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篇一律,全是秦苏宸的消息,废话消息一大堆,重要度待定。
季圳然还想亲,池蕴不给了。
她指着他要放下的手机,侧躺在沙发上,倚在他身下,衣领微敞的,“什么消息啊。”
季圳然像是稍微回了点儿理智,撑起些身体,但还靠着池蕴,低声:“秦苏宸。”
“他找你有事儿?”
“是他找你有事拜托。”季圳然直截了当,“他说阮舒瑗最近对他态度一般,阮家似乎也对他有意见,想拜托你帮他打听下什么情况,阮舒瑗都不搭理他。”
季圳然提醒在先:“这个事情,你可帮可不帮,毕竟是他们的私人感情问题。”
“我懂。”池蕴点头,但她想想还是笑了。
季圳然莫名,“怎么?”
“他俩估计最近都没个消停了。”池蕴说,“最近舒瑗的工作心思明显重了,我不加班的她都开始加班了,以前都没有的古怪行为。”
季圳然:“有事业心不是好事儿?怎么古怪。”
池蕴:“舒瑗虽然敬业有事业心,但她不加没意义的班,基本晚上不值班都是差不多那个下班时间。但最近她加班是为了加班而加班,不是在办公室就是来我这儿,你说她这是认真上班?”
有个情况,池蕴透露给季圳然:“我前两天看见秦苏宸来医院找她吃饭的,吃饭时候两个人又吵架了,说到男女关系这块,她憋了气,才对他冷处理的。”
季圳然像是猜都能猜到,他俩能因为什么吵架。
“他再没分寸,女朋友迟早都丢了他。”季圳然的总结。
池蕴眨了眨眼睛,旁观者清地说:“其实我知道他俩每次吵的男女关系,无非是秦苏宸会不经意就关注上其他漂亮的女生,嘴上或者心里有波动。或者和他有工作关联的女同事或女老板,他时不时就会闹出顺路送人这种事情。自己的男朋友副驾一个礼拜能换五六个不同的异性,还都由他亲自送回去。舒瑗有时候下班晚了给他打电话要他来接,他还因为和她说走不开。”
“这种关系,迟早会出问题。”
说的这些,季圳然都太清楚。他知道秦苏宸沾花惹草的问题,“我不是没给他提醒过,但这种事屡次发生,这是他们两个的私事儿,我不给任何评判。只能说,阮医生那边有任何想法,希望她尊崇自己想法。”
池蕴笑了:“会的,她可是我们市一院公私分明的一枝花。”
“但秦苏宸那边,他是真的很想和舒瑗结婚么?听说这次他甚至都上门道歉了。”
“男人的话,十句信七句最多。”更多的,季圳然也不说了。秦苏宸做兄弟这块很可以,但感情,是真的他们这个圈子里,没一个敢恭维的。
当初秦苏宸大学定不下来,阮舒瑗和他提分手,谈骏宁就把他骂了一顿,说他脑子穿孔,为了个社会小太妹放弃985学霸。绍翊川也骂他一堆臭粪插了鲜花。
季圳然没评论,却也没支持过秦苏宸这些年的感情。
这次,秦苏宸又闹出这种事儿,光是群里,就被谈骏宁和绍翊川骂了一天了。
秦苏宸现在只能找季圳然和池蕴帮忙,但说实话,这事儿她姐妹吃亏,谁会想帮一个渣男。但秦苏宸之前帮过她和季圳然,真还欠着人情,池蕴最后只松口能帮他先去问问阮舒瑗,如果阮舒瑗愿意见面好好聊的话,她才能帮他约她。
秦苏宸感恩戴德。
但池蕴想到季圳然刚才那句——“男人的话,十句信七句最多。”
她盯着眼前一本正经的男人,笑:“那你说说,你说的话,我十句里面能信几句?”
季圳然自信满满,“不就全信么?”
“你还怪自负的。”池蕴盯着他,感叹出这一句。
季圳然挑眉,“怎么?你看我像是不靠谱的人?”
“但有不靠谱的情况会找上你,不是么?”
“什么?”
池蕴猛的一句,季圳然还没明白她说的是那件事儿。正好聊到秦苏宸这块感情问题,池蕴想起了白天在办公室,棠凇神秘兮兮念的什么情侣考验,问的每个问题都是致命的。
其中有一条,你有几个前任?哪个前任让你接吻最爽?
