄的身体在寒冷中颤抖着,饿得甚至都有些反胃了,但是他始终咬紧着牙关不愿意去吃一口那冰糖葫芦。
“司无寂?”叶朝宁见到司无寂盯着那串糖葫芦发呆轻轻晃了晃手。
“嗯。”司无寂回过神来接过了那串冰糖葫芦,掌心此时已经被他攥得满是汗水,他轻轻咬了一口冰糖葫芦的上端。
嗯,和想象中一样的味道。
作者有话说:
腊八节快乐呀!各位记得喝腊八粥哦~
第48章 洗尘宴
◎司无寂突然性格大变!!◎
也不知道顾子行究竟是哪里受到了刺激, 这边叶朝宁刚刚将第一串糖葫芦递给司无寂,那边他就已经一口气炫了好几串了。
程十鸢目瞪口呆地看着顾子行暴风式吸入,随后长舒了口气:“你不怕蛀牙吗?”
顾子行腮帮子塞得满满的, 此时听到程十鸢这么说他没好气地哼了一声:“我修仙之人怕什么牙疼?”
甜津津的糖与酸甜的果子一同充斥着他的味蕾,顾子行吃得越来越快, 随后不着痕迹地扫了一眼另一个方向。
在阳光下, 叶朝宁举着手中的糖葫芦给司无寂又咬了一口, 两人的互动像是无意之中做出来的举动,但是又充满了甜蜜。
即使自己吃再多的糖葫芦,也没有办法咽下心中的酸涩。
“你差不多得了。”黎辰炎在一旁以只有两个人能够听到的音量开口, 顾子行偏过头瞟了男人一眼。
顾子行吃糖葫芦的动作一顿, 像是吃腻了一样,他将手中的糖葫芦吃光后拍了拍手。
“好了,本少爷吃完了, 我先走了。”说罢也不给人任何反应的机会, 径直地就要离开。
叶朝宁看着顾子行那背影, “他今天怎么了?跟吃火药一样?”
黎辰炎淡淡地拿起下一根糖葫芦随口道:“可能是心情不好。”
叶朝宁也没有多想, 等到她们几人吃饱喝足之后还专门留了几根糖葫芦给孟子修。
自从回到无上界,孟子修的人影他们都没看见过几回。也不知道孟子修一天到晚究竟在忙活什么。
对此程十鸢也不太清楚,她只知道孟子修最近天天闭关似乎与他发现的一段内功经文有关,其他就再也不清楚了。
等到人全部都离开后,叶朝宁刚刚回到室内就看见挂在墙面上的一幅画, 正是叶朝宁在南祁所看到的泽御神女的画像。
叶朝宁就看见司无寂正站在那一幅画面前,神情若有所思, 看样子不知道盯着那幅画多久了。
“这画上什么都没有了。”
叶朝宁开口提醒道, 说来也可惜, 本来她应该能够看到这副画的真容的, 但是奈何当时自己一心都在寻找答案上,自然也没有过多地注意到画的内容。
“这副画上有魔气。”司无寂抬手,一股乌黑的气团从他的掌心涌出,随后覆盖在那副画上。
“什么?”叶朝宁一听这个也来了兴趣,她一同站在了那副画前闭气凝神。
果不其然,正如司无寂所说,那副画上正缠绕着一股淡淡的魔气。只是那魔气很淡,如果不是有心要在画上去寻找什么,那么想必都很难发现。
这是怎么一回事?
司无寂带回来的这副画像应该只是一副普通的画像才对,为什么上面会有一丝魔气,还是说尾随着他们的幕后之人就是魔族的人?
但是也说不通啊?
这副画为什么会值得那幕后之人动手脚?
这明明只是一副画着泽御神女的画像,难道幕后之人只是单纯地不想要他们知道泽御神女长什么样吗?
叶朝宁想不出其中的联系,她看向司无寂,“你可知道你娘亲长什么样?”
