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扶柳见付珈音感兴趣,连忙拉着她上前,摸了摸白公主的耳朵,夹着嗓子问道∶“小白兔,你叫什么名字呀?”
还未等江景鹤出声,白公主歪着脑袋看着文扶柳,口吐人言回答道∶“我叫白公主。”
“这……这兔子,它怎么会说话?!”
付珈音原本放松的脸色一瞬间又变得紧张了起来,她瞬间和白公主拉开了距离,惊恐道∶“它还没变成人形,竟然已经会说人话了!”
文扶柳见状连忙安抚了她几句,生怕她当场直接晕倒。
白公主还有些不知所措,只能抬头去看江景鹤,红红的兔子眼里满是疑惑。
大家都开始修仙了,怎么还有人对兔子说人话感到害怕?
江景鹤顺势把它抱了起来,解释道∶“付长老不太擅长与人打交道……平时也很少和人说话,你突然开口吓到她了。”
白公主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但它只能窝在江景鹤的怀里看着,更不敢再出声道歉,生怕一句“对不起”说出来,脆弱的人类就要当场去世。
文扶柳对着江景鹤歉意一笑,连忙拉着付珈音朝奎黎峰大殿走去,直到回头看不见江景鹤的身影,她才终于松了口气。
晏吟秋在殿内听到有脚步声接近,本来还以为是黎尧去而复返,刚想要开口骂他,却见是文扶柳站在外面,手里还拉着一脸惶恐的付珈音。
“吟秋,真是好久不见呀,怪不得人家都说人逢喜事精神爽,看你气色更加不错了。”
晏吟秋嘴角抽了抽,含蓄提醒道∶“文长老,今天是我家夫君的忌日,这种寒暄似乎有点不太合适。”
这大实话万一传出去了,又得有人冒出来冲着她喊“铲除奸恶,匡扶正义”,她还怎么维持自己对外弱不禁风爱夫如命的良好形象。
文扶柳愣了一下,立马点了点头,严谨道∶“是我说错了,应该是长江后浪推前浪,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晏吟秋∶“……”
有其师必有其徒,她总算知道司马梧那些乱七八糟的典故和成语都是从哪里学来的了。
“现在没别人了,珈音,你可以出来了。”
文扶柳笑容满面,她扯了扯身后的付珈音,付珈音战战兢兢,小心翼翼地探出了头,刚和晏吟秋对上了视线,又立马缩了回去。
她伸手从储物戒里掏出一大把已经画好的灵符塞进了晏吟秋的怀里,声音几乎微不可闻,结结巴巴道∶“晏吟秋,你……你节哀。”
“付长老,你怎么都出来了?”
晏吟秋突然被符纸塞了个满怀,不由得愣了一下,下意识看向了旁边的文扶柳。
文扶柳无所谓地摆了摆手,解释道∶“一直在符峰窝着也不是什么好事,正好今天是玄微仙尊的忌日,我就带着付珈音一起出来透透风。”
“刚刚碰见你们奎黎峰养的兔子了,没想到它竟然还会说人话,差点把珈音给吓死。”
付珈音从进来到现在一直在文扶柳身后当鹌鹑,见晏吟秋的视线又落到了她的身上,当即又从储物戒里拿出一顶帷帽扣到了自己的头上,最大程度减少与旁人的交流。
文扶柳对她这幅状态早就已经熟悉了,她探头绕着大殿看了一圈,问道∶“大家都已经走了?”
“我们刚刚来的时候碰见黎尧了,看他气冲冲地下山了,还以为是出什么事了。”
晏吟秋闻言也不打算多解释,淡淡道∶“黎尧就是这么个脾气,不用管他,其他人也早就走了。”
不想走的也已经被她赶走了,现在就剩个江景鹤在外面喂兔子。
文扶柳了然地点了点头,又追问道∶“今天是玄微仙尊的忌日,那宗主今天也来了吗?”
“没来,但是托弟子过来问候了一句,顺便上了柱香。”
本来修真者身死如灯灭,像仲长芜这种死的很彻底的甚至连转世投胎都给省了,哪里还用得着弄什么忌日,尊什么牌位,做这些没有用的表面功夫。
要不是弑云一直在大吵大闹,再加上晏吟秋对外不能和仲长芜的死扯上关系,否则她才不会管这些破事,别说是忌日了,连牌位她都直接当柴禾给烧了。
文扶柳不知其中的内情,只是咂了咂嘴,感慨道∶“虽说他俩之前关系就算不上好,但如今玄微仙尊都已经陨落了,少宗主又接手了宗中事务,江宗主心里这坎怕是过不去了。”
“你那天内门收徒没来是不知道,黎尧就差没指着宗主的鼻子骂人了,结果最后那个小姑娘还是选了宗主。”
文扶柳轻啧了一声,有些惋惜道∶“黎尧虽说脾气不好,可真要论个高低,还是他更合适,跟着宗主真是可惜了。”
晏吟秋闻言笑了笑,但却并不答话。
她的视线在文扶柳身后装隐形人的付珈音身上绕了一圈,好心提醒道∶“你确定不赶紧带付长老回去吗,她看起来好像已经要自闭了。”
“啊?”
