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下班回到家,杏遥听说了这个安排。
严磊在收拾行李了,行政给他订了明天上午的机票,分公司那边也给他准备好住处了。
杏遥很难不联想到这是戚校故意的。
她问:“那你去那边了,谁给老板开车?”
严磊:“老板要出国,暂时不在公司。”
她又问:“老板让你单独去吗?”
严磊:“嗯。就监督进度,也不是啥难事。”
杏遥不说话了,严磊默默收拾好行李,他看着杏遥问:“杏儿,我走了你是不是很高兴?”
杏遥不回答,她心里有点不忍,因为自己的原因,戚校才这样折腾严磊。
“你会希望我经常回家来看你吗?”他又问。
杏遥转过身去,不想面对这个问题。
身后传来严磊失落的自言自语:“不会的对吧。我最好永远别回来。”
严磊就这么走了,出门前杏遥还在睡觉。
其实她醒了。
严磊坐在床边握着她的手好半天才离开,大门关上,杏遥睁开了眼睛,不知为何,她哭了。
他这一走就得一两个月。
杏遥觉得戚校肯定会再找她,但他也没消息了。
就这么过了一个礼拜自在的单身生活,杏遥接到婆婆电话。
“小磊咋回事啊?这几天打电话回回都喝得烂醉,你得让他少喝啊,那酒是啥好东西,再说还给人家开车,咋能喝酒啊。”
杏遥跟她解释严磊外派出差了,婆婆问了问具体情况,她说:“那这算老板提拔小磊了是不?不让他干司机了,说不定以后还能当领导呢。”
杏遥支吾着搪塞:“反正能学东西。”
挂了电话,杏遥心里难过极了。婆婆的骄傲欣喜让她愧疚,她知道这是有钱人的戏弄。
凌晨三点,失眠的杏遥给戚校发了短信。
【是你安排的吗?】
戚校没回复。
五天后,他加她微信,杏遥下了班才通过申请。
他发来一段视频。
杏遥戴上耳机点开,画面是在一个昏暗的包厢里,感觉像KTV,长方形的桌子上摆满了酒菜果盘,严磊喝得面红耳赤慵懒地靠在座椅上,身旁不断有人敬酒,称呼他严总。
若不是认识严磊,光看这半分钟的视频,严磊就是众星捧月受人奉承的大老板。
【这是什么?】
戚校回:【你的丈夫。】
杏遥:【我是说你发这个什么意思?你派他出差做什么?】
戚校没再回复。
夜里十一点半,戚校发来微信:【下来。】
杏遥跑去楼道向下看,没看到车。对了,她们这院子不好停车。
她回屋穿好衣服下楼去,走到巷子口,看到了他的车头。
陌生的司机给她打开后排车门,杏遥低着头坐进去,那人关上车门却没再上来。
戚校也喝了酒,浑身酒气,他捏着眉心仰靠在座椅背上闭目养神。
杏遥侧坐面向他:“老板。”
戚校睁开眼睛,目光聚焦到她身上,他坐直身体,对她说:“人之所以执着于某样东西,因为那是他接触范围内最遥不可及的。”
杏遥不太理解。
戚校说:“你不是想和平离婚吗?不想让丈夫婆婆损失,想和和气气继续当一家人。”
杏遥点点头。
戚校靠过来握住她的手,杏遥甩开。
戚校笑了:“没良心。你要对你丈夫也这么强硬,早离了。”
杏遥有点难为情,她说:“你是故意让他去那边的。”
“嗯。”
“为什么?”
戚校弹了她脑门儿一下:“怎么会这么笨。”
杏遥摸自己的额头。
戚校说:“选择多了,他会放你走。毕竟,你俩也结婚几年了……”
他伸手在她身前比划了一下,意味深长地说:“该占的也占过了。”
杏遥恍然大悟,她问:“你要给他介绍对象吗?”
“哈哈!”戚校大笑,他按住她后脑勺把他拉到自己面前。
“真可爱。”
杏遥红了脸。
戚校突然靠在她肩上喃喃道:“头晕。”
杏遥的心扑通扑通跳。
她清晰地感觉到他的手臂在收拢,一点点,紧密地把她抱在臂弯中。
垂在身侧的手被拉起按在他鬓角,他说:“帮我按摩一下。”
杏遥没听他的。
她大概想通戚校在做什么了。
她说:“你派严磊去那边监工,大家都觉得他是老板派来的会巴结他。”
“唔。”
戚校很满意她的乖顺,她洗过澡,身上没有护肤产品的工业香精味,是她自身清幽淡雅的气息。暖暖的,抚慰人心。
杏遥问:“会送他礼物什么的吗?”
“应该吧。”
杏遥紧张,这不就是受贿吗?
