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被这双过分好看的手吸引，目光不自觉追随，随着他举杯的动作缓缓向上。
不期然撞上一双狭长勾人的桃花眼。
眼神洞察一切。
墨柒好像做了坏事被当场抓包，慌忙垂下头。
抿了口芒果汁，杯子放回原处，厉书衍随口问：“菜怎么样？”
正大口干饭以此来掩饰尴尬的墨柒含糊不清道：“很豪次。”
很好吃。
厉书衍眼里划过笑意：“那就订这家了。”
墨柒咽下嘴里的食物，面露疑惑：“什么？”
“两家家长见面的餐厅。”
第23章
墨柒看他神色认真, 不像在开玩笑，讷讷道：“不是……完事了吗？”
厉书衍挑眉，笑着反问：“谁说的？”
墨柒：“……”
她自己以为的。
领证结婚, 两家坐在一起吃个饭很合理。墨柒没觉得有什么为难。短暂错愕后，便顺理成章接受了：“什么时候？”
“这周六。你什么都不用管, 人到就行。”
墨柒点头：“好。”
想了想：“消息也不用我告诉吗？”
“不用。”
厉书衍靠在座椅上，眼里情绪复杂：“你要是有想亲自告诉的人，也可以。”
墨柒毫不犹豫：“没有。”
吃完饭, 厉书衍送她回家。
从摩托上下来, 墨柒忽然想到一件事：“你上来一下, 有个东西给你。”
厉书衍挑了挑眉, 心里升起期待。
为了保持神秘感，他没问是什么, 乖乖跟墨柒上了楼。
进了门，厉书衍站在玄关处，半垂着眼，目光在房子里来回打量。宛如巡视自己领地的大型食肉动物。
墨柒没注意到他的行为, 从卧室里搬出一个正方形纸箱。
上面清晰印着几个大字：XX牌宠物自动喂食机（猫狗通用）。
厉书衍嘴角抽动：“……”
“我在网上给将军买了个自动喂食机，”墨柒贴心解释, “这个更坚固，不容易撞开。”
抬手接过来。
厉书衍语气试探：“还有吗？”
墨柒沉默片刻：“先拿回去用着，不好用我再买。”
这个是她在网上货比多家，挑了很久才买的。应该好用。
厉书衍：“…………”
-
厉书衍离开后, 墨柒去洗漱。她站在花洒下面，温热的水流冲在身上, 浴室里氤氲着雾气。
想起两家一起吃饭的事情，墨柒不可避免想到一个人。
疏离冷峻的面庞在脑海浮现。
即便已经对这份旷日持久的暗恋释怀, 墨柒还是想知道他知道自己结婚后的反应。
应该很平静。
或许会有一丢丢震惊。
一如这么多年他带给她的印象。
冷静自持，处变不惊，无波无澜。
洗完澡从卫生间出来，微信上有一条已经挂掉视频邀请。
是厉书衍打来的。
墨柒打回去，半天没人接，拇指点了取消。
十分钟没到，对方再次打过来。
视频接通，墨柒先解释：“我刚刚在洗澡。”
“我也是。”
厉书衍靠在床上，半湿的头发凌乱勾在额前，身上穿着黑色真丝睡衣，V领设计完全展现出他线条流畅的脖颈，冷白的皮肤一直延伸到领口。凸起的喉结在暖色灯光下格外性感。
是多看一眼就会犯花痴的程度。
墨柒不着痕迹移开目光：“你怎么这么快就到家了？”
上次他说住景林区，应该没这么快才对。而且连澡都洗完了。
厉书衍愣了下，随即想起什么：“我搬到莲水区了。之前的房子住腻了。”
对于如此简单粗暴的搬家理由，墨柒只想说有钱任性。
“将军，过来。”厉书衍唤了声卧室角落里的将军。
随着清晰急促的脚步声，镜头蹿进来一只狗头。
厉书衍突然倒吸一口凉气：“傻狗往哪儿踩呢！”
墨柒当了次秒懂女孩，抿唇忍笑。不经意撞上厉书衍似笑非笑的眼神，脸颊不受控制泛起薄红。
“将军长大了不少。”墨柒不太自然道。
“是啊。”厉书衍语气慢慢悠悠，“爪子那叫有劲。”
