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墨柒想起来，“你手机一直响。”
厉书衍拿起手机。
程诗杰：【出来继续喝啊！】
厉书衍：【一边去！别打扰我过二人世界。】
程诗杰：【行吧, 那明天再喝。】
厉书衍：【明天祭拜长辈，没空。】
程诗杰：【你在华京有过世的亲人吗？那我也得去啊！】
厉书衍：【岳父岳母。】
“……”
程诗杰：【兄弟你到底啥时候脱的单？】
程诗杰估摸两人起码谈了有一年半载了。脾气秉性、生活习惯这些都了解的差不多了，觉得能继续走下去，才会见父母。
厉书衍：【没脱单, 但快结婚了。】
程诗杰把这条消息反复读了好几遍，CPU差点烧了：【你要不要看看你在说什么。】
厉书衍不以为然：【现在都流行先领证, 后谈恋爱。】
过了一会。
程诗杰：【霸总强制爱？】
厉书衍气笑了：【滚！】
回完消息，厉书衍按灭手机, 喝了口醒酒汤。
墨柒买的是橘味醒酒汤，口感酸甜清爽，接受程度很高。
果然，厉书衍尝了味道后，又连喝了好几口：“真好喝。”
能让挑嘴少爷说出这番话，不容易。
墨柒不由笑了下。
厉书衍：“明天几点走？”
墨柒想了想：“八点吧，先去花店取花。”
“在哪儿订的？我也订了，看顺不顺路，不顺路就再早点。”
墨柒点开订单信息给他看。
厉书衍看完：“在一条街上。”
花订重了，墨柒开口：“要不把你订的退掉，我订了两份。”
连他的那份也订了。
“不退。”厉书衍抬眼看向墨柒，语气略带责怪，“你是不是想让叔叔阿姨不喜欢我，花都舍不得买。”
墨柒：“……”
他是怎么理解成这个意思的。
“我就是觉得订重了浪费。”
厉书衍一笑：“你不用替我省钱。我的钱花光了花我哥的。”
别人啃老他啃哥。
还啃得理直气壮。
“……”墨柒，“那就不退了。”
吃过饭，墨柒回房间休息。白天睡多了，晚上睡意迟迟不来，是能看手机消磨时间。
淅淅沥沥的雨水在静谧的夜里格外明显。墨柒翻身下床，踩着拖鞋走到窗边，挂满雨珠的玻璃映出她的面孔。
维持了一天的正常情绪在雨夜中一点一点瓦解，墨柒轻阖双眼，任由悲伤侵蚀。
她只难过这一晚，明天就不能难过了。
爸妈看到，会心疼。
翌日七点，墨柒睁开眼睛。外面雨停了，但天还是阴沉沉的，刮着风。
点开手机看了下天气，室外体感温度：9度。
洗漱完，墨柒拿出一件外套穿在身上，走到玄关换好鞋，打开门。
厉书衍靠在门对面墙壁上，身上套着黑色冲锋衣。听到开门声，抬起头，眉眼带笑。
“早。”
墨柒顺手带上门：“早。”
他又在等她。
由于墨柒没有吃早饭的习惯，昨天计划时，自然而然把吃早餐这事忘了。等出了酒店，看到早餐店才想起来。
墨柒忙问：“你要不要吃早餐。”
厉书衍语气随意：“没事，不用。”
“吃吧，正好我也饿了。”
厉书衍：“错过祭拜时间怎么办？”
“不会。”墨柒摇摇头，“我没那么多讲究。”
两人进了家早餐店，点了豆浆和酥饼。正吃着，一道哭声由远及近。
一名中年女人在一名少年的搀扶下走进店里。女人眼睛红肿，脸上布满泪痕，整个人哭到颤抖。
少年扶女人坐到椅子上，眼泪强撑着不掉下来，声音哽咽：“妈你别哭了，哭坏身体爸也回不来。我去买饭，别哭了。”
少年身体瘦弱，哪怕自己已经很难过，却依旧努力为妈妈撑起一片天。
