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就这么停了。杏遥心里说不上的失落,不多,但确实有这情绪,她主动坐去他腿上依偎,想让他抱。
戚校这个电话接得够久,他一边回话一边开电脑,一手还不往抚弄她。
杏遥被忽视久了就抬头看他,戚校会低头亲她一下或故意欺负她,脱衣服羞她,碰敏感部位弄她,杏遥不敢出声就追着咬他的手,然后被引到他怀里,换一个拥抱或亲吻,她特别喜欢,连带着看他的目光也充满依恋情愫。
电话终于打完。
“闹什么?”他问。
杏遥搂住他脖子:“你要去公司了吗?”
戚校说:“不想我走就是想让我继续。”
杏遥把脸埋在他肩头不作答,是想让他继续欺负的。
“想吗?”他问。
杏遥坐直了看他半天,羞涩地亲上他嘴唇。
他们已经这样亲密了,怎么可能不愿意更进一步。
戚校笑了笑,把她肩头散落的长发拨到身后,他握着她脖颈摸她耳后:“遥遥想和我做吗?”
杏遥不好意思正面回答,会有点担心他的尺寸,但刚才的一切都有快感,很复杂的快感,令她留恋。
鼓起勇气亲他下巴算回答,戚校把害羞的人搂住,在她耳边问:“真的吗?遥遥不会觉得吃亏吗?”
“什么?”杏遥没懂。
“为了抓住我的把柄,牺牲自己的身体,不吃亏吗?”
杏遥身形僵住,惊慌地看向他,他知道?
戚校的书桌是U型,左前方有一台显示器,他碰了碰鼠标,屏幕亮起,室内监控四宫格出现,书房内正好有一个。
戚校指了指身后柜子上,那有隐藏摄像头。
他家在大门口、阳台、书房和客厅玄关处有监控。
“你昨晚不该跟我说那些的宝贝。”
“我有妻子,你有亡夫,你发自内心觉得我们之间是不能被人知晓的不道德关系,这样的认知之下,又怎么会主动拍照留念呢?我觉得我的遥遥不是那种会留着我们的合照偷偷怀念的人,你负担很重,跟我相处时尚且需要尽力克制内心的道德束缚,一旦摆脱和我的纠缠,只怕不会再留着证据提醒自己的主动堕落。”
“我是说昨晚睡着后拍我。”
杏遥慌了心神,他说对了。
下意识想逃,被他禁锢住。杏遥脸色苍白,身体不受控地发抖。
他继续说:“我承认我和你们县合作的初衷是希望能让你主动回到我身边,但我了解你,以你的为人,即便内心想回来,也不可能突然转变性格大大方方来找我,还说喜欢我。”
杏遥抖得更厉害,原来从她回来那一刻他就怀疑她。
“让我猜猜看,我的遥遥想做什么?威胁我?”
杏遥不说话,开始挣扎。
戚校轻松压制她:“说话!”
他一声吓得她受惊落泪。
杏遥望着他,委屈又不服气地说:“是你先威胁严磊家人的!”
戚校大怒:“所以你来替他们打抱不平?严磊死了,你又维护他了?嗯?想摆脱他一家子的过去都不算了,你又是他们的代言人共同体了!你觉得我应该为严磊的死负疚,你想多了,我不会。任何一个成年人都应该知道那晚的冲动是在赌命,他的死怨不得别人。”
杏遥奋力挣脱,她站去一边裹紧外套对他说:“是又怎么样!严磊出事之前我的确恨他,也讨厌他的家人,这是事实我不否认,但我没有恨他恨到想让他付出生命的代价!严家对我的养育之恩也是事实!我恨他们不影响我欠他们,在我心里这两件事没有扯平,所以我愧疚,我一辈子都会内疚,你呢?你的一切威逼利诱真的只是为公司利益考虑吗?只许你为了可能的危机提前防范,不许我们自保反抗吗?你凭什么不许严磊家人伤心?你凭什么不内疚?如果不是我上你的当,严磊会落得那样的下场吗?”
戚校看着她,笑了。
原来是为了自保。
他起身走近,语气温和下来。
“所以你打算掌握一些能毁了我的证据,在必要的时候拿出来保护你的养父母。”
杏遥不说话。她只是不想他这么嚣张,不想他掌控一切漠视人命。
戚校觉得她天真的可爱,拍几张照片就能威胁他吗?
“遥遥终于学会耍心眼儿了。”他抚摸她的脸颊,“可是为什么对我这样?真让人伤心。”
杏遥嫌恶地拍开他的手,真是讨厌他这幅样子。
“你有什么资格说我?难道你对我不是一直在耍心眼儿吗?你敢说你对我从始至终有过一丝一毫真心吗?”
她指着墙角工具箱:“你的游戏,我了解过了。不是谈恋爱不是婚外情,是特殊的关系是对我的责任,说得真好听,你也不敢承认,你就是喜欢玩变态的游戏,你就是欲望驱使,你敢承认吗!”
戚校有点意外,她主动了解调教?
