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放大了那张图片，在那具无头尸体的脖颈处看到了由圆形、三角和形似樱花的图形组成的黑色印记，也就是被网友们调侃的“还有商标印在上面”，她盯着那个图案看了一会儿，就把图片关掉了。
“有线索了吗？”
“有了，但等我打个电话。”
百江渚拨通了五条的号码，黑羽快斗不知道她在给谁打电话，但好消息是这脑袋没有昨天那身体跑得快，他专挑上坡走，看到跟在后面的脑袋滚得极其吃力，然后黑羽快斗眼疾手快地从抢劫完正准备骑车逃跑的小偷那里抢来了一辆摩托车。
他们两个这才松了口气。
下一秒，黑羽快斗从摩托车的后视镜里看到了不知什么时候坐上滑板的头。
“……”
连一个头都学会滑滑板了啊！！！
“百江渚，你想想办法啊！”
“在想了在想了。”
等到五条那边的电话接通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的事了，信号也相当不好，有点断断续续的，百江渚也不问五条人到哪了，她直截了当地说：“这已经不是单纯的世界线BUG了吧？”
五条的声音过了一会儿才传来：“不用担心哦！五条大人已经帮小渚找到了NPC转移到另一个存档的真正原因！”
现在问的已经是下一个问题了！算了，先听听他怎么说。
没在专心骑车的黑羽快斗好奇地往通讯界面上看了一眼，一只有着长尾巴的白猫正在百江渚的手机里打滚。它翻了个身，还跟黑羽快斗打招呼，白色的尾巴晃来晃去。
“虽然因为一些微小的失误，这个世界正在两个不同的可能性之间来回跳跃，但这归根结底是同一个世界，在这个世界里有一个始终维持不变的锚点。那就是愿望最初许下的地方，也就是你家。如果在世界发生改变的时候，持有钥匙或者唯一性的人在锚点所在的位置上，他就会跟你一样停留在自己的时间里。”
五条说话的时候信号还在断断续续，不过他还是勉强把事情给说清楚了，说完之后他得意地大声说：“所以你只需要把小兰小姐再带到你家过夜就可以啦！”
但是我家现在都被炸了啊而且已经不存在的地方是怎么变成世界现实的锚点的……算了这点先不想，最大的问题在五条这里。
她低头看看手机，问：“但我要问的问题不是这个，我想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她反手拍了一张正在滑滑板的头颅的照片，又下载了之前新闻的无头尸体疾行照片，一并发给了五条。五条那边的信号又卡了一下，他过了一会儿才回答：
“可能是魔兽？就是魔女不复存在之后由绝望形成的产物。”
“这明明还是个人吧？！而且是被某个我都不认识的魔女打下魔女之吻的人啊！”百江渚差点就把手机给扔出去了。
“魔兽也有多种多样的啦，说不定在另一个世界里没有办法消解的绝望到了这个世界里变成诅咒了呢。”
“你刚才说了这两条世界线都是同一个世界的可能吧？”百江渚问。
五条那边的声音提高了一点：“我说过吗？那一定是你听错了，而且我排的甜点就快轮到我了，这种事小渚就自己解决吧！”
他飞快地挂断了电话。
百江渚看着手机里的白猫打了个哈欠又团成一团睡着，最终消失在屏幕上，而没有通话记录的异次元通讯也到此结束。黑羽快斗的声音就在这个时候传来了：“难道你说的世界要毁灭是真的？”
“是啊。”百江渚头也不抬地说。
“那你为什么还这么冷静啊！而且后面在追我们的那个东西怎么办？”黑羽快斗已经试了半天，但后面那个头异常的灵活，无论如何也甩不开它。
百江渚把手机收起来，然后用从黑羽快斗衣兜里掏出来的魔术丝带把头发绑了起来，说：“停车。”
“啊？”
“停车，我来干掉它。”
既然是魔女相关的东西而不是别的……那当然是退休魔女再就业了。
第46章 DAY10 再一次见面
黑羽快斗看着百江渚镇定地跟那颗骑着滑板飞速而来的头颅对峙, 她潇洒地拉开外套的拉链，把手伸进衣服的内衬，然后从里面掏出了……
掏出了一堆棉花糖。
而且是一堆会自己跳的就差有手有脚的棉花糖。她的衣服边缘正在滴落黑色与红色的某种物质, 这倒是跟那颗脑袋一路上滴的煤油一样的东西非常相似, 但紧接着从蔓延到地上的这些黑红色物质里有一只只像是老鼠又像是别的生物的东西从地面上爬出来。