少年走到橱窗前选早餐，坐在女人邻桌的老奶奶出声劝慰：“别哭了，想想你儿子，多懂事的孩子啊。你把身体哭坏了，你儿子怎么办。”
周围人也附和着安慰她。
在今天，哪怕是不合时宜悲伤也会被包容、被安慰。
墨柒低头喝豆浆，拼命压住翻涌的回忆。
女人和少年起码还能相依为命。
而她，只剩自己。
-
厉书衍订的是白色菊花，同样是两束。怕压坏，一路都拿在手里。
到了墓地，墨柒循着记忆来到父母墓碑前，将花束放下。
白色菊花紧挨着百合花放在一起，厉书衍冲墓碑庄重鞠了一躬，接着从衣兜里拿出一包湿纸巾，撕开包装抽出几张，蹲下身擦拭墓碑。
眉眼低垂，神色认真。
墨柒回过神，连忙阻止：“我来吧。”
厉书衍没让她接手，一边擦一边说道：“你陪叔叔阿姨说会儿话。”
墨柒愣了下。
她以前来都是安静站着，陪他们待一会就离开。
所以，说什么呢？
就说，
自己一切都好。
而且快要结婚了。
旁边这个人，是他们的女婿。
落满尘土的墓碑被擦拭得一尘不染，厉书衍直起身，一本正经：“我和叔叔阿姨说会话，你稍微回避一下。”
墨柒微顿，下意识问：“我不能听吗？”
“悄悄话。”
言外之意：不能。
“……”
墨柒向墓园更深处走去，走出一段距离，她转过身，远远看着站在墓碑前的男人，唇角轻轻勾起。
五分钟后。
厉书衍：【过来吧，说完了。】
墨柒走到他身边，即便知道问不出来，好奇心还是驱使她开了口：“你说了什么？”
“想知道？”
墨柒认真点头。
厉书衍一挑眉，故作神秘：“以后告诉你。”
墨柒：“……”
“你长得像妈妈。”厉书衍看着墓碑上的照片，忽然道。
“嗯。”墨柒点点头，“爸爸长得比较乖。我妈费了好大劲才把我爸追到手。”
许是没想到她会说起旧事，厉书衍沉默片刻才搭话：“我就比较好追。”
“那你怎么还是母单？”墨柒不相信没有追他的女生。
厉书衍气定神闲补充：“但我眼光高。”
墨柒：“……”
理由充分，无法反驳。
-
翌日，两人返回樱港。
程诗杰开车送他们到高铁站，路上一个劲儿嘱咐：“兄弟，结婚一定告诉我！我去给你当伴郎！”
厉书衍：“放心，到时候给你的请柬都是手写的。”
程诗杰：“靠谱！”
昨天忘记给手机充电，刚上车没多久，手机便自动关机了。反正也没什么事，墨柒便没在意，将它放进包包里。
注意到她的动作，厉书衍开口：“看不看电影？”
墨柒顿了顿，点头：“好。”
厉书衍捏起右侧蓝牙耳机放在墨柒耳朵上。手指不小心触碰到她的耳廓，墨柒身体不由轻颤。
“怕痒？”
“不是。”墨柒摇头，如实道，“我耳朵比较敏感。”
厉书衍缩回手，唇角带笑：“知道了。”
耳朵敏感。
耳机里传来声音，墨柒看向手机屏幕：“疯狂动物城。”
“看过？”
“嗯。”
“那换一部。”厉书衍作势要退出去。
“不用，就看这个。好久没重温了。”看着屏幕上熟悉的形象，墨柒不由道，“尼克可是我的理想型呢。”
“怎么说？”厉书衍饶有兴趣。
“聪明机智，幽默狡猾，性格有点小坏，但内心善良正直。”
谁不想拥有一个尼克系男友。
然而事实往往会走向相反的极端。
厉书衍听完，认真道：“是么，那我可得好好学一学。”
听懂他的画外音，墨柒不自然眨眨眼。
电影看完已经是一个多小时后。
厉书衍给出评价：“确实，很适合拿来学习。”
墨柒：“电影里形象塑造总是完美的，现实里不会遇到。”
哪怕有不完美，也是为了更完美。
厉书衍挑了挑眉，没说话。
一部电影成功消磨将近一半的路程，后面的时间也很快走完。
