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花钱。你忘了，我是俱乐部的股东，一分钱都不用花。”季白猜到了江离不想收下，拿出了早已想好的借口，“股东每年都有免费赠送的名额，不给你也要给别人，你就别多想了。”
“当股东这么好……”江离的注意力又被自己的新弓箭吸引，“这弓花了多少钱？”
“一千多吧。不是什么大牌子。”季白一脸淡定。
江离算了算自己给季白买过的玩偶差不多也花了这个价钱，就放下了心来，围着弓架转了两圈，觉得黑粉配色的反曲弓真的很好看。
“真好看，又萌又帅的。”江离围着自己的礼物转了好几圈，越看越喜欢。
而站在一边的季白看着江离不再纠结钱的问题，终于松了口气。
第二十一章 你猜……是谁咬的？
“如果弓的颜色不喜欢了，也可以再喷漆换颜色，护具、箭壶，这些都可以自己DIY，把护具戴好，带你去十八米箭道试试弓。”
季白准备得很充分，黑色的护胸上提前别了几枚可爱的徽章，除了天妇罗炸虾狗、浅粉色的俱乐部一箭穿心徽章外，另一枚卡通风格徽章格外眼熟。
“这是我以前给你买的？汉堡超人的徽章吗？”江离问到，她不敢相信这么多年过去了，季白竟然还留着这枚徽章，崭新的像从未用过一样。
“对啊，很可爱吧，现在都买不到了。”季白帮江离戴好护指和护臂，突然在她的眼前单膝跪地。
“季白！你干嘛！”江离被他突如其来的行为吓得退后一步，却被季白轻轻拉住了左脚的脚腕。
“别乱动。”季白的声音有些发闷，他低着头，脑后的小团子看上去有些可爱，半披下来的长发顺着细长的后颈分流。
“好了，”等季白再站起来的时候，江离的运动鞋上挂了一个可爱的靶子样式的硅胶垫，“弓梢保护器，蛮有用的。”
江离动了动鞋子，疑惑地看向季白：“季白，你喜欢射箭，不会是为了方便卖萌吧？怎么你买的东西都这么可爱？”
“你想多了，我喜欢射箭单纯因为射箭使我快乐。”季白拎起架子上粉黑配色的反曲弓和地上的弓架，“走吧。”
“也是，射箭确实挺开心的。”江离轻轻点着头。
十八米箭道前站着一个江离没见过的年轻弓手，手执蓝黑配色的反曲，听见季白和江离的脚步声，默然回过了头，长相清秀凤眼狭长，皮肤比绝大多数弓手看上去要白皙。
“魏楚？你终于露面了！还知道来呢？”季白跟叫做魏楚的弓手打了招呼。
魏楚笑起来时，左脸颊处有一个浅浅的酒窝：“刚来，好久不射箭没手感了，来十八练练，刚才看你在忙就没打扰你。”
季白点了点头，又介绍了下身边的江离，打过招呼后，江离站在魏楚边上的箭道开始试箭。
江离调整好站姿，尝试着用新弓射箭。
不得不说，俱乐部的量产木质反曲弓与季白送她的这把弓的手感完全不一样，质感这种东西握在手里的瞬间便会分出高下，江离尝试着射了几支箭，不知道为什么，换了新弓箭，准头也好了很多。
“沉吗？”季白在一边适时问到，接过江离的弓微调了一下。
“还行，觉得比木质的反曲用着好多了，我练一会儿。”
“好。”季白站在江离身后，看着她把弓稳妥地放在架子上，从纤细的手腕上摘下一个发圈，将长长的头发用手顺着高高束起，再拿起架子上的弓箭，注意力逐渐集中，一根又一根地射着。
江离认真时候的神情，季白非常熟悉。
