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我下意识地惨叫出来,声嘶力竭 ,双膝不受控地蜷了起来。
一下过后,随之而来的是雨点般密集的击打,每一下都是无法呼吸的剧痛。我无力地抱住脑袋,蜷着身子,神识涣散地承受着暴打,仿佛是硬生生将自己的灵魂撕扯成两半,一般承受肉体的疼痛,另一半漂浮在上空,看着自己承受着已经快疯癫的程匿毫无章法的暴打。
早已不复刚刚矜贵的公子哥模样,他双眼充血,通红到快要滴血一般地盯着蜷在地上的我,脖子上青筋暴起,他咧着嘴角发出骇人的笑声,双手不知疲惫地一下又一下举起,落下,甚至连他的手被棍子磨出了血都不在乎。
打到最后,他疯癫地一把丢下木棍,哈哈大笑地突然跳向我,一米八几的他几乎用尽全身的力气压我的身上,嘴里还不听重复着,“去死,去死,去死,去死......”
血腥味从胃里快速上涌,我猛地喷出一口血后,无力地瘫仰在地上,任由他压在我身上。我的目光,透过满脸沾满鲜血的他,望向了天花板,仿佛看到了另一半自己。
他双手紧紧地掐住我的脖子,强烈的窒息感使我满脸涨的通红。我不由自主地开始挣扎,尽管我的挣扎力气在疯到癫狂的程匿面前就如沧海一粟。
我的瞳孔开始向外溃散。
好痛,腹部痛,身体痛,头皮痛,脖子痛。
他的脸上全是我刚刚喷出的鲜血,其中一滴,从额头缓缓滴落至他的眼中,又随着他的眼眶摇摇欲坠,最终滴落在我的脸上。
‘滴答’
老爹...是你来接我了吗?
一直在门口一动未动的机器人忽然疾步上前,永远不会变的笑脸先是看了看我,然后一把便将疯狂到几乎六亲不认的程匿抓了起来。机器人的腿忽然开始变长,一长截布满电线的金属腿冲管家制服的裤脚伸了出来。
‘他’一下子变成了至少两米的巨人,如同老鹰捉小鸡一样将程匿拎起来,转身便大步离开,临走时还随手关上了门。
我浑身痛到无法动弹,还没来得及庆幸自己劫后余生便晕了过去。
......
“小哥哥,等等我!” 女孩气喘吁吁地跟着男孩身后,倒腾着小短腿跑着。
男孩转身伸手牵住女孩,拉着她一起往后院跑去,“我们要快点,一会他们吃完饭出来见到我们就完蛋啦!”
男孩拉着女孩,熟练地在偌大的孤儿院里穿梭,不一会便跑到一个荒凉的角落里。
“小哥哥,你在这呆了很久了吗?” 女孩靠着墙喘气,抹了抹额头的汗。
“我从小就生活在这里。” 男孩边说边蹲下去将杂草统统扒开,露出一个被杂草掩盖的墙。他摸索着从一旁的土里一下子拉出一个铁链,那道墙边缓缓往左移,露出了一个狗洞大小的出口。
“小哥哥,这是你做的机关吗?” 女孩好奇得看着男孩 一系列得举动,忍不住摆手赞叹。
“嗯,我从小就喜欢弄这些东西,好像是天生就会一样!” 男孩有些骄傲地仰了仰脑袋。
“哇,小哥哥好厉害啊!” 女孩惊讶地瞪大了双眼,仰着头亮晶晶地望着男孩,“是不是出去就是逃出去了?”
男孩停滞了一下钻洞的动作,随后他还是拉着女孩钻了出去。
“这里原来是另一间孤儿们住的房间,后来不知怎么回事,住在这里的孩子们一夜之间全不染上重疾,没几日就死掉了。”
“院长嫌这里晦气,边将房屋的墙壁和屋顶砸了,久而久之这里就杂草丛生,变成了弃院。”
女孩听后有些沮丧,“所以我们根本没有逃出去?”
