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后我被迫破案——西沉之月【完结+番外】
时间:2024-02-21 14:47:46

  结果等孩子出生后,她的心态就完全的转变了。
  她不得不为了匹配夫家门楣,改头换面,学繁琐的礼仪。不得不跟着丈夫东奔西顾,生活的重心不知不觉全都放在了丈夫和孩子身上。
  从前闯荡江湖的心思被一年年秋风扫下的落叶掩盖在最底下,踩上一脚只能渗出酸臭的黑水。
  这类似于“我有一个朋友”的描述方式,叫邱静岁很难不把这些事联想到冯夫人本身。她攥紧手心,冯夫人描述中的那个姊妹的未来,是邱静岁不愿面对的。
  最后,冯夫人道:“你还比她要遭受的不甘更多。”
  邱静岁抬头看她。
  冯夫人严肃地诫训:“你以后是要做一国之母的人,不单要享用荣华富贵,也要担起国母之责。你不再是谁的妻子,谁的母亲,你是天下人的母亲,事事要为天下人考量。这里头的委屈,你忍得了吗?”
  地下还烧着熏炉,浅淡的花香气息充盈在鼻尖,却烘得人难受。
  屋子里长久地静默着,许久都没有声音。
  ――
  回自己院子的路上,邱静岁看见管事媳妇带着两排十数个长相俏丽的侍女往后罩房走,她停了停,朝珍珠问:“是新采买的女孩子们?”
  管事媳妇听见她问话,主动停下脚步,堆笑赶过来,哈着腰道:“是各府送过来的,都是亲戚们的意思,也不好不收,主子们叫先教着,等熟了以后使唤。”
  这一水儿的小姑娘各个青春年少,体量纤合,有道是十八无丑女,看着就惹人喜欢。
  邱静岁指了指排在起头第一位的那个侍女,道:“你抬起头来我看看。”
  侍女依言抬头,邱静岁有几分惊奇:“我们长得有几分相似呢。”
  “奴婢不敢。”侍女扑通跪下,受宠若惊,见她没有发怒的意思,才大着胆子稍微抬头,轻声道,“奴婢是夫人母家送来的。”
  邱静岁惊了一惊,等她缓过神来,珍珠已经套出了侍女的来历。认真说起来,这人算是自己一位一表三千里的表妹,家里贫寒,被刘夫人使人找到,在邱府教了几个月才送来。
  邱静岁的心情真是五味杂陈,她很想笑,又笑不出来。要说难过,心里却有另一个声音在说:看来所有人都适应的很快,比她要理性多了。
  晚上,她和陆想窝在一个被窝里,邱静岁讲童话故事哄女儿睡觉。
  陆想显然没有享受过这种待遇,故事新奇,抱着她的人又是如此亲切慈爱,和奶奶、奶娘都不一样。她时常眨着大眼睛看母亲,生怕一不留神对方就消失了。
  故事念完了,陆想缠着邱静岁再念一个。
  邱静岁又讲了一个大灰狼和小红帽的故事,但是说到一半,她却忽然忘记了后面的结局是什么样的。不过小孩子的困意来得快,还没等到猎人出场,陆想就睡着了。
  奶娘把陆想抱走,邱静岁进入了梦乡,至于陆司怀是什么时候回来就寝的,她完全没有察觉。
  第二天,邱静岁陪陆想玩的时候,发现昨天见到的好看姑娘们正垂头丧气地朝外走,珍珠声音轻快地说:“世子说咱们这用不上这么些人手,全都原路退回。”
  “雪薇呢?我这次回来怎么没看见她。”邱静岁没在意,反而问起了别的。  “先头她一直在养伤,后来就一直神出鬼没的,不知道在干什么。”
  “下回你见着了和她说一声,我要见她。”
  “是。”
  也没想到这天雪薇恰好回府,听到消息立刻便赶来了。
  “你的伤好了吗?那天晚上到底是怎么回事?”