眨眼的次数会变少，呼吸的频率也会降低，动作幅度会变轻，眼神执拗又专注，闪着好像对眼前的一切都十分好奇的碎光，只要被这种热烈的目光盯上一会儿，脊椎处会不由自主的升腾起奇妙的酸胀感，心跳加速浑身燥热，接着轻而易举地败下阵来。
看着江离低头拔箭时发尾划过的弧度，季白突然觉得嘴唇结痂的地方有些发痒，转身走向吧台。
江离和魏楚一连射了好几组箭，逐渐有了些默契，因为箭道上只有他们两个人，所以先射完的人会刻意等着另一个一起拔箭。
“拔箭。”
一组箭后，江离一只脱靶的箭怎么也拔不出来，魏楚伸手帮忙拔下递到她手里，江离在感谢之余瞟到了魏楚的手，像女孩子的手一样洁白修长。
“你姿势很好，是季白教的吗？”从箭道往回走的时候，魏楚问到。
“对，我跟我同事都是跟季白学的。”江离随口回到。
“难怪。”魏楚和江离站回起射线上，江离这才抬头看向魏楚，他的护胸上没有别任何徽章，和季白一样姿态挺拔，靶子也很干净，几乎没有废箭，看上去也是个很厉害的弓手。
江离看着自己稍显凌乱的箭靶，却没有任何竞争的心态。
不知道为什么，射箭让她浮躁的心变得尤其平静。后背的肩胛骨处传来轻微的酸胀感，也让江离觉得安心。
射箭是一项自己跟自己较劲的运动。起射线距离箭靶笔直的箭道一眼望得到头，一眼就能看见前方的目标。
江离和魏楚没再说话，一箭又一箭地射着。
季白还在吧台处等咖啡，远远看着陆瑶东张西望地向着自己走过来。
“季教练，江离人呢？”陆瑶顺势坐在吧台前的长凳上，她拍完视频，又在十米箭道前射了会儿箭，左等右等都没等到江离。
“在十八米箭道试弓呢，喝点什么？”季白问。
“柠檬……”陆瑶刚转回头，目光就落在了季白刚刚结痂的下唇上，季白嘴唇稍厚唇线弯弯，一块鲜红的血痂格外碍眼。
她想都没想，伸出手就要捏上季白的下巴，却被季白一个后退轻易躲过。
“谁咬的？”陆瑶的脑海中闪过江离早上摸着下唇发呆的样子，她死死盯着季白面无表情的冷脸，再次逼问，“问你话呢！谁咬的！”
已经做好了咖啡的林雨和赶来帮忙的周敛之在吧台的帘子后方一声不吭，周敛之将食指竖在唇中，示意着林雨不要出声。
季白神色平静，抬眼看着陆瑶皱起的眉头，逐渐确定了心中的猜想。
江离啊江离，你身边围着多少想吃掉你的怪物，你心里有数吗？
季白挑了眉，眉下一颗小痣在陆瑶看起来格外碍眼，他看着陆瑶轻笑出声，用手指划过唇上的血痂，反问道：“你猜……是谁咬的？”
陆瑶被季白激地攥起了拳头。
季白这是在明明白白地告诉她，嘴唇上的破痕就是江离咬的。
“很好，季白，你很好！”留下这么一句没头没尾的话，陆瑶转身朝着江离的方向走去。
听到陆瑶逐渐远去的脚步声，周敛之端着托盘掀开了门帘，吧台上坐着面色冰凉的季白。
出去打过那么多场比赛，周敛之从来没见过季白这副表情。看来陆瑶和季白私下确实有点什么情感纠葛，果然王哥当初说的是对的。季白喜欢的女孩根本不是江离，而是，陆瑶？
甩了甩纷乱的脑细胞，周敛之小心地将托盘放在吧台的桌子上。
“季哥，没事儿吧？不追过去可以吗？”
“追？当然要追。”季白将手中的咖啡杯“哐当”一声放在托盘里，起身端着托盘也向着陆瑶追去。
林雨小心翼翼地撩开了门帘，看着季白僵直的背影问到：“什么情况？陆瑶喜欢季哥吗？不然干嘛问他嘴上的血痂是谁咬的？季哥不是说是他家主子咬的吗？我当时就以为季哥是被猫咬的，陆瑶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误会大了。”周敛之抬起手指指向十八米箭道，“看那儿，你看见了什么？”
