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沅孕中反应迟钝,连被孟旭脱了亵裤都还没发觉:“您要干嘛?”
孩子还没生,徐沅的身子就做好了当母亲的准备,孟旭轻轻捏她的胸,真心赞叹:“这地方,倒是愈发销魂了。”
徐沅难耐地扭扭身子,避开圣人撩人的手,反抗道:“您琢磨甚呢!我肚里还有孩子呢!”
徐娘娘这些话是明知故问,圣人只顾着手上享受,揉搓了徐沅的胸,就开始往她下身探去。手刚翻开花蒂,就笑:“春潮涌动,尽是酥融,小沅,还不快快束手就擒?”
许是怀了孕的缘故,徐沅这副身子愈发娇软,此时孟旭侧身插入,念着她身怀六甲,都不敢有所动作。就怕他一个下手重了些,身下的人就会散了架子。
直到徐沅自己受不了空虚寂寞,缠着孟旭说:“您好歹动一动啊……您这样,我更难受……”
自此而始,就又是一番云雨巫山,风情月意。
赵德胜虽然不敢拦着圣人宠幸徐贤妃,但他却也觉着圣人太过急色,万一弄伤了徐娘娘腹中的胎儿,又是一桩大罪过。
后宫众人跟赵德胜的想法都大差不差,自从徐贤妃怀了龙胎,恩宠的确越发惹眼。
皇后贤慧,从来也不在圣人召谁侍寝这些事情上为难人,但因为圣人大张旗鼓地临幸身怀有孕的徐娘娘,也当着圣人的面儿说了一两句不中听的话。
宠幸一个徐贤妃事小,皇后贵妃都不是拈酸吃醋的人,但底下却还有几个昭仪修仪,总不好踩着人家的脸过日子。
皇后深谙家宅安宁的道理,要是照圣人这样把徐贤妃宠下去,迟早会惹得宫内宫外怨声载道。撇开出身一般的修仪、美人不谈,总还是要顾及一下英国公府和南阳侯府的体面。
圣人如今在朝堂上再怎么一呼百应,也不能让扶持自己的臣子寒心。唐静柔和谢霓笙也进宫好几年了,圣人一直不冷不热,恩宠少,赏赐也不多,连个位分也不给人家升一升。
转过头,对着一个家境寻常的徐贤妃千娇万爱,是个人看了,都会心生不平。南阳侯在朝堂上跟圣人说了甚尚未可知,只一个英国公夫人就时常往慈宁宫递帖子,问一些唐昭仪的近况。太后自己说不出名堂来,就只得把皇后叫到她宫里交代出个子丑寅卯。
皇后也提过大封六宫,只不过圣人那头不搭噶罢了,这时候在婆婆面前回话,也只能说一句陛下执意如此,暂时还需委屈一下两位昭仪。
太后深居简出,也听说了一些徐贤妃在后宫里如何得宠的风言风语。原想着不过是一个女人罢了,圣人爱宠哪个就宠哪个,如今才发现,原来圣人对徐贤妃的宠爱,已经跟前朝扯上了瓜葛,心里才开始有所警惕。
眼瞧着皇后劝不动圣人雨露均沾,太后就自己把儿子叫到慈宁宫狠骂了一顿。
孟旭不妨自己宠个女人也碍了旁人的眼,连太后特意准备的火燎羊头也吃不下去,搁了筷子问:“娘,你这都是从哪道听涂说的?”
现在只怕随便揪一只内宫的蚂蚁,它也知道长春宫的徐娘娘最得宠。
太后不问宫务多年,又因为圣人许了给永嘉公主另择佳婿,她说话也中听许多:“你还问我?你怎么不问问你自己!英国公夫人就在我跟前说了多回唐昭仪,南阳侯难道就没当着你的面儿提过他妹妹?”
原来是为这两个人。
圣人又继续拿起筷子来啖肉:“又不是只有她们两个没有晋封,这么多年,您见儿子封过谁?”
知子莫若母。圣人在这儿打太极,太后却只跟他说利害关系:“你自然可以得意,这些年你连个宫女也没宠幸过,满心满眼只有你那个宝贝的徐贤妃!往上数五代,也找不到你这样洁身自好的帝王!”
