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依旧是冷冰冰的电子音∶【任务者的身份是随机匹配的,具体情况请自行探索。】
这话本身非常的公事公办,然而落在师渊的耳中四舍五入便是无声的默认,他脸上顿时绽放出了神采,感慨道∶【真是谢天谢地啊,幸好小爷运气好,抽了一个好身份,不枉我在师家受的那些苦。】
师渊在原来的世界是一个连高中都没上过的小混混,每天穿着紧身裤洞洞鞋在街上游手好闲,抽烟喝酒烫头样样不落,打架泡吧赌博门门精通。
他没有工作,但这并不妨碍他花钱如流水,反正他上头还有三个姐姐兜底,只要他伸手,那她们就得老老实实出钱,二十多年来一直都是这样,他早就习惯了这种被供养的模式。
所以在他三姐以准备出国深造为由拒绝了他要钱的要求后,师渊怀恨在心,在网上颠倒黑白发文怒斥三姐是白眼狼,准备拿着父母的钱出去逍遥快活,导致本就有抑郁症的三姐因为网暴跳楼自杀,而罪魁祸首师渊却拿着学校给的赔偿金洋洋自得。
师家是中原天奉城第一世家,出过的修真者数不胜数,师渊刚刚来到这里的时候还在暗自窃喜自己身份高贵,又可以接着躺平,谁曾想师家规矩会那般多,硬生生把师渊从一个小混混磨成了表面上的端方君子。
系统看着师渊那副得意模样,好心提醒道∶【有的时候还是自己脚踏实地往上走比较好哦。】
师渊却听不进去,他摇头道∶【我是师家的公子,不管是师家人还是受过师家恩惠的人都应该对我照拂一二,这是他们在报恩。】
【……说的有道理。】
系统呵呵一笑,评价道∶【你的福气在后头呢。】
——————
晏吟秋扔下江景鹤回到奎黎峰,肉眼可见心情不算太好,奎黎峰的灵兽见状瑟瑟发抖,默默躲在窝里不敢出来,生怕不小心触到她的霉头。
系统不知道晏吟秋为何生气,只是隐隐感觉可能和江景鹤有些关系,主动出声问道∶【你为什么不让江景鹤来奎黎峰了?】
“因为他没用,我不需要没用的人在身边。”
晏吟秋随手从储物戒里拿出一块灵石抛上抛下,小黑蛇阿白兴奋地吐着信子,用自己的尾巴尖去接,一龙一蛇玩的不亦乐乎。
系统听到这话却有些迷茫,它问道∶【为什么突然说江景鹤没用,不管论身份修为实力他应该都是修真界前排吧?】
“他若是当真那么厉害,会连你们的任务者都看不出来?”
晏吟秋扬了扬眉,评价道∶“你们的那些任务者快要比灵田里那株向日葵结的瓜子都多了,九幽瞳连这种最基本的魂魄问题都看不出来,那还能干什么?”
系统隐约感觉晏吟秋还有别的意思,可是它猜测不出,只能解释道∶【你不要把我们系统看的太简单了,任务者虽然都是魂穿,可是我们精心给他们做了掩饰,要是随随便便就能被其他人看透,那我这么多年白干了。】
晏吟秋闻言勾唇一笑,反问道∶“所以说……你的意思是江景鹤真的看不出来?”
【那是当然了,我可是权限很高的高级系统,我经手的任务者不计其数。】
系统信誓旦旦地和晏吟秋保证,又补充道∶【分辨异世界的魂魄本来就是很困难的,你不能这么苛刻地看待问题。】
“那说来说去不还是实力不够的问题吗?”
晏吟秋冷哼了一声,“而且这种事情哪里难了,与其说什么分辨异世的魂魄很困难,不如多找找自己的原因,这么多年修为有没有涨,心法有没有认真修炼到位。”
“晏吟秋!”
晏吟秋和系统的话还没说完,弑云就怒气冲冲地踹开了房门,快步走到了她的面前,追问道∶“你为什么突然在奎黎峰加了这么多道禁制?”
“因为江景鹤从明日开始便不会来奎黎峰了。”
“为什么?!”
弑云闻言脸色大变,大声道∶“你不让小鹤来奎黎峰,那主人的供奉祭祀怎么办,还有外面那一窝兔子,你打算让谁来弄?!”
晏吟秋抬手指着一下弑云,笑道∶“你不是自诩为最忠心的剑灵吗?那这事就交给你了,顺带每天把奎黎峰大殿上上下下给打扫的干干净净,这样才显得足够诚心。”
“你可千万,千万行胜于言,好好把这份忠心给尽到位了。”
弑云莫名其妙揽上了一堆活,但又不能反驳晏吟秋的说法,只得又追问∶“那你先给我一个理由,你为什么不许小鹤来奎黎峰了!”