文扶柳转头看向付珈音,只见她虽然带着帷帽,但是盯着脚下那块石头神色呆滞,头顶仿佛顶着一块乌云,但凡下点雨,她就立马当场变成蘑菇精。
“哎呀,她今天出来的时间太久了,还跟人说了好几句话。”
“不好意思,吟秋,我们先走了。”
文扶柳对晏吟秋打了声招呼,着急忙慌地拉着付珈音就要下山。
晏吟秋含笑望着两人离开,手中厚厚的符纸被她心安理得收进了储物戒,不知道哪一日便会派上用场。
阿白从小就跟在晏吟秋的身边,远比白公主还要更怕生,它感受到奎黎峰上没有自己不熟悉的气息,这才默默探出了头,冲晏吟秋乖巧地吐着信子。
晏吟秋摸了摸它的头,任由阿白缠上了她的手腕。
明明奎黎峰已经恢复了安静,但是晏吟秋的脸色却始终没有半分缓和,黎尧的话始终在她的耳边回荡,天道二字就像是一根扎在她心头的刺,时不时便会冒出来刺她一下,让她不由得升起了些许的危机感。
角落里那把带着兰草纹的剑几乎从未得见天日,阿白下意识想要盘上去接着睡觉,可是却被晏吟秋拦了下来。
她望着那把锋利的剑,时隔许久,终于又重新拿起了它。
第54章
林微微被炎锦儿扶了回去,身上的淤青也被炎锦儿帮着小心翼翼上过了药。
“这样应该就好了,幸好沈师姐到的及时,只是一点点外伤,养两天就好。”
炎锦儿擦干净手上的药膏,一本正经地嘱咐道∶“下一次去剑塔的时候你就不要硬着头皮往前冲了,可以在衣服里面再衬一套软甲,好歹还能挡住一些,至少不会伤的这么严重。”
林微微默默穿上了自己的衣衫,听到炎锦儿的话却是一顿,她沉默了一瞬,忽而开口问道∶“难道你不觉得我是在逞强吗?”
“逞强?为什么这么说?”
炎锦儿愣了一下,她随意在床边找了处地方坐下,撑着下巴有些疑惑地看着林微微,眼神中满是不解。
林微微垂眸系好衣带,可手指却始终绕着那条缎带没有松手,低声道∶“我剑术不佳,但非要硬着头皮去闯剑塔,就像那位长老所说,我这是自讨苦吃。”
“正是因为剑术不佳所以才要勤学多练,勤能补拙,这没什么丢脸的。”
炎锦儿盯着林微微许久,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叹气道∶“我小时候总觉得处处比不过旁人,论身份论天赋,我都和几位皇姐相差甚远,我爹出身又不高,只得了母皇一夕的恩宠,所有的指望都在我的身上。”
“当时我年纪小好面子,书背不熟,剑练不好总是装作自己不在意,其实却在背地里没日没夜的偷偷学,好像这样就能假装自己是个天才。”
林微微了然地点了点头,小声道∶“就像是很多学霸考试前都说自己从来没有复习……”
“什么?”
炎锦儿没有听清林微微的话,本想再问几句,可林微微却连忙摇了摇头,把话题又绕了回来,
“没说什么,后来呢,后来你怎么样了?”
“后来我发现其实大家早都知道我在背地里悄悄努力,只是碍于情面没有揭穿,自此之后我就彻底坦然了。”
炎锦儿释然一笑,笑眯眯道∶“努力又不是一件丢人的事情,一步接着一步往上爬,这样才能把路走的更稳更踏实,就像是你去剑塔一样,只有实战才能快速提升实力,就算是有人说你自讨苦吃又怎样,不还有句话叫做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吗?”
林微微闻言抿了抿唇,炎锦儿的话就像是一剂镇定剂,她的紧张心情逐渐放缓,倒是没有方才那般浮躁了。
她看着放在桌上的那把佩剑,沉思了片刻,忽而像是打开了什么开关一样,腾的一下就要翻身下床。
“你要干什么?”