这绝对会引起翻天覆地吃醋吵架的问题,池蕴现在盯着季圳然的脸,她竟鬼使神差地想起当年差点儿就冠在这男人脑袋上的联姻。
心里隐隐的确有醋。
但池蕴还是强装淡定的,她好奇,但似纯纯打探。她笑面虎似的说:“有个事情,我一直想问你的,但总觉得难以启齿......”
季圳然一听这话,宠溺的心思简直让他豪情万丈。
他抬起眉梢,冷傲睥睨地,摆出姿态,“什么事儿?问。”
池蕴整理了好一会儿的心情,终于抬头,不动声色地敛眸,嗓音低道:“听说,当年你有个世家联姻——”
话都没听完,季圳然起身就要跑,但被池蕴一把拽住,往回扯。
他又跌回她怀里,垂头丧气的,“蕴蕴......”
“撒娇没用。”
“......”
没办法了。
“保证,连脸都没见过,我连名字都不知道。”瞬间,季圳然机灵地竖起三根手指:“我要是当年和她有过交流,我自刎。”
“......”池蕴心颤。
他还挺狠。
但男人的话,十句信七句最多。
那她不如考虑下,再考虑下信不信吧。
小骗子。
-
可能是和季圳然在一起的每天都很快乐,日子也过得很快。
四月份,天气渐暖。
季圳然手上的工作渐多,池蕴也越来越忙,每天加班是日常。这天,医院转入了一个病人,要做心脏外科这块的手术,定的主刀医生是阮媛。听说是经熟人介绍,听闻市一院厉害,说在这里就一定能治好,不远万里要转院过来。
但实际,病人的情况,在自己当地的宁鞍市医院也能治。
池蕴不明白为什么要专门转院来北京,还非市一院不可。
手术当天,也不知道什么情况,阮媛临时上班路上绕道以防迟到,却意外出了车祸。
还好,人没受伤,只是赶不到医院。
阮媛手里排的手术,没办法,只能沟通让池蕴来。
本来池蕴就也参与这场手术。
患者家属虽说心里不舒服,因为都指定好了主刀医生,现在突然又换。
心里有芥蒂池蕴有做提前的安抚工作,但做手术的男人不知道为什么,手术前一直盯着池蕴那张脸看,还说:“池医生,我们见过是吗?”
池蕴对男人根本没印象,甚至没去过偏远的宁鞍市。
她随口说:“我长得比较大众脸。”
但池蕴怎么可能会和大众脸有关联,旁边的护士都讶异她这个淡定的说法。
男人却不淡定了,术前猛的拽住她,“池医生!我们见过的!见过的!”
因她情绪激动,池蕴尽管被抓痛了,却也手术在即,她必须得把男人安抚下来。旁边陪她一起来的女人不说话,就静静地看着他抓池蕴。
总之,也不劝,就坐着,很奇怪。
是旁边护士上来,安抚着,男人才渐渐冷静下来,知情马上就要手术,情绪不能激动。
池蕴需要提前去做准备。
术前,莫名其妙被徐烨齐来安排给池蕴做助手的棠凇还不明白,站在池蕴身边,洗手时说:“池医生,你知道老徐为什么让我这次来给你当助手吗?”
一般棠凇都是主刀,她极少会给池蕴当助手。
池蕴:“不知道。”
脑子里还浮现着刚才拼命拽她手的女人,痛,水冲开了红印。棠凇侧头一看,惊:“这是怎么了?你被什么抓了?”
池蕴淡声:“刚刚的病人。”
“他发疯啊?”棠凇早就听说这病人之前在宁鞍治病也不配合,对医生又打又砸的,到这市一院倒是收敛不少。
池蕴没说话,只擦干净手,“走吧,等会手术了。”
一场手术,时长不短。
池蕴每一步都稳而准,不出差错结束。
但人刚出来,就被等在外面的男人家属拽住。已经不是陪他一起来的那个女人,而是另外一个看起来和池蕴差不多大的,又或许比她年轻的多的男人,一米八的个头,骨瘦如柴,眼窝都快凹进去,却是一张够凶神恶煞的脸。
“你就是池蕴?”
