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校要面子,只怕对着陈杏遥也不会解释自己的婚姻真相。
这样的男人确实可靠,即便没有夫妻之实,婚姻关系内还是把她当自己人护着的,如果当初她没有轻举妄动试图试探所谓心意,天长日久,难说他俩不会修成正果,可惜了,她没把握住。
如今眼看着戚校这么快就堂而皇之带着新欢出现在商业场合,且不说多少同行在场,光是媒体就来了二百多,他是打算公开了?
颜琴不接受。
她清楚戚校离婚后会恋爱甚至会再婚,她也非常清楚,陈杏遥除非重新投胎否则不可能进戚家大门,最多熬着生个私生子拿点钱,戚家儿媳的位置她是坐不了的。可即便知道这一点,颜琴也无法接受陈杏遥被公开。
既然知三当三,那就得清楚自己的位置,静悄悄躲在无人处偷欢便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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杏遥在颜琴离开后一个人彷徨地走了走,无意间来到一处西图澜娅餐厅模样的地方,杏遥发现门口桌上有个牌子写着“媒体休息处”。
她匆忙离开。
戚校跟同行们聊了大半天收到杏遥的微信,她回家了,说在这没意思。
戚校出去给她打电话,碰到颜琴。
“有空吗?跟你说个正经事。”
“说。”
“长话短说,你可能也知道,你一直拒绝合作,我哥对你有成见,现在咱俩又离了,只怕他会对付你。怎么说你也帮过我那么大的忙,你自己注意点吧,你那新女友身份确实尴尬不是吗?”
戚校笑了:“也是这么跟她说的吗?”
“她?谁啊?”
戚校不说话,颜琴愣了一下说:“你女朋友?呵,要找她是不是没离婚的时候更名正言顺些?我就是提醒你一句,不爱听就当我白操心。”
她说完就走。
戚校给杏遥打电话问她为什么走?
杏遥说:“我刚才在下楼逛,看到好多记者,我还是别在这给你惹麻烦了。”
“遥遥,你不用……”
“不!戚校……我回家了,你忙完早点回来。”
坐在回家的车上,杏遥望着窗外疾驰而过的风景出神。
以前她很抗拒了解戚校和妻子的关系,她觉得爱上已婚男人本就是错误,再听对方说什么和妻子感情不合没有意义,难道做错事还要用错误的情由安慰自己的负疚吗?她的愧本就是她爱情的衍生品,不能摆脱,她也是愿意承受的。再者,如果说是原本相爱的夫妻没感情变心而出轨,那便是更加论证了爱情婚姻的不可靠,既然都ʝʂɠ会淡漠,索性孤注一掷爱一场。
可现在她知道真相了,心里却更加难受。
戚校和颜琴是纯友谊,合作关系,假结婚,这本该高兴吧?这不是代表戚校爱真的自己吗?
他是真的爱自己吗?杏遥开始在心底打一个问号。
诚然,戚校给予她的帮助和呵护是她毕生未曾体会过的体贴周到,可他本就是这样慷慨的人,为了帮助朋友避免长辈逼婚就能承诺婚姻,相较之下,他为她安排筹谋的一切真的只是他能力范围内易如反掌的一笔罢了,自己是不是太没出息太容易感动了呢?
或许,她的爱只是错觉吗?
第四十八章
戚校没有被颜琴三两句话威胁到,他真的怕自己的恋情曝光吗?其实从来没有。
杏遥的身份当然是花边新闻的好素材,但一个做企业的老板还不至于被这点事整垮。再说他已做好应对措施,真曝光也不会影响公司,唯一的不确定性是事情曝光后杏遥会否因此受到伤害。
关于这一点,戚校有信心,杏遥性格坚韧,真到那一步,她能承受,而他也会竭尽所能保护她周全。
再说颜琴的提醒,她到底是没看清自己的重要性,她哥就不是会为了出口气对付戚校的人,再说直白点,他哥不会为了她这个妹妹和戚校作对,他就没那么在意她这个妹妹,否则就该在认亲这事上先替妹妹出个头不是吗?
戚校太了解颜琴,了解到有时候都不忍心戳穿她,也一直没告诉她,和她协议结婚最重要的原因是知道她在他面前永远不可能翻出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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杏遥回到家无事做便开始收拾行李,收到一半她注意到戚校的工具箱,她想到戚校为自己放弃爱好。这并不是小事,杏遥看过的那些讯息中有这么一条,调教是舍弃不掉的爱好。
是不该怀疑他对自己的心意的。
但是杏遥发现自己没法高兴起来。
她看着身前凌乱的行李,感到荒谬,她这是要搬去哪呢?
