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括:“鱼袋?桑二,鱼袋是什么东西?”
桑意欢面色一沉,不料如今的南珩国入关严查,需要鱼袋作为身份认证,她和庞括都无鱼袋。
若迟迟拿不出来,恐进不了关。
“我们是长墟派弟子,小哥可否通报……”
士兵呵斥:“少废话,迟迟拿不出鱼袋,抓起来!”
庞括打怒:“你们干什么!”
气氛凝滞,矛盾一触即发。
此时,清朗且寒凉声音响起:“这般热闹,发生什么了?”
士兵恭敬禀告:“仙长,这两人冒充长墟派弟子,十分可疑。”
谢恙斜瞥一眼,嘴角微勾:“是吗?冒充长墟派弟子,交给我亲自审问。”
桑意欢盯着少年,几月不见,少年眸光愈发犀利,周身透着凛厉的气息,越来越像高高在上的剑尊。
这就是,她不想来南珩国的原因。
这里不仅有兄长、祖母,更有她避之不及的谢恙。
第64章
“不是要核查身份, 为什么不让庞括进来。”桑意欢问。
谢恙回眸,嘴唇微勾,笑容中散发着危险的意味, 恶劣扑面而来,幽幽然:“因为我觉得最可惜的好你,其他人身份没什么问题。”
他们的关系变得更糟了, 比初见时还糟糕。
桑意欢握紧拳头,默不作声, 心头涌上跌宕的疲倦, 仿佛将她整个人吞没。
她不想的,不想这样同他相处,可面对终有离散的局面, 桑意欢没有挽回的余地。
说出口的话生硬,她问:“你要如何查验。”
谢恙坐在中央,以手撑腮, 目光在桑意欢身上游走,幽暗的双眸令桑意欢一颤。
她知道, 充满侵略性注视着她, 像注视猎物找一般,晦暗深沉。
桑意欢稳住心神,毫不退却,回望对视。
谢恙指尖微动, 裂开一抹笑:“不如脱掉衣服,我好彻彻底底的检查, 以免你私藏敌人信物进城。”
“谢恙!”
桑意欢大声呵斥, 谢恙缓缓闭上嘴,不再继续说, 可波澜不惊的双眸显示,他并非说笑。
谢恙目不转睛盯着女子,她身骨细弱,眼角微红在艳丽中增添一分脆弱,因为他的话,身子止不住发颤。
真好看,真想……
羽睫微垂,遮掩住眼底如打翻的墨台般浓稠,亦抑制着躁动不安的欲念。
“我们本为同门,即便我们有干戈,何以让你用这种方法羞辱我!谢恙,你恨我是嘛,你恨我对不对!”
桑意欢扯着嗓子,字字珠玑地逼问,失望的神色已经表明一切,这样怎么能这样。
于公于私,他都不应当这么做!
“是。”
谢恙淡然的声音响起,浇灭桑意欢燃燃怒火,震得她一个踉跄。
少年站起身,步步逼近:“我不该恨你嘛?桑意欢你自己说,我不该恨你嘛!”
“我同谢清晏比武你为何要插手,你不忍看他受伤,那我呢。我是你养的灵宠吗?召之即来,挥之即去,没有半分尊严可言,活该被你戏弄。”
桑意欢哑口无言。
谢恙继续问:“难受嘛?”
“什么……”
“听到方才的话,师姐难受吗?”
“我――”
桑意欢哽住,眼中闪过种种情绪,答案涌上心头,她却说不出半分。
“虽然你后来不这样对我,可倘若不能保持恒古不变,那一时的仁慈和永恒的残忍相比,一时的仁慈更是血不见刃的利器。”
谢恙弯腰,俯在耳畔轻轻低语,犹如情人的呢喃:“桑意欢,你是这么想的吗?”
咚――
门被蓦然破开,光线顺着打开的门洒进来,略微黑暗的屋内破开一道光。
“如意!”
熟悉的声音传来,桑意欢下意识扭头。
唇无意间蹭到冰凉的肌肤,温热和冰凉的碰撞激起层层涟漪,少年独有的气息透过五感,一点点渗透。
整个人怔住,空白的脑海只剩下一句话,她亲到谢恙。
处于上方的谢恙呼吸一滞,眼角上扬,瞳孔中悄无声息蔓延着红晕,气息疯狂跳动。
安稳地手开始躁动,想直接禁锢住眼前人,让她动弹不得。
谢恙额头青筋微突,唇齿咬紧内壁的肉,血腥弥漫在口腔中,他迅速起身。
桑祈安握住桑意欢,上下打量:“如意你没事吧?”
