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氏一点不信李氏会写字的事情。
她一个出身低贱的贱奴，怎么可能识字。
张氏皱着眉头，她声音温柔平淡，“大嫂，小嫂看一眼账本就知道账本有问题，你管理铺子十几年可有看出账本问题？还是你收了谁的好处对这些问题避而不见？”
“你经营的铺子你可知道有多少家是挣有多少家是亏的？你知晓每家铺子的地面适合做什么
生意吗？这么多年你有没有去过铺子里？”
“可这些问题小嫂子一眼就看出来了，她今天一早就拖着病体去实体考察铺子了。”
第44章 自作自受
张氏声音虽然温柔，但是问出来的问题却让邵氏一个也回答不上来。
邵氏愣了一阵，才道，“你们都不一丘之貉，李氏不在自然是你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她说的难道就是真的了？”
“裴府这些年的开支都是靠着铺子的营收，若铺子不挣钱，裴府一家子的开支能负担得起吗？”
张氏又是温柔一笑，她端着双手，“既然大嫂这么说，我就得和你算一笔账了。”
“我和锦锋一个月一百两银子，有时候你还会克扣一些，父亲哪里你每月拿二百两，余下的都是你们这一房的，我算你们一房拿七百两，再加上一些人情往来，平均一个月下来，撑破天也就二千两。”
“府上，爹每月的俸禄就有五十两了，锦锋三十两，就连青函都有二十两，只有大哥，每月才十两俸禄。”
“一共有二十五间铺子，若每间铺子每月挣一千两，一个月也有两万五千多，那么请问大嫂，余下的银钱都去哪里了？我今日查看府中账面，可没有多少银子。”
“莫非大嫂你还存有私财？”
张氏步步紧逼，逼得邵氏退无可退，脸色尤其难看。
张氏只是不屑于内宅争斗，如果来真的，十个邵氏都不是她的对手。
她也不想给自己惹一身骚。
这次因为李氏，她主动出面，还和邵氏撕破了脸，裴青函心里多少是有点感动的。
平时裴锦锋一家也没少帮她和李氏说话。
裴仁如火的
眼睛盯着邵氏，“你不打算解释解释？”
“十几年来，你分文未存？到底是银子全亏了，还是你藏了私银？今日你必须给我一个交代。”
裴仁从不过问府上事务，有时候需要送礼也是他自己自掏腰包，府上的银钱必要的开支都能算出来。
他如何也没有想到，邵氏这么多年，竟然一点钱都没有存有。
若继续这样下去，若什么时候裴府遭了难，只怕一家子都要饿死。
邵氏跪在地上，“爹，铺子确实有的不挣钱，但账面问题我是真的看不懂，都是账房先生管的。”
“我也就给柔儿存了一点点嫁妆。”
裴仁冷哼一声，“给裴柔存嫁妆，那函儿的嫁妆呢？你身为嫡母可有替她打算过？”
邵氏脸色顿变，支支吾吾道，“那她的嫁妆不是李氏存吗？她的嫁妆与我有什么关系？”
裴仁若不是不打女子，他都想扇邵氏。
他气得满脸通红，“你是裴府主母，也管理着全家上下，嫁妆这种东西是要从府上的账上支出的，无论是谁都一样，别说函儿，就是张氏有女儿，也一起是从府中账上支出。但现在账上没钱，到时候函儿出嫁就一文嫁妆都没有？”
“等裴柔出嫁后你就风风光光给她置办嫁妆？”
“你每个月给李氏几两银子？真以为我不知道，她在府上想吃饱饭都得靠干活，邵氏，你私心太重。”
“你若是从你们一房的支出例银里存私钱我不说
你，但你不能用公账上的银钱，这是裴府每一个人的，不是你自己的。”
邵氏低着头瞬间不敢说话。
她担心越说越错，如果让裴仁知道她和那些掌柜的勾结就不好了。
铺子每年都会做假账，说亏损多少，然后掌柜们再私底下拿银子给她，这些钱都是她私账上的。
所以对公账户没有多少银子。
刚好够府上开支。
裴青函在旁看了好久的戏，她见大家都沉默了，就上前来，声音平淡，“大夫人，我娘会从头彻查账目，还会将一些掌柜换掉，到时候铺子是赚是赔都一目了然，当然，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也会得见天光。”
“到那个时候，谁私吞了多少银子都清清楚楚，每一文都得完完整整的吐出来。”
“你最好保证，你没有与那些掌柜勾结，否则吐银子事小，蹲监狱事大。”
裴青函站在邵氏面前，笑看着她，但说的每一句话都戳在邵氏心里。
邵氏慌得冷汗直流。
她握紧拳头，只能忍下。
她必须得想办法把裴青函和李氏除掉，还有这个讨人厌的张氏，平时不挣不抢，关键时刻就跳出来指责她。