“因为奎黎峰是我的地盘,我想不让谁来就不让谁来。”
晏吟秋瞥了一眼气急败坏的弑云,淡淡道∶“你再多话,你也一起跟着滚出去。”
“这奎黎峰是主人的住处,我是主人的剑灵,凭什么是我走,要走也应该是你走才对!”
弑云一脸的不服气,晏吟秋闻言却坐直了身子,那双清冽的眸子从弑云的身上滑过,弑云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你是仲长芜的佩剑,我是仲长芜的道侣,他的东西就是我的东西,所以他的佩剑也是我的佩剑,既然你是我们两个人的共有物品,那么说好听点我可以姑且把你看做是我们的孩子。”
弑云瞪大了自己的眼睛,“谁是你的……”
晏吟秋直接打断了他的话,“我如今既然还在这里,那就是高你一头,这奎黎峰自然也是我的地方,你若是不服气大可以出去找宗主长老评理,不过大概率他们只会问你到底是喜欢爹爹还是喜欢娘亲。”
弑云∶“……”
“哦,不好意思,我忘记了,你现在没办法选。”
晏吟秋抬了抬眼,冷漠无情道∶“因为你爹已经死了。”
弑云∶“……”
第38章
自从被晏吟秋当街甩下之后,江景鹤便整日心慌不定,连带着处理宗中事务的时候都差点出了差错,幸好有长老提醒才没有闹出什么大乱子。
他原本还打算托弑云或者白公主去求求情,可谁曾想白公主几乎无时无刻都和晏吟秋待在一起,他根本联系不上,弑云也是不中用,现在每天在奎黎峰大殿里上上下下当苦力,闲下来的时候还得负责喂兔子。
江景鹤心绪烦闷不已,每天一闭上眼睛都是晏吟秋冷淡的神色,偶尔还会闪过姬隐小人得志的面容,害得他日夜辗转反侧,越想越觉得委屈伤心,差点没把自己熬成一个怨夫。
晏吟秋一直对他避而不见,归根到底还是那一天的问题,江景鹤想了许多办法道歉挽回,但心中却始终有个谜团未解,思来想去还是先去藏书阁走了一遭。
“少宗主来啦。”
藏经阁镇守的灵兽名叫白泽,原型是一只九色灵鹿,与传说中全知全能的神兽白泽同名,人形看起来像是八九岁的稚童,实际的年龄却要比外面的几位长老加起来都要大。
太虚宗藏经阁中外阁的典籍可供所有弟子查阅,主要由诸位长老和内门弟子看管,而最重要稀缺的典籍却放在内阁之中,由白泽一手负责,甚少对外开放。
一见到江景鹤走进内阁,原本正坐在书架上翻书的白泽立马跳了下来,蹬蹬小跑着跑到他的面前,发间的鹿角若隐若现,开心道∶“你今天想来看什么书呀?”
“白泽前辈,我想看一下内阁之中所有有关九幽瞳的典籍。”
江景鹤垂眸扫过书架上放着的典籍,补充道∶“越详细越好。”
“九幽瞳?”
白泽闻言愣了一下,他面上闪过些许的为难,皱眉道∶“可是一切有关九幽瞳的典籍早就已经被玄微仙尊下令封存销毁,现在已经看不到了……”
“什么?”
江景鹤未曾想到会得到这种答案,他怔愣了一瞬,连忙追问道∶“是师尊封存销毁的?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白泽被江景鹤格外激动的情绪吓了一跳,但还是勉强回忆了一下,慢声细语地和他解释道∶“我有点记不太清了,不过应该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白泽前辈,你能说的更具体一点吗?很久之前到底是有多久?”
白泽沉思了片刻,开口道∶“当时我应该才来到太虚宗没多长时间,那时候玄微仙尊还没有仙尊之名,只是无骓道尊座下的大弟子,有一天他突然来到了藏书阁,要求我封存销毁所有九幽瞳相关的典籍。”
江景鹤眉头越皱越紧,问道∶“师尊当时只是门派弟子,又有宗主和长老在,这典籍怎么能说烧毁便烧毁。”
“那是玄微仙尊,又不是普通的门派弟子”
白泽瘪了瘪嘴,无奈道∶“而且当年可和现在不一样,虽然无骓道尊是玄微仙尊的师父,可无骓道尊向来不管事,在行为处事上却又对玄微仙尊百般顺从容忍,凡事皆由着这个大弟子的心意来,也不知道到底谁是师尊谁是弟子。”
“包括烧毁典籍一事,无骓道尊也是默许了,宗主和长老对此也不敢有什么异议,此事也便不了了之了。”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不过在此之前,玄微仙尊单独拿走了一本修炼的心法,除此之外其他的典籍全部被烧成灰了。”
江景鹤神色凝重,他思索了片刻,复而又问道∶“那原因呢,师尊有说销毁的原因吗?”
