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你还有这嗜好?”
“……”
“我,我只是在借种。”
声音有些沉闷,手帕遮着口鼻,她只能用力呼吸才可以。
手上全部沾上了粪便,若是晏寒昀不在,她倒是可以自己动手扯下帕子,但是,眼下……
悄悄看了他一眼,罢了吧,未免扯帕子的时候再把粪便给蹭到脸上,到时候,只怕他更不想见到她了。
而让他帮忙扯下帕子……
看着他恨不能离她一丈远的距离,还是算了吧。
“你借种?”
“啥?不是,不是,是给豪猪借种。”
晏寒昀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表情有些一言难尽。
见状,乔歆妤顿时解释道:“我,你别误会,我不是有那啥嗜好,只是想增加豪猪的产量而已。但是吧,也不是所有豪猪都是异性相吸的,身边豪猪的味道不一样,就会彼此打斗,所以我这才想着在它们身上抹上熟悉的味道,让它们慢慢地互相适应。”
一口气解释完,乔歆妤快被闷断气了。
就在这时,晏寒昀已经向着她走了过去,伸手扯下了她面上的帕子。
一口气终是可以呼吸个通透了。
然而,紧接着,晏寒昀便侧开了身子:“赶紧去洗洗!”
她特意找了个活水的湖去清洗,这样也不至于彻底污染了这片湖。
湖边有些石头,月光下,石头的颜色有些暗,走上去还觉得有些滑,想必是长了一层青苔了。
她的动作愈发小心。
蹲下身子,开始清洗手,待会打算把整件甲胄都给好好洗洗。
终于把手上那部分先给清洗干净了,甩了甩手,转头看向晏寒昀,眉开眼笑:“你看,很干净。”
站起身子,正欲脱下身上的甲胄,许是蹲的有些久了,骤然起身,眼前便有些晕,脚上又滑。
蓦地,她直接向前摔了过去!
“啊!”
落水之声紧跟着响起。
她本就不会水,身上又穿着甲胄,没等她“扑腾”几下,整个人都直接沉了下去。
“乔歆妤!”
在她彻底被湖水淹没之前,晏寒昀直接跳了下去。
好在,湖水虽是活水,水流速度并不快,亦不是很深,很快,晏寒昀便把乔歆妤给救上了岸。
用内力把她胸腔里的水给逼了出来。
但是,乔歆妤还是觉得胸口的位置很沉,下意识地向身前抓去,想要把甲胄给脱掉,手上却没什么力气。
见她抓了几下,都没把甲胄给脱掉,晏寒昀终是上前,帮她开始脱甲胄。
蓦地,感觉到有一抹视线在盯着他们,转眸,晏寒昀直接对上了乔墨的眸子。
他的神色看似平静,那抹平静下却是波涛暗涌,只是,一直被其压抑着,见晏寒昀看到了他,便直接对着他们走了过去。
即便乔墨的目光一直在他们身上,并未移开,晏寒昀手上的动作却没有丝毫的停留。
救人而已,自是不怕别人会看到。
终是把甲胄给脱下了,乔歆妤大口地喘着气。
即便之前外面穿着甲胄,此时,她里面的衣衫还是全部湿了,沾在身上,随着她的呼吸,身前,微微起伏。
晏寒昀淡淡地移开了视线。
此时,连他自己身上都有一股残留的怪味。
乔歆妤身上骤然被披了件衣服,转眸,看着不知何时前来的乔墨,惊道:“墨儿,你怎么来了?”
“看你一直都没回去,所以来寻你,现在可有哪里不舒服?”
说着,也不顾她身上的臭味,直接凑近了她,向她身上看去。
乔歆妤顿时推开了他道:“你离我远点,我身上还没洗干净呢,免得蹭到你身上。”
眸底闪过一抹黯然,面上却不动声色:“无妨,姐姐,我先扶你回去吧,你得赶紧回去洗个热水澡,以免受寒。”
乔歆妤看向晏寒昀,还未开口,后者已经道:“我等下回镇子上。”
“可是,都这么晚了,而且……”
见他墨发上的水滴顺着冷俊的面庞滚下,对着他深邃的眸子,蓦地,她的心竟是觉得被烫了下,点点温热。
他方才,又一次,救了她。
因而,她便道:“你跟我回去。你的身子也不是铁打的,就这么折腾回了镇子上,不如直接去我家先换身干净的衣服。”
说着,又转向乔墨:“墨儿,去把甲胄拿着。”
怕晏寒昀拒绝,在乔墨拿上甲胄之后,她便率先转身向家中走去了。
好在……
月光下,看着地上映出的影子,三个人,时而重合,时而分开,但是却始终没有渐行渐远。
眸中愈见温情。
家中有两个沐浴用的木桶,乔墨便把自己平日用的给了晏寒昀用。
“我已经洗干净了,晏军医,你将就用。”
“无妨,麻烦了。”
“你救了姐姐,应该的。这是我爹的衣服,你先将就着穿,我先出去了。”
乔锴平日里穿的都是麻质衣服,耐穿不说,料子还不贵,但是乔墨拿来的,却是棉纱的,料子柔软,看上去也很新,似是从未穿过。
或许是乔歆妤给他买的,但是,他却没舍得穿,眼下却直接拿给了他。
看着那衣服,自是无法拒绝乔锴的一番好意。
此时,屋内,乔歆妤已经洗了三遍了,直到再也闻不到那种怪味了,才开始穿衣服。
还是有些不放心,便四下在屋内看去。
也怪她平日太忙,没有顾得上去买香料,一时间,竟是连个祛除异味的体己之物都没有。
余光骤然瞥向了桌上,对了,就它了!