“那你会处置他吗?”
戚校突然捏了捏她的腰,有点惩罚的意味。
“怎么会。因为这点事处罚他,他不就又做回你那个老实本分的丈夫了吗?”
杏遥更担心了,那么多好处白给,严磊或许会被浮华虏获变了心,可她欠戚校的怎么还呢?
“您能叫他回来吗?我不想这样。我还不起。”
戚校摸她的脸庞:“不需要。”
“需要。”她态度坚决。
戚校靠回去,顺手把她搂在怀中,杏遥一点也没挣扎,她甚至觉得自己白受了人家这么多好处,该这么被占便宜心里才平衡。
还拿什么已婚当借口,之前不也上人家车,被他抱吗?她哪有资格说什么不想介入别人婚姻。
“需要是你的良知在说话,你的心里是不想欠别人的。”
杏遥点头。
戚校低头看她,很想吻她。
“那就不还。”他说。
杏遥想张嘴说话,戚校突然吻住她。
他很熟练,趁着她没反应过来又张着嘴巴,舌头顺利伸进去,预判她会紧张咬合,便早早捏住她的脸颊让她不能。
“不会么?”他调笑。
太青涩了,是完全没有湿吻过的状态。
杏遥的眼底升起雾,因为脸被用力捏着,她有点吃痛。
眉心紧锁,眼神慌张无助,但嘴巴微张露出鲜红的舌尖,先前吻过留下的水痕晶莹剔透挂在唇角,他知道她的克制纠结,但也知道她还有几分心动。
戚校拉着她的手搭在他肩膀上,他倾身压住她吻上的同时松开她的脸颊,杏遥条件反射般吞咽口水,恰好吮住了他的舌头。
这令她无措,心底有一团火簇簇燃烧。
戚校的手顺着她的腰摸上她的胸部握住,杏遥想挣扎,戚校偏过脑袋咬开她连衣裙最上面那颗纽扣。
用力吮吸脖子印上草莓,他轻轻舔一下,抬头看她。
“就当还了。”
杏遥落泪,自暴自弃般想,就这样吧,不过是被丈夫以外的男人玩弄,一次两次,一个两个,有什么根本分别。
正想走,戚校把她抱到腿上:“我是说你得主动亲我。”
杏遥愣住。
戚校贴着她的额头语气软软地讨商量:“好不好?”
“杏遥想主动和我接吻吗?其他都不重要,只要杏遥想和我接吻,就可以。”
他越说越靠近她的嘴唇。
“想吗?”
“我吻你,喜欢吗?”
“乖杏遥不许撒谎。”
“告诉我,想和我接吻吗?”
杏遥把什么都忘了,只感受得到他近在咫尺的嘴唇。
想吗?喜欢吗?
她轻轻偏过脑袋,双唇印在一起,他不动,嘴唇裂开笑容,然后,有生涩羞怯的舌尖,敲了他的门。
“乖宝贝。”
第十六章
是戚校先结束了缠绵的吻,他打开车窗,寒冷的空气钻进来打在杏遥裸露的胸口,她身子瑟缩,戚校给她扣好外套扣子,搂着她平复心绪。
差不多了,他拍拍她的屁股让她从腿上下去。
打开车门,他先行下车向她伸出手:“送你回去。”
什么都齐全了。
甜蜜热情的拥吻,亲昵的称呼,晚归的深巷,他牵着她一步步回家去。
夜里很凉,他却没穿外套,黑色衬衫袖子挽到臂弯上方,手腕的名表和她的头绳挨在一起。
她像一个约会结束的女孩,睡一觉,期待明日相会。
来到单元门口,戚校停住脚步,他走到她面前,杏遥呆呆地看着他,没有松手。
戚校放开她,从裤子口袋掏出来一枚镶满钻石的银杏胸针。
他给她别在内搭连衣裙的左胸口,没问她要不要喜不喜欢,然后揽着她的后脑勺在额头吻了一下。
“去吧。早点睡觉。”
说完他就走了。
杏遥望着他阔步离开,消失在黑夜里。
她独自上楼,回家,走到卫生间。
她站在镜子前解开外套扣子,白炽灯光线不及胸前钻石万分之一耀眼。
她的嘴唇微肿,锁骨处冒出半个泛紫的吻痕,中式长裙的领口破破烂烂,保守的纯棉内衣裹不住他弄出来的痕迹。
还有钻石。
杏遥料想戚校不会买假货,她对钻石的认知是价值连城四个字。
她摘下那枚胸针,看到一个卖了好价钱的妓女。
杏遥跌坐在地板上,再也不想看自己这张吻过戚校的脸。
不过是换了闪着金光的圈套,她还是义无反顾跳了进去。
“不是要谈恋爱”“不是要做情人”……
他早就说得明明白白,ʝʂɠ此刻也拿出昂贵的首饰买断了享用她身体的权力。
可是,心动啊,喜欢和他接吻,被他抱着会觉得幸福和开心。
换了个人她就接受了。她是这般廉价这般容易被人玩弄,还说什么不能忍受锁着她的婚姻。
杏遥紧紧攥住胸针,哭得不能自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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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校又消失了。
他说主动亲他一次就算两清,杏遥已经不相信了。总觉得他还会找她。不是给胸针了吗?
