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有人在背后推着他,不然他不敢。”灵均给温玉章倒茶的时候也给谢霄时面前摆了一杯,但很显然被他给无视了。
“你说的有理,只是这人究竟是谁,总不能也是李顽吧,他没这通天本事,能摆动的了萧执星,恐怕无论是今天的萧执星,还是湖州之灾中的李顽,都只不过是他手下的棋子,但是放眼圆月,我真想不出谁有这种手段,能把这么多人玩的团团转。”
一旁的灵均见温玉章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像是生怕他渴着一样,温玉章话刚说完,一杯温度刚好的茶又从灵均手里递了过来。
温玉章接过一饮而尽,然后像是忍无可忍一样转头冲着明显不在状态中的灵均发起火来,“还有你,别以为闷头不吭声就没事了,你胆子真是大了,什么热闹都敢凑,还有心思带着家里的茶和茶具出来,你以为这是郊游吗?一会刀剑无眼的,看是你这薄透的茶杯能帮你挡还是泡过水的茶叶能帮你挡。”
“再要紧的事,也要吃饱喝好嘛,不然怎么有力气呢,要是小的不跟着来,林啸和谢英又不通庖厨,少爷和世子岂不是要忍饥挨了。”灵均说着又倒了两杯,分别给林啸和谢英,还贴心的帮谢霄时把面前那杯凉了的茶重新换成热的。
“……”该说不说,就真的还挺贴心的。
“懒与你费口舌,希望遇到危险的时候,你能保护好自己,还能护好你的茶杯茶叶。”温玉章说完又牛饮了一杯,不知道是气的还是一路上滴水不进真的渴到不行了。
“殿下让你们冒险出来就只是为了找我们?”谢霄时适时开口了,自听到温玉章说眼前的茶和茶具都是灵均从府里带出来的之后,他就把灵均重新换给他的茶端起来抿了一口,等尝出来是浮山寺的野茶之后,现在手里拿的已经是第三杯了。
当然这第三杯是含了先前被灵均倒掉的那一杯,—真是暴殄天物,都怪温玉章没早点说。
“再添一杯。”谢霄时又把手里的被递给了灵均,灵均也面不改色的给他添了,像是丝毫不记得先前他把茶水放到凉透到倒掉的事。
光冲这一点,谢霄时就觉得灵均要比其他二人有用多了,更遑论灵均战前,还懂得补给的重要性。
“殿下让我们出来确人二位的安全是其一,其二是殿下想了个法子能让二位通过城卫,回城。”林啸说到正事,屋内众人的插科打诨也跟着停了。
“怎么做?”
“陛下一直没有消息已经让很多人起疑了,太子殿下关于陛下突发疾病的说法也渐渐站不住脚了。迫于压力,他只好接受了百官的请命,要把浮山寺的悬耀师父请进宫,到时候无论是鬼神还是人为,对众人都能有个交代。殿下的意思是想让你们跟着悬耀师父的车混进去。”
“那你们呢?”
