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你若离—— Pooh熊【完结】
时间:2024-02-21 14:42:08

  “你跟他吵架了?真稀奇,沈暮他最疼爱妹妹,沈朝犯什么错沈暮都不生她气,你做什么了让他气得不接你电话?”
  “哼······”安岚从鼻子里发出气声,她歪头像是在思考自己犯的错,微卷的发尾在颈侧摇晃,“也不算很过分,但他确实很生气,气了好久。这也不能怪我吧,他真是个小气的男人。”
  她嘴里的“不算很过分的错误”ʝʂɠ包括三年前临近要出国念书时亲了沈暮,和
  半个月前在香港意外碰上时安岚溜进他的房间里做了点稍稍过火的事。
  也不算很过分,起码安岚是这么认为的。
  走出医院,一阵寒风卷走残存的消毒水气味,安岚拢紧大衣保存身体的温暖。长大之后她才感到冬天原来是个谄媚逢迎的季节,她年幼时总摆出一副高高在上不可侵犯的模样,稍有不恭敬就会惩罚你耳边长出冻疮,冰冻你的身体。等到她有人庇护了,又知礼识义地与她互不侵犯,即便她在初冬穿短裙也不会用寒风的利刃割伤她的皮肤。留学时伦敦的冬天明显更有骨气,孤高地发散潮湿阴冷的气息,成套的衣物和围巾都挡不住深入骨髓的冷。不久前感受的香港的冬天倒也算不上冬季,恶心的冷漠是冬天的本质,香港的冬太温热太舒适,根本不能算是寒冬。
  鞋尖碾着落叶,安岚心里有种说不出的痛快。跪在素未谋面的父亲面前固然憋屈,跟蒋家人你来我往也算不上畅快,装模作样更是无聊至极。可这些又算的了什么?一时的隐忍就能换来明日光明正大进入蒋氏,自有她大施拳脚的空间,她会在那个广阔的集团里和蒋家人斗得你死我活,最终胜者必然是蛰伏几年只为今日的她,安岚怎么能不痛快?
  她松开鞋尖,残破的树叶飘飘悠悠地飞走,安岚也要去找属于她的嘉奖了。
  她下榻的酒店是世界五星级连锁酒店,根据居住房间和入住时间评比,安岚可以说是他们家的头号客户。
  车开到酒店门口,早早有人在门口迎她,安岚下车把车钥匙递给等她的人,自然地寒暄道:“杰西卡,你怎么知道我来了?”
  杰西卡再把钥匙交给泊车的迎宾人员,化着淡妆的脸笑得热情妥帖,“您的车开过来我就知道是您来了,这学期过的还好吗?”
  “还不错,比之前忙了一些。”
  她们并肩走进大堂,轻车熟路地乘上直达电梯,杰西卡用介绍房间来打发琐碎的时间:“房间还是您一直住的那间,包括卧室、厨房和客厅,摆设都没有变化,冰柜里是您常点的酒。窗帘我换了遮光度更高的,前几天听说您剪了短发,我就更换了梳子的尺寸,枕头套里我放了助眠的干花草,有什么问题您都可以按床头的铃找我。希望您在这里住的舒心。”
  “谢谢,”电梯门开,安岚抬脚走出去,“有你在,这里一直都很舒心。”
  杰西卡用自己的卡给安岚开门,“小姐,房卡放在里面的桌子上。对了,前几天有几件您的快递送到,我等下拆封后给您送上来?”
  连杰西卡自己都不知道,她在说快递时声音里隐隐藏着兴奋。
  安岚平淡地笑笑,“不用给我,那些是我送给你的礼物,劳烦你今年也要费心了。”
  送安岚进房间后杰西卡从员工专用电梯下楼,拿电梯门当镜子,从制服口袋里掏出接人前摘下的耳环,心满意足地戴上。
  去杂物间推车时碰到同事凑过来问她:“诶,那个5508的大小姐回来了?”