“哥哥我没事。”
桑祈安见她无伤,放下心,气势汹汹地瞧着谢恙,颇有护犊子母鸡的模样,下一秒就要叨谢恙。
将桑意欢拉到身后,黑着脸质问:“谢恙你什么意思!你明知道长墟派如意来南珩国,你还要盘问。”
“不过是谨慎起见。”
“少在这里给我瞎扯,你现在是长墟的中流砥柱,我承认,可你别忘了如意帮你多少,忘恩负义。”
“哥!别说了。”桑意欢低着头,指尖发抖,拽了拽他,“我们走吧。”
被桑祈安劈头盖脸指责,谢恙没有任何反应,只是在桑意欢出声时,望过去。
目光恍若能穿桑祈安,直接看到她,可桑意欢没有抬头。
桑祈安也闭上嘴,颇为不满带她离开。
临走时,桑意欢偷偷回头,斜洒的光线将屋内分割成两面,一明一暗,而谢恙站在原地,斜望着她。
一条虚幻的光影,仿佛一座囚笼将他囚禁,困在暗无天日的黑暗之中。
门一点点关闭,光亮消失,谢恙再度沉寂。
眼睁睁望着女子消失,谢恙慢慢收紧手,自言自语:“我不该恨你嘛……”
―― ――
将庞括安置好,桑祈安带着桑意欢回家。
一路沉默不语,桑祈安憋的难受,主动打开话茬:“如意,听说你快要结契了。”
“嗯。”
“祖母知道肯定特别高兴。”
桑意欢努力扬起一抹笑,当做回应,桑祈安看不惯她有气无力,直接停下,一脸严肃:“你跟我实话实说,你是不是不喜欢谢清晏了。”
桑意欢声调微扬:“我要是不喜欢,干嘛还要结契。”
“是吗?”
桑祈安眯着眼睛,探究地望着她,桑意欢维持着假笑,瞪大眼睛,让兄长看到眼中的真诚。
他收回目光:“也是,不喜欢你干嘛结契,咱们又不需要联姻。”
桑意欢松口气,只听兄长声音迟缓,带着几分不好意思:“如意…我也要结契了。”
“嗯?!”
此话一出,桑意欢立刻聚晴会神。
不过几月不见,兄长居然要结契,平日没有半分苗头,是哪家的仙子?如何认识的?
桑意欢目光灼灼看着,桑祈安清了清嗓子,拿出兄长的气魄,脸颊晕上颜色:“你认识的,是妙音宗的少宗主。”
通透温婉的形象渐渐浮现,原来是林清芫。
不过……
桑意欢狐疑,瞥了眼兄长提出质疑:“你们似乎也仅有一面之缘,当时入秘境你们还不熟呢。”
桑祈安嘟囔:“都几年前老黄历了,也就你在床上一动不动睡几年,什么都不知道。”
天玑秘境以后,魔族大规模出现。
各门派为了想应对之法,经常来长墟派商议,林清芫作为妙音宗少宗主,自然也经常来长墟派。
一来二往间,两人便熟稔起来。
桑意欢眼中含笑,轻声祝贺:“恭喜哥哥。”
桑祈安脸颊通红,眉眼上扬,难掩面上喜悦之情,扇了扇空气:“应该是同喜才是,咱们不愧是兄妹。”
女子听到兄长的话一顿,然后“嗯”一声,眼底却透着喜意。
兄长结契,便是成家。
待她消失之前,与他留书信一封,说她忽有所顿悟,下山历练,归期不定,再加上系统的帮助。
慢慢的,也许便会淡忘。
桑意欢闪过忧虑,如此,只剩多病的祖母。
刚踏入府中,女子声音温和地唤她:“意欢。”
“清芫仙子,你怎么……”桑意欢面露惊喜,转念一想,笑了笑,“我倒是忘了,南珩国最为严重,各门各派精英子弟都在此处。”
看向她身后,笑意微敛:“宋铃师姐,祖母。”
桑老夫人应声点头,虽没说话,依旧能看出老夫人的高兴。
林清芫:“不必客气,叫我清芫就好。”
宋铃微微颔首,嘴角一笑:“师妹怎么来得这般迟。”
问到这里,桑祈安有话要说:“还不是因为谢恙扣住……”
“哥哥。”
宋铃和谢恙也即将结契,兄长口不遮拦的说,宋铃万一心存荠蒂,便不好了。
见桑意欢阻止,林清芫也不赞同地摇头,桑祈安虽对谢恙不愤,依旧默默闭上宣泄的嘴。
“不说就不说……”
宋铃笑靥依旧,眸光闪烁,转而将话题移到桑老夫人身上,语气略沉:“我和清芫仙子为老夫人把脉。”
林清芫眉头微锁:“老夫人的脉象有些奇怪,脉搏跳动衰微,却不知其原因,而体内另一股灵力支撑着老夫人。”
桑意欢愣住,究竟是谁用灵力帮助祖母。
“是我。”
宋铃主动承认,眸光潋滟看向老夫人,“我之前为老夫人针灸,察觉身体异常,所以私自决定……”
夜火闪烁,蝉鸣幽幽。
桑意欢裹着凉意匆匆进府,衣裳尽是露重湿气,放轻步子,瞧瞧看着床上休憩的人,方才松了口气。
今日斩除魔族时,感应到桑府结界波动,她还以为祖母出事。
解决完负责区域的魔族,立刻火急火燎赶回来。
转念一想,兄长恐怕早已回来,祖母定不会有事。
庞括探出头,犹如偷油的老鼠坐在一旁,殷勤给她递她一壶酒:“桑二,辛苦你了。”
桑意欢挑了挑眉,没有客气,猛地灌下去。
酒液的辛辣瞬间灌喉,给她一股猛烈刺激,冲的她五官紧蹙,干渴得到缓解,脸颊红晕。
庞括挤眉弄眼:“桑二,我给你准备了一份礼物,特地感谢你这段时间照顾我。”
庞括实力不济,只能应付少部分魔族。
至于其他魔族,都是桑意欢解决的,用她的话说,既然都处成好兄弟,自然要帮帮好兄弟。
桑意欢扯了扯衣裳,重复:“礼物?”