“将军请放心,我们护送二位到浮山寺与悬耀师傅汇合后,自有去处。”说完林啸发现自己说的我们好像没把灵均算进来,灵均好像是不太好安排,虽然他泡的茶真的很好喝……
“这处院子是殿下名下的,平时不住人,只是以备不时之需,安全的很,要是灵均小兄弟不介意的话,可以留在此处暂避风头,要是我们遇到什么事或有什么消息互通,来这落脚也能有个人照应着。”林啸想了想又说到。
灵均听了林啸的话,下意识地看向温玉章。
“也好,这样他泡茶煮食也有个地。”温玉章原先是想把灵均安排到浮山寺暂住,如今有个现成的地自然更好。
“我听少爷的。”灵均没反对,他之前跟着出来就只是不放心,要亲眼看着少爷平安无事才好,现在少爷没事,又马上要跟着悬耀师父进城了,他自然不想做拖后腿的累赘,在哪里都好,只要知道少爷平安无事就好。
“事不宜迟。”谢霄时说着就已经站了起来,看向其他人之前还不忘把杯子里刚添满的茶一口喝完了,灵均很痛心,他把茶杯和茶叶带出来,不是为了让几人这么牛饮法的,早知道他们这么渴,院里的井水应该更清凉解渴的。
时间紧急,灵均来不及把茶具清洗干净,只能先打了一桶水上来,把稍稍处理过一遍的茶杯浸泡在里头,就往马厩去了,很快就牵了四匹吃饱喝足的骏马出来。
“灵均你在这院里,没事就不要出门了,注意安全。”临走前温玉章不放心的又叮嘱了一遍。
“少爷放心,灵均在这等着你们的好消息。”吃饱喝足了的马跑的很快,灵均怕温玉章听不到,喊着回应道,“马腹里挂着小人准备糕点和水,少爷您别忘了。”
一直等到前方沙尘茫茫不见人,灵均才转身回了院子。
四人一路快马还要小心时不时遇到的追兵,走的并不容易,幸好在半路正好与悬耀师父的马车相遇了。
“大哥,霄时哥哥。”本该在浮山寺里待着的温元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你怎么......”一个两个都不省心,要不是时机不对,温玉章都想抚额自问是不是前世做了什么错事了。
“大哥你就别生气了,有师父和师兄在呢。” 温元说完之后下意识的摸了一下腰间的玉佩,还是没把谢霄时刚才把暗卫留给她的事说出来,突然头顶传来了一声鹰啸,听起来可不开心了。
温元连忙改口,“还有泼墨。”
这回天上的祖宗满意了,在温元的头顶上来回盘旋了几圈,这才如离弦的箭一般消失在了众人视线。
现在不是计较清算的好时候,薛山蒙善伪装,他把自己马车夫的位置转给了温玉章,而马车下面设了个暗层,刚好能藏住谢霄时,于是从浮山寺下来的马车重新启程了。
马车内还是悬耀师父带着他的两个弟子,外头一个赶车的马夫,是山脚下专做车马生意的,没什么好查的,所以很快就被放行进了城。
宫墙内,在宫门外等候的几人看不到的地方,萧执星带着闻文川进了养心殿的内室里,停在了龙床前。
闻文川看着躺在床上,唇色微紫的天子,脸色全是不可置信,唇瓣微颤半刻,这才有声音从喉咙里传导出来,“陛下是国君亦是殿下您的父君呀,何止于此?”
“老师您不应该是最明白的吗,不然您也不会在这了,是吧?”萧执星话里有话,威胁意味十足。
闻文川顿时像被扼住了喉咙一样,涨的脸都红了,嗫嚅着想反驳,却发现自己无从开口。
两代阁老,就这么站在萧执星面前似哭非哭的,眼眶已经红的不成样子了,几滴清泪从他满是沧桑的眼睛涌出来,划过他满是沟壑、已经不再年轻了的脸,最后消失不见。
半晌,他像是终于做出决定了一样,苦笑着的脸上多了一丝释然,扑通一下跪在龙床前,重重往地上磕了个头,告罪一般向着床上昏迷不醒的人说:“陛下,臣有罪啊。”
竟像是早知今日之事,并身参其中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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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两点才睡,今天补了大半天的觉,脑子还是晕乎乎的!!!