杏遥很激动,戚校上前一步把她抱在怀里。
“了解过了还来,遥遥也感兴趣了。”
第四十章
“遥遥也感兴趣了。”他说。
杏遥看着他的脸,他的表情是终于找到同好陪他玩耍的欣喜,不过眼底还有一分早知对方会妥协的笃定。
她的情绪突然崩溃。
笑一声,捂着眼睛长出一口气,撤手的时候,手指带走眼泪,她抬头看他,不理解地问:“你是怎么睡着的?”
戚校微微皱眉,难得跟不上她的思路。
杏遥裹紧自己来回踱步。
她质问:“你是怎么做到不受影响的?”
戚校听懂了,还是严磊意外死亡的问责,他张嘴想说话,杏遥抬手阻止。
“我回去以后,没有人安慰我,我本身也没同龄人朋友,寡妇也不适合串门儿。没人问我好不好难不难过,好像默认我急着卷钱潇洒去所以只顾着敲打我盯着我。”
“无所谓,没人问才好。如果有人关心我我才担心。你知道我有多害怕吗?你知道我夜夜睡在严磊的卧室看着他的照片有多害怕吗?你知道我一闭上眼睛就梦到他求我救命吗?”
“遥遥。”戚校试图拉她手劝慰,杏遥甩开,退后。
“幸亏没人问我好不好,如果有人问,要我如何回答?严磊出事前给我打电话了,他很激动,问我是不是和你在一起享受高级酒店度假,他要去捉奸。你知道我当时是怎么想的吗?”
戚校等着她说完。
杏遥的眼泪开始流:“我当时觉得烦。我没担心。我心里想,戚校那么厉害,怎么可能让一个没本事没靠山的司机给欺负到面前去?我当时在心里嘲笑他不自量力,我觉得,他就算去了,你也能让他见不到面没有说话机会。你和他之间只有他狼狈的份。”
“可笑吧?明明和他是一样的人,你说我的傲慢哪里来的?起码严磊酒后和人开房没隐瞒我,我呢?是我导致他被外派去河北害得他被人下套的。为了什么?为了方便你我偷情!你告诉我,我怎么不内疚?你怎么能安然入睡?”
戚校很冷静,他说:“严磊出事后,他住的房子有很多空酒瓶,他家里人提过这事,但是当天他的体内不含酒精,也就是说他是在清醒状态下选择冒雨开夜车上山的,明月山庄是我经常去的地方,此前多次因为夜路难走允许他第二天来接或者住在酒店,他是职业司机,是个成年人,应该为自己的决定负责。”
杏遥毫不意外他会这样说,他永远理智冷漠,或许她应该学习学习。
可她目前的状态不适ʝʂɠ合学习什么新的处世态度,她急需拼凑自己碎成粉末的内心世界。
“我来找你,是因为家里待不下去了。我已经不用去驾校了,也没工作,整日呆在家里我会疯。我睡不着吃不下不敢面对他的父母。我不想留在那,我没办法跟任何人说我心底的不安和愧疚,我不能说,我也没办法去别的地方,不管我去哪里,严磊就在我脑子里,摆脱不掉,24小时在求我救救他,只要我承认我出轨了,他会来打我骂我和我离婚和我继续纠缠互相折磨,但至少不会死人!我害怕,这个世界上,只有你知道我害怕什么自责什么,可是你怎么睡得那么熟?你为什么不让我睡觉?你为什么不问我过得好不好?你凭什么?”
戚校确实忽略了这一点。
杏遥的话让他内疚,她没回来的时候他也惦记的,知道她的压力,只是她来了,戚校就急于从日常作息着手调整她的失眠困扰。
杏遥表情痛苦,再也不似这番争吵之前的轻松可爱。
戚校上前抱着她坐下,杏遥因为情绪激动整个身子都在发抖。
他亲吻她额头:“对不起,是我不好,我忽略了你的情绪。遥遥乖,我陪你去睡会儿好不好?”