  雪薇道:“多谢夫人关怀,奴婢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虽然身子不如从前,但还能为您效力。”
  “那天晚上……其实早在之前王羽仁王大人就露面把消息透露给了奴婢。奴婢以命相搏,在那阉人得手时,王大人趁机出手辖制,奴婢最后结果了他。”
  “你姐姐泉下有知,也会心安的。”邱静岁安慰道。
  “是,奴婢希望如此。”
  “我也不多废话,之前吩咐你的那件事,你查的怎么样了?”
  雪薇点头:“有眉目,可以确定公冶芹走前有见过公冶文,给过他什么东西,奴婢正准备明晚再去探查物件藏匿之处。”
  “好,你小心点。”
  “是。”
  目送雪薇离开,邱静岁从园子里转出来,刚没走几步,就有丫鬟来回报说她娘家母亲来了,正在花厅等着。
  邱静岁忙去相见,母女两人见面,自然免不了哭了一番。邱静岁没有计较邱家的所作所为,本不欲再提,但是刘夫人显然来这一趟的目的就在于此。
  “姑娘,我的孩子,你以后是什么人?你的枕边人又是什么人?有些话不用母亲挑明来说,现在你们夫妻感情还深,趁早给自己留一条后路,别等到陷在那深宫里面,没有子嗣依仗,宠爱日渐消失,地位摇摇欲坠的时候,再布局就晚了。”
  “我以为,成亲前父母亲都希望我们两个好好过日子。”
  “从前并不知道他们家心如此之大啊,”刘夫人哭了,“现在事已至此,我也后悔把你推进了火坑,但是有什么办法?休说休妻,便是和离陆家也是面上无光,绝不会应准。想脱出这个牢笼,除非你死啊。”
  刘夫人所有一切的出发点都是为了邱家和邱静岁,如果可以回到从前,她当然不会将女儿嫁过来,但是没办法,事情走到这一步,邱家只能不断地帮她在陆家扎稳脚跟。
  邱静岁虚口答应会好好考虑,送走了依依不舍的母亲。
  这几天,她好像能清晰地看见人的天性被权力挤压得扭曲变形的模样,原本的好事或坏事,都有了不同程度的互相转换。
  她捻起一片树叶,无知觉地点头:“可我已经死了,从名义上来说。”
  之后几天,邱静岁分别见到了来陆家借住的好几拨人,有堂表兄弟姊妹,也有属下部将战亡后遗留的女儿,或是世家们明打明送来的姬妾。
  侍女还好推脱,但是亲戚和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的遗孤呢?这都不肯容留,绝说不过去。
  尤其是那位孤女,一家子全都战死了,就剩她一个,来府上的时候还穿着孝衣,说不了几句话就哭成泪人,谁看了能不可怜?
  邱静岁一直没掺和这些事,自从回府后,中馈她仍旧是撂开手不管,只等着吃现成。
  她想看这些人最终会被怎么样安排,结果最后谁也没扭过陆司怀,把这些人全都安置在了府外的别院里。
  他也并没有和邱静岁说过这些人的事,好像没什么要紧的。
  但是慢慢地,邱静岁听到了许多风言风语。
  说她嫉妒、醋缸子,说她没有容人之量,更诛心的,说她此举寒了兵士们的心,将来必要影响军队的士气。
  事情愈演愈烈,她善妒的名声在京中传的越来越广,广到一贯为了避嫌不怎么上门的崔宓都来了。
  “京城里这些人是越来越闲得慌了,你倒好,还悠然自得的。回来了这么久,也不说去看看我。”崔宓颇不满地说。
  “我怕见了面再分开又要伤心。”邱静岁笑。
  她知道崔家和陆家联手了,论功劳韩国公府当仁不让,如今京城除了陆家,就是韩国公府风头最盛。
  “这是哪儿的话?你还要去哪儿?”
  邱静岁摇摇头:“你来就是为了跟我传闲话?”