第112章 借力进宫觉蹊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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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一进城,行到一处蛛网似复杂又偏僻的小巷时,谢霄时和温玉章看着没人,偏身闪了进去。
两人还没走几步呢,恒宿的身形就从一处小巷里现了出来,“将军,温公子,如今城里查的严,殿下让小的在此等候,把你们带到安全的地方。”
话还没说完,三人就听到一旁的巷子里有声音传来,脚步比一般人要重的多。
谢霄时在云边待过几年,自然知道这是人穿着甲胄才有的声音,当即带着两人悄无声息地走了。
看来策划出这出戏的人也没有想象中那么有恃无恐,不然也不用像现在这样到处戒严。他装的无懈可击,反而恰恰映出了他惶恐不安的内心,揭露出他虚张声势的事实。
宫门外,翘首以盼的两人终于再次见到了闻天文川的身影,忙迎了上去,“阁老,不知父皇情况如何。”
太过急切的萧执林竟没注意到,此次跟着闻文川出来的还有太子身边的罗顺和。
萧执林的话被罗顺和接了过去,“奴才参见福王殿下和各位大人。陛下只是偶感风寒,并无大碍,又有太子殿下和皇后娘娘在旁照看着,福王殿下和温大人不必过于忧心。”
“既如此,不知封闭宫门是谁的令呢?父皇此次疾病来势汹汹,本王作为人子,自然也该侍奉左右。再说国不可一日无君,各位大臣手里可都有急事要奏,是否该让他们进去面见父皇,也好把急事先商量出个章程呢?”萧执林一向看罗顺和不顺眼,这会他既敢自撞枪口,萧执林自然不会客气。
“福王殿下言重了,封闭宫门自然是陛下的意思,至于其他的就不是奴才该打听的了,还请福王殿下见谅。”
罗和顺平时是借势欺人,行事高调了一些,但绝不是大事拎不清的人。要不然也不会这么多年还能在太子跟前侍候。
他这次出来也是奉了太子的令,出来给萧执林和其他一些有别的心思的人一个下马威,让明里暗里的人都收敛一点,不该有的心思就别摆到明面上来罢了。
现在目的达到了,就想找个借口尽快打道回府,他可不想留在这里被萧执林抓着询问。万一嘴漏说了什么不该说的,那可就不妙了,他正想着呢,现成的借口就送上门来了。
“福王殿下,温大人。前面想必是太子殿下为陛下请的高僧到了,奴才先行告退了。”他说完也不等萧执林有所反应就绕过他们,往在他们背后停住的马车方向去了,显然是没把萧执林这个王爷放在眼里。
“不知马车内可是浮山寺的悬曜大师,奴才罗顺和,奉太子殿下之命出来迎各位。”面对这位连钦天监和太子殿下也要敬三分的高僧,罗顺和说话的语气可比刚才好了不止一星半点。
这可让后面跟着走过来的萧执林脸都黑了。
“阿弥陀佛,施主有礼了。”悬曜抬手掀开马车帘子,另外一只戴着佛珠的手举到面前行了个礼,踩着马夫提前放好的小矮凳走了下来。
“这是贫僧的两位徒弟,沐春和温元,此次陪着贫僧一道过来。”
“有劳大师和两位高徒奔波了,还请随奴才这边来。”
罗顺和自然一眼就认出了悬耀口里的温元是温家小五,但那又怎么样呢,先不说太子对她的心思,他犯不着触眉头。
单说她一个女子也翻不了天,别说她了,就连她的师傅和师兄,进了这道门,没有殿下的旨意也别想出来。
到时候还不是任他们拿捏,说不定殿下还会因为手里多握一个筹码而高兴呢。
碍于此地人多,温元只来得及在进门之前偷偷给萧执林使了个眼色,就跟着罗顺和和带路的小太监消失在了外面几人的眼前。
“福王殿下,末将应承殿下各位大人的事既已做到,还请殿下和各位大人也遵守承诺,不要让属下难交差。”说话的是岳戈,他话里赶人的意思也很明显。