  “刚回来,领她到房间去了。”
  “啧,你真好运,一下子碰上个傻的,她估计都不知道你早拆过她的快递了。”
  谈及此杰西卡脸上有几分自得,“她怎么会知道,她知道的东西都是我说给她听的。”
  “她到底是什么人家?我们酒店最好的房间一住就是三年,天天点死贵的酒喝,哪家经得起这样造的。”
  经理路过,杰西卡及时刹车住嘴,等经理身影消失后才说:“不光这样,她好像还在英国上学,今年来的晚是前两天去香港玩了,在香港住的也是我们酒店。你说这样的人,有钱,但年年过年没家回,估计身份是什么上不了台面的。”
  安岚在楼上听不到别人对她的议论,她不是猜不到会有这些流言出现,不高兴去搭理这些罢了。
  她用热水洗去了一身的消毒水味道,挑了件合身的裙子去顶楼的西图澜娅餐厅,靠窗的位置可从高视角俯瞰整个城市,夜景尤其迷人。她要了牡蛎、火腿和一整瓶红酒,都记在她房间的账上。
  这世上断没有你能上门找别人麻烦,别人不能来找你麻烦的道理,不速之客站在她餐桌边,安岚还在悠闲地给自己倒酒。
  那人一站定就想拾起红酒瓶砸她,安岚敏捷地伸手按住她的手腕,“蒋曼,你在这里动手,我也不介意和你再在警局对峙,这次你就不会像上次一样轻易逃走了。”
  握着酒瓶的手松开,安岚也适时放手,拿起叉子戳戳牡蛎柔软的肉,任由蒋曼在她旁边坐下。
  “你白天在我爸爸面前装孝女,晚上就变回荡妇?”
  三年过去蒋曼别的方面不见得有所长进,尖酸刻薄和暴躁易怒两点倒是远胜之前,安岚对待今天新认的姐妹态度不变:“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姐姐。”
  “你不是我爸爸的女儿!”蒋曼锤了下桌子。
  安岚不慌不忙地抿了口酒,“你看过亲子鉴定报告,是不是你比我清楚。”
  “是真的你也只是个私生女。”
  蒋曼说不清她是否希望安岚是她的姐妹,她不愿承认父亲曾经的不忠,不想知道她不是父亲唯一的女儿。但安岚私生女的身份让蒋曼兴奋不已,低于婚生子一等的私生子女,她从出生起的天赋身份就凌驾于安岚之上,安岚要一辈子对她感到愧疚和抱歉,作为她母亲破坏家庭的赎罪。这些让蒋曼兴奋。
  “有什么关系呢?”安岚舔舔嘴唇,“我是私生女,你是婚生女,在你爸爸眼里都是一样的,都流着他的血,谁来继承他的一切,是没有区别的。”
  她扭头对着蒋曼错愕的目光,饱满的唇珠被红酒沾染后鲜艳得像要流血,她勾起嘴角,展露完美的笑容,“你说我装孝女,本质上是荡妇,其实也没什么区别的,左不过都是流流眼泪,装装样子。”
  她就在蒋曼眼前,微笑着流出眼泪,泪滴划过她的唇角,啪嗒掉了下去。
  “蒋曼,疯女人也是很难做的。”
第33章 sult
  做疯女人最大的好处在于,少有人会小看疯子。
  安岚年龄还不大时,继父就是她生活的最大障碍,那男人晚间酗酒,喝得酩酊大醉就回家殴打妻儿作乐。安岚从小就身材瘦削,被宽大厚实的手掌扇过脸后,嘴里常弥漫着一股血腥味。
  她忍了一次又一次,也挨打了一次又一次,发现忍让无用后,从厨房里抽刀扎进继父猪肉一样油脂丰富的身体里,这件事安岚做的简单轻巧。
  疯女人只会发疯就会遭人厌弃,虽无人敢招惹,但孤独也有的受。比如安岚高中生时期和骚扰她的男同学在教室里互殴,之后那个男的倒是依旧受欢迎,却再没有人愿意和她交流。
  无用的社会关系也没有多少维护的必要,安岚不在意没人理她,她在意的人很少。
  若是疯女人想得人垂怜,那就得表现得像个可怜女人,流眼泪就是最有效的方法之一,眼泪让你看起来软弱愚笨,旁观者自会大发善心施舍善意。
  安岚带着满脸泪水从座位上站起来,快步跑向不知何时站在西图澜娅餐厅门口的沈暮。女孩子纤细柔软的身体扑上来,他下意识用双手拥她入怀。
  一别几年,香港见的那次不能算作正经见面,这次好不容易穿戴整齐地见了,偏她又眼泪流个不停。
  沈暮犹豫地抬手,踌躇许久还是轻轻拍拍她的后脑,“别哭了。”
  他没搭理之前坐在安岚身边的蒋曼,大庭广众之下他不便说什么做什么,这中间许多恩怨,他也不便代替安岚插手。
  送她回房间,等她冷静了再问问出什么事了。沈暮的设想很完满,唯独没有吃一堑长一智的意识,全然忘了上次在香港的教训,把自己往安岚的房间里送,怎么不算一种羊入虎口呢?
