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她’笑眯眯的眼睛,思索着华姨口中的‘眼睛’并非视力,或许是监控。
“小姐,请让我给您梳妆打扮。”,‘她’笑眯眯地对我说道,做出‘请’的手势邀我做到梳妆台上。
我坐在镜子前,看着‘她’熟练地在我脸上捣腾,忽然问到,“你...该怎么称呼?”
“小姐,如果您说的是语音呼唤智能功能地话,可以通过呼唤‘小嘉’来激活。”,‘她’平静且毫无感情地回答着,丝毫不影响手上的动作。
“小嘉?”
“我在。”
“你怎么看待因果?”
“作为一个AI语言模型,我没有个人情感和观点,因果观念最初源于佛教,它不仅仅是道德伦理的基础,也是佛教修行的关键。佛教中的因果观是一个复杂而深奥的主题,涉及到伦理、修行、解脱和宇宙观等方面。它提醒人们时刻要对自己的行为负责。”
‘她’说了一长串的话,说完便又陷入了沉默中,只是不停的描摹一张美艳的面庞。
“小嘉。”
“我在。”
“那你觉得...红佛珠是什么?”
“作为一个AI语言模型,我没有个人情感和观点,红佛珠,是佛教修行中常见的念珠之一。在佩戴红佛珠时,修行者可以根据个人的修行目标和需要选择适合自己的咒语或经文进行持诵。需要注意的是,红佛珠作为一种修行工具,它的真正价值在于修行者的心态和实践。”
说罢,‘她’又恢复了死一般的沉静,而镜中的那位女性此时已是容光焕发,一颦一笑皆是风情,而‘她’全程甚至没有望向镜子一眼。
结束化妆后‘她’又快速将化妆桌收拾得一干二净,而后又变出针线三下五除二地将我的吊带裙被扯开的地方缝合好,甚至顺手缝好了有些开线的内兜。
缝完衣服后,出乎意料的是‘她’居然绕着我转了一圈。忽然,她望向了镜子,望向了镜子中的那位美人与笑眯眯的穿着管家制服的中年女性。
‘她’的神情此刻有些微妙的变动,‘她’突兀地开口道,“认知与行为息息相关,我们的认知与行为会对其他众生和环境产生影响,真善美是正样本,血腥暴力是负样本。”
“你在说什么啊?”,我有些迷茫地望着‘她’,而‘她’却僵在原地,嘴巴还停在‘本’字结束后的微张状态。
我一头雾水地看着‘她’,刚想走近看看怎么回事时,她的眼中突然疯狂闪烁着红灯,胸腔中传来机械冰冷的声音,“警告,一级异常,错误代码为十;警告,一级异常,错误代码为十...”
很快,门外传来了一 阵脚步声,紧接着,‘咚’的一声巨响,门直接被来人粗暴踹开。
随着木门的轰然倒地,我也看清了来者。中年男子,马脸,独眼,薄唇,另我吃惊的是他完好的另一只眼,尽然是黑色的瞳孔!
他直勾勾地盯着我,大步走了上来,戏谑地看着我警惕后退,操着常年吸烟的沙哑烟嗓,“江嘉,江小姐?”
我死死地盯着他每一次靠近,并未回答。
机器人还在不断地重复“警告”,他不耐烦地掏掏耳朵,“真他娘的吵。” 他骂骂咧咧地冲皮夹克里掏出枪。
‘砰砰砰’,机器人熄灭了眼中的红光,胸腔中也不再报警,‘她’在我眼前,如同梦境中小哥哥中枪倒地那样踉跄着轰然砸到地上。
含着泪,我望着满地金属机械的狼藉,不知为何,我总觉得‘她’不再是那种冷冰冰的机器人。分不清是为梦境中的小哥哥,还是这个莫名说了一句话就被枪‘杀’的机器人,此时我的心中,只有空荡荡的痛感。
“啧啧啧美人落泪,是我最兴奋的景色了。”,马脸独眼男伸出阴冷的手指挑起我的下巴,指尖又微微向下滑过我的脖颈。
‘啪’ 我狠狠一巴掌拍开他的手,厉声问道,“你是谁?”