“……”
黑羽快斗觉得，百江渚跟刚才那颗头相比要诡异得多。
掉落的棉花糖和黑羽快斗和那颗诡异的头颅, 很快就被围困在了地面上的黑色与红色之中。当黑羽快斗抬起头的时候，他才发现整个天空都变成了交错缠绕着各种各样线条的怪异颜色, 腐烂的甜点和不知用途的东西散落得到处都是。
一眨眼的功夫百江渚和那颗头颅就不见了。
黑羽快斗捡起了扔在角落里的报纸，名为MINAKO的偶像曾在大约二十年前活跃在舞台上的新闻，有着白发的少女看起来充满了活力, 那张脸跟百江渚没什么相似之处, 但又处处有着既视感。
他把报纸收起来继续往前走, 整个走廊明明堆满了甜点却像是充满消毒水气味的医院, 硕大的空间里只有黑色与红色这两种主色调, 时不时有戴着护士帽的生物从他脚边跑过。这些生物就像是整个世界的一部分一样有秩序地运转着，通过螺旋向上的阶梯一路飞奔到最上面去。
那是什么？
巨大的阴影，一道道黑色的线条，和悬挂在那里的一个个玻璃瓶。小小的玻璃瓶里装满了破碎的宝石。宝石？
黑羽快斗下意识地想到了前天百江渚塞给他的宝石，跟悬挂在整个空间最上方的宝石一样, 都是澄澈透明的、几乎从来都没有见过的宝石类型。
他顺着阶梯往上走, 向下看的时候终于找到了正在逃亡的那颗头颅。
它拼命地逃走，后面追赶的事一群像老鼠一样的东西，而就在它以为逃出生天的时候, 在它前方出现了一个坐在地上的娃娃。
是娃娃还是玩偶呢？说不清楚, 但她一动不动，就像是已经死去了一样。
百江渚看着这些使魔把不认识的魔女标记过的头颅撕碎, 直到护士使魔把地面都打扫干净，她站在阶梯下的阴影里，知道从黑羽快斗的角度应该看不到她。召唤着使魔的魔法少女需要使用“面具”来切换能召唤的使魔，不过这也是很久之前她还不是魔女时候的事了，现在她干脆地摘下覆盖在脸上的面具，整个世界里的使魔和甜点就这么散开。
这也只是一个纪念品而已。
百江渚准备把领域收起来的时候，就看到……一个戴着面具，穿着黑色怪盗服，身边还跟着一只黑猫的人出现在她的眼前。
而且那只猫还说话了：“莲！她是
晚了，百江渚已经准备收起魔女的结界，这玩意留在现实世界太久说不定会引起路人的绝望，到时候她怎么也洗不清的。
猫的声音也戛然而止，等到那些黑色和红色的线条从她眼前散开，穿着奇奇怪怪衣服的少年也变成了……了……
啊，这不是之前在她研究组工作的新人吗？
百江渚：“……”
说起来，一直没在这边的世界见过来栖晓啊。这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对面的来栖晓
“百江前辈？”
这声音里带着的不确定性是真的。百江渚看着来栖晓，她心里忽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她问：“来栖，你不应该在剧组上班吗？这几天都去哪了？”
那边的少年明显有点慌乱，他跟猫对视了一眼，小声说：“其实、啊……这几天不太舒服请假了。”
百江渚：“……”
百江渚：“其实我刚才记错了，剧组里没有来栖晓这个人。”
来栖晓：“……”
几分钟之后他们坐在了街边的长椅上，这时候已经接近半夜，不过幸好还有二十四小时便利店的关东煮。
百江渚完全可以确定这就是她认识的那个实验室的新人，不知道为什么来到了这边的世界……或者说是跟毛利兰一样，忽然之间就发生了意外。
来栖晓想过这是否是他造成的结果，但他离开之后就再也联系不上田中先生了，倒是在拜托怪盗团的队友双叶调查之后发现田中先生用虚假的身份在这家医院工作，并于前几天从高楼坠落自杀。佐仓双叶分析对比了那张现场事故的照片，将某一处指出来给来栖晓看：
在田中先生的手背上，有着一个像是盛开的樱花一样的黑色图案，这在他们的认知是本来是不存在的，田中先生也不是一个喜欢纹身的人。来栖晓猜测了很多东西，但医院被炸毁而且被警察接手、田中先生也死亡的情况下，他没有进一步获取信息的手段，况且他刚刚开始调查就一头扎进了陌生的世界，要不是完全联系不上了自己的同伴却还能进入殿堂，他差点就以为这又是谁通过认知改变了世界。
