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讨厌你刚才对我的诅咒,如果不是没有感受到恶意，我会十分生气。”
即使打不过,他也会气到想要揍波德莱尔一顿。
“诅咒？不、不,我在夸奖你,也没有说错你的真实身世，”
波德莱尔重新端起茶杯，看了看中原中也身上依旧永恒不变的黑暗，控制着异能，让自己看到了中原中也脸上的表情。
中原中也看上去的确有些不高兴,眼中的情绪不是伪装，而是鲜活得不似一个被人制造出来的艺术品，而是一个拥有异能的普通人。
波德莱尔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水,更感兴趣了：
“中也，难道阿蒂尔没有向你告知你的真实身世？比如,你的力量来源,荒霸吐？”
所以,和魏尔伦相似出生的中原中也,另一个人工异能研究体才会养出如此活泼的性格？
“把你的‘夸奖’留给自己吧，”
他才不想要和骂人一样的夸奖。
中原中也抹了一把脸,加重语气，强调道：
“波德莱尔先生，我知道自己的身世，不是欺骗，而是所有真实的一切！”
正是因为如此，他才会认为自己的出生不是‘不应该存在世界上’，‘被撒旦祝福着的’，而是和所有人类一样，作为世界上平等的一员，来到这个世界上！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肯接受你的出生？”
波德莱尔有些困惑地询问，道：
“一个人的真正强大，是用理智认清自己的身份和拥有的价值，不会自视甚高，也不会被感情蒙蔽认知，对自己抱有虚假无用的期待。”
比如，过去的兰波，脱离他的教导，单独执行任务时，就执行得很好，一直脚踏实地，行事风格果断冷静，
因此，只用了一年时间，兰波就得到了特殊战力总局的信任与认可，愿意让他担任魏尔伦的教导者与监视者。
中原中也的心情更加不高兴了，
他对自己身世的所思所想，没有必要像证明清白一样，向一个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解释，
波德莱尔是兰堂先生的师长，但又不是他的师长，刚才的解释，已经是中原中也对没礼貌的陌生人的极限。
因此，中原中也毫不客气地反问道：
“我怎么想的与你无关，波德莱尔先生，你对每个人都和今天一样，喜欢教育别人吗？”
“合适的教育会让一个人快速成长，成为一名强者。”
波德莱尔还是第一次接触到如此叛逆，还让他无从下手的年轻人——
非主观意识，出生自带的黑暗束缚进躯壳内，令他无法看清中原中也的想法、倾向与弱点，只能凭借脸上的表情分析，猜测。
波德莱尔曾经遇到了和中原中也几乎一模一样情况的人，魏尔伦，
但魏尔伦不曾反对过他的夸奖，也不会认为他的夸奖刺耳难听，而是带着如面具般的优雅浅笑，将他的夸奖全盘接受，感谢他的教导。
可惜因为处于战争时期，工作繁忙，在几次拜访之后，他再也没有看到兰波带着魏尔伦前来拜访他，也没有接到魏尔伦独自一人拜访的申请，这也让他深感遗憾。
这样想着，波德莱尔也作为说服中原中也的案例，三言两语地解释了一遍，
然后，波德莱尔看到了中原中也睁大的眼睛。
“你在做什么美梦呢？”
中原中也震惊无比，第一次见到如此自视甚高的超越者，脱口而出道：
“你看不到兄长，当然是因为兄长讨厌死你了！”
就连一直教导魏尔伦，好心希望魏尔伦成为人类的兰堂，都能被魏尔伦用奇葩的脑回路脑补一遍，得到兰堂在哄骗、想要利用他的实力的结论，不喜欢甚至讨厌兰堂，
更不要说这个几乎指着他们痛处骂的波德莱尔了。
魏尔伦没有把波德莱尔的“夸奖”当成百分之百的诅咒和警告，他就和波德莱尔姓！
波德莱尔：“？”
“对了，你刚才说的收养关系，虽然不知道兰堂先生在想什么，替我答应了这件事，但是，我还没有答应，我有自己的家人。”