是搬去他给找的房子,上班、养猫、等着他有空来和她相聚。
谈恋爱好像就是这些事,但她目前的生活重心却只有谈恋爱这一件事。
杏遥扪心自问,若不是为他,她是不愿意继续留在这个城市的。
为他而留的坚决突然就有点动摇了。
只有一点。
戚校回来时她呆坐在行李箱前。
见他来,杏遥起身抱着他的外套问:“要不要收拾一点你的衣服搬过去?”
这话她本来不好意思问的,感觉像是离不得他似的,显得自己要搬出去住的行为特别无聊。但话又说回来,她不一直在做无意义的挣扎吗?
杏遥心里特别难受,堵得慌。所以她说出口了。她觉得自己就是为他留下来的,他陪着她是理所应当的。
她都没要求别的不是吗?他难道不该为她付出点什么吗?
戚校把衣服拿走:“回头我自己收。”
他牵着她去客厅说话。
“为什么突然回来?”他问。
杏遥本来坐在他旁边,皮皮过来刨戚校的小腿,杏遥坐去地毯上抱起她,脑袋靠上戚校的膝盖。
她没头没脑说了句:“突然不知道怎么办了。”
“什么怎么办?”
杏遥抬头看他一眼,又捂住皮皮的耳朵才说话:“我下定决心来找你时你还没离婚,我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所以知道怎么行事。现在你突然离婚了,我不会了……”
戚校听懂了。
杏遥是说本来准备好做见不得光的情妇,没想过在人前刷脸,现在可以了,她依旧不敢见人。
戚校很意外,即便熟知她的心性,依旧被她这番话震撼,他一向是有答案的人,此刻却不知如何抚慰喜欢的女人心中的不安。
究其根本,她是为了他委曲求全。
戚校温柔地摸她的脑袋,他说:“不用考虑我在内的任何人,你心里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杏遥有点赌气似的说:“我不知道我想做什么……”
戚校把她扶起来抱在腿上,他问:“告诉我你在烦恼什么?”
“任何话你都可以跟我说。”
杏遥不说话,戚校握住她的手在她耳边小声说:“如果你觉得自己不道德,我比你更不道德。我们之间还有秘密吗?”
杏遥反拉住他的手指把玩着,好半天才开口。
“以前我有明确的目标,就是来这里工作之前。那时候我好羡慕单身的女同事,希望自己和她们一样生活……”
她就说这么多。
戚校听懂了。
杏遥无意识地抠他的手表腕带,可能有点紧张,怕他误会?
戚校把手表摘下来给她玩。
他非常理解杏遥的心情,他说:“你和我谈恋爱与保持独立并不冲突。”
杏遥抬头看他,不是很赞同,她觉得冲突了,不然不会突然无法接受现状。
戚校替她说:“你曾经被一段你不情愿的婚姻捆绑住,好不容易获得自由,现在觉得再次被感情困住了是吗?”
杏遥不敢看他,他说对了,可她有点不敢承认,因为是她自己主动跑来的,是她主动跳进绳索,又怎么能攀污别的什么东西什么人缠住了她呢?路都是自己选的。
“是我自愿的……”她说。
这脑回路戚校倒是不意外,她要但凡稍微学着自私自利一点点,也不至于活得这么辛苦。
戚校忍不住亲吻她额头。
其实这家伙可笨了。
他一向对笨蛋没耐心,因为有的人蠢还要使坏,所以显得可笑,与之纠缠本身就是浪费人生了。而杏遥这个笨蛋只是习惯性揽下一切责任为难自己。
他对杏遥有无限的耐心,讨论这样简单的问题也觉得有意义。
有意义的地方在于为她一点点抚平内心的褶皱,想看她快乐起来。
“想听听我的建议吗?”他问。
“嗯。”
戚校把她抱正,面对面坐着。
他问:“知道今天为什么要带你一起去吗?”
杏遥摇头。
“因为我工作太忙,如果我不见缝插针地安排和你相处的时间,那么我们很有可能一个月都见不到两次。”
他的意思是虽然杏遥有为他隐身的牺牲精神,但他却不想把杏遥当成偶尔解闷的女伴。
女友是需要他付出时间和心思陪伴的。
杏遥听到这话误会自己自作多情了,觉得他完全没有想把她公开的意思。
原本她不在意的,现在受不了了。一想到他为了好朋友颜琴付出婚姻的承诺,就觉得自己是个小丑,三言两语就被人骗了似的,愚不可及。
眼见她表情不对劲,要哭了似的。
戚校不合时宜地心情愉悦起来,为自己的好运气。
确实是他命好,遇到这么真诚待他的遥遥。但凡换成别人,根本不会有这许多苦恼,跟着他享清福就是了。
要自由,钱最能让人自由。
遥遥不是这样的,她要的不是物质财富的享受,她要的自由更加纯粹。这件事对戚校来说其实更有难度,因为于他而言,钱恰恰是容易付出的,难的是时间和精力。
但他愿意。因为杏遥为他委屈太多了。
戚校对她说:“你搬去光华小区自己住,你一直想要的单身生活,现在就可以开始。先试试看,如果尝试过后你觉得你还是不喜欢这个城市,那你就去你想去的地方重新开始。”
杏遥瞪大了眼睛,什么叫重新开始?分手吗?