第53章 :刺目
与此同时。
偏房。
一连用了三次皂角,皮肤都被洗的有些红了,晏寒昀才从木桶里走出,他的身上本就有种清冽的药香,所以,之前所沾的怪味倒是不难洗掉。
走出房门,火房门口,乔歆妤正喝着什么,在看到他之后,立刻对其招了下手,示意他上前。
之前可能是为了做事方便,穿的都是长衫、长裤,今日,则穿了件水色的长裙,半湿的长发披在肩头,耳边则簪了一朵绽放的玉兰。
星辰似的明眸,微微而笑,分明只是个容貌清丽的少女,此时,周身却多了分让人难以移目的莹光。
慵散的明媚,一如她耳边的玉兰,灼灼其华。
晏寒昀一时恍惚,直到乔歆妤开口叫了他一声:“恩公。”
其实她的声音很清灵,此时,月色下,更觉温婉,只是一声“恩公”,便已拨动了那从未起伏过的心弦,若是,她唤他的名字……
“寒昀……”
只是想想,心底的某处位置,已经一片温软。
淡然走上前去,乔歆妤递给了他一碗滚烫的姜汤。
“驱驱寒,快喝吧。”
他的体质,只是落水而已,还用不到去喝姜汤。
但见他并未伸手去接,乔歆妤面上的笑意僵了瞬,身上分明没有那怪味了啊,但是,她还是道:“你自己去盛一碗吧,锅中还有。”
想了下,又紧跟着补充了句:“是墨儿煮的,不是我煮的。”
看着她虽面上无动于衷,微敛的眸底却闪过一抹黯然,晏寒昀便从她手上接过了那碗,淡淡地喝着。
乔歆妤见状,唇角蔓延了一抹笑意。
她就说嘛,身上没怪味了嘛。
院中,树下,刚清理好木桶的乔墨将这一切看在眼中,眸光暗了暗,却直接向房内走去了。
自从晏寒昀之前感染了疟疾,在偏房睡了一觉之后,偏房便一直都是收拾好的,以备不时之需。
眼下,见他去睡了,乔歆妤便将他晾在院中的衣服扯下了,他可能是想先被风吹干,但是,现在把衣服清洗干净,明日他便能穿了。
乔墨见她在院中洗衣,便上前道:“姐姐,还是我来洗吧。”
“没事,我自己来就行,你赶紧去休息,明日我可能还有事要找你。”
“何事?你说。”
“先去睡吧,明日再说。”
洗衣服之前,先检查了下衣服,并没有发现什么东西之后,她才开始清洗。
真奇怪,若是以往,忙了大半夜了,此时,怕是早就困晕过去了,眼下,竟是还有精神洗衣。
可能是因为,她比较知恩图报吧。
毕竟,晏寒昀可不止一次地救了她了。
一夜好眠,竟是还做了一个不可言说的梦,以至于,醒来之后,她甚至有种感觉,此时应该是春日才是啊!
院中香味勾人。
料想她娘肯定是做了什么好吃的了,她立刻爬了起来。
徐栗竟是也在。
“早上好啊,我这算不算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啊。”
村子里,早上用饭的点都差不多那个时候,而且从镇子上赶来,一般也都是上午了,他来的这么早,分明是馋云霜做的饭。
毕竟比较熟了,众人也都看透不说透,云霜也道:“快坐着吃吧。”
乔歆妤注意到,晏寒昀穿的并非昨日那身早已洗干净的衣服,想必这身衣服应该是徐栗刚带过来的,只是,那腰带,好似还是昨日那根。
因为昨晚,她无意中看到,晏寒昀正在房内洗着一条绛紫色的东西,原本只以为是布,也未在意,现在看来,他自己清洗的,应该就是腰间上的那腰带了。
这才想起来,好似从第一次见到他时,他只用这一根腰带。
祥云纹的宽腰带,只是看着,便能看出,腰带的料子质地精良,而且,上面的刺绣很精致,绝不是她这种手残之人能够绣出来的。
然而,即便如此,这腰带也如衣服,难不成还日日都不换?