中原中也想到了刚才发生的一切，提起这件事，果断开口拒绝。
以魏尔伦的性格，知道他有一个波德莱尔作为养父后，恐怕能当场气炸，坚决反对这件事。
“我能猜到阿蒂尔在想什么。无非是希望你能得到我的庇护，同时，你成为我收养的孩子后，特殊战力总局的大门也会为你敞开，
你可以踏入组织内部，看望阿蒂尔亚空间内的破……那个孩子的治疗过程，如果那个孩子能得到治疗的话。”
波德莱尔沉吟了片刻，将魏尔伦的事情放在了一旁，主动开口解释，一针见血地点出了这件事的利益所在，又问道：
“你有父母吗？”
如果中原中也有父母，波德莱尔自然不会抢夺别人家的孩子，只会遗憾自己又落后了一步——
好不容易看到的艺术品又是别人家里的。
成为波德莱尔的养子就能随时看望弟弟？
中原中也正准备再次拒绝的话卡在了喉咙里，想到了可怜兮兮的弟弟，艰难地改口，发出干巴巴的声音：
“没有，我只有一个兄长和弟弟。”
可恶！怎会如此？
“兄长和弟弟是保罗和那个孩子吗？”
波德莱尔看了一眼中原中也的表情，从中原中也的表情得到了肯定的答案，愉快道：
“那就没关系了，你可以把你的兄长和弟弟全部带来，住在我这里。”
一拖二的艺术品，对波德莱尔来说不是麻烦，而是意外之喜。
他随时欢迎艺术品们进入他的收藏室。
“他们有自己的住处。”
中原中也找了一个位置坐下，沉默了片刻，抱着最后一丝期望，问道：
“兰堂先生不能带着我进去看望弟弟吗？”
“不可以，超越者一旦背叛，会带来十分严重的损失……即使阿蒂尔证明了自己的清白，还无法彻底解除组织对阿蒂尔的警惕，需要他老老实实地在巴黎待一段时间。”
更不要说带着他这个在巴黎十分显眼的亚洲面孔进入装着无数机密，法国政|府的大本营了。
中原中也在心底补完了后半句话，彻底死心，坐在原地，沉默不语。
“你无需有太大的心理负担。”
波德莱尔无法理解中原中也此时的表现，思考了片刻，认为是中原中也的沉默是受宠若惊，安慰道：
“等我死后，你也继承不到我的财产，只能继承到我的债务。”
“什么？”
中原中也错愕地抬起脑袋，盯着波德莱尔，不可思议地问道：
“你欠了多少钱？”
作为一个超越者，波德莱尔竟然能在巴黎混得背负上债务，是不是太荒谬了？
“一共是八亿四千万法郎，我已经还了三亿法郎。”
波德莱尔盘算了一下，对中原中也道：
“只要我再活三十年，我就可以还完剩下的债务。”
很好，现在的他十五岁，三十年后，他都四十五岁了，波德莱尔才能还完债务！
中原中也对波德莱尔的第一印象全碎了，什么具有绅士风度的洞察者，兰堂先生信任的师长？
波德莱尔分明是一个毒舌又傲慢，自视甚高的穷光蛋！
“波德莱尔先生，你怎么会欠这么多的债务？”
中原中也看了看波德莱尔身上简洁的服饰，又看了看房间内同样简洁的装饰，都没有找到波德莱尔欠债的原因，无法想象道：
“你烧了银行？”
“年少轻狂，践踏了太多人的骄傲尊严，所以，输了官司。”
波德莱尔回想过去，表情依旧平静，道：
“金钱补偿对他们的精神损失而言，太过轻微，只能以数量取胜。”
年轻时的波德莱尔，性格与现在截然不同，傲慢自得，肆无忌惮，毒舌程度比现在还略高一筹，把整个巴黎都闹得鸡飞狗跳。
直到遇到了当头棒喝，才从灵魂中发现属于自己的傲慢，深受打击，性格大变，严格地约束自己，言行举止一丝不苟地遵守绅士礼节，只在熟悉的人面前，才会露出毒舌的本性。
“八个亿的数量的确不少。”
中原中也一言难尽的吐槽欲几乎要将心装满，揉了揉僵硬的脸，吐出一口浊气，没话找话地问道：
“总之，波德莱尔先生，成为你收养的孩子后，我用不用和你一起还债？”
中原中也认为自己急需黑吃黑，打劫几个黑手党组织，帮忙攒够六亿法郎的债务。
不管怎么说，还钱要一直还三十年还是太荒谬了！
第85章