墨柒：“……”
她装听不懂。
-
之后的几天，墨柒都是照常工作。
见家长第一印象很重要，趁着休息，墨柒约柴妍璐逛街买衣服。
“璐璐，你说我怎么打扮合适？是不是乖一点比较好？”
柴妍璐手里拿着杯奶茶，闻言直接笑出声：“有点自知之明行不行，你这张脸能走乖乖女路线吗？”
长相明艳妩媚，气质也是成熟干练那一挂的，走乖乖女路线跟诈骗有什么区别。
墨柒：“……”
“我不想太张扬。”
“别紧张，就正常穿。”柴妍璐喝了口奶茶，鼓励道，“你平时的衣品就很好。”
思来想去，墨柒决定保持原本的穿衣风格。
挑了两件裙子，一件是黑丝绒吊带连衣裙，另一件是白色法式复古长裙。
“选哪件？”
柴妍璐坐在休息椅上，朝她伸出手：“手机给我。”
墨柒不明所以，却还是听话给了手机。
“都换上我看看。”
墨柒又听话去试衣间换衣服。
等墨柒换好出来，柴妍璐输入密码解锁手机，打开相机，认认真真给她拍了张全身照。
“下一件。”
“你拍照片干什么？”墨柒语气疑惑。
柴妍璐故作神秘：“去换，一会你就知道了。”
全部换完，柴妍璐将手机还给墨柒：“问你老公。”
看着相册里两张穿着不同裙子的全身照，墨柒终于明白过来。
这是要她发给厉书衍。
“你帮我选就行。”
“是他跟你一起见家长，又不是我。”柴妍璐理由充分，“再说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有选择困难症。”
墨柒：“那我自己选。”
柴妍璐“啧”了声，催促：“让老公帮忙选衣服是夫妻之间的小情趣。快发。”
“等我把头截掉。”墨柒总觉得给异性发自己的照片怪怪的。
之前上大学时，有认识的男生微信上问她要自拍照，墨柒想都没想就把对方删了。
两张无头照片发过去，没等墨柒解释，厉书衍先打了个问号过来。
厉书衍：【这是你？】
墨柒解释：【嗯。】
厉书衍：【头呢？】
旁边看到消息的柴妍璐“扑哧”笑出声。
墨柒：“…………”
墨柒：【你觉得这两件衣服哪件好看？周六吃饭穿。】
厉书衍：【我问你头呢？】
照片明显剪切过，厉书衍生生气笑了。
厉书衍：【我是你老公，合法的。我不能看？】
这是他第一次以老公自居，意识到自己行为确实有些失礼，墨柒连忙把两张完整的全身照发过去。
厉书衍：【黑色的，更衬你气质。】
墨柒：【那就买黑色。】
厉书衍：【都买。】
墨柒不解：【你不是说黑色的么。】
厉书衍：【你选中这两条，说明都喜欢，只是不确定吃饭穿哪件。都买，吃饭穿黑色那条，白色那条平时穿。】
读完这条消息，墨柒不由愣住。没等她继续说什么，屏幕上突然冒出来一笔转账。
墨柒吓了一跳，连忙敲字：【不用，我自己能买。】
下一瞬，屏幕上方出现“对方正在输入……”的提示，存在两秒后，又消失。
什么都没说，但好像又什么都说了。
墨柒陷入犹豫。
全程围观两人聊天的柴妍璐不由感叹：“这老公当的太合格了，完全不需要调教。”
墨柒转头问柴妍璐：“我收不收？”
“收啊，不收多伤人心。要是觉得不合适，你就给他买东西。衣服、鞋什么的，比直接不收强。”
墨柒觉得这个办法不错，把钱收了。
-
周六晚上七点，厉书衍接墨柒去海边餐厅。
墨柒穿了那条黑丝绒吊带裙，皮肤瓷白如玉，微卷的长发散在肩上，白色珍珠项链完美修饰了天鹅颈。脚上踩了一双白色细高跟，衬得脚踝更加纤细。
整个人精致美艳，宛如艺术品。
厉书衍穿了件黑色休闲衬衣，版型宽松，随意中带着庄重，而且跟墨柒今晚的打扮很搭。