戚校说:“你在哪个城市生活都不影响我们的关系。”
他握着她的手按在她的胸口说:“从现在开始,你只需要考虑自己想要的生活,遥遥,我从来都不想绑住你。”
杏遥沉默了半天不确定地问他:“你是说……如果我说我要离开,去别的地方,也可以吗?”
戚校点头:“当然。”
这是他的承诺,代表他对她人格最大的尊重。
他并不希望杏遥成为一个在他繁忙的工作之余等他回家的小女人,他也从来都不需要这样完全依附他存在的女人,没劲。
诚然,杏遥留在这对他是绝对的便利,戚校是从小被身边人众星捧月长大的,骨子里有天生的利己特性,就像他爱的调教关系本身就是权力的让渡,他习惯了掌控一切,因此一开始他并没想过让杏遥自主选择,因为他打从心底认定自己的安排要比她的选择更适合她。
有他在,杏遥往后的人生能提速百倍千倍。
之前是这样的心理。
现在变了。现在愿意尊重她的内心选择了。因为他的遥遥什么都不问他索取,却一直在努力迁就他。
他是这样想的。
但听在杏遥耳朵里变了味道。
“啊……原来我不顾一切来到他身边的壮举只是毫无价值的自我感动啊,他根本不在意我是否留在这里啊……”杏遥是这样理解的。
太可笑了,她觉得自己可笑到了极点。
杏遥推开他从他腿上下来气呼呼地跑去了衣帽间,她把之前收拾好的他给买的衣服全丢在地毯上,只装好自己原本的衣服。
戚校听着里面的动静,他过去,站在门ʝʂɠ口问她:“这是做什么?”
杏遥背对他不说话,戚校上前把人转过来,杏遥眼圈有点红。
她本来想收拾行李立刻就走,彻底离开这个城市,转念一想,凭什么呢?
她就要去住几天他的房子占占便宜,反正他对朋友都能许诺婚姻,自己好歹为他当了回小三,借住几天他的房子怎么了?
她看着戚校说:“搬家!”
戚校的视线落到她扔了的衣服上,他什么都明白了。
他用三秒钟反思了一下自己的态度,他没问题,那么就是她这个猪脑子误会了。
戚校抱起她,杏遥挣扎,被他一巴掌抽在屁股上安静下来。
来到书房,他把人放在书桌上围住审问。
“生哪门子气?”
杏遥已经在哭了。
戚校把她的脸掰过来,他说:“你为了我留在这,但你不开心,那我让你自由选择你想生活的城市,我全力支持你,我错了吗?”
杏遥满脑子都是他对颜琴的好,根本听不进去。
“说话!”
杏遥被吼得飙泪,满腹委屈不知从何说起。
戚校把她的眼泪粗鲁地擦掉:“我再问一次,今天遇见谁了听到什么了?”
杏遥心虚地低下头。
戚校强行抬起她下巴,四目相对,他有点生气:“有问题说出来才能解决,你要这样哑巴似的跟我闹吗?”
杏遥抽泣着说:“谁跟你闹了!是你……是你不好,你伤我心了。”
“我怎么伤你心了说来听听。”
杏遥不说,不会说了,感觉自己有点无理取闹了。
她倔强地转过头去。
戚校没耐心:“不说那你自己哭吧。”
他转身离开,杏遥一个人坐在书桌上默默流泪,耳朵里听到他在客厅夸皮皮比她听话省心。
这晚,杏遥没能搬走。
中间她尝试过一次,被戚校拦了,客厅都没能走出去,他看着她不让她出门,但也不跟她说话。
十点,杏遥窝在书房沙发上心不在焉地看书,戚校在门口叫她:“去洗澡。”
杏遥背过身去不理他。
戚校:“别让我叫第二遍。”
杏遥才不管,跑去别的房间关上门就要睡觉,被戚校捉起来逮到浴室洗了个干净。
上了床,戚校习惯性把她扒光抱怀里,他沉沉地压着她,该亲亲该摸摸,睡前一套伸展运动做完可以睡觉了。
“爱生闷气就自己气,别吵我睡觉。”他说。
杏遥气死了,一口狠狠咬住他肩膀,咬出好深一圈牙印。
戚校倒没生气,他说:“你迟早要和我沟通,最后要说我没做错什么,是你自己乱发脾气,那这一口我可不会白白受着。”
说这话时他的手在她屁股大腿上揉捏,意味明显。
“因为我让你打我,你才和我在一起吗?”她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