炎锦儿被她这般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见她像是又要准备出门的样子连忙死死拽住了她,结结巴巴道∶“不是……你现在伤还没好,不是让你这么努力的啊……”
她刚刚和林微微说那么多是想宽慰她,让她放松心情不要把自己逼的那么紧,但不是给她打鸡血让她带着伤还要刻苦努力练剑的!
“我打算去一趟藏书阁。”
林微微犹豫了一瞬,还是选择对炎锦儿实话实说,“我基础不好,之前几乎从来就没有接触过如何御剑,师尊给我的剑谱我也大多看不懂,打算去找几本简单些的先练着试试。”
她最开始选择剑峰只是想狠狠打林墨的脸,并没有考虑过太多,可来了之后才发现,剑修讲求人剑合一,只要剑法修炼得当同样可以轻松压制修为更高的修士。
然而郁承现在对她基本属于放养状态,只留下几本剑谱让她琢磨,全然不知林微微对剑并不熟悉,甚至算得上是陌生,这种程度的剑谱对她来说简直就是在看天书。
“胖子不是一口就能吃出来的,我还是慢慢来吧。”
炎锦儿闻言倒是没有什么异议,她默默松开了林微微的袖子,提议道∶“既然这样,那我陪你一起去吧,来了太虚宗之后我还从来没去过藏书阁呢,正好过去见见世面。”
林微微没有拒绝,而是轻轻点头答应下来。
她清楚这都是炎锦儿想要帮她所找的借口,还有郁芸托沈念荷所送来的药,她之前从未接触过这种直白的善意,甚至有些不知所措的慌乱。
她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只能默默选择接受,将一切全部记在心里。
藏书阁素日有不少弟子往来,林微微和炎锦儿在路过的人里见到了不少眼熟的面孔,是与她们在同一批入门的弟子,只是如今大家各在不同的灵峰,见面也不过只是点头之交。
藏书阁外阁是对外开放的,林微微谨慎打量着书架上的书,放眼望去眼花缭乱,根本找不到她想要的剑谱。
她握紧了手中的身份灵牌,只能把希望寄托在负责看管外阁的内门弟子身上,小心询问道∶“敢问师兄,这里可有最简单的初级剑谱?”
“初级剑谱?”
那人扫了一眼林微微的灵牌,又上下打量了她一圈,奇怪道∶“有倒是有,不过剑峰的弟子还需要这些吗?”
林微微脸上未免有些尴尬,但还是小声道∶“需要的,有劳师兄帮忙找一下吧。”
“那你们两个先跟我过来吧。”
藏书阁弟子带着林微微和炎锦儿一路朝外阁最深处走去,最终停在犄角旮旯的一处书架前,一边翻找一边嘟囔着∶“应该在这里啊,那些剑谱都是入门用的,平常应该没人会过来看啊……”
“你是说那些初级剑谱吗?那些书已经被借走了。”
正当藏书阁弟子上下翻找焦头烂额之时,一道温和的声音却突然从身后传来。
抱着书卷的白泽笑眯眯地看着他们,头上的鹿角在昏暗的室内依旧泛着淡淡的光泽,见几人愣神,他又好心重复了一次,“那些书数日前就已经被借走,你们来晚了。”
“白泽尊者。”
藏书阁弟子见状连忙冲他拱手行礼,顺便拉了一把茫然的林微微和炎锦儿,提醒道∶“这位是负责镇守藏书阁内阁的白泽尊者。”
白泽闻言却颇为随和地摆了摆手,温和道∶“你们是新入门的弟子吧,藏书阁里大多都是典籍心法之类的,若是想要找剑谱,可以直接向长老申请去剑峰书阁,那里会更全一些。”
炎锦儿原本一直在盯着白泽的鹿角,也不知道到底听没听清白泽说话,立马胡乱点头答应了下来。
反倒是身旁的林微微脸色有些不太好看,迫不及待开口问道∶“白泽尊者,请问藏书阁的剑谱是林墨和林逸朗这两个人借走的吗?”
正如藏书阁弟子所说,这些剑谱都是最低级的入门剑谱,最多也就是刚修炼的时候用来学习的,除了同为任务者的林逸朗和林墨之外,林微微想不到还会有其他人会借这些东西。
“林墨和林逸朗?他们来过藏书阁吗……我好像没什么印象。”
白泽凝神思索了一下,又翻了翻手上的卷宗,微微挑了挑眉∶“找到了,那些剑谱是剑峰的崔润借走的。”
“崔师兄?”
林微微闻言愣了一下,与炎锦儿面面相觑,彼此脸上的神色不由得都有些意外。
崔润是剑峰的首席弟子,剑法在剑峰弟子中也属于拔尖儿的,他借这些入门的剑谱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