他被我拍开了也没生气,“我是来接你的人,你不会忘了吧?我们尊贵的第一容器。”
说罢,他不由分说地将我一把拉出房间,与疾步走过来的而程匿装了个满怀。他冷着脸抓住我的另一边手,薄唇紧紧抿成了一条线。他低声平静地对独眼男说道,“放手。”
独眼男不仅没放手,反而更用力地将我扯到他的身边,“先来先到,程小少爷不会不懂吧?”
“嘶--”,猝不及防的撕扯使我低呼一声,尽管我感受不到疼痛,但估摸着手腕此时已经红了。
“放手!”,程匿皱着眉头加重了威胁之意,“你弄疼她了,王岩!你那烟卷是不想要了吗?!”
王岩嗤笑一声,蓦然松手,惯性使我一下子跌进程匿的怀中,被他不轻不重地稳稳搂住。
“我倒是忘了咱们的程小少爷是个怜香惜玉的,” 他吊儿郎当地举着双手,“要怪只能怪我们的第一容器太漂亮了,都是她勾引我......”
“不是我们,” 程匿平静地打断他的污蔑,“她是我的。”
说罢,他牵着我转身离开,只是淡淡对王岩留下了一句,“烟卷在杂物间。”
我被程匿牵着走进电梯,望着他按下楼层。我俩沉默地站着,昨天被暴打的记忆使我此刻还有些害怕,我抬头看了看程匿冷漠英俊的侧颜,金丝边框的眼镜框下是高挺的鼻梁,鼻梁之下是冷漠寡情的薄唇。
“王岩也是我爸的心腹,常年在海外替我爸做烟草外贸。只不过现在烟草一块全归我管了,所以他此次回来是接手其他的事。” 程匿忽然平淡地开口说道。
“那烟卷一毫克便足以使人上瘾,一般对外的烟卷是五毫克的微量,王岩瘾大,他随身的烟卷是定制的,五百毫克。”
‘叮咚’ 电梯正好到了,他率先走出电梯,头也不回地大步流星往前走去。
我若有所思地握紧手里的刚从王岩身上顺下来的烟卷,也快速地跟上了程匿的步伐。
只不过,刚走了没几步,后方不知何处传来了一声巨大的爆鸣声,大到走道的窗户都在振动。随即隐隐传来纷纷嚷嚷的叫喊,“救命啊”,“着火啦”,“快泼水”......
“不好!”,程匿猛地转身就往我身后跑,不复往日的平静,“那是杂物间!”
我被他落在原地,一时还没回过神来,他就已经消失在了复杂的走道里。或许是爆炸动静过大,陆陆续续又迎面走来了好几个管家制服的机器人。
我赶紧找了间敞开的房间,隐匿在黑暗中,仔细观察外面的动静。忽然间我看到纷至沓来,朝着程匿消失的方向走去的机器人中,有一个与他们截然相反的‘人’。
发生爆炸着火了还能反向行驶的,必定是在执行更高权重的任务。
跟上他!