“逃不出去的,笑语。”,男孩仰头望着辽阔无际的蓝天,语气中毫无波澜,他平静地说道,“秋天孤儿院只进不出。”
说罢,男孩笑着转移话题,“你不是要看小狗吗?在这里!”
果不其然,女孩终究还是小孩子,一下子便被转移了注意力,顺着男孩的动作望去,果不其然有一只两个月大的小白狗被藏在杂草之下,她惊呼着跑过去,“哇!好小的狗狗。”
她双手小心翼翼地捧起小白狗。正在酣睡的小狗呜咽一声,乖巧地蹭了蹭她的手,又继续睡了过去。
女孩满眼星星地望着手心中地小狗,期待地问道,“小哥哥,我们能不能收养它呀?”
男孩看着女孩,眼里好似挣扎着些什么。
半晌,他闭了闭眼,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温柔又宠溺地说道,“笑语的头发又黑又柔顺,好舒服。如果笑语同意以后让我揉你的头发,我就答应你养它。”
“好,我同意!” 女孩乖巧地点点头,开心地跑着小狗蹦蹦跳跳将它举起来朝着蓝天,“小哥哥,你看它想不想天上的那朵云?要不我们就叫它白云吧!”
“都听你的,以后它就是白云。”
忽然,画面开始模糊变暗,蓝天白云杂草统统被扭曲到一起,女孩和男孩的身影被畸形地分解地支离破碎。所有的色彩被粗暴地混杂搅拌成了如同深渊般的黑色。
是浓墨般的黑夜。
只有黑夜。
长发及腰的女孩满脸泪痕地拉着一位年轻警察的手拼命向黑夜中跑去,后面依稀可以看到远处的几盏警车车灯。
“快点,就在前面了,警察叔叔,求求你救救我们。” 女孩哭着说道,不敢放慢一丝一毫奔跑的步伐。
骂骂咧咧的男人声音渐渐清晰。
“他妈的贱种,都打成这样了还不松口。”
“老大,怎么办?那女孩不会真的跑出去了吧?咱们的人都没有找到她。”
“呸,她和这贱种,还有这个畜牲每天黏在一起,我就不信了,她听到叫声不会回来。小华,小蒋,你们再去找找,我在亲自会会这个贱种,我还就不信了,哪有人打不出声的。”
“...,院长,今天是周元那个硬骨头,咱们要不还是收敛一点?弄出人命来就不好收场了。”
“是啊是啊,院长,那个小丫头身体又差,昨天刚在她身上做了实验,她跑不远的,我们再派人找找一定能找到的。”
“你们俩个今天怎么回事?什么时候轮到你们来教我做事了?打死这个贱种也算是他的福气,我给他吃给他喝养这么大,也该到了让我出口恶气的时候了。滚,都给我滚去找人!”
女孩被年轻警察捂着嘴,蹲在墙后的阴影中,泪流满面地听着里面的对话,身体止不住地颤抖。她拼了命地挣扎着,想要冲进去,却被警察死死地禁锢在怀里。
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响起又消失,周遭又恢复了死亡般的寂静。
“给那个贱种,还有那条狗泼桶盐水。” 阴沉的声音在片刻寂静后响起。
下一秒便响起了白云的哀嚎,和男孩低低的呻吟。
“当初,若不是你主动走进我的房间同意翘起屁股给我爽,就以你那屋子里的机关,我还不一定能够走进记得房间。” 男人阴沉地笑着,“我倒是没想到,你这个小子卖屁股竟然只是为了让那丫头养条狗。”
“你说,你是不是喜欢那丫头啊?我教了你这么多,那丫头地滋味如何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呸” 男孩一口唾沫吐到男人的脸上,“我和笑语干干净净,清清白白的兄妹,你这种肮脏的畜牲才是看什么都脏。”
“好好好,” 男人沉下脸,咬牙切齿地说道,“果然是贱人的儿子,和他一样的臭脾气。”,说罢,他抄起手边的木棍高高举起。
“我倒是要看看是你的骨头硬还是嘴硬!”,他狰狞地笑着,举起木棍就要狠狠地砸下去。
说时迟那时快,白云挣扎地站了起来,猛地扑向了男孩身前。棍棒敲击血肉发出的沉闷声音在黑夜中响起,随后空中飞过一道白色的抛物线。
“白云----” 伴随着男孩撕心裂肺的叫喊,白云’咚‘的一声重重砸在地上,鲜血从它身下渐渐流淌,浸红了如圣光般洁净的白毛。
女孩再也忍不住了,她狠狠地咬住了警察地手掌,趁机挣脱桎梏,头也不回地冲进院中。“白云...” 她呆滞地望着地上一片鲜红中的白点,艰难地挪动着脚步踏进血泊,双手如同初次见面那般颤抖地将白云捧了起来。
可白云却再也不能乖巧地蹭她手心了。
“白云...” 女孩痛苦地将白云抱进怀里,哪怕全身沾满了血迹也毫不在乎,她的脸庞紧紧贴在白云身上,痛哭地不住道歉,“对不起...白云对不起...”