和去时一样，回到樱港也将近中午。
厉书衍问：“吃个午饭再回去？”
墨柒点头，随即想起什么：“我手机没电了，得你付账。”
厉书衍轻笑一声“有电也是我付。”
就近找了家餐厅，墨柒点了份煲仔饭就没要别的了。
厉书衍正翻看菜单，抬头看她：“说了不用给我省钱。”
“没省，我就是想吃这个了。”
“行。”厉书衍也不看了，“那给我也来一份。”
服务生：“就这些？”
厉书衍耸了耸肩，一本正经开口：“没办法，家庭情况不允许吃好的。”
墨柒：“……”
他这时而不正经的腔调真的让人猝不及防。
-
吃完饭，厉书衍打车送她回去。
出租车停在楼下，墨柒打开车门下车，转身要跟厉书衍说谢谢，却发现他也下来了。
示意出租车离开，厉书衍转头看向墨柒。
没搞明白他为什么也跟着下来，墨柒尝试着开口：“要上来坐坐吗？”
“不了，说句话就走。”
厉书衍走近，一双桃花眼直勾勾盯着她，眼瞳漆黑，似乎要将人吸进去。
眼神肢体明明不带任何侵略性，却让墨柒说话都变得不太利索：“你……你说。”
厉书衍黑色瞳孔里缀着光，呼气放轻，庄重又认真地问：
“领证吗？”
第19章
墨柒被这记直球打的当场懵掉, 脑子里像是装了大喇叭，声音开到最大，循环播放：
领证吗？
领证吗？
领证吗？
墨柒呆愣惊诧的模样落入厉书衍眼里, 眼神一瞬黯淡。
“上去吧，我走了。”
看着转过身要走的人, 回过神的墨柒猛地抬手抓住他的衣角。
“领！”
厉书衍步伐一顿，慢慢转过头，汹涌情绪深藏眼底, 平静地问：“什么时候领？”
墨柒语气坚定：“明天。”
早领晚领都得领, 拖下去也没什么意义。
“好。明天八点我来接你, 记得带上身份证和户口本。”
墨柒点点头：“那我, 进去了。”
“嗯。”
厉书衍站在原地，看她背影一点一点消失在视线里, 唇角扯出自嘲的笑。
温暖的阳光落在他身上。
无尽落寞。
-
有些恍惚地回到家，墨柒在沙发坐了一会，开始找明天领证要用的东西。
父母去世后，她被岑叔叔接到樱港, 户口也跟着迁了过来。
之前一直用不上，墨柒也没理会。现在一想, 户口本应该在岑叔叔那儿。
墨柒想着，拨通岑铭的电话，开门见山：“岑叔叔，我的户口本在您那儿吗？明天领证要用。”
岑铭沉默片刻：“在。”
墨柒：“那我现在过去拿。”
-
并不准备多待, 墨柒也没往车库里停车，就停在了门口, 方便开走。
来到二楼书房，墨柒敲了敲书房门, 听到里面传传出一声“进”后，慢慢推开门。
“岑叔叔，我来拿户口本。”
岑铭坐在椅子上，将早就找出来的户口本递给她。
墨柒打开看，她的户口还和父母的在一块。户主、爸爸、妈妈这三页，盖着“死亡注销”的红印章。她的那页户籍由华京变成了樱港。
合上户口本，墨柒对岑铭深深鞠了一躬：“谢谢您这么多年对我的照顾。”
岑铭看着面前的女孩，思绪有一瞬恍惚。
-
“学长，你手机上的紧急联系人填我，省得和这次一样，出事联系不上人。我紧急联系人也填你，反正家里就我一个人了。”
“学长，我要结婚了。可惜你结婚比我早，不能给我当伴郎。”
“学长，这是我女儿，好看吧！叫墨柒，小名柒柒。”
“你好，这里是华京公安局，你认识墨景渊吗？他昨天意外身故，我们通过对手机恢复，发现你是他的紧急联系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