司无寂缓缓摇了摇头,“从我有记忆以来就只身一人,得知我娘亲的事还是从一个疯子身上知道的。”
其实说是疯子,那也不能完全说是个疯子。因为那人曾是也算司无寂的半个师父。
“那么我们是不是应该在那个疯子身上寻找线索?”叶朝宁想得很简单,既然那个疯子能够知道司无寂的娘亲就是泽御神女,那么想必他还清楚其他的一些事情,如今从那个疯子身上找线索是最简单直接的。
“他已经死了。”司无寂像是不想再去谈论这些事情,他转过身来对着叶朝宁,“程十鸢同我说无上界设宴邀请我们参加?”
这件事情叶朝宁本没打算和司无寂说的,但是奈何程十鸢竟然先一步开口,如今她也只能如实同司无寂说了。
无上界在司无寂昏迷的那段时间送了张请帖过来,意思是想要邀请他们众人一同参加洗尘宴,叶朝宁当时想也没有想就打算推掉。
结果送请帖的那个弟子似乎也很为难,说是倘若叶朝宁他们没时间就找他们有时间的时候设宴,这摆明铁了心要让他们参加。
如今邀请必定是一场鸿门宴了。
“你想去吗?”叶朝宁倒是无所谓,但是无上界那群老古董长老似乎对司无寂有很大的意见,叶朝宁不知道司无寂会不会想去。
少年抬手将那幅画上的黑雾重新收进自己的掌心:“去,怎么不去?”
泽御神女图上地魔气被吸收得一干二净。
既然司无寂答应了那场赴宴,叶朝宁也给每日前来询问的弟子一个准确的答复。
还未过几日,无上界就直接敲定了那洗尘宴的日子。
坐落于半山腰的玲珑殿乃是无上界最大的一座宫殿,常年云雾环绕,未得窥见其真容。而近些日子四周都挂上了灯笼,为孟子修他们设的洗尘宴就在此处。
叶朝宁一大早便洗漱好在挑选赴宴要穿的衣裳,自从二人确定关系之后,司无寂便直接就在叶朝宁的桃花洲住了下来。
当叶朝宁手举着几件衣裳苦恼的时候,司无寂才懒洋洋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少年一条腿盘曲着,另一条随意地伸展。
“你说哪件好一点?”叶朝宁举着手中的两件衣裳各自在自己身前比划了一下,虽然说她不是很想要去赴这场鸿门宴,但是该做的面子功夫还是要做一下的。
“都不好看。”司无寂只是扫了一眼,随后手指微微一动,半空中突然出现了一件霓裳,做工极为精细。
叶朝宁见司无寂就如同童话故事中仙女教母一样变出来的衣裳惊得嘴都合不拢。
“你从哪变出来的?”叶朝宁可从未听说过修仙之人还有这等功法。
司无寂轻笑一声,随后下床将那衣裳拿在手上递给叶朝宁。
“想变就变咯。”司无寂并没有告诉叶朝宁的是,这件衣裳其实是他在南祁逛店的时候无意间看到的,虽然那时并没有直接买下,但是第二天夜里他便去给了银两。
叶朝宁的皮肤很白,不仅如此脸上带着健康的红润,整个人就如同粉糯的糯米团子一般。司无寂看到那衣裳的第一眼就已经想象到她穿上那衣裳的模样。
今日刚好也是一个契机。
司无寂拿来的衣裳是薄荷色的,衣袖两端是翠红色的长摆,系在腰间能够衬得腰不过盈盈一握。
等到叶朝宁换完那衣裳之后就见司无寂已经拿着手中的簪子在梳妆镜前等着了。
“你还会盘发?”叶朝宁有些惊讶地看着司无寂手中的簪子,看他那架势似乎很专业的样子。
司无寂并没有开口,而是将叶朝宁压在了椅子前,少年骨节分明的大手穿过叶朝宁乌黑的秀发,透过朦胧的梳妆镜看去,叶朝宁能够看见他那认真的模样。
司无寂的嘴唇抿着,下颚线清晰可见。此时手灵巧地用簪子盘发,那手法看上去······
叶朝宁眼睛微眯,总觉得那手法很眼熟。
这不是南祁那边的盘发手法吗?
司无寂怎么会的?