“不用,他们不缺这笔钱，只是想看到我背负债务，穷困潦倒的模样。”
波德莱尔将手中的茶杯放在桌子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声音更加沉稳几分：
“只有这样，他们才能在我面前升起优越感，心底的不甘火焰彻底熄灭,这也是我为荒唐的过去付出的代价。”
“原来如此，是我想错了。”
中原中也点了点头,心中的错愕消失,反而升起了对波德莱尔敢作敢当的钦佩。
作为一个超越者,只要能放下傲慢，能够赚取金钱的方法数不胜数，
无数高官富商挥舞着钞票想要得到超越者的保护，或者是想要使用超越者的能力，解除自身的麻烦。
八个亿是多,但只要灰色收入的渠道足够广泛，自然不值得一提。
像波德莱尔这样的老老实实背负着几乎是一辈子的债务，过着物质简单的生活,为自己的过去赎罪,才是异端。
平心而论，中原中也觉得自己做不到如此程度。
波德莱尔站起身,动作间带着经历岁月沉淀出的从容与优雅,道：
“那我们开始下一个流程,你需要和我一起看医生,进行体检。”
中原中也面露困惑，询问道：
“为什么要去看医生？我觉得我的身体很好,没有受伤。”
在偷|渡过程中，由于兰堂的亚空间可以装很多东西，中原中也都没有吃到什么苦，精神饱满地来到了巴黎。
“因为我需要对特殊战力总局负责，知道你的真正实力。你体内的恶与魏尔伦不相上下，精神状态正常，唯一的差距只有身体强度，但这一点不是我的特长。”
波德莱尔带着中原中也离开别墅，走在人行道上，神色淡淡，道：
“如果你的实力达到了超越者层次，特殊战力总局会十分欢迎你，赐予你超越者的荣耀。”
世界上只有两位数的超越者，能给国家带来超乎想象的利益，也是一个国家实力的证明，只有傻子才会将人拒之门外。
“如果我不是超越者呢？波德莱尔先生。”
“由于你会成为我的养子，又是被阿蒂尔带回来的孩子，你将迎来整个巴黎的注视与观察。你的过去，来到巴黎的目的都会被调查得一清二楚，分析，直到得到了没有危害的结果。”
说到这里，波德莱尔停住了话语，看向中原中也，两人之间的空气陷入一瞬的沉默。
“因为我不是法国人，他们怀疑我可能会是敌国的间谍。”
在来到横滨之前，中原中也已经被兰堂打了预防针，做好了心理准备，此时听着波德莱尔说出的条件，表情如常，一点都没有变。
中原中也知道，他是毫无预警，突然踏入了超越者的权利中心，自然会得到他们的警惕与观察，无论他能不能达到超越者的层次。
“没错，十分浅显的道理。”
波德莱尔微微一笑，口中的话语不再毒舌时，彬彬有礼的模样，如同一个真正的绅士，道：
“不过，你不需要太过担忧，现在不是草木皆兵的战争时期，我的面子足以挡住他们出格的行为。”
否则，特殊战力总局对待他的手段一定不会太温和。
中原中也明白，也想到了刚才被带走的兰堂，
即使是过去为组织奉献良多，因为执行任务而流落在外的超越者，时隔多年，再次出现在巴黎后，特殊战力总局却对兰堂毫不客气，而是对待犯人一样，立刻将其逮捕，带回去审讯疑点。
中原中也眨了一下眼睛，坦率道：
“波德莱尔先生，我对这个国家也没有归属感。”
“没关系，他们不会对你抱有无谓的幻想，只要你有足够的实力，这不是你的缺点，而是他们需要克服的困难。”
波德莱尔淡淡地看了一眼中原中也，突然问道：
“保罗在巴黎吗？”
“兄长他……”
中原中也说到一半，反应过来，警惕道：
“你问这个做什么？”
他记得魏尔伦还在法国的暗杀名单上，难道波德莱尔想要追捕魏尔伦？
“看来是在了。”
波德莱尔微微一笑，提醒道：
“你可以告诉保罗，只要阿蒂尔处理得当，他愿意向特殊战力总局低头，依旧能够回到特殊战力总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