“我就知道你这个丫头一定会回来的。” 男人望着突然出现的女孩,惊喜地丢掉木棍,朝着女孩走去。
“不许靠近她” 男孩艰难地一把扑住男人的脚,朝着女孩拼命喊道,“快跑啊,笑语,快带着白云的尸体跑!”
男人恼怒成羞,毫不留情地不断踹向男孩的腹部,“贱种贱种贱种,我先 杀了你,再去解决那丫头。”
他狰狞地朝自己衣服里掏出一把枪,疯癫地将黑漆漆的枪口顶住男孩的腹部,他坏笑着说着污言秽语,“你小子被我玩了这几年,也不知道以后那玩意对女人硬不硬得起来,我每次干你时都想捏爆它,如今我就先把它爆了哈哈哈哈哈哈”
说罢,他便将枪上了膛。
“不许动!” 年轻警察突然从角落里大步跨出来,一身凛然正气的他挺着笔直的脊梁,将枪口对准男人。
闻声赶来的还有其他的人,他们纷纷举着双手倒退进了院内,随之进来的是包围整个院子的警察。
“老大,情况不对,撤吧。我们人少,周元这家伙直接惊动了省队。”,一个高大魁梧的男子中气十足地说道,身旁点头附和的是一位鹰钩鼻长相清秀的男子。
那个男人阴沉着脸嗤笑,“来的都是省队?”
他俯身一把将男孩拽了起来,枪口抵上他的脑袋,大喊道,“睁大你们的狗眼都看清楚他的长相!”
男人示威般拽着男孩的脸展示,他肆无忌惮地大笑,“都给我把枪放下往后退,不然我一枪崩了他!”
为首的那个一身正气的警察此刻绷紧了全身,他的咬肌鼓起,恨恨地盯着猖狂的男人,慢慢放下了举枪的手,率先往后退了两步。
周遭的警察们见状也慢慢放下枪,警惕且沉默。
几辆黑色越野车呼啸而至,停到他们身后,“撤!” 男人大喊一声,用枪押着男孩的脑袋,警惕向后退去直至上了车。
他一把将男孩推了出去,眼疾手快地关上了门。越野车快速打火掉头离去,那位年轻警察却丝毫没有要追击的动作,反而是焦急地朝男孩方向大步跑去。
而男孩在重获自由后,朝着呆呆望着这一切变故的女孩张开双臂跑了过去,温柔的笑容在男孩鼻青脸肿的脸上荡漾开来,他的温柔目光中只有女孩一人。
他边跑边笑着冲女孩喊道,“笑语,我们自由......”
“了...”
‘嘣!’