裴青函面色平静，她忽然弯腰凑到邵氏耳边，“想杀我啊？先想想自己还能不能活到那一天吧。”
说完她就走到裴仁跟前，“祖父，你放心，管理铺子这事我娘肯定行，再不济你给她个机会，如果一个月后生意还没有起色，你再把铺子管理权收
回来便是，反正再糟糕也不会有现在糟糕就是了。”
裴青函说的是实话，邵氏这些年完全就是乱打理，也是运气好，有几个地段好的铺子生意不错，把收支平衡了，否则裴府连最基本的支出都没有。
张氏也附和道，“爹，小嫂子确实有天赋，否则我也不敢轻易就把管理权交到她手上，她这么多年在裴府真的是屈才了，如果出去闯，说不定早就闯出一翻事业。”
这深宅大院困住太多人了。
如果不是裴锦锋支持她，如果不是她一直坚持自我，可能她连学堂都开不起。
她是万千女性当中，运气好的那一个。
若运气不好，就是嫁给皇上做妃子，日子一样不好过。
裴仁见张氏这么说，他就道，“我给她三个月时间，就算她不会，只要她想学，我都可以请先生来教她。不怕不会，就怕不学，人还自傲。”
说这话时，裴仁是看着邵氏说的。
他又道，“以后你给他们的开支减到一百两，函儿的另算。”
裴仁说完就走了。
大家散去后，邵氏气得咬牙切齿，她有气没地方发，只能把火都撒在裴中身上，“你不是说李氏不识字吗？为什么她现在又突然识字了？”
“你真是窝囊，刚才就眼睁睁看着我被他们欺负，你看看老二，是怎么对媳妇的，如果不是老二撑腰，那张氏敢这么嚣张吗？嫁给你我真是瞎了眼。”
裴中心情也不好，这段时间邵氏和
裴柔总是惹出一堆事，让原本平静的生活被打乱，他想到就烦躁，“这都是你自作自受。”
第45章 发光的李氏
裴青函和张氏没心情在这看邵氏发火，张氏还要去学堂的。
裴青函得之李氏在东街的铺子后也赶了过去。
她原本以为李氏解决不了铺子里的掌柜，但她去的时候，一共二十几个掌柜，站成一排，都在听李氏训话。
裴青函上前，站在旁边听着李氏和掌柜门讲话。
“大家应该都知道，铺子的管理权都交到了我手上，所以从今天开始，我会彻底ᴶˢᴳ清查铺子五年内的营收情况，劳烦各位三天后把账本和数据都交到我手上。”
掌柜们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裴府的事情他们多少都听说了。
但他们哪里会想到，接手铺子的会是李氏这个妾室。
“小夫人，五年内账目现在只怕很难查清楚了，你不懂生意上的事情，查账很难的。”
李氏坐在椅子上，淡淡反问，“难吗？”
“做生意的账目难道不是都存放在一起的？别说五年，就是十年都查得到。”
“三天后，若有谁没将账目交到我手上的，那就自请离职吧，账目都不留的掌柜，裴府不敢用。”
李氏声音不大，但气势很足。
李氏不属于靠表情来表达情绪的人，甚至她说话的声音里都听不清喜怒，但就是让人听起来觉得害怕。
各位掌柜都很为难。
账目上有多少问题他们心里最清楚，因为邵氏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所以他们的假账做得漏洞百出，稍微懂行点的一眼就能看出问题。
如果李氏请了
专业的人来看，那他们全得完蛋。
“小夫人，不是我们不给账目实在是以前大夫人管得严格，那些账目她全都拿去了，要不你们去找她拿？”
“她手上有账目？我刚从裴府出来，让她拿出账本都拿不出来你确定她手里有账目？”
裴青函上前，她姿态慵懒看着眼前的掌柜们，“邵氏你们是靠不住了，你们如果主动承认错误，主动把脏款交出来，说不定还能有个机会，否则等查出来后，你们都只能去蹲监狱了。”
掌柜们的目光都被裴青函吸引了，他们脸色变得阴沉，“我们凭什么相信你说的是真的？”
邵氏要是出事，他们不可能一点消息都没有。
所以他们都还抱着侥幸，希望邵氏能兜住，他们是一体的，谁被查了都会连累对方。
裴青函已经站在李氏旁边，她声音淡然，“你们当然可以不信，但邵氏的路已经到头，你们随之而来也会是官府的审判。”
掌柜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显然谁的不愿意做第一个。
李氏静静坐在旁边，只抬头看向裴青函，“函儿，你不是在军营吗？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裴青函握着李氏的手，“军营里有王爷，我就想着反正没事做就来看看你，顺便看看这些做假账的掌柜们都长什么样。”