  他跟着安岚进门,门锁将将挂上,便有手指掐着他的下巴让他转过脸去,甫一侧脸过去,女孩子饱满红润的嘴唇就贴了上来。
  沈暮当然不允,这种糊涂事有一次已经是荒唐了,断断不能有第二次。他仰着下巴想躲过去,却顾了上面顾不了下面,安岚脚尖在他腿后一勾,他就顺着房门跌下去,屁股挨着地板坐在门口。
  后面抵着门,前面是挽着裙摆坐到他身上的安岚,手背上钉着她的膝盖,躲也无处可躲,挡也无手可挡,他被钳制在这小小的一方天地里,只能被安岚掐着下巴亲。
  碰碰嘴唇倒也不算什么,但安岚不满足于此,她的手从沈暮的毛衣下摆摸进来,向上划过他的背、腰和胸口。沈暮又不能勒令她不许搞这些小动作,他一张嘴安岚必不会放过他。
  只是他低估了安岚的执着,她的手开始向ʝʂɠ下走,轻车熟路地解开了他的裤子拉链。沈暮如何能继续容忍?手动不了,他张开嘴想说点什么阻止她,换来的是安岚更深的吻,沈暮几乎要窒息了。
  他明白了,他不该低估安岚的决心的,从香港那次他就应该知道,安岚是铁了心要操/他。
  安岚的接吻技术欠佳,起码沈暮感到的疼感更多。技术不成熟她也要松开喘会气,嘴唇不紧贴他的嘴唇了,乍然重获自由沈暮竟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骂她自己也说不出口,训她想必是再也没用了,往常的寒暄眼下这个情形怕是不能拿出来敷衍,总不能跟情人一样说些甜言蜜语······
  怎么会有这么难缠的小女孩?
  “安岚!起来!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厨房吧台的灯光照亮几分门口的位置,安岚正好对着沈暮在光下的脸。香港那一次草草打了招呼变分开,之后都是在黑灯瞎火里说话,今日才有机会细细看他。
  沈暮这几年大约是年龄上来了,五官外貌变化不大,气质更加沉稳些,不靠外在的老成也有足够的威严威慑下属,偏浅的发色和眉毛不再染了,其实染与不染颜色区别不大,偶尔看着格外刺眼而已。他的鼻梁细细高高的,眼瞳像颗圆润的黑色玉石,大约是热气上来了或是被她亲的,嘴唇红得不像话。
  还有她怀念的炽热又冰冷的橡木香味,满鼻腔都是。
  像颗金灿灿的苹果,被训时安岚心想,她曾经倚仗这棵苹果树遮风避雨,而她长大后正觊觎着不属于她的那颗硕大的果实,多凉薄啊。
  “安岚,”沈暮还是狠不了多久,训她一句就开始好声好气地商量:“今年我快三十五岁了,你只有二十岁,我们年龄上差的太大了,更何况我是照顾你的人,我可以做你的哥哥、叔叔、老师,如果你想要名义上的父亲也可以是我,但我不能做你的情人、你的丈夫。”
  “我知道。”
  安岚与沈暮初识的一段时间里,她就充分认识到他们年龄上的差距了。
  沈暮高中在篮球场上挥洒汗水时她才刚出生,等他十八岁去买烟酒都被允许时,安岚还不一定知道烟酒代表什么,到他二十出头人生路上遇挫了,安岚可能连“挫折”两个字都写不出来。
  十五岁,足足十五岁,将近一个人生命的四分之一,这太多了。
  “但我不在乎,因为是你,所以十岁、十五岁都不太重要,只要是你就够了。”