在他神神秘秘的态度下,桑意欢推开门,慢慢走进去,庞括嘿嘿一笑,将门关上。
屋里很黑,桑意欢则只能勉强视物,越往里走,越能看到一处柔和的光亮。
掀开帘子,琉璃清脆的声响和夜明珠柔和的光,共奏出醉人的曲调。
最令人瞩目的,是榻上的人。
【啊!!!谢恙怎么会在这里?还……还这种姿势。】
少年紧闭双眼,静静侧躺在榻上,乌黑的长发贴在两颊,不同以往的乖顺。
红唇越发红艳,与红痣交相辉映,手被红绸绑住,有一种任由欺凌的既视感,勾人心魄,让人想入非非。
桑意欢半眯着眼,意识朦胧朝榻走去。
第65章
指尖轻颤, 桑意欢摸上阴凉,指尖似冰如水的感觉激得她一抖。
热浪翻滚,身子仿佛置身火焰, 热汗淋漓。
与此同时,腹部泛着黑气,紫纹若隐若现出现在丹田, 熟悉的头晕目眩再度出现,好疼。
丹田温度不断升高, 桑意欢下意识靠近谢恙, 想降低温度。
疼…好疼,丹田……
桑意欢意识模糊,坐在榻边蜷缩着, 犹如冷风中楚楚可怜的稚子。
系统察觉异样,扫描桑意欢身子,结果出来瞬间大惊。
【宿主!你…是种了情……情人蛊, 难怪你总是丹田发热,可恶的华灵, 宿主你赶紧离开, 蛊毒发作后果不堪设想。】
“热……好热,嗯,呜呜呜。”
桑意欢扯开衣领,尽可能让自己凉快些。
但没用, 她越来越热,热得想跳进冰窖中, 整个人浸在里面。
“热吗?”
低语在寂静中尤为明显, 甚至可以说是惑人。
不知何时,躺在榻上的人悄无声息地醒来。
桑意欢感受到后背有人贴上, 脊骨触碰硬朗的身躯,截然不同的温度让她一抖。
是谁?
如浆糊般的脑子想不出,她喃喃自语:“热…你是凉的。”
“哈――”谢恙轻笑一声,双手束后,身子又往前靠了几分,“对,我是凉的,所以意欢想凉快吗?”
桑意欢胡乱点着头,一声呢咛。
“那怎么办,我的手被绑着帮不了你。”
女子皱眉,微微撇开头,耳畔似有似无的撩拨令她愈发难受,谢恙眸光微暗,身子压上去。
即便手臂被束缚,依然将她圈在周围,不让她动弹。
肌肤接触让她缓解,不似方才般灼热,桑意欢似乎知道是因为身后的人,虽然轻微挣扎,没有再做逃离的动作。
忽然湿润,微凉的感觉吞没她泛红的脸颊,桑意欢怒目而视。
低下头,对上男子漆黑如墨的双眸。
两个人都没说话,对视的几秒仿佛千言万语都已倒尽。
许是饮酒的缘故,桑意欢比寻常稚气不说,不满道:“松口,我不让你咬!”
啃着她的男子抬眸,静静注视着她,桑意欢扬眉挑衅。
“啊!”
谢恙非但没有松口,反而盯着她重重咬一口,犹如狗崽子咬住心爱的玩具,充满占有欲。
咬罢,舌尖扫荡在口齿的鼓包处,一点点触碰,一点点磨蹭,桑意欢眼角含水,顾盼流转,满是羞怒之色。
她用力推开,揉着脸颊:“我说了,你不可以咬,坏!”
头发散落两侧,白衣男子倒在榻上,他慢吞吞地调整姿势,凝望着少女,问:“我不可以,桑大小姐谁可以?”
满身酒气的少女昂首扬眉,一眼望去,似是回到从前光景,桑意欢持鞭纵街,无法无天,而他……是她口中杂种的存在。
可又不同,现在她一举一动,眉眼张扬间,毒辣刁纵不复存在。
是一抹烈阳,一轮皎月。
不禁吸引他,更连对她不屑一顾的人也被吸引。
“谁可以?唔,谢……”桑意欢下意识闭上嘴,模糊道,“未来的剑道魁首可以!”
谢恙嘴角始终笑着,甚至越笑越上扬,漆黑的瞳孔慢慢蒙上一层别的颜色。
眼中痛色消失,就如漆黑无光的室内,寂静无声,他问:“如果是你不认识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