随着男孩最后一个字的话音刚落,他停滞住了飞奔的脚步,从后而来的子弹准确无误地炸开在他的左侧胸腔,鲜血瞬间染红了他的衣服。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无限制地被拉长慢速。
女孩抱着白云,跪坐在血泊中,看着男孩就在离她几步之遥的地方缓缓向前倾斜,踉跄,轰然倒地。
男孩一脸不可置信地倒在地上,脸上还保留着一秒前地温柔笑意,他艰难地抬起头,最后一次望向女孩,扯着嘴角小声说道,“笑语乖...好好...活下...去...”
风吹起男孩的衣角,本就破烂不堪的衣服被吹卷到男孩的脊梁之上,鲜血沿着男孩后背的纹路缓缓向下流淌,直至他的腰侧,染红了那座残缺的山。
......
“小哥哥!”,我尖叫着突然坐起,喘着粗气久久无法回神。
水滴滴落到手背,我才意识到自己早已泪流满面。我恍然地环顾四周,思维慢慢回拢,这里还是那间房里,只不过我不知什么时候被抱到了床上。
“咚咚咚”,“咚咚咚”
一阵敲门声在此刻响起。
第41章 (41)为什么
敲门声惊散了梦中的悲伤和低落,我顾不上浑身剧痛,警惕地坐了起来,摸了摸裙子里还完好的粉包和那把在杂物间被周元丢掉墨镜放进去的蓝色匕首。
我沙哑地问道,“谁?”
门口的敲门声戛然而止,缓缓被人从外面打开,走进来的,不是诡异机器人,也不是可怕狂暴的程匿,而是...
“华姨?”,我惊讶地喊道。她怎么会在这?
华姨心痛地看着我,颤抖地将我轻轻抱入怀中,“丫头,你受苦了,你受苦了啊....” 她哽咽着,双手甚至不敢轻易触碰我的身体。
而我却在脑海中飞速思考,她这个样子分明是已经知道我不是江嘉,可是是谁告诉她的?只有程匿。所以,程匿知道我是华笑语,但他依旧暴打我,为什么?
“丫头,吃点东西吧,你都快睡一天了。”,华姨从她拿过来的袋子里拿出了水和三明治,为了打消我的戒备,她当着我的面喝了口水,吃了一口三明治。
我望着她的动作,默默接过食物吃了起来,每咬一口,带动的肌肉都剧痛无比,我痛得直流眼泪,华姨坐在一旁也心疼得流泪。
而我,却看到了她手腕上的那一串,红佛珠。
“为什么?” 我沙哑着嗓子问道,“华姨,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丫头,这世间,哪有那么多归根结底的缘由。” 华姨顺着我的目光低头望向自己的手腕,沉默半晌后抬起头,冷漠平静地望向我。
她从口袋里拿出一盒还未开封的布洛芬放在桌上,“你睡了一天,现在已经晚上七点了。这个房屋里有洗漱间和化妆间,一会会有机器人来帮你梳妆。”
说罢,她便起身离去,走出门时她顿了顿脚步,“一会来的机器人,没有眼睛。”
房门再次被关上,屋内一片寂静。
我望着桌上未开封的止痛药,无视药盒上一次一颗的说明,拿起来拆开便往嘴里塞了两颗,随后又重新躺在床上等待药效。
双倍药量的起效非常见效,很快,我便已经感受不到任何的疼痛。我闭了闭眼,起身走到落地镜前,对着镜子一件一件脱去身上的衣服。
包裹着毛巾的木棍果然不会在身上留下任何的痕迹。
洁白无暇的躯体,正常平稳的行动,镜中的那人即便是妆花了,依旧可以看出风情万种,她笑了笑,是所有正常安稳过完一辈子的人皆会露出的和煦笑容。
“呵。” 我笑出了声,只需无事发生的外壳足矣,谁还会管炸成废墟的内在。
快速洗完澡后,浑身带着水气的我站在镜子前犯难,热水将我的面庞冲洗地干干净净,十分钟前还是风情万种的女人,此时变回了十八岁幼态的高中生。
此时门忽然被轻轻打开,我惊讶又警惕地举起匕首对准门口的----机器人?皱了下眉头,我慢慢放下匕首,这就是华姨刚刚说的没有‘眼睛’的机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