他们是最先到的，到了二楼独立包厢，一整面落地窗让窗外景色尽收眼底。
墨柒坐在椅子上，时刻注意着包厢外的动静，以便能第一时间起身迎接。
相比起来，厉书衍就显得随意多了。往椅子上一靠，有人经过眼皮都不带抬一下。
一串脚步声由远及近，紧接着，厉屿钦出现在包厢门口。
“大哥。”厉书衍喊人。
墨柒犹豫片刻，也随着厉书衍喊了声：“大哥。”
厉屿钦“嗯”一声，坐到厉书衍旁边：“不用紧张，今天就我自己。”
这话让墨柒愣了下，没追问。
岑铭也很快到了，挨着墨柒坐下。
四个人坐在可容纳十二人的巨大圆桌前，显得十分空旷。
墨柒眼睛时不时看向门口，紧握的掌心里慢慢沁出湿意。
五分钟，十分钟，十五分钟……
岑锦白终于出现。
看到包厢里面的人，岑锦白步伐明显一顿，随即走到四个人对面，抽出椅子坐下。
原本和谐的氛围因为这个座位选择立刻变得微妙起来。
一直没骨头般靠在椅子上的厉书衍坐直身体，吩咐服务生上菜。
岑锦白：“不明不白的饭吃了不消化。”
厉书衍唇角勾起挑衅的弧度，慢条斯理：“原来你肠胃这么脆弱。真遗憾，这顿可都是硬菜。”
两人之间的火//药味太过明显。
为了不让场面太难看，岑铭最为唯一的长辈，沉声道：“往后就是一家人了，都少说两句。”
都是聪明人，很多话不需要说的太明白。这种状况再搞不明白简直白活了。
岑锦白眼里涌上滔天怒火。勉强维持住冷静，大步走到墨柒身边，抓住她的手腕。
“跟我走。”
手腕上的力量太过强大，墨柒被迫跟着站起身，挣脱好几次都挣不开，情急之下：
“我们已经领证了！”
空气瞬间凝滞。
岑锦白好像被当头敲了一棒，整个人都是懵的。
他不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为什么什么都不知道。
抱着最后一丝侥幸，嗓音哑的不成样子：“别以为我会信。”
“真的。”
扣在手腕上的手在微微颤抖，墨柒好似察觉不到一样抽回手：“4月7号领的。一直没找到机会告诉你。”
“我说了我不信！”岑锦白声音拔高，语气固执。
墨柒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激动，即便没告诉他，也不至于像这般，在饭桌上把场面弄得这么难看。
正要开口缓和下气氛，腰上缠绕的手臂让她猛地噤声，眼睛微微瞪大。
厉书衍站起身，手臂圈住墨柒柔韧的腰肢，将人抱进怀里。另一只手从外套兜里拿出结婚证，展开。
薄薄的眼皮半垂着。
一字一句：
“她是我此生唯一、合法的妻子。”
“任何人，反对无效。”
第24章
印着钢印的红底照片刺的岑锦白眼睛生疼, 他似乎突然丧失了说话的能力，喉咙干涩，半个字也吐不出来。
愣愣站在原地, 身体僵硬，眼神空洞, 宛如一截寒冬腊月里的枯枝，衰败孤寂。
墨柒忽然于心不忍。
不过这种情绪只存在了一秒，便被她强硬地驱赶走。
选择了新的路, 就不能再频频回头。
否则, 伤人伤己。
展示完, 厉书衍将结婚证小心收好, 慢条斯理道：“你比我大几个月，我就随着柒柒, 喊你一声哥。”
岑锦白茶色的眸子一点一点扫过在场所有人。
所有人都知道。
只有他不知道。
然而，其实一切都有迹可循。
她第一次缺席他的生日宴。
她突然叫他哥。
只是岑锦白太过理所当然。
理所当然认为那个哪怕高热不退都会来给他庆生，最后晕倒在他怀里的女孩；那个一直跟在自己身后的女孩，永远不会离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