被太后这么一提醒,圣人自己也笑了:“您不说,儿子都忘了,原来后宫竟如此人烟稀少。”
太后简直觉得圣人叫徐贤妃蛊惑得昏了头,连羊头也撤了下去,郑重其事地说:“皇帝!哀家不与你玩笑,专宠独宠,就是误国误民的昏聩之举!”
慈母心肠,圣人总不好全然辜负。既然今儿这饭是吃不成了,孟旭就乖觉地漱了口,而后才说:“您放心,儿子晓得分寸。”
要说晋封两个昭仪,圣人心里也不抵触。唐昭仪虽然总办些蠢事,说些蠢话,但本性还是好的。谢昭仪爱耍小聪明,侍寝的时候总显得过分钻营,但也没烂了根儿。好歹进宫三四年了,晋一晋位分,提一提待遇,都是顺理成章。
只不过圣人心里,琢磨的是内阁那群辅臣的小心思。看起来是唐家、谢家不满徐贤妃专宠,扯故给自家女儿要恩赏,实际上只怕又有内阁那群文臣在背后推波助澜。
日子一年一年过,连阿丑都被圣人培养出了两分工于心计,只有内阁首辅缙云,依旧每天都在受杨继业和黄政的弹劾。
圣人再怎么力保缙云百官之首的位置,也没什么效果,内阁实际上已经有杨继业一家独大的苗头。这不是圣人想看到的局面,但无奈的是,他又没有办法完全阻碍此类事情发生。
自登基以来,圣人勤政爱民、仁孝通达,私德也好,公行也罢,都很难抓出错漏。唯一还能让朝臣们说两句嘴的,不就是过分偏爱徐贤妃,惹得六宫侧目。大臣们借着徐贤妃给圣人找不痛快,也不是一回两回了。
孟旭在慈宁宫没吃饱,出来又见着天色阴沉,忍不住低声骂一句:“一群狗娘养的!就见不得爷过两天舒心日子!”
圣人说话的声音极低,赵德胜压根儿没听清,以为他有什么吩咐,还问:“皇爷,怎了?”
但是只收到了圣人一记大大的翻上天的白眼儿。
第80章 八十、飞鸟昭阳
遇上家国大事,圣人自然要与大臣们商量着来。但说回后宫里,自己愿意宠哪个女人,大臣们要还管得宽,圣人自然就不怎么乐意。
圣人不喜欢大臣们多嘴,可御史言官却一刻都不肯放过他。
自从徐贤妃怀了孩子,宫内宫外就都在传,徐娘娘仗着身孕,在六宫里横行霸道,圣人对她的偏宠偏信已经到了危及中宫,不分嫡庶的地步。
御史言官听风是雨,一听说圣人后妃不遵礼法,就开始借题发挥,洋洋洒洒往干清宫递了几百本摺子。
一多半儿参徐娘娘乃祸国乱政的狐媚妖妃,要圣人除之而后快,剩下一小半儿借古讽今,拿飞燕合德与圣人的徐贤妃相较,一口咬定徐氏专宠,谈笑误国。
至于圣人,他冷眼看着大臣们小题大做,不过一笑了之,甚至连朱批都不写,就又把那几百本摺子原模原样返还回去。
大臣们越是不许他宠徐贤妃,圣人反而往长春宫跑得越勤快。有时候看着徐娘娘孕吐艰辛,还把御史言官写在奏摺上的那些话说出来逗闷子,只为博美人会心一笑。
徐贤妃在长春宫养胎养得艰辛,好几个月寸步难行,对于日夜劳心劳力往她身上泼脏水的大臣,也只有苦笑。听了圣人传话,偶尔来了兴致,还会把那些骂自己的文章根据文采高低排个先后。
等到夜阑人静,徐沅也会平心静气地想一想圣人对自己的宠爱,最后却发现,孟旭对她,哪有大臣们说得那样邪乎。
要说尊贵,徐沅头顶还有皇后贵妃这两座翻不过去的大山;要说体面,就连怀孕生子,她徐沅都还要替圣人顶包,挨朝臣们的骂;要说情分,就算有那么一点儿帝王之爱,且不是一往而深,又有甚用?