“多谢岳统领,今日之情本王牢记在心。”萧执林说完供了个手,跟在闻文川和温清和两人后面上了马车。
“老师,您进宫可有见到陛下?”一进马车,温清和迫不及待地开口了。
现在距离嘉正帝出事已经两天了,拖的越久情况只会对他们越不利。
“不太好。陛下昏迷不醒,我在岐黄之术上一窍不通,一时也看不出是他们说的风寒还是别的什么原因。”闻文川说着摇了摇头,“唯一可以确定的是陛下只是暂时昏迷,性命应无碍,只能盼着悬曜大师这回进宫,能扭转局面。”
闻文川这话把车内几人刚刚升起来的希望一下子又都掐灭了。
其实这个结果早在众人的意料之内,但凡萧行昭还有一丝意识,都不会容忍萧执星这么作威作福。
萧执星敢这么高调行事,只能是萧行昭连自保的能力也没有了,只是先前众人内心都不肯接受这个事实罢了。
“老师有见到其他几位殿下吗,还有皇后娘娘,难不成他们真能眼看太子殿下如此行事?”温清和接着追问。
萧行昭于他而言,可不仅仅是君,他自然比旁人更为担忧。
“殿内只有太子一人,养心殿也被他的人围了起来,其他人恐怕也是自身难保了。”思及此处,闻天和忍不住叹了口气。“我这个老师,于他而言,也是形同虚设了。”
马车内的气氛一下子死寂了下来。
“如果皇祖母此时在宫里就好了。”萧执林突然说了一句,车内没人接话。
因为其余两人都知道前段时间太后携着九公主到避暑山庄去了,归期未定,这会说什么也是赶不回来的。
不过也幸好皇祖母带着蘅芜不在,不然这浑水真的是一个都逃不掉。别人兴许不知,萧执林现在心里可是清楚的很,把这潭水搅浑的人绝不止太子一个,其中少不了皇后和李顽的手笔。
但是他们两个是怎么搅和到一起去的,萧执林还是没能想明白其中关窍。
马车内的三人暂时想不出什么好办法,便默契地保持沉默到各自归家了。
萧执林回到王府,直直的就往书房方向走,推开门,果然看到谢霄时和温玉章两人在里面坐着了。
连萧执林自己都没意识到,他一见到谢霄时和温玉章,无论是刚才在宫门口等待的焦灼,罗顺和狗仗人势的嚣张态度给他带来的火气,还是在听了闻文川话后的无力感,在这一瞬间通通消弭不见了。
“你们在城外可有查到什么?我刚才见到小圆子跟着悬曜师父一起进宫了,怎么回事?”萧执林这么问也是有缘由的,现在进宫无异于进龙潭虎穴,按他对谢霄时和温玉章的了解,不该放心才对。
“有她师父和师兄在。”温玉章自然是不想自己妹妹去冒险的,但是相比之下,他愿意在确保安全的情况下尊重温元自己的想法。
至于谢霄时更不用说了,要知道泼墨和他训出来的暗卫现在可都跟着温元呢,保她平安是绰绰有余的。
说完温元的事,温玉章把他们在城外的发现说了一遍,重点提了李顽。
“怪不得,我还在想光是萧执星和皇后两人,是怎么对父皇下手的呢,要是其中还有李顽的手笔我就不奇怪了。”萧执林也把自己在城里的收获说了一遍,“可是李顽为的是什么呢,父皇那么信任他。”
“其实我之前听过一个坊间传闻,说李顽进宫前,跟连家二小姐有过一段情,如果是真事的话,李顽这次跟皇后联手也情有所原了。”温玉章把之前在外头听过的事毫无保留地说了一遍。
“连家那个不见人的连云轻?”要不是温玉章这么一提起,谢霄时几乎都快忘了这个人,他小时候被母亲带着参加各处宴会,开始的时候还听过这人,后来渐渐就没什么人提起了,只听说是身体不好,至今未婚,在圆月里也是个奇事。
“你们别说,玉章一说,我也想起好几年前我还听过一个更离谱的谣言,说连家二小姐一直未婚,对外宣称是身体病弱,不忍耽误别人,实际上是未婚生子,连家要脸面,怕人知道,这才找了这么个借口呢。”
萧执林原意是把这事当个玩笑,说出来缓解缓解气氛,哪知道温玉章和谢霄时一听完,脸色齐齐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