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下涟漪,猖狂燃情。
池蕴撞上季圳然那双浓稠晦深的眸,呼吸着他滚烫的呼吸。吻到放纵沉沦时,她听到他浓沉的低嗓,缱绻的,深情的:“蕴蕴,你是我的。”
——“我会给你最好的。”
——“所有。”
不久,便陷入了他深情的圈套。
就连后来睡着之后,季圳然一个人安静地靠坐在床头,左手轻轻地拍着她哄睡,右手还扶着她的指尖,一路到下面的指环处,感受着她无名指的尺寸。
无声无息地,一个数字记在了他的备忘录里。
今夜,月亮吞噬了曾经的坎坷。
海蓝色的午夜,描绘出他们旖丽的爱。
火烧出皎亮的未来痕迹。
最后,都落在无名指的画迹之上。
池蕴第二天醒来,她的无名指上似有若无的,还有被抚摸过的温热柔感。
第81章
可家里已经没有季圳然的身影。
他给她留了纸条,遒劲有力的字迹,龙飞凤舞:[早餐在厨房,出门前热的。我出门买点儿你爱吃的,很快回。]
今天是周末,池蕴难得凑上和季圳然都休息。
难得的一天,他还专门出门买东西,池蕴洗漱完吃着他蒸给她的蛋,还有超市新买的芋泥包和奶黄包。池蕴吃着,想着昨晚他说的话,的确,不是没以后了。她应该做的,就是在出国之前把自己收拾好,不让他担心。
遂艳阳天,她把801和701两栋房子里该洗的,该新铺的,都弄好。洗衣机烘干机一轮轮地工作,扫地机也都开启着,池蕴把额外家里都收拾了遍,不要的垃圾统一带下楼扔掉。
殊不知,这会儿的季圳然,对面是约好的律师。这是律圈出了名的金牌律师,司清月,也是和季家关系极好的世家之子,比季圳然年长几岁,三十岁之前,已年少有为。
平时两人虽交集不多,但这次季圳然要处理的诉讼,司清月亲自出面支持,并带上自己的团队。虽然都明白这个社会本就贫富悬殊,这样用资源用手段去抗衡那些根本没实力对抗他们的社会下层的人,是不公。但没有凭空犀利的针对,有的,也是那些自以为弱势就可以蛮不讲理的,自诩苦命的人。
有时候,苦命都该是他们造就的。
如果没有这次的事件,韩家人无论对李佩华,还是对他曾经的勒索,他们都能过上够好的日子。偏偏败光那些钱,贪得无厌,想要更多。现实会给他们最致命的教训。
现在,司清月就着整理出来的所有有关于韩家人这些年威胁、勒索,甚至多次做出伤害池蕴的行为,证据连连都是池蕴提供的,包括这次的车祸,确凿到这场官司打了必赢。
但司清月还有一事要提醒。
他清冷的嗓音淡淡响起:“这家人是调查过的,当年从你这勒索的钱没定性是自愿赠与,但李佩华这些年给的所有钱,包括从池蕴那边拿到的,她都自动赠与给了韩家,那些钱——”
“要不回也无所谓。”季圳然很干脆,“我们不会纠结他们拿过多少钱。”
“好,那我会按照你的诉求,提起诉讼。”但,司清月翻阅着手里的资料,不确定地反问,“你知道这个韩光寻可能还涉及另一场车祸命案吗?”
“什么?”季圳然一顿。
司清月把拿到的一段录像摆在季圳然面前,“有开车常识的,不会放任牌照上都是泥巴。而这辆车牌泥巴的车,检查下来,不是韩光寻的。至于他是从哪里找来这辆车的,没有任何摄像头的记录,但经过警方的排查,他们在城郊一处工地的一台车的行车记录仪上看到的韩光寻边喝酒边开车,自己卡车撞上了工地里一辆车,卡车和这辆车都陷入泥里,卡车陷的更深。可能是这辆车陷的不够深,韩光寻爬下车之后就想进这辆黑车,但没想车主还在驾驶位。车主被撞的浑身是血,人是被韩光寻开窗生扯出来的,当时钥匙什么的都在车里,韩光寻扯出车主后直接把车开走。”
“之后韩光寻就直奔你们会在的地方,造就了那场车祸。庆幸黑车的车主在清醒的最后时间报了警,后一台车也同时开着行车记录仪,记录到了这一切。”
“后来黑车车主就因为伤势过重昏迷,现在还躺在医院抢救室。”
这个情况季圳然虽有耳闻,但并不知道车主伤势会这么严重,他皱眉,“前几天不还说车主情况好转,已经能转到普通病房了么?”