“啊？箭道？诶那是魏楚吗？我刚看见他来了。”林雨看着十八米的箭道，感慨着，“他好不容易来射回箭，就赶上这样的热闹。”
“热闹？可算了吧，那是修罗场。”周敛之眼神清明的看向林雨，“你还没看出来吗？季哥跟陆瑶有故事，跟江离有旧仇，江离和陆瑶又是同事……”
“你瞎说的吧，我来箭馆一年了，只见过追着季哥后面跑的女孩，从没见过季哥卷入什么狗血的三角恋里呀！不过，这个气氛确实ʝʂɠ不太寻常……”林雨想起了王一唯给她讲的“季白与江离的陈年恩怨”，越品越觉得气氛诡异至极。
江离正跟魏楚拔完了箭往回走，陆瑶的身影就出现在十八米箭道前。她似乎在跟谁生气一样，抱着双臂站在箭道尽头，脸色泛着一丝异样的红。
江离快步跑向陆瑶，没人察觉到身后的魏楚停下了脚步，只远远地看着陆瑶。
“你怎么了？跟谁生气了？”江离看着陆瑶几乎要垂下泪的一双含情眼，放下了手中的弓。
江离扎着高高的马尾，看起来像个英姿飒爽的美人将军，陆瑶的眼神向着箭道远方笔直站着的男人诧异一瞥，又收回来看向弓架上黑粉配色的陌生反曲弓，从上到下地观察着江离身上多出来的护具和弓梢保护器，不怒反笑，红唇妖冶：“江离，一会儿没见，你身上倒是多了不少没用的零碎。”
江离有些怔住，她认识陆瑶也有一年了，从来没听过她叫自己的全名，都是一口一个“江组长”的叫着，比谁都会撒娇。可现在她却用这种奇怪的眼神看着江离，看得她浑身不舒服。
“陆瑶，你……你在生我的气？为什么？”江离不解地问到。
还没等陆瑶回话，只听沙发前的小桌轻响，江离抬眼望去，是季白放下了手中装着几杯冰美式的咖色托盘，嘴角分明含着笑，可眼神却冷冽如冰，声音低沉：“这些‘没用的零碎’都是我送的，请问有什么问题吗？”
第二十二章 喜欢射箭的哪儿有正常人？
“好，这很好。”陆瑶拉过了江离，手上使了些力气，拉着人就往女更衣室走。
季白双手插兜，一个闪身便用高大的身躯挡住了陆瑶的去路，正当两人互不相让的尴尬时刻，江离却反手拉住了陆瑶，往前走了一步。
“没事，陆瑶和我有话要说。你先别跟过来。”
一个是拦路的人，另一个则是护在身后的人，像是无形的线，泾渭分明的画在三个人的心里。
江离做事从不后悔。
她知道在陆瑶在生气，她想要搞清楚为什么陆瑶会生气，在短暂的判断后做出了最理智的选择。
季白看着江离的眼神闪烁了下，侧身让开了路，而陆瑶以胜利的姿态挑衅地竖起了中指，可他只装作没有看见。
心像被撕裂的碎片，在不规则的边缘处渗出清醒的痛楚。
两人的背影消失在转角处，季白保持着侧身的姿势站在原地，碎发挡住了他的眼睛，表情在晦暗不明的阴影里神色难辨。
“是江离，还是陆瑶？”
打破沉默的是刚刚还远远站在箭道上的魏楚，他走到季白身边，脸上似有笑意，却唯独不见笑起时凹陷的酒窝。
见季白低头默不做声，他又追问：“你追的人，是哪个？”
“江离。”季白的声音有些沙哑，他没有抬头，只低声说，“从来都只有江离。”
“原来如此。”魏楚依然在笑，“别紧张，让她们女孩子聊会儿吧。我跟过去看看，不会出事的。”
“嗯。”
魏楚拍了拍季白的肩，缓步走向更衣室。
男女更衣室并排在一起，斜对面就是吸烟区，打火机的火光照亮了魏楚的脸，那双晦暗的凤眼之下，分明没有一丝的笑意。