“你怎么会南祁那边的盘发手法?”叶朝宁审视的视线通过铜镜落在司无寂的身上。
“这不是随便看看就会了。”司无寂说得很平淡,就好像是件很轻松的事情叶朝宁听出了他语气中的洋洋得意。
不得不说,司无寂盘发的手法确实很不错,几乎能够与自己在南祁时那宫女给自己盘的发相媲美了。
司无寂也是难得来了兴致,竟然拿起叶朝宁描眉的粉黛还想要给叶朝宁画上那么几画,叶朝宁犹豫地看着司无寂的手。
“你确定你可以吗?”叶朝宁怎么就那么不放心了,她可不想在无上界其他人面前丢人。
司无寂微微挑眉,眼底似乎在说你竟然不相信我?
叶朝宁迟疑了一下,见到司无寂脸上又流露出那般脆弱忧伤的神情,被那眼眸一盯,叶朝宁都快要出冷汗了。
她咬咬牙一狠心:“你画你画。”
也不知道司无寂是从哪学的这一套,偏偏叶朝宁又很吃,因此他基本上是百试百灵。
等到司无寂满意地将手收回之后,叶朝宁看着铜镜中的自己,除了有一点点不习惯之后,似乎还行?
叶朝宁左右看了看,在确认司无寂并没有恶搞自己之后,提着的一颗心这才放了下来。
等到她看向身边的司无寂,这才注意到此时司无寂自己根本都没有收拾自己。
司无寂身上随意地披着一件黑色的衣袍,胸膛大片白皙的肌肤就这么裸露在外面,不知道为什么叶朝宁看着他这般模样总有一种司无寂是她妃嫔的感觉。
乌黑发亮的头发披散在身后,司无寂脸上是从容淡然的模样,也不知道是今日突然来了兴致想要玩娃娃穿搭还是怎么样。
叶朝宁赴宴的一身从头到脚全是他一手操办了。
直到二人即将要出门,叶朝宁看着始终没有打算换衣裳的司无寂沉默了两秒钟,随后像是有些忍无可忍:“你真的不去换一身衣裳吗?”
叶朝宁本来只是觉得司无寂这一身衣裳实在是有点有伤风俗,一出门不知道要勾得多少视线在身上。
但是司无寂似乎误会了叶朝宁的意思,叶朝宁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果不其然,叶朝宁反悔的话还没有来得及说出口,司无寂就一脸受伤地开口:“是糟糠之妻不便带出门吗?”说罢还手捂住心脏一副戏精的模样。
叶朝宁嘴角无力地抽搐了两下:“以前怎么没有发现你这么多戏。”
司无寂虽然话是这么说,但是还是乖乖地去换了一身得体的玄色衣裳,腰间始终挂着她送给他那个锦囊。
其实那锦囊刺绣很笨拙,也是叶朝宁当时随手绣的,她也没想到司无寂一直戴在腰间。
叶朝宁假装漫不经心地一边往外走一边开口:“改日我再送你个锦囊吧?”
司无寂倒是对此没什么意见,少年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
无上界此番洗尘宴的架势很大,不仅仅是邀请了宗门内的弟子,不少其他修仙·门派也一同齐聚于此。
等到叶朝宁他们过去的时候,万级长阶上已经挤满了人,叶朝宁对修仙界的各大宗门一点了解也没有,司无寂自幼又生活在鬼界自然也不清楚。
不过好在程十鸢在他们身边,叶朝宁她们刚刚到达玲珑殿山下的时候程十鸢便与他们汇合。
“如今你看到的身穿赤红色劲装的乃是北山那块的望月族。”叶朝宁顺着程十鸢的话往那个方向看去。
只见不远处的一堆人中正站着一群身材高大的黑皮帅哥靓妹,他们个个头戴着绒毛,分不清是哪种飞禽的羽毛被他们别在帽檐处。
或许是叶朝宁的视线太过于显眼了,那群人中有一位与她年龄相仿的少女注意到额叶朝宁的视线,那少女好奇地朝他们这个方向看了看,随后礼貌地点头问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