她等了三天,等到了。
就是这样的,是他的套路手段。
杏遥看清了,虽然并不具备这方面的经验去应对,但她可以做自己。
他在公司负三层车库等她。
杏遥把那枚胸针揣在兜里上了车。戚校要吩咐司机开走,杏遥阻拦了。
见她有话说,戚校打发走了司机。
杏遥把胸针还给他,她说:“我不愿意。”
戚校看着她,杏遥重复:“我不愿意和你接吻。也不愿意继续下去。”
戚校刚想说话,杏遥抢先:“我知道,你有很多办法让我愿意,你有很多办法让我不觉得我不愿意。我知道你好聪明,可我不行。我现在很清醒,很确定我不愿意。”
“你想听我说什么?”戚校反问。
“你要我说我婚姻不幸我妻子背叛我我们感情不合,这样你会容易接受吗?”
杏遥很羞愧,这个念头她不是没有过,她有很多念头很多设想,都很可笑罢了。
戚校有点生气,他说:“我不会说这些。”
杏遥哭了,她很痛苦,很不理解。
“你不是说会心疼我?这也是骗我的吗?如果不是,我不愿意,你怎么还要继续骗我。”
“我骗你什么了?”戚校问。
杏遥被问住了,他好像没骗她什么。
“你是想……买我的身体。”
她终于说出口。
戚校可没她这么委婉,他说:“你是说我拿你当小姐吗?”
杏遥艰难点头。
戚校冷笑:“小姐应该不需要我这么费心。”
杏遥再也不想听他的说辞。
他有钱有势,或许只是看不上那种交易,或许就是享受她这种女人挣扎反抗后的同意。
总之,她唯一确定的是,他要买她的身体,至于他把自己分到哪个类别,她虽然想不出来,但不影响这段关系的本质。
戚校拉她的手,杏遥躲开,戚校瞪了她一眼,坐过来强行把她搂到了怀里。
杏遥又哭起来。
他扶额叹气,很疲惫。
“人会有不想要但必须揣着的,也有随心意想拥有的,二者不冲突。”
杏遥哭得厉害,听不进去也听不懂。有本事的人才能既有这个又有那个,杏遥没本事,争取离婚这件小事都精疲力尽了。
戚校说:“你是我想要的。”
杏遥不哭了,抬头看他,她说:“你想要的和我理解的是不一样的。”
戚校不否认:“嗯。”
杏遥说:“我不愿意。”
戚校彻底烦了,脾气上来,他凶她:“不许不愿意。”
杏遥撇撇嘴眼泪又掉了下来。
戚校真的很烦。
他对杏遥的心理一清二楚,她是受不了婚姻桎梏的女人,是被养育之恩压住不得翻身的女人,是缺乏感情经验生活阅历对他的手段动了心的女人。
她有多少纠结多少痛苦他都清楚,他早把她摸透了,也早就听到了她的心声和盼望。
他都知道。
他还知道她的千万个不愿意不仅仅是道德上不愿介入他人婚姻,背后更有她自己都不敢对他说的念头,她动心了,想要一个俗气的爱情。
他什么都知道,他记着她想要的,在绝境中生出的那一丝追求向往,那是她最看重的东西。
会给她的,会带着她走到那去。
但他不愿意多说,不愿把自己的打算掰开了揉碎了讲给她听。
她不知道他已为她准备了多少,她不能知道。
他是个商人,游戏不是这么玩的,她再哭也不行。他有利息要收。
想着这些,戚校的情绪越来越差,这已经破了例了,他没对谁这么耐心过。
偏偏怀里的人还在挣扎,还红着眼睛兔子似的跟他说不愿意,要离开。
戚校突然就后悔了,连带着刚才对她说的“想要她”和“不许不愿意”都后悔了。
已经让她赢了好几步了。极限了。
“走吧。”他放开她,还把她往车门方向推了一下。
杏遥连忙下车去,等在对面的司机过来坐进驾驶座开走了车。
杏遥傻站了一会儿才确定,应该是结束了。
她擦干眼泪坐电梯返回。
自己的问题解决了,应该把严磊叫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