  沈暮不知道该如何跟她沟通了,他犯错了,错在不该为了家族和企业把本来无关的安岚牵扯进来,错在以利用为目的的保护和培养,错在他对这个孩子投注了过分的感情,没能及时制止这个孩子对他的感情滋长,让安岚在母亲离开后把所有的感情都放在她身上,是他创造的环境造就了女孩偏执的性格。
  如今他无法处理的情形就是沈暮亲手种下的恶果。
  安岚掀开了裙子坐在他腿上,膝盖下压着他的双手,大腿还夹着他的腰,嘴唇上还留存着另一个人的温度触感,他们决不该亲密至此的。
  兄妹已是他们这个年龄的男女最合适的关系,越过了那条界限,他们还怎么回去。
  “你知道的,安岚,”沈暮不愿狠心至此,但他没办法了,“我照顾你,帮你接受教育,培育你,我在你身上倾注的感情,我对你超出常理的呵护,都是因为我需要你,你可以帮助到我,而不是因为······我爱你。”
第34章 herstory
  沈暮走了,安岚倒是不担心再也见不到他,与寻常纠缠的男女不同,他们之间还有一层利益上的联系,沈暮没有在她身上得到所求之前,他都得和安岚绑在一起。
  香港那次她也是抱着这样的想法溜进沈暮的房间的。
  想起香港的旅行,仰躺在地毯上的安岚欢欣地笑了。
  香港算是她人生的第一次旅行,留学地点位于孤高的岛国——英格兰,不屑于和亚欧大陆接壤,虽说距离上相近,可繁重的课业让安岚挤不出时间在周末畅游欧洲。
  寒假开始前朋友邀她同游香港,安岚答应了。
  与这位朋友相识是在上次新年聚会上,在场的男女约好了零点钟声敲响时接吻,安岚和他分配到一起,虽说一个来自大陆,一个来自香港,但都在东亚儒家文化圈里长大,和不熟悉的人接吻还是有些尴尬。
  他坐到安岚旁边的沙发上,用英文问她会不会介意吗,安岚眯了眯眼,反而用普通话问:“你不是华人吗?为什么不跟我说中文?”
  他吃了一惊,大约之前都以为安岚来自东亚其他国家,思考了一会后用不熟练的普通话回:“我的国语,不是很好。”
  “那你的名字呢?会用国语说吗?”
  “叶疏安。”
  他别的发音都模模糊糊,音调带着南方的特色,唯有自己的名字的三个字音发的极标准。
  等他们弄清楚是哪个“叶”、哪个“疏”和哪个“安”之后,零点的钟声敲响了。叶疏安后颈那里通红,捧着安岚的脸吻在她的嘴角,一同进入新的一年,他轻声地祝福:“新年快乐,卢娜。”
  这句话说的是粤语。
  安岚擅长区分身边人的身份,朋友、好朋友、可以睡觉的朋友、获取感情价值的朋友······叶疏安明显是很不错的朋友,见识广泛、谈吐不俗,重要的是他能给安岚一种归属感,在异国他乡里即使那人操着一口不标准的普通话,她也会感到熟悉安心。
  英国的四季极其模糊,反而是雨水贯穿一整年,安岚每次去叶疏安家外面都在下雨。
  雨滴噼里啪啦地打着窗杦,透过雨水模糊的玻璃窗能依稀看清外面飘摇的杉树,冒着热气的茶水用陶瓷杯盛着放到木桌上,他问:“在想什么?”
  “在想······今天回去的路上会不会遇到乌鸦。”
  “伦敦路上随时随地都会遇到小鸟,幸运的话,遇到乌鸦也不是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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