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途中,每个人都对喜欢有着明确或隐约的定义。
或是外貌,或是性格。
直到遇见冥冥之中的那个人。
一切定义,黯然失色,只顾描摹。
人们称之为,相遇理想型的无限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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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光:交往的安全距离应在两米之外,你离我远些/冷漠/
少年光:……零也可以。
成年光:还是负比较好。
两段都发生在腿哥和星妹刚认识的时候啦:)
因为当年网球部纳新之后的第一次集体活动就是和女生搞联谊,腿哥被震惊到了,所以一度拒绝集体活动,直到要和星妹去看烟火:D
可怜这位童鞋拍灯多年才和女嘉宾牵手成功:)
第44章 人间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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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东京后,一弦星也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忙碌中,前几个月欠下的工作,如今连着石井凉介的份一同加倍还了回来。
东京航天研究所的所有人普遍都已习惯了工作起来全然忘我的沉浸式体验,但看到一弦星也这样全情疯狂的工作模式,还是足够心惊。
当然,工作效率也足够令人掩口咋舌。
不过几天时间,之前图纸中的许多历史遗留问题,一应解决。
全新的纪年,由石井凉介与一弦星也合作设计的日本近地行星探测器——深远一号,正式进入试验攻坚阶段。
又一天的日光从浩如烟海的工程图纸中匆匆落幕。
飞行器设计研究院新来的小实习生终于忍不住,他对着女人从会议室走出的背影脸红道,“星也前辈好厉害!简直比男人还要强!”
小实习生的直属上司,赤间拓海,敲了敲男孩子的脑壳,“那你是对我这个男人有什么不满?”
虽说从本科开始就和一弦星也做同学的他,也不得不感叹一句,这女人是真的非人,不管从体力上还是脑力上。
但想起什么,赤间拓海笑着对小朋友引诱道,“喜欢吗?星也前辈。”
小实习生疯狂点头。
怎么可能不喜欢,漂亮聪明还好有人格魅力。
赤间拓海靠上椅背,冲小朋友继续坏笑,“听说她前阵子和男友分手了,年轻人,你的机会来了。”
听他指的是这方面,小实习生又开始疯狂摇头,“啊?这……星也前辈太高冷了,我、我不行……”
高……冷?
赤间拓海差点喷了,“你在说谁?一弦星也?能哄着教授爷爷们一起陪她在发射中心打花牌,你说她高冷?”
怕某人片面的工作狂形象给小朋友留下过于离谱的印象,赤间拓海给他科普了一下:
一弦星也一个人就承揽了他们研究院所有与玩乐相关的工作,像什么研究小家电啦,搞拧魔方的比赛啦,教老教授们一起与时俱进玩电子产品啦……
他甚至还煞有介事地提到了,当年LEGO公司诚邀JAXA一起联名设计的一款,至今为止都被玩家称为,史上最难完成的卫星发射基地的乐高模型,正是出于一弦星也那个对游戏天赋异禀的脑袋。
看他讲得津津乐道,小实习生好像发现了某些更深层的东西,于是他问道,“既然如此,拓海前辈为什么自己不去追星也前辈呢?明明也是单身。”
“……”
赤间拓海瞬间不说话了。
他叹着气拍小朋友肩膀,45度角痛心追忆,“曾经想过,不过后来,要娶的老婆竟然成了小师叔,还是算了。”
*
要照顾石井夫妇的缘故,一弦星也几乎过上了研究所和医院两点一线的生活。
晚间时分,一推门进到病房,石井凉介就问她,“你是不是又欺负我徒弟了?”
一弦星也放下自己买来的绿色盆栽,“你说赤间?”
没有欺负啊,顶多让他再多准备一百张备用线稿而已,很简单啦。
她摆弄着小盆栽,挑眉道,“谁让他企图教坏小朋友的。”
石井凉介无奈一笑,“那就快把你的男朋友公之于众一下啊亲。”
一弦星也摆弄盆栽的手指停住,背影沉默下来。
半晌,看她不说话,石井凉介又问,“对了,深远一号这个名字是谁起的?怎么我不在,连起名字这么大的事都不带我玩了?”
看他一脸不高兴,一弦星也扶额,“谁说不带你玩了?”
她坐下来,“你忘了?那年全国物理大赛之后,去你家吃饭,举着杯,你说过什么?”