“没有,仙尊什么都没说,而且吩咐我如果别人问起便只当没有这回事。”
白泽眨了眨眼,小声道∶“你知道的,九幽瞳本就难得,千百余年都不见得会出一个,所以那些有记载的典籍大多都是孤本,直接烧掉实在是可惜,如果今天不是你来,我也不会说的。”
江景鹤幼时常来藏书阁中看书,从小就是端庄知礼的乖孩子,白泽一向喜欢有礼貌的小孩,再加上玄微仙尊已经陨落,江景鹤又是他唯一的弟子,白泽也没有那么多可以顾忌的,干脆对江景鹤和盘托出。
只是今天之事实在有些出乎江景鹤的意料之外,纵然白泽对他实话实说,他也依旧觉得自己面前像是蒙了一层薄薄的雾,明明真相近在咫尺,他却依旧看不真切。
从前他从未对此太虚宗缺失的九幽瞳典籍有所怀疑,只是以为九幽瞳太过稀少,所以鲜少有所记载,却万万没想到没想到竟是相关的典籍被仲长芜下令销毁。
可到底是为什么?
仲长芜为什么要将相关的典籍尽数烧掉,又为什么会在烧毁之前单独留下一本修炼九幽瞳的心法?
他是突发奇想一时心慈手软,还是早就知道将来会有人用上这本心法?
可九幽瞳这般稀少外界一直相传已经绝迹,仲长芜又怎么能确定将来会有拥有九幽瞳的人出现?
江景鹤觉得自己原本就有些混沌的思维越发迷茫,在电光火石之间,他甚至陡然升起一个大胆的猜测。
仲长芜收下他为弟子,是真的只出于晏吟秋的玩笑之语,还是他早在数年之前就已经早有预料?
如果是后者……
江景鹤一瞬间觉得自己脊背发凉,呼吸都变得有些急促,只有死死将指甲陷入掌心的皮肉才勉强让自己冷静了下来。
在这场棋局之中,到底谁才是执棋者,谁又是局中棋子,他真的分得清吗?
江景鹤深吸了一口气平复自己的心绪,神色瞬息间又恢复了自然,他告别了白泽,刚要准备从藏书阁离开之时,一声熟悉的声音却突然从身后传来。
“表哥!”
“江百里?”
来人身着一袭孔雀绿色的衣衫,玉冠高束,面容与江景鹤有几分相似,但眉眼张扬,更显得为恣意风流。
然而江景鹤一看到他便皱起了眉头,反问道∶“你现在不应该带着新入门的弟子在修炼吗?”
江百里随意摆了摆手,无所谓道∶“带小孩这种事情郁芸最喜欢干了,我让她替我去了。”
“你还很得意是吧?”
江景鹤神色微冷,警告道∶“新入门弟子要提前与五峰接触选择最适合自己的方向,你身为兽峰的首席弟子却不出席,这样成何体统?”
江百里见江景鹤是真的有要动怒的迹象,连忙收起了自己吊儿郎当的模样,站直身子下意识缩了缩脖子,不敢再继续吭声。
虽然大家年岁相仿,但江景鹤自小便最守规矩,就连修炼速度也遥遥领先他们一大截,是典型的别人家孩子,江百里从小看到他就犯愁。
最重要的是,江景鹤一般不打人,打起人来就可疼,他本来只想趁机偷个懒,可不想莫名其妙被教训一顿。
因而江景鹤话刚说完,他便立马乖乖点头应下,作势就想要跑,干巴巴道∶“知道了,我一会儿就回去。”
然而江景鹤却并未这么轻松就放过他,他开口将人喊住,沉默了片刻,忽而问道∶“新入门的弟子里江家应该也有人入选了吧?”
“啊?应该有吧,不过江家旁□□么多,我也不太清楚。”
江百里脸上闪过一丝茫然,他挠了挠头,不解道∶“表哥,你问这个做什么?”
江景鹤下意识别开了自己的视线,淡淡道∶“没什么,只是在想有没有什么好苗子,可能会有九幽瞳的天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