“若我是你们，早就乖乖交出账目了，以后还能大家都还能体面些。”
“娘，你还有没有什么要做的？若是没有，
我们先回去吧，三天后再来这里收账目就是，不交的一律送到官府去，官府会查的。”
裴青函没有威胁人，她说的是真的，这些铺子掌柜不知道收了多少油水，就算铺子亏损，他们都不会亏损的。
裴府的银子都亏进他们口袋罢了。
李氏看了眼掌柜们，“我没什么大事了，这几天想把账目的事情弄清楚后，就得把铺子该租的租，该整改的整改，做生意最忌讳的就是乱，没有目的性，不知道卖什么。”
李氏看这些铺子白白浪费这么多年都心疼。
她以前以为至少铺子是正常运转的，谁知道这些年邵氏竟然这样乱来，只剩下一些烂摊子。
若再过几年，只怕邵氏会经营不下去，该倒闭的就倒闭了。
李家庄是靠经商爬起来的，所以李氏自幼对做生意就有敏锐的嗅觉。
只是这么多年过去，外面的变化很大，所以后面每个铺子卖什么，她还得调查一番。
从进裴府门后，她都没有再出过裴府，一年到头甚至连偏院都很少出。
所以她需要观察一下京城百姓各个街道的消费水平如何。
李氏站在门口，看着街道上人来人往的人群，眼眶温柔，她与这个世界脱轨太久了。
“娘，要不我陪你去逛逛？京城有许多好玩的。”裴青函和李氏母女连心，她能猜得出李氏心里现在在想什么。
李氏握着裴青函的手，“这里府上也不远，我们走着回去吧，顺便瞧
瞧街道上都在卖鞋什么。”
裴青函和阿荣扶着李氏，一步一步慢慢走。
这一路，有卖各种东西的，大多都是一些摊贩在卖，卖的东西都很便宜，摊子上还有卖胭脂水粉的，价格很便宜，但买的人很多。
李氏看了眼四周，竟都没有胭脂铺。
东街是人流最多的地方，但消费水平普遍不高，大多都是一些中低端的消费水平，也因为如此，没有谁愿意来这里租铺面卖胭脂。
做生意的都看不上这三瓜两枣，更重要的是，他们不认为这里的百姓能消费得起胭脂。
但他们都忘了，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无论贫穷富贵，都会想要打扮的时候，都会有见重要的人的时候，打扮得漂亮，做事都有动力。
所以便宜好用的胭脂，于她们而言，是最好的选择。
东街一个就有四个铺子，但四个铺子都卖的米粮，加上这里大多数铺子都是卖的米粮，已经很饱和了。
李氏打算腾一间出来开胭脂铺，其它的再做打算。
想着她就上前去，对那贩卖胭脂的小贩道，“老板，你这些胭脂都是自己做的吧？”
她已经观察了许久，老板的胭脂卖得很便宜，平均下来每盒胭脂不到五文钱，如果不是自己做的，那他挣不了几个银钱。
看做工，就像是自己做的。
老板笑呵呵的，“夫人好眼光，我这里不管是胭脂还是口脂亦或者铜黛等等都是自己做的。”
“不过你放心，质量
保管比那些铺子里的好。”
裴青函拿起一盒胭脂闻了闻，又试了一下，看上去确实比裴柔用的要好。
“既然你自己做，为何不去中心街开间铺子？这样赚的岂不是更多。”
第46章 不会重蹈覆辙
老板听到裴青函这话，笑就变成了苦笑，“小姐就别开玩笑了，那中心街铺子的租金一个月都得几十两，我们哪里租得起。”
“再说，我家里没几个人，也做不了多少。”
老板只是想养家糊口，但他自幼接受到的教育就是稳，别说没那个钱，就算有，他也不会拿去开铺子的，只会觉得亏钱。
李氏道，“刚好我这里有铺子，你会做胭脂，你以后给我供货吧，但我要的量大，你能做出来吗？”
老板连连摇头，“那做不来，我们家人不多，做不了多少，而且给你供货这事有风险，我不能做。”
他一辈子规矩惯了，也怕挣不到钱还亏钱，所以很谨慎。
李氏倒不觉得有什么，她只笑道，“这样，有时间你带我去你家里看看，我看看你们是怎么做的，然后我请你监工，每个月五两银子，你呢就负责动员你们村子里的人来做胭脂，负责教他们和把控质量，你看如何？”
“你可以考虑考虑，你这摊子，一个月下来刨除材料的利润和你们一家的人工费，能挣三两银子顶天了，我的提议能让你每月净赚五两银子。”
“如果想好了，你可以来裴府找我，我是裴府的小妾，姓李。”
李氏说完，就和裴青函离开了。
裴青函歪头看信心满满的李氏，“娘，你这是打算自产自销啊？”
李氏心里已经有了计划，“是，自产自销，到时候还可以进货给别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