就这样,朝堂上那群饭桶还吃饱了没事干,天天嚷嚷着徐娘娘毫无妾妃之德,不知规劝圣上。
偏圣人对这一切默不作声,徐沅无法,只能在长春宫受尽千夫所指。
身为一切争端的始作俑者,圣人极为淡定,只一味纵容大臣们在朝堂上说车軲辘话。圣人坐在龙椅上,不怒反笑,不仅文华殿的气象一派和乐,干清宫更是少有的谈笑风生。
见着圣人好脾气,议论政事的文臣武将胆子更大,随便逮着一件宫闱琐事,他们就敢当着圣人的面儿好一番指点。
缙云和六部的几个尚书胆子小,不敢跟内阁学士们一起胡闹,还劝大家应当给圣人留点面子,直言不讳地说:圣人的家事,外臣还是少管为好。
圣人听了,反而疾言厉色地训斥了这群懦弱鼠辈,说他最喜欢听到的,就是各位大人各抒己见,畅所欲言。
如此一来,官员们愈发不讲王法地胡咧咧,甚至还有人鼓吹要把成王、赵王从封地请回来与圣人一道兄弟团圆。
圣人也只是微微点头,笑而不语。
议论完两位亲王,朝臣们又把眼睛盯到后妃身上。
内阁里以杨继业为首,纷纷劝谏圣人一定要雨露均沾,只有后宫和睦,前朝才能安定。顺道还跟圣人举荐了两个绝色佳人入宫为妃,特意声明这是成亲王不远万里从南京精挑细选出来的江南闺秀,请圣人无论如何都要笑纳。
圣人自然是来者不拒,照单全收。
女人这东西,就是闲暇时消遣的玩意儿,圣人收了杨继业进献的美人,随意封了宝林御女,就打发给皇后自行处置。
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的平稳,唯一美中不足的,大概就是圣人从来也没在两个新晋宝林的储秀宫露过面儿。
他还是一有空就往徐娘娘的长春宫钻。
这举动十足刻意,弄得陆宝林和卫御女万分尴尬,到了阖宫觐见皇后的日子,当着一众姐姐妹妹,本应该春风得意的两个新晋宫嫔愣是羞臊得连头都抬不起来。
人是五月份被杨大人送进宫的,可到了六月份却还没破瓜,皇后还时常当面安慰说稍安勿躁,听在陆宝林和卫御女耳里,好比杀人诛心。
事实上,圣人不仅收用了这两个江南闺秀,并且还依着唐家和谢家的意思,晋了唐静柔和谢霓笙的位分,如今再见,总也要唤一声昭嫔娘娘、贞嫔娘娘才对味儿。
这些面子功夫,圣人竟然真肯“忍气吞声”地一一照做。徐沅回想起孟旭近些日子的一言一行,总觉着他应该没有这么听大臣们的话才对。
虽说孟旭倒是经常往长春宫来,可徐沅却也不敢跟他打听前朝的事儿。偶尔敲敲边鼓,问他怎么新封了美人儿,也不去储秀宫瞧瞧,孟旭也只是似笑非笑地说过些日子再去。
宫里的女人,就是掐不完的娇花嫩蕊,刚进宫的时候都得不到圣人一个好脸儿,遑论以后?谁不知道来日方长不过是宫妃们自欺欺人的幌子。
如今圣人心里琢磨的事儿,轻易不会与人言说,就是说,最多也只说三分,剩下的,得全靠身边人的悟性。
徐贤妃悟性不高,但她却知道圣人心里指定还揣着坏主意。大臣们大事小情都喜欢横插一脚,圣人烦不胜烦,怎么可能不替自个儿找回场子。
身孕到了八个月,徐沅好不容易重新变得能吃能睡,可是暑热难当,她又得日日忍受汗流浃背的苦楚。就算圣人常来常往,两个人也很少在一处歇息,大多时候都是徐沅一个人挺着大肚子挨着冰鉴睡。
今儿好不容易碰上圣人去坤宁宫陪伴皇后,徐沅本想清清静静地独占一盆碎冰,可还没等她在床上好好享受一番寒冰送爽的惬意悠闲,自家那不争气的小腿肚又开始抽筋。
肚子大了,徐沅自己坐起身来都费劲,疼得嗷嗷叫:“别枝!惊雀!快扶我起来!”
别枝还在外头煨煮一罐鸽子汤,就只有惊雀一个人进来搀扶徐沅下地:“娘娘,可是腿又疼了?”