  “难道你以为这是一件小事?”崔宓匪夷所思地看她,“你快想想法子吧,好歹把名声救一救。”
  “这你不用操心,我自有办法。”邱静岁无所谓地说着,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把崔宓给糊弄了过去,“我想问你几个人。”
  “你问。”
  “宋秋昭、方如嫣和……宋三娘,我好久没有她们的消息了。”
  “这……”崔宓面露难色,好像她问了一个很不好回答的问题,“宋秋昭已经是世子夫人了。”
  “怎么回事?”
  “吴景对她的心谁人不知,他如今靠自己挣了功,想要办这点事还是能办到的。”
  邱静岁回味了一番崔宓遮遮掩掩的话,哂笑一声,又问:“其他两人呢?”
  “都去世了。”崔宓难免也露出哀伤的神色,这些都是她的同辈人,却已经天人永隔。
  “什么?”邱静岁不敢置信地追问道,“为什么会这样?发生了什么?”
  “在傅将军过世后,这一脉本就失去了靠山,偏子孙都不知道上进,大手大脚的,又赶上乱世,家产不几年就都败光了。外嫁的方如嫣没了依仗,又被婆家说嘴,可不就那么撒手人寰了。”崔宓叹,“至于宋三娘,她总是念着没了的那个孩子,积郁成疾,后来就……”
  邱静岁遍体生凉,她决定和陆司怀开诚布公地谈一次。
  这天回来,陆司怀的心情眼见识比往常都要好,他把手里的一幅画卷搁在桌上,自己解了外面衣裳挂在架子上,洗了把手,道:“从刘工部手上淘的,你看看。”
  邱静岁打开画卷,是一位大家画的孔雀图。画上的孔雀纤毫毕现栩栩如生,笔法工谨,又有野趣,非常有收藏的价值。
  “真好看。”邱静岁爱惜地端详了半晌,然后把画卷合了起来。
  “既喜欢,怎么不挂起来?”陆司怀问。
  “再好也不是自己的。”
  邱静岁的话意有所指,陆司怀一下就听了出来。
  他搬了凳子直接坐在她对面的位置,两人膝盖几乎挨着膝盖。  她没有后退,反而顺势把手搭在了他的双膝上,真诚地把心里话说出来:“我除了对画画有几分天赋,其他方面实在没什么值得称道的。”
  “我没有那么大的心,坐不了那么高,勉强坐上,只会摔得很惨。让我走吧。”
  陆司怀的表情隐忍到了极致,唇缝泄出声音:“你到现在还这么说?好,你想谈,我也和你开诚布公地谈。你是怕我们之间会有其他人?”
  “我相信你,但是我不相信我自己。”邱静岁伤心地说,她不得不把自己剖开给他看,“我知道你会尽力把所有的一切都处理好,但是原本这些事于国于民大概是有益的。”
  “从古至今,姻亲是最便捷好用的政治手段,往大了说可以化解纷争,避免两国之间的交战,往小了说可以笼络权臣世家,平衡朝廷里错综复杂的关系。这手段好用到我相信即便是千年以后也依然不会完全消失。可是如果你拒绝走这条路,就代表有人要为这份任性付出甚至是性命的代价。这些人是谁?只能是我朝国民。坐上那个位置之后,怎么能任性妄为,眼睁睁看着百姓子民用血肉去填上这个窟窿?如果有这样的心,根本就不配继续坐下去。”邱静岁用最直白的话说着心中所想,“如果无耻一些,两眼一闭,哪怕别的地方打的战火连天,我也能当做眼不见心不烦。可是满朝文武都是为国家鞠躬尽瘁的栋梁之才,他们不劝吗?不心寒吗?一道道折子奏上来,我担不住。”
  “况且也不仅仅如此,这份责任的束缚,我承受不来,勉强去做也做不好。不要叫我痛苦地过后半辈子,让我走吧。”
  陆司怀的目光在她脸上逡巡,似乎在确认她说的是不是真心话,在她坦然地回望后,陆司怀第一次露出了颓然的神色。
  在邱静岁完美的逻辑和深明大义的说辞下,陆司怀艰难地说:“既然如此,你能不能……”