“百江前辈，难道说你……”来栖晓紧张地问，“难道说刚才那个……你是知道的吗？”
那个黑色与红色交错的世界，还有乱七八糟的线条和各种各样的甜点，腐烂的世界跟现在的场景重合在一起，更不用说百江渚正在吃刚从附近的店里买来的巧克力蛋糕
“刚才，哪个？”正在小口吃蛋糕的百江渚显然没有承认的意思。
“你的殿堂？”来栖晓试探性地说。
殿堂就是一个人心灵扭曲的化身，将这个人的名字、空间位置和建筑物的扭曲形象输入到Metaverse Navigator（异世界导航）中，这个神秘的APP就能把他们带到异世界中去，展现在他们眼前的将会是内心扭曲之人的殿堂。通过窃取殿堂主人的“欲望”化身，他们就能让这个人的人格发生改变，他将反省自己迄今为止的所作所为，并承认自己做过的罪行，这也就是他们“心之怪盗团”一直在进行的工作。
诚然并不是所有人都拥有殿堂，大众的意识存在于印象空间之中，来栖晓来到这里是受朋友的委托调查青山医药公司，但来这里之后他发现拥有殿堂的人异常的多，包括现在就在他眼前吃蛋糕看起来人畜无害的百江前辈。
只是，百江前辈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她的扭曲又在哪里，来栖晓对此还一无所知。他曾经输入过青山医药公司的相关词条，但Metaverse Navigator一直没有反应。
殿堂。
这对百江渚来说倒是一个新鲜的词儿，不过她没有跟来栖晓绕弯子的打算，现在距离十二点钟已经没有几分钟了。她拿出手机确认了一下时间，看到来栖晓的表情更加怪异了。她当然不知道来栖晓出入异世界的道具是一个怎么卸载都卸载不掉的APP，百江渚点点头说：
“我跟你说的应该不是同一件事，但如果你要问为什么世界会忽然变了样，前辈我还是知道的。”
这话让来栖晓和猫齐齐向她看过来。
“你知道世界变了啊？！”“到底是怎么回事？！”
来栖晓到了一个新的世界之后发现根本就没有人认识他，就连秀尽学校也没有自己的学生档案，更不用提自己因为得罪了某个政要被处保护观察的记录了，甚至他的父母也不知道他的存在。曾经认识的人全部都不认识他，他已经在这个世界游荡了一会儿，忽然见到认出他的百江渚，他差点就以为这里是某个殿堂而百江渚是他们的同行了。
毕竟他在看到百江渚的时候，百江渚的脸上是戴着面具的。从血与觉悟之中撕下假面，从而召唤出替身……不是，召唤出人格面具“PERSONA”来战斗，正是他们在异世界作战的方式。当时的百江渚看起来就跟他们的情况差不多。但眼下百江渚显然不知道所谓异世界的事，来栖晓和黑猫对视一眼，谨慎地没有直接开口。
百江渚眨眨眼，想起一只刚刚跟她打完电话的白色长毛猫，那只猫现在仍旧在宇宙里漂流，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即使已经知道有各种各样生物的存在，她还是下意识地说：“猫说话了！”
“才不是猫啊！”黑猫立刻炸毛。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难道你是Incubator？”百江渚试图去戳戳那只黑猫，但是失败了，猫气呼呼地对着她甩了甩尾巴。
来栖晓有点不好意思地说：“这是我的伙伴，摩尔加纳。Incubator是什么？”
不是Incubator就好说。
“Incubator啊……欺骗未成年少女签下契约变成怪物的家伙，从遥远的宇宙深处来的外星生命体，啊，这个不重要，来栖是怎么过来的？”百江渚问他，刚想到五条的话她又补充了一句，“你不会去过我家吧？”
这下来栖晓更加不好意思了，他说：“那天晚上我本来想去百江前辈家里道谢，但是一直有人在追杀我，后来我路过前辈家的时候忽然发现那里变成了一片废墟……后来我才反应过来世界变得有点奇怪……”
这是，在逃跑的过程中，三更半夜刚好路过她家？
“所以这个世界的你在做什么？”
“这个世界里……”来栖晓说了半句话，忽然停下来了，他看了看猫，说，“这个世界里好像没有我，但有个很重要的朋友还活着。所以我想在这里继续留一段时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