被拽的生疼,还被准确喊出名字的池蕴,疼的皱眉抬眼,盯上眼前男人模样。这张脸,她的脸色一僵,浑身肌肉都像绷紧,一动不能动。
身边的棠凇没注意到池蕴的不对劲。
只被年轻这么冲的态度搞得赶忙上去拉扯,“干什么啊你?手术很成功你这么拽医生干什么啊?人呢!来帮忙啊!”
旁边有的病人家属,尤其还有就在不远处和其他家属交流情况的尤辰许见状,冲上来快速地拉开了男人和池蕴,不悦:“韩先生!你干什么?池医生是你二叔的主刀医生!”
那个被称为“韩先生”的男人盯着池蕴就冲:“我找的就是这个女人!当年要不是她爸!我妹会死?还是说!我叔这次住院也是她害的!”
棠凇火了:“你血口喷人什么!”
池蕴静了几秒,拦住要冲上去的棠凇,“好了,先回办公室。”
在男人怒目的凝视里,有冷光,讥讽,但更多的是愤恨。
池蕴拉着棠凇先回了办公室。
一回去,棠凇发火,东西摔在桌上:“刚刚那是畜生吧!救人都能说成害人的!他那眼神,是不是有刀还想捅人两刀啊?”
池蕴听的头疼。
碰巧这时候,处理好车祸已经来上班的阮媛倒好水进来,“怎么了这是?上班前吃枪/药了?”
棠凇也懒得说,眼神看向池蕴,要阮媛自己去问:“还不是你的好病人。”
“啥呀啥呀?”阮媛好奇。
池蕴觉得这办公室门闷,碰巧是季圳然的消息来了,她起身,撂下一句:“我出去一趟。”
然后在阮媛疑惑的声音里,池蕴拿着手机出门。
季圳然:[手术顺利么?]
池蕴脑子里闪现过刚才的画面,打下:[很顺利,手术提前结束的。]
季圳然给她发了句语音:“那宝贝儿今天早下班?我来接你。”
池蕴回他:“好。”
大概是季圳然那边还有事要忙,两人没聊两句,对话结束。
池蕴看着这对话框,一直下滑,几乎是在年前才有的。
和李佩华的对话。
不知道怎么突然就划到这里了。
池蕴打开电话簿里的留号,李佩华一直是当年她要她喊自己“妈”后,非要她输她的电话,称呼为“妈妈”。
池蕴做了,后来忘记改了。
“妈妈”这两个字就一直存在着。
不知道的都以为李佩华是她亲妈,甚之余连她自己都一度觉得,她能取代她的亲生母亲柯玥含。
碰巧,这时候,池蕴的手机又震动了下。
是李佩华的消息:[电子请帖。]
李佩华:[蕴蕴,过几天,月末,有时间来参加我的婚礼吗?]
池蕴盯着这个消息,脑海里闪现过刚才那个男人的脸。又想起这次转院经熟人介绍,非市一院不可,池蕴没空,也被点名了要参加手术。
说是听说了她技术好。
池蕴深呼吸,心里有了某个猜测。
她强忍着打下一行字:[韩家人,是你介绍过来的?]
李佩华那边久久没有反应。
池蕴等着。
许久,李佩华发:[蕴蕴,他们求我,说你不救他们的命,他们就会要了我的命。]
李佩华求她的口吻,语音恳求道:“蕴蕴,你帮帮我。”
像是早就吓哭,也忍耐不下去,李佩华着急地说:“好不容易,真的好不容易。”
“蕴蕴,我不能没有我的命。”
我不能没有我的命。
“你这话真有意思啊。”
乍一听,就够奇怪,但池蕴到此为止一直在忍。
终于,她忍无可忍:“李佩华,作孽很有意思么?”
“......”
池蕴呼吸寒凉,“孽做多了,你现在开始关心你亲生孩子的命了是么?还是说——”
她冷笑。
“这声新婚快乐,你觉得自己受得起?”
第68章
“......”
电话那头持续的噤声。
李佩华大概是完全没想到她至今都在伪善拿捏的温婉身份,还有“坚持”至今的母女身份,最终还是在池蕴这里,肮脏面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