我匆忙将手中的烟塞进内兜,趁着此刻没有机器人往来的间隙,跟着那个机器人的方向跑去。
只见机器人在穿过走道右拐,我跟在后面也找准时机避开其它的机器人走向右侧。
拐弯时路过了一个巨大白色的弧形门,匆忙间我只瞥到门上的“培养室”三个字。
培养室?那不是另外十一个女孩子们被关的地放吗?!我猛地顿住腿,又看到机器人已快速消失在了另一个拐弯处。
我咬咬牙还是跟上了机器人,直觉告诉我,‘他’是去见蒋磊的。
第42章 (42)崩溃的绝对善恶观
机器人终于停在了一扇磁悬浮门前面,我躲在角落心中暗自咋舌,果然是越有钱越烧钱。那扇巨大半透明的悬浮门自下而上漂浮着两个红外识别探头。
只见机器人下半身咯吱作响,慢慢从两边裤脚伸出长长的金属柱。我看着‘他’长出的金属柱外壳慢慢往外打开一个小口,红外识别探头分别漂浮在小口外,开始扫描。
“验证通过,任务通过。”,机械冰凉的声音响起,两个探头慢慢熄灭了红光,悬浮门缓缓往两边打开,透出里面的白光。
我瞄准时机,趁着探头休眠的空隙悄悄蹲在两米高的机器人腿后,跟着机器人一起溜了进去。进入大门内便是一个弧形围栏,后方悬挂着一个巨大的嘉果图腾。
围栏处站着一圈墨镜黑衣的保镖,不远不近地守护着中间的高台。高台之上围着一圈豪华座椅,上面皆坐着人。那些人统一戴着白色笑脸面具,穿着白色斗篷与手套,唯一不同的便是每个人的手套外串着颜色各异的佛珠。而蒋磊和邱全仁,则站在高台中心,推杯交盏着与他们喝茶。
我在机器人走进围栏引起他们注意之前,早已悄无声息地滚到围栏之下,屏住呼吸贴着地面爬进那悬浮高台的空隙见,正好可以隐约看到蒋磊和邱全仁。
“地点已到达。” 机器人缓缓走进围栏边缘,‘他’笑眯眯地机械说着,“03928已完成第一单一级任务。”
“邱全仁,你这个老狐狸怎么开始用起机器人了?” 一个戴着黄色佛珠的白色面具的人忽然发出了声音,被明显处理过的低沉电子合成音过滤了语言中的所有情绪,“不是最不信任这些了吗?”
“哈哈哈这些都是犬子弄出来的,所有的数据完全透明地掌握在我的手中。” 邱全仁笑着,附身与那个人碰了杯茶。
“哦?你终于拿下了你家那个不服管教的儿子了?” 另一位手戴紫色手串的白衣人也饶有兴趣地附身凑向邱全仁,伸手欲与他碰杯。
蒋磊赶忙卑躬屈膝地将邱全仁的杯子倒满,又谄笑着退到一边,观察着每一位座上宾手中的茶。
“可不是吗,” 邱全仁得意地仰仰头,“这些个劳什子的机器人全都是我儿弄的。”
“哈哈哈恭喜恭喜”,“恭喜你这个老东西终于有继承人了”,“老邱你这老狐狸终于又能有新突破了哈哈哈” ......
围坐高台之上的白衣人们纷纷举杯祝贺,他们摇头晃脑却是同样的惨白笑脸,相同的斗篷之下晃动着不同的身形,所有粗细不一的祝贺话音根据电子过滤后均是毫无感情的事陈述。
我偷窥着这毛骨悚然的一幕,心中暗自惊讶程匿不是世界有名的神经科医生吗,怎么又搞起计算机与人工智能了呢?
邱全仁高兴地举杯转了个圈后,对着机器人问道,“小嘉?”
“我在。”
“任务结果是什么?那个江嘉真的只是我儿看上的女人?”