司清月摇头,“情况恶化是后来发生的,应该是车祸导致车主颅内损伤严重,引发了更严重的情况,现在人都在抢救室生死未卜。不仅是你们,那辆黑车车主的家人都死不松口,就因为行车记录仪记录的韩光寻肇事逃逸,他们必须要看到韩光寻被判刑。”
“所以当晚你们离开医院没多久,警方就再次赶到医院,因为肇事逃逸事件,对韩光寻采取监视居住措施。”
“而那个车主的妻子,是司法系统里出名的铁手腕。”司清月说,“这次,无论是韩光寻还是韩家人,都踢上硬钢板了。现在都希望车主能熬过去,如果难熬,那他们都不会好过。”
......
季圳然没想过事情会发展成这样。
有庆幸,却也心悸。庆幸那晚的车祸他们只报废了辆车,却也心悸,如果车祸的角度再歪些,可能不仅他,池蕴也难保安全。
季圳然回到华澜庭,上行的电梯里,他满脑子都是那晚的画面。“叮”的一声,电梯门开,他往外走,机械地按上门铃。
很快,池蕴从里边开门。
门开的瞬间,季圳然抬眼,撞上池蕴那双清亮的眸。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回来的一路,出了一身虚汗。
池蕴看他手里拎了两袋熟菜,真以为他是去买熟菜的,无奈弯了眉眼,“家里有很多吃的,怎么还没?”
季圳然突然朝她伸手。
池蕴一愣,“怎么?”
但也下意识伸出手,紧握住他。季圳然反手一个用力,进门的同时把池蕴抱进怀里。门关上的瞬间,她都能感受到他心跳的慌乱。
察觉到不对,池蕴轻推了下他,“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季圳然摇头,“没什么。”
他实话实说:“我刚刚买东西前,去见司清月了。”
司清月池蕴知道,很有名的律师,和季家关系也极好。是接手这次他们官司的律师。
“怎么不喊我一起去?”池蕴问。
“想让你多睡儿的。”季圳然起身,看着眼前人的模样,说,“韩光寻那辆车不是他的,是他工地里撞车的另一个车主的,那个车主现在生死未卜。可能不仅我们,那家人要打的官司也会让韩光寻下场很惨。”
池蕴沉默了几秒,“挺好的。”
季圳然定定地看着她。
池蕴被看的不好意思,别过头说:“这是法治社会,虽然恶有恶报这种说法很唯心主义,但做了错事,依法被判,本就是理所应当该有的结局。如果连法律都给不出公平公正,那不就显得坏人猖獗的狂妄了么?”
“这是他自找的,没人能帮他。”
希望那个车主好好活下去。
也希望韩光寻能遭受到该有的裁决,连带的那个韩家二叔,不是什么好人;看似懦弱没地位的二婶,也是纵容恶意犯罪的惯犯,没什么好同情的。
韩家,就没有好人。
罪有应得,是他们该有的下场。
池蕴再抬眼,看着季圳然的模样,释然地淡笑:“只是庆幸,我们还是我们。”
还好我们依旧如初。
有幸福的机会。
-
可惜的是,那个车主没熬得过去,术后瓣膜置换引起压力负荷,导致了心力衰竭的并发症。病人短时间的出血量超过800ml,需要开胸的再止血。明明是可以挽回的生命,但意外,病人不仅没有求生意识,甚至在手术台上就因为身体旧疾等因素没抗的过去,走了。
车主家人,尤其是妻子恨不得当场把韩光寻撕碎,要他以命偿命。
知道消息的韩光寻还在狡辩:“跟我有什么关系!明明是那个死人自己身体有问题!明明就救得活!是他自己!是他自己在找死——!”
最后的话还没说完,就在犯人会见的时候被那个车主妻子冲上去,猛扇巴掌,连人带椅子都掀翻在地!