徐沅被这孩子折腾七八个月,彻底没了脾气,一边尝试着迈出步子舒缓疼痛,一边皱眉:“养儿方知父母恩,终于明白阿浔怎么天天都想打孩子了,含辛茹苦生下一个捣蛋鬼,能不气吗?”
惊雀将徐娘娘的身子半挂在自己身上,心疼地看着她龇牙咧嘴地抻腿儿:“奴婢怎么觉着,您肚里这个,没准儿比贵妃宫里的二爷还会作弄人?”
徐沅横眼骂道:“我跟贵妃可都是循规蹈矩的人,孩子顽劣,都是圣人上梁不正的缘故!”
要说皇家血统乖戾,可永嘉公主与敦敏皇太子却又是一等一的听话懂事,惊雀觉着,孩子不听话,罪责应当还是在母亲。
可看着徐娘娘为腹里的小皇子吃尽苦头,惊雀又把这些话咽回去,出言安慰:“您慢些走,一会儿疼得更狠了。”
徐沅在寝殿里来来回回折腾半个多时辰,等到腿不疼了,才又舒坦地靠着引枕半躺下去。
等徐贤妃差不多要眯着了,别枝才掀了帘子进来,一脸神秘莫测地说:“娘娘,今儿坤宁宫出了桩趣事,您听不听?”
圣人今晚就是在坤宁宫歇的,这趣事多半也是他弄出来的,徐沅连眼皮都不抬:“左不过又是陛下弄的鬼,无非是打骂了哪个奴才,或是跟皇后拌了嘴,无聊得紧。”
别枝却轻轻摇晃了徐娘娘的胳膊,语出惊人:“圣人今儿,临幸了皇后娘娘身边的红玉姐姐。娘娘您说,有不有趣?”
圣人与皇后,再是夫妻磕磕绊绊,却也没有彻底撕破脸。圣人在坤宁宫张牙舞爪地临幸皇后的宫女,也不知想打谁的脸。
徐沅反倒有些躺不住,搭着别枝的手坐起来,仔细盘问:“是怎么个因果,你细致说一说。”
其实说来也简单,别枝三言两语就交代清楚了:“坤宁宫的事儿,不怎么好打听。只听说陛下起先就跟皇后娘娘起了口角纷争,一生气,才指名要红玉姐姐服侍的。”
红玉就算有些姿色,也不是甚倾国倾城的大美人,何况她服侍皇后已久,圣人又不是第一回 见,怎么可能见色起意。
徐沅越想越觉得事情有猫腻:“那干清宫是怎么个意思?红玉那头,要册封吗?”
放着出身大家闺秀的宝林御女不去宠,偏偏盯上了坤宁宫的掌事宫女,别枝不懂圣人的心,只能重复事实:“不仅册封了,而且封了一个意想不到的名位……陛下这,太胡闹了!”
“甚名位?总不至于一竿子打到四妃的位置上来。”
徐娘娘说话一针见血,别枝的脸色却极为古怪:“纵不是四妃,一个宫女得宠,怎么也不该封昭仪啊!”
唐静柔和谢霓笙那样显赫的出身,初进宫也不过就封了昭仪,圣人借皇后家奴打前朝大臣的耳光,还真是心黑力重,半点不留情面。
大臣们进献上来的美人,圣人一个正眼也不给,一连冷落好几个月。假惺惺地抬了两个昭仪,也不过是在给红玉这个新晋的“冯昭仪”让位置。
圣人才不管你是高门大户里出来的公侯小姐,还是书香世家里养大的闺门毓秀,只要不顺帝王心意,那就是连皇家的奴才也比不过。
以杨继业为首的内阁辅臣们,前段日子还志得意满,认为圣人跟先帝一般好拿捏,随随便便就能逼得他妥协让步。如今见了孟旭这样在后宫为所欲为,只怕又要气得吐血三升。
徐贤妃独宠,大臣们就有不少的话要说,现在又整出一个飞上枝头变凤凰的冯昭仪,圣人还不得被言官们冠以“昏君”之名,骂成筛子。
徐沅都能想像到,朝堂上有多热闹。
孕中不宜忧思多虑,别枝见徐娘娘眉头紧皱,又捧来一碟酸杏干,劝道:“陛下这些日子总在咱们宫里盘桓,惹得前朝大人们说嘴,担污名的,总是您。皇后娘娘就算跟陛下争吵,也是劝他雨露均沾,用心良苦,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