机器人的眼珠忽然向内转了半圈,两块平面被翻了上来后慢慢向前突出,逐渐形成了一个双摄小型投影仪。
“去死去死去死去死”,程匿的声音从虚空中传来,投影仪放出了昨天他暴打我的场景,场景画面之上陈列着多个数据,‘愤怒度:95%,厌恶度:89%,陌生度:85%,置信度:91%’。
直到,程匿忽然丢下了木棍,跳起来完全压在我的身上,剧烈撞击使我喷出一口血时,画面之上的数据统统变为了百分百。
机器人收回了平面,眼眶往后一转又转回了仿生眼。‘他’再次眯起眼睛笑着说道,“置信度检测通过;情感模型只检测到被检测者程匿对被测者江嘉存在色欲与厌恶情绪;推理模型并未推出两人有前置渊源。”
机器人说完后保持着笑眯眯的神情陷入的沉默。
“既然如此,那条子...?” 刚刚一直平静没有出声,戴着紫色手串的白衣人歪了歪脑袋往后靠着,伸出手往邱全仁的方向点了点,电子音平静地传输着声波,“光找这 条子就让咱们平白无故折腾两次了。”
他懒散地靠在椅上,高傲地昂着头,白色笑脸面具被微微抬起,双手交叉,从头到尾都没有喝过一口茶。
他的开口让全场所有人都保持了沉默,邱全仁更是压弯了腰,朝着那人谄笑,只差下跪。
“条子...” 机器人忽然略过激活步骤开始自顾自地回答道,“条子,最初出现在港剧电影中,一般是坏人口中的‘警察’的代称。”
“你这狗屁机器人说什么呢!” 蒋磊惊慌恼怒地喊着,拔腿就想下去赶走机器人。
“哈哈哈哈,” 那个紫色手串的白衣人却忽然大笑,他摆摆手示意蒋磊不必惊慌,褪下手腕的紫色手串高高举起,“它说的分明是坏人,可咱们是坏人吗?咱们可都是虔诚的佛教信徒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凝滞紧张地气氛一下子消失,众人皆哈哈大笑地附和着,“就是就是,咱们这佛珠可是每次来都带着”,“我们的虔诚之心佛祖都为之感动啊哈哈哈”,“可不是吗,肯定是佛祖保佑,老邱才会成功种出嘉果这种宝贝啊哈哈哈哈”,“再让邱全仁给咱们讲一边他为儿子苦求红佛珠的典故哈哈哈哈”
欢声笑语间他们连一寸肌肤都不敢露出来,杯觥交盏间皆是悲悯众生的佛祖最虔诚的信徒。
邱全仁也陪着笑连,点头哈腰地附和着,搬出了他已经讲过千百遍,但这些座上宾们却永远也听不腻的故事,‘红佛珠’的渊源。
“当时我儿刚出生便患有先天性疾病,我和我妻子在无为寺门外苦苦求了三天,才从高僧手中求来了这一串红佛珠用来保佑我儿。当时那僧人告诉我这珠子一种修行工具,说真正有价值的还在于修行者的心态和实践。”
“我儿后来病好以后,我琢磨着这工具也该换个用法了,于是就有了咱们高贵的二街象征了!”,邱全仁婆娑着手中的红佛珠,得意洋洋地晃着脑袋。
“诶,小嘉?”,一个带绿色手串的白衣人忽然望向机器人的方向。
“我在。”
“你觉得...我们这些信佛的人是坏人吗?”
“作为一个AI语言模型,我没有个人情感和观点,坏人的对立面是好人,信佛的对立面是不信佛。”
机器人笑眯眯地说完后,忽然眼珠子动了动,嘴角的弧度淡了一些,再次开口说道,“小嘉的训练正样本是真善美,负样本是血腥暴力,但小嘉认为信佛之人与好坏并无因果关系,反而是佛前所求之事与好坏才是因果。”
“哟呵,邱全仁,你这机器人还会自己总结啊。” 绿色手串的白衣人轻点着茶杯,电子过滤的声线听不出喜怒。
“好了,别浪费时间了。” 紫色手串的白衣人再次开口道。
“是是是,” 邱全仁点头哈腰地甚至都顾不上下达任务让机器人离开,便赶忙按下按钮。后面原本洁白无瑕的墙面慢慢变得透明,墙面后面的场景逐渐清晰可见,那居然是...
一整片的嘉果树台阶!只不过,超出一半的台阶之上都是几乎枯萎的树枝,以及干涸的输液管。
密密麻麻的平躺在台阶上的太空舱看得我浑身颤抖,我震惊的紧紧捂住嘴巴,害怕自己发出一丁点声响。
“贵人们也都知道,促使人逆生长的嘉果原本是长在藤蔓上,两年结一果,极难养成。好在佛祖保佑,我们成功实验出人体因为痛苦与恐惧会产生一种血红激素,这种激素可以催熟嘉果。”
“后来我们又通过两年的活体实验得出结论,从小被这种激素喂大的女孩身上的血液可以移植到树上,十二个女孩作为容器便可转变树木的基因养成一年最多结十果的嘉果树,只不过容器的使用率也就在两到三年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