“你他妈的就该死!你杀人犯就该死!你给我以命偿命!!!”
拘留室内都是女人嘶吼的暴戾声。
事情传到池蕴和季圳然这边,正好是七月中旬,季圳然确定出国时间的时候。
当天,还因为是李佩华的婚礼,她三番五次地求,池蕴去了。
但没让季圳然去,不想他被波及。
婚礼现场很简洁,与其说简洁,不如说简陋。
池蕴从进去的时候,就听到站在门口的乔家两个女人在窃窃私语。
穿着桃红色旗袍,看起来年轻些的女人说:“这婚礼现场会不会太简陋了?好歹是你亲弟结婚。”
旁边穿着大红色绣花旗袍的女人不屑讥讽:“有什么好简陋的?一个二婚,一个三婚,说出去都觉得丢脸儿的关系,还有脸儿办漂亮婚礼?”
“但怎么说,佩华肚子里都有你弟的孩子了啊。”桃红色旗袍女人婉转说。
像是提到肚子、孩子这两个字眼,大红色绣花旗袍女人就来气:“我让他管不住自己下半身的!我弟媳妇当初怎么死的他是不是不长记性,全忘了?当年就是为了生他那个孩子,难产死的,他现在就因为新的女人能生什么都要给?怎么,我弟媳妇的命不是命?轮得到他这么糟蹋?”
“但......”桃红色旗袍女人还想劝什么。
大红色绣花旗袍女人就摆手,不耐烦地说:“就那个混帐东西当年的一句‘保小’!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他!今天他结婚!我给他脸!但别想拿我们乔家的钱大办!他们死都不配!”
......
池蕴恰好是进去的时候听到的这些。
但池蕴什么都没说,拿着包的钱走进去就想送到台上。
那个大红色绣花旗袍女人却突然拦了过来,一脸讥讽地盯着红包上的“池蕴献”三字,冷笑:“你就是池蕴?”
池蕴这张脸认识的人本就多,别说现在还是这么敏感的环境。
她不置可否的,抬眼盯着眼前的女人。
女人浓妆冷嘲的,“你一个前夫的女儿,这是母女情深,来参加后妈的婚礼?”
看样子的确是不欢迎她。
池蕴很简单:“如果不欢迎我出现,可以,我现在走人。”
说完,池蕴转身就要走。
她本就不是专门来受窝囊气的。
是李佩华求她,说今晚有话要说,关系到当年柯玥含专门留给她的财产和遗言的,被池靖和吞了的那部分。
看在她结婚的面子上,她来一趟。
这是最后一面,到点儿该了断她们关系的最后一次见面。
女人大概是没想到池蕴这么硬骨头,说完就要走。
她再看不惯李佩华,也不能在大庭广众的环境下赶“客”,这样显得她乔家人心眼多小,多丢面儿。
办这种席就怕丢面儿。
今天的潦草已经丢够了,没必要再在人情上搞得难堪。
女人伸手拦住,还是那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吃可以,这笔钱乔家不拿。”
池蕴转过身,神色冷淡,“你想说什么?”
“你有本事儿把李佩华赶出我们乔家,我倒贴你钱都行。”女人信誓旦旦的,“和我合作一次,怎么样?”
池蕴盯她几秒,径直走过,肩膀坦荡地撞过她的。
“没兴趣。”
“这顿饭,我也不会吃。”她说。
说完,冷眼丢下红包,径直只往里走,往李佩华在的方向走去。
居高临下,冷淡疏离,谁都没资格侵犯。
第82章
池蕴是在后台的化妆室里看到李佩华的。
李佩华身边还站了刚刚大红色绣花旗袍女人嘴里“手术保小”的男人,乔言和。池蕴早就知道这个乔叔的名字,她不去猜乔言和,池靖和,同“和”字的关联。
只在镜子里对上李佩华婚妆紧张的眉眼时,乔言和牵她手说:“我先出去,你们聊。”
到此为止还营造着温柔、细腻、极有涵养的中年男人形象。
李佩华反倒因池蕴撞见她和乔言和相处的细节而变得拘谨。
池蕴和乔言和擦肩而过,走到李佩华身边。李佩华很殷勤地给她拉开椅子,但池蕴没坐,只神色冷淡地站在她旁边,盯着镜子里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