杏遥累极了,即便她的理智无限叫嚣着离开他,但她的身体太需要他的怀抱。
她也在找同谋,找这个本该理解她内心恐惧的人,原以为不需要把这些话剖白的,没想到深处深渊的只有自己。
很无助,看不到尽头,所以也就有什么抓什么,聊胜于无了。
至少在他怀里时,她确实能暂时躲开严磊,得片刻安静。这件事对她太重要了,是她如今活下去的精神口粮,至于她是否以此为借口眷恋求而不得的爱情,无暇抗争了。
总在做对的事却从未获得幸福,该放纵一次了。
她抓着他的衣服无声流泪,戚校抱起她回卧室把她放到床上,自己躺上去陪着。
戚校很心疼,他知道杏遥善良,一定会为此自责,但没料到情况如此严重。
“遥遥。严磊的情绪问题是个定时炸弹,你可能觉得如果你当面承认你和我出轨,他不会死,但他能一时冲动在危险路况飙车,就能冲动之下伤害你。”
怕她听不进去,他又说:“你没做错任何事,是我把他安排去河北,我很清楚我派他去监督工作,他会受到什么样的招待,我很清楚那些东西对一个男人的诱惑。遥遥一直都守着自己做人的底线,你对得起自己对得起所有人。不要自责。”
杏遥泪湿他的胸膛。
“你太善良了。”
杏遥在他怀中咬着拳头痛哭,她并不善良,也不想再善良。
“以前我想着和严磊好聚好散,离了婚还是一家人,我会努力工作挣钱孝敬父母,他们生病需要人照顾我会伺候,我会养老送终。现在严磊死了……我不想……”
“什么?”戚校注视着她的眼睛鼓励她继续说。
杏遥悄声说,怕被人听到会遭殃似的:“我不想照顾他们。我不想。一天也不想。那里没有人喜欢我,都在骂我。我可以把我的工资分给他们,我可以在他们生病的时候伺候,但我不想后半生守在他们身边做他们的女儿。他们早就不要我了,知道我不孕,很爽快答应离婚了,我真的不想,不想留在那个家不想回那个地方。你为什么要留我在那。”
她颠三倒四地说,因为说出真实想法而羞愧闪躲。
戚校坐起来抱她在腿上:“我没有。你不回来我也会想办法把你找回来,我不会让你一直留在那不管你的。我以为你要等到严磊父母精神状态好一点才能安心离开,所以没叫你。我在等你。”
杏遥搂住他脖子:“我拍你……”
“不重要。不说这个了。”戚校再不忍心计较她对自己有没有算计。
怎么样都好,遥遥也就在他面前放肆任性一点点。戚校后悔自己拿这件事数落她,她已经够乖了,没有比她更好的了。
杏遥的心打开了倾诉的口子,停不下来了,想到哪说哪。
她说:“我讨厌他们,但也想尽责,我有责任照顾他们,是他们把我养大的,但我真的好讨厌。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做什么坏事,但是结果已经那样了,严磊死了。你不该那样对付他的家人,那样不好。”
“知道了。”戚校答应。
她又说:“我也不知道我在想什么,我脑子太乱了,我太害怕了。我没地方去,我就想找你。我回去后你也不找我,我有等你来着。可是我也拍照了,我想哪天需要的时候我就跟你鱼死网破,你不可以一直这样玩弄别人。我不喜欢。”
戚校被她的眼泪哭得心脏抽搐,他也是第一次这样无力。
往常对他有算计的人,大事小情、得不得逞,他都得让人吃个双倍亏长个记性,可是杏遥,她哭着说要他的把柄要和他鱼死网破,戚校却没法生气,只想她别哭了。
“你没有办法。”杏遥说,“你说没办法留下我,你不要我。”
她控诉,也是意志彻底瓦解了,才敢说这句。
“我要。我当然要你。”戚校说。
“遥遥乖。现在想不想睡觉?”
杏遥早就闭上眼睛了,语速也逐渐缓慢,戚校拍着哄睡,电话响也不理会。
“戚校。”
“嗯。”
“我感兴趣。”
戚校没法接这茬了。
杏遥说:“我接受你的游戏。”
戚校叹气,渴望已久的确定答复终于到手,高兴不起来。
现在不是玩游戏的时候,她的状态不太好。
杏遥在他怀里睡。
戚校出去一趟拿手机过来推应酬陪她,担心她中途做噩梦惊醒不见自己。
杏遥抓着他的衣服闻着他的味道慢慢睡熟。
她查过资料了,看过许多许多帖子,她感兴趣了,愿意了,这次不是为他,是为自己,为自己无法摆脱的罪恶之心,跳进同谋的局。她愿意玩这个充满惩罚的游戏。
第四十一章
杏遥在黄昏时分醒来,这一觉睡得很沉,没有做梦。
戚校在西图澜娅餐厅,他点了餐,刚吃完。
杏遥走上前从身后抱住他,戚校拉她坐下,让她吃饭。
杏遥拒绝:“不想吃。”
戚校表情不悦且不耐烦:“按时吃饭这种事别指望我天天提醒你,不吃,就从我眼前消失。你记着,无论任何时候,规律三餐保证睡眠,你的生活秩序就不会乱。”
他说完就走了,杏遥乖乖拿起筷子用餐。
戚校去了书房,他一下午都没处理工作,手头许多事需要他给意见,但他依旧没行动,就那么坐着,端一杯威士忌,偶尔饮一口。
下午被她哭得乱了方寸,戚校后来回过神,才意识到杏遥给他出了多大的难题。
她处于混乱状态,戚校却很清醒,她说愿意玩他的游戏,戚校怎不知她的想法。
还是罪恶感深重无法摆脱因此抓住了她本身还挺害怕的特殊关系,这很危险。
戚校作为调教关系中的主导者,不屑于此。
借着服从对象心理的不安和缺陷驯化对方奉献肉体和灵魂,是很低级又无耻的行为,对服从者来说也是坠入地狱的开端。
调教是权力的让渡,戚校不否认自己对这种关系的沉迷完全源于他的控制欲,他贪慕权力可他也尊重权力,他尊重服从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