“让我们一起敬美妙而未知的深空与远方。”
虽说这句话后面发生的故事,实属某人的为老不尊行为大赏,但一弦星也还是记住了。
想起酒旗风暖少年狂的那一年,石井凉介颇为怀念地笑笑,“师妹好记性。”
“好说好说。”一弦星也摆摆手,“而且,我是师姐好吧。”
“你才是老师的关门弟子。”
石井凉介,“……”
钟表指向十二点的深夜。
待石井夫妇全数睡下,又和研究院那边通了几封工作上的邮件,夜色沉沉的病房里,一弦星也总算才余出片刻属于自己的时间。
冷白的手机光线映在眉眼间,她打开推特。
第一件事就是上传今天自己拍下的一些照片,有在食堂吃的东西、下班路上的云霞、买来的小盆栽、还有石井凉介渐渐好转的脸色。
配图很多,文字很多,不像在单纯发推文,倒像是在和世界某处的另一个人对话。
不是不想和手冢直接通电话,实在是国际长途接听不便,而他们的时间也几乎无法同步,连短消息之间的通讯都只能作间隔多时的寥寥回应。
想来想去,还是用这样的方式告诉他,她每天都很好,有好好工作,好好生活,好好的,在想他。
点击发送键的那一刻,世界在夜色中陷入茫茫寂寥。
澳大利亚公开赛男子单打最终决赛的名单已出,作为决赛选手之一的手冢国光,网络上铺天盖地,都是他的消息。
一弦星也用手指抚了抚屏幕,他似乎无处不在,却唯独不会出现在自己的推特之下。
也是后来,她才知道,他比赛期间的个人官方推特都会交给经纪人管理,自然不会随意评论点赞。
可饶是如此,她还是觉得,她发的东西,他或许会看。
正这么想着,推文的第一个点赞跃然跳出,轻轻敲响,填补了寂静空荡的夜间。
或许是来的太过突然,一弦星也一时恍惚。
屏幕上,她新发的推文下,一个很长的名字凝在小小的爱心旁边。
MOON142857
那是个陌生又不陌生的名字,几乎占据了一弦星也从注册推特账号起,每一条推文的首赞。
不管是她曾经推广过的自己发明的小家电,还是之前在挪威雪山留下的照片,又或是这些天长篇大论的细碎家常,都有这个名字的出现。
印象里,她的推特粉丝除了她哥她弟和一些亲近的朋友,似乎很少有不熟悉的旁人关注。
而单凭这个网名和缩小之后并不清晰的头像,一弦星也回忆了半晌,始终没记起这个人是谁。
于是她放大了一些那个头像,图案是一个随处可见的白色金丝线绣制的御守符。
大概是个上了年纪的路人粉丝?
毕竟,英文名字后尾缀着的那串,仿佛系统为防重名自动分配的数字,真的很像不会改名字的老爷爷操作。
没想太多,一弦星也匆匆退出,又打开视频软件,用睡前为数不多的时间补全没看完的他的比赛转播。
耳机中收录的赛场声音喧嚣澎湃,而她的身旁寂静无边。
她不知道手冢现在在做什么,但她看他曾经的奔跑、挥拍、击球,看他在赛场上冷静果决、锋芒毕露,看他赢球时的眉间轻绽、唇角微扬。
于是她也笑起来,偷偷溜进自己加的好几个他的官方粉丝群里。
当然是女孩子居多,但凌晨时分的此时此刻,群里依旧很热闹。
她看她们热切地分享今天在现场抓拍到的他的照片,又热烈地讨论决赛之后要送他什么礼物。提到礼物,明明才是一月份,却已经有人在考虑他十月份的生日礼物。
这世界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有无数人在真心实意地喜欢着他。
一弦星也很开心看到这么多人喜欢着他,可她开心着,开心着,又忍不住失落起来。
因为她知道,四小时后,朝阳还未升起,她却又要陷入无边的忙碌,她不能像其他喜欢他的人一样,有那么多时间全情投入在他身上。
没时间准备庆祝他比赛结束的礼物,甚至不能及时赶到现场去看他的比赛。
这世界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有无数人真心实意地,比她更加喜欢他。
所以,她又凭什么,私自与他承诺永远。
*
飞机停落在澳大利亚墨尔本时,一弦星也即刻收到了日本信息保密局的警告邮件。
这意味着,她用完了自己近三年的最后一次出国机会。
跟随人群,甫一走出接机口,一位身着黑色西装的德国男人便目光敏锐地锁定她。
他快速走过来,“你好,请问是一弦星也小姐吗?”