江离怎么都想不到，自己会被一个女孩子壁咚。
原本拉着陆瑶的右手此刻被她反扣住手腕，整个人被抵在更衣室的柜门之上。
陆瑶身上散发着女孩子特有的软香味道，一丝脂粉的香味和甜蜜的花香调包围着江离，让她忍不住心跳加速，觉得自己当了回颜色文里被动的男主，被好看的女主按在墙角，根本就抵挡不住。
可再美的人这样对自己，心底依然有一丝不悦。
“你胡闹什么？有事说事。”
陆瑶比她高了不少，低头盯着她的眼神与平时有很大区别。
“季白的嘴，是你咬的？”陆瑶的语气少了些火气，却多了份压迫感，“周末不接我的电话，就是跟他在外面私会？呵呵……江离，你是不是思春了？你不是挺清高的吗，我还以为你是什么高岭之花不可高攀，没想到你也会饥不择食！”
“是我咬的。”江离语气平淡，“陆瑶，你放开我，我们好好聊一聊。”
江离的坦率让陆瑶有片刻失神，目光却没有从江离的脸上离开。
“那你告诉我你为什么亲他？你喜欢他？你说过你不喜欢季白这种类型的，你撒谎！”
被陆瑶扣住的手腕逐渐收紧，红玫瑰的润唇膏味道一时间逼近，让江离下意识的抬起了左手捂住了自己的唇。
陆瑶的嘴唇柔软的贴在她的手背上，像布丁一样湿润软糯的触感，她挑眼看向江离，目光像冰一样寒冷。
江离的眼神逐渐收紧，一把将陆瑶推到了更衣室的座位上。
“你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情？”江离语气平静却不容置喙，俯身坐在略显狼狈的陆瑶身边，“你说话太难听了，先给我道歉。”
陆瑶的气还没消，一句话也不肯说，只是坐在原地，胸口上下浮动着。
江离用手指揉着太阳穴，她了解陆瑶，陆瑶是她工作后交到的最好的朋友，懂事又贴心，虽然平时一副散漫的样子，可内在只是个被惯坏了的小孩子而已。
陆瑶跟江离说过不少关于她的事情，她说她的家又大又空，像个鬼屋。她平时只住在小一点的客房里，一到晚上，全世界的鬼都会在她的门前走过。
优渥的家境和父母在教育过程中的缺席，让陆瑶逐渐变成了现在的样子，她会粘着对她好的人，也会依赖身边的每个人，从不说拒绝，可也从没得到过想要的东西。
江离并没有生陆瑶的气，但她也不会惯着娇滴滴的大小姐。她认为，好的友情从来都不是互相折磨，而是彼此体谅，共同成长。
“道歉！”江离再次重复，声音不大，却震慑着一时冲动的陆瑶。
“我不是那个意思……江组长，我是说季白他配不上你，他一看就很渣，我看见好几次了！别人追着他要微信，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人，你不要被他骗了！”
陆瑶见江离面有愠色，开始后悔自己口无遮拦，她用手指勾了江离的衣角，想和平时一样卖萌混过去，却被江离甩开。
“你刚才想吻我？为什么？你是不喜欢季白，还是不喜欢我？”
江离的语气愈发平静，让陆瑶有些慌了神。
“我不喜欢季白！江组长，我怎么会不喜欢你呢？都怪季白，他顶着嘴唇上的伤口那么招摇，还跟我炫耀，我一时气不过……”陆瑶磕磕巴巴地解释着。
“所以你喜欢我吗？”江离问到。
“我……我当然……”陆瑶一时间愣住，江离抛过来直白的问题，让她无法回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