  “不能。”邱静岁一口回绝,“在我,那样便不能称之为夫妻了,我也不想害其他女孩子在深宫枯守一生。”
  “就没有别的法子?”陆司怀眼眶都泛起了红。
  邱静岁抽了抽鼻子,自己先笑了一下,然后才开口:“你同我一起,可是你舍不下。”
  从来都是女方去迁就男方,更不用说实力地位相聚如此悬殊的两人,所以这个想法邱静岁都没好意思提出来过,现在说到这里了,她才难得吐露。
  想当然,陆司怀的神情怔然了片刻,却闭了闭眼,没有否认她的话。
第131章
  “老天爷, 今年雨水怎么这样少。”侍女们小声议论着。
  邱静岁从窗户里探出头看了看天。天色雾蒙蒙的,雨水将下未下的模样,不过这样的天气已经持续了两三天了, 老天爷既不放晴,也不肯真的降下甘霖。
  “夫人, 小姐要见您。”
  “说我睡了。”邱静岁没有回头, 她看见影壁一侧杏儿手里拿着什么东西转出来。
  进屋以后,杏儿把一封没有署名的信交给她:“奴婢上午采买, 遇见一个小瞎子, 他把这封信给了奴婢,说务必转交给夫人您呢。”
  小瞎子?邱静岁想了想,脸色一变:“给我看看。”
  接过信,拆开一看, 里头的信笺上只写了一句没头没尾的话:卿本佳人。
  若是别人看了必定糊涂,但是邱静岁立刻便明白,雪薇被抓到了。
  她下意识的站起来往外跑了两步,被一众丫鬟用惊奇的目光注视了一路, 渐渐反应过来。
  “你和我出去逛逛, 不要带其他人。”邱静岁叫上珍珠,也不管珍珠在身后手忙脚乱成什么样, 用自己最快的速度出了府。
  不能惊动卫国公府上的任何人, 邱静岁连马车也不敢坐。两人来到槐树胡同的四合院里,邱静岁道:“你在这等我, 我去去就回。”  珍珠说什么要跟着, 邱静岁没工夫纠缠, 直接先一步出门,把她反锁在了院子里。
  她担心雪薇的安危, 也在盘算见面后怎么解释自己派人打探别人家的秘事,一路行一路想着来到公冶府上时,脸颊沁上一点凉意。
  匆忙抬头看了看乌云密布的天空,她的心情也随之更加阴沉了几分。
  公冶家的正门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终日紧闭,邱静岁来到后门前,一个身穿青色道袍的少年正抱着一柄拂尘守在桂花树下,那双毫无神采的眼睛追随着她,好像与常人无异。
  “青书。”邱静岁念出他的名字。
  “邱夫人,您到了。我家公子恭候多时,请您随我来。”青书轻笑着弯了弯腰,做出了“请”的手势。
  她跟在青书的身后,顺着一条竹林小径绕到了公冶文独居的小院子里。
  公冶文正捻着一串铜钱,口中念念有词,而他面前跪在地上,浑身被白布捆得结结实实的人,正是雪薇无疑。
  从脸色来看,雪薇的样子还好,身上也没有血迹,邱静岁稍微松了一口气,不过等青书把雪薇解开,后者从地上摇摇晃晃、姿态诡异地站起来后,邱静岁脸色一变。她上去搀扶住雪薇,明知没有资格发脾气却还是对公冶文怒目而视:“你把她的手怎么了?”
  青书理了理拂尘,脸色不变,代为答道:“这位姑娘在府上手脚不干净,小人只好略施惩戒。”
  邱静岁捧起雪薇两只瘫软的手腕,愧疚又心疼:“对不起。”
  雪薇摇摇头,仍坚强地表示自己无事。
  在别人的地盘上,邱静岁分得清轻重,她没有多言,而是对公冶文开门见山地说:“雪薇冒犯了贵府,都是我指使的,她如今变成这副模样,也是代我受过。今天我要把她带走,文公子有什么气没出尽,就冲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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