看她点头,男人很快自我介绍说,“我是国光先生的助理经纪人,过来接你到赛场。”
带她走向低调的黑色轿车,助理先生帮她开过车门后,很快坐上副驾驶,他看看表,“还好,我们现在过去,刚好能赶上决胜局。”
阳历新年一月的最后一个周末,备受瞩目的澳大利亚网球公开赛男单总决赛,于墨尔本公园最大的罗德拉沃尔球场正式开始。
南半球的暖风裹挟水汽,从车窗飞驰而过,带来与东京此刻严冬肃杀截然不同的温热。
车轮压过路面的静默中,助理先生带着好奇,透过后视镜,打量这位传说中的手冢国光的女朋友。
第一眼当然是漂亮,五官身材气质都没得挑。
不过,他看着两手空空的一弦星也。
竟然没带行李过来?不打算多待两天吗?
助理先生很是奇怪,他们现在应该正处于热恋才对,不是说一个月没见了?他连酒店都帮他们订好了啊……
疑惑间,车子缓缓驶入墨尔本公园。
举办赛事的会场仍在远处,可千万浪涛般的人声呼啸已拥抱着层层热浪,汹涌而至。
单凭这样的壮阔之声,配以云端处的悠远天光,已足够点燃血液。
“这还是球场露天顶棚关闭的效果。”
助理先生不自觉流露出骄傲的神色,“这就是手冢国光。”
一万五千人的球场大门拉开,座无虚席中人声灌顶,赛场正中的LED大屏中央,摄影机的追光正打在他的侧脸。
男人平日里的气质有多么沉敛,此刻赛场上的光芒就有多么劲放。
那一刻,一弦星也才清晰意识到,此刻自己来到的世界,完完全全,是他的主场。
她没入激动欢呼的拥挤人浪,如同汇入夜空无数簇拥皎皎月光的群星之中。
四周有很多女孩子,每一次的击球停顿间,她们高呼着他的名字,里面是丝毫不加掩饰的激动、敬佩与爱慕。
这让一弦星也清晰回忆起很多年前的某个瞬间,曾有人明确问过她:
“该不会一弦学姐也喜欢手冢学长吧?”
那个时候,她没能好好回答。
现在,她重新说。
“是,手冢国光,我喜欢你。”
不对。
她再重新说。
“手冢国光。”
她没在观众席的无尽声浪中,不顾一切,坦然放声,似乎从来没有哪一刻比现在更加想要告诉他:
“我爱你!”
她和所有人一起看他的决胜发球,落点,听解说员高声呼喊:今年的世界冠军依旧是他。
ATP排行榜单,积分于刹那间再次翻升2000,而他与世界第一的位置几乎已相差无几。
闪耀的诺曼布鲁克斯挑战杯被再度刻上手冢国光的姓名。
她和所有人一起激动,一同嘶喊,倾尽爱意,为他相拥。
然而在下一刻,她毫不犹豫,转身离开,没入镁光灯后的无边暗色。
夜在冗长的赛后采访中渐渐加深。
一弦星也坐在车里,出神地盯了好一会儿窗外泛着清香的无边绿草,后座那边的车门才被人打开。
来不及言语,甚至没能做出一丝反应,她整个人就被拉过去,陷落在低低喘息的怀抱中,细密的吻压下来。
男人的体温还带着赢球后的澎湃热量,一弦星也难以自持地陪他倒下来,几近缠绵。
司机与助理很是体贴,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都没有人靠近打扰他们。
可她的吻却在呼吸与体温的不断交缠中,渐渐随越发冷静的大脑缓慢下来。
察觉到怀中人的迟疑,手冢停下动作,他撑起身体,看清她眼眸中说不清道不明的黯然,仿佛一缕抓不住的绚烂星风,即将遥遥飘过。
“怎么了?”他扶她坐起来。
女人的身影隐在明灭不清的暗色光影之中,空气静默半晌。
“手冢。”一弦星也很正式地叫他。
“这应该是我最后一次来看你比赛。”
手冢眨了下眼睛,呼吸即刻平静下来,他冷静道,“没事,你不能随意出国,我知道。”
她温柔一笑,你不知道。
想到自己即将要说出口的话,她明明无比悲伤,悲伤到喉头都有些哽涩,但那话说出口的语气,却也是那么冷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