这只能说明,这腰带,对于他来说,应该有着特殊的意义。
腰带……
乔歆妤突然想到了,在她之前的那个世界,送腰带,就是要将对方永远拴住之意,通常只有情侣之间才会送。
难道说……
啪嗒!
乔歆妤手中的筷子掉在了地上。
“是不是还没睡醒?”一旁的云霜看向她道。
知道她昨晚没睡好,虽然乔墨没说什么,只说她身上衣服湿了,云霜却也知道,她昨晚肯定很辛苦。
“没事,昨晚可能睡觉压到手了,有些酸,继续吃饭吧。”
无意中对上了晏寒昀的目光,她顿时移开了视线,只低眸吃饭,不再言语。
金黄的小米粥,上面有层米油,那香气能浸入到人的骨子里去,乔歆妤最爱的早饭,没有之一,可是,此时,她却食不下咽,突然就觉得,周身,不知何时竟似起了雾,迷茫不见方向。
一顿饭吃的浑浑噩噩,等到众人都吃好了,她才后知后觉地放下了筷子。
她正欲回房,晏寒昀却叫住了她。
刚走到他身边,一抹温暖便已经覆盖在了她的额头上。
“没有得温病,是不是其它地方不舒服?”
他这是在,关心她?
可是,目光落在他的腰带上,乔歆妤又觉得那般刺目。
移开了视线,她淡道:“没有呢,你,昨晚休息的好吗?”
“嗯,我等会要去山上采药,你要是有什么事,可以让徐栗帮你,你今日就在家中好好休息吧。”
眸光微顿,第一次,他竟是对她说出了这等关切之言。
心口的位置,又涨、又暖、可还是起伏不定。
终于,鼓足了勇气,她似随意地看向他的腰带道:“腰带挺好看的,上面的刺绣很精致,看不出来,你还挺有眼光。”
这话说的模棱两可,想让他给她透露一些什么,却又怕他会看出她的小心思,更怕,他说出的,与她所猜测的一样。
一时间,心乱如麻,一颗心,更是直接提到了嗓子眼。
晏寒昀低眸,看向腰带,下意识地伸手,细细摩挲,眸光也愈发悠长。
那里面,似是有一段深刻到不能与人详说的秘密。
第54章 :我也正有此意
“应该说,是她有眼光。”
但终究,遇人不淑,白白葬送了这一生。
乔歆妤闻言,如同一脚悬空,顿时跌入了谷底。
他身边,果真有个她……
直到这一刻,她才恍然,一直以来,自己对于他,原来并非仅仅是救命之恩的感激,亦或者是少女一颗芳心的萌动,不知何时,竟是奢望了往后余生。
现在再说回头,早已情难自抑,那便只能,将这份感情深藏。
深深敛眸,再抬眸时,已一片云淡风轻。
正欲开口,晏寒昀突然问道:“你女红怎样?”
“什么?”
不明白他为何突然问这个,不过,还是如实道:“勉勉强强吧。”
衣服若是破了,也能自己缝缝补补,就是针眼大的能塞进去一粒黄豆。
“既然是这样,能不能帮我做条腰带?”
看着乔歆妤怔然的目光,他便摸着腰带边缘的地方解释道:“已经破损了,该收起来了。”
毕竟,她曾说过,若是找到了能为他做腰带之人,她便安心了。
她准备的那两条红腰带,若是真的派上了用场,那么不管她是身处何地,都一定会知道的。
乔歆妤眸光微颤,显然还未从他方才那话中,回味过来他的意思。
“你,让我给你做条腰带?”
“你不愿意?”
怎么会不愿意?
如果可以,她甚至愿意给他做一辈子的腰带,只要他不嫌弃。
可是……
“那个,这腰带可不能乱做的,就像是,我娘只能给我爹做,我娘做的,就不能再送给别的男人。”
她也不知,是怎么说出这番话来的。
但是,有些事情,必须要说清楚。
就像是,有些感情,纵然深爱,宁愿孤独一生,也绝不会将自己置身于三角的位置。
“这话不对,伯母也可以把腰带送给你弟弟,在有些风俗上,是牵挂之意。”
“那你这腰带……”
看着她眸中,似是死灰复燃之后的期待,恍惚中,他已然猜到了她方才看着有些不对劲的原因了。
这小丫头,心思还挺深的。
“是我娘给我做的。”
“……”
阳光有些刺眼,莫名的,眼眶便有些湿。
乔歆妤用力地眨了眨眼睛,再看向晏寒昀时,平静的面上,却是一抹难掩的情深。
“我可不白给人做的。做腰带,可不像是养豪猪,我可以教别人都饲养,也不会过问别人会不会再教其他人。但是这腰带,我要是做,只能我自己做,否则,我可不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