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灵太渴望能做出好游戏了，她拒绝服用基因稳定剂，在家里还行…”
罗风顿了顿，语气中第一次出现了一丝哭腔，“她最后走的那天…把我们之前寄给她的所有基因稳定剂留下来了。”
“她的精神力等级本身就是罕见的高，再拒绝服用基因稳定剂。这些年来…她的基因病…”罗风叹息，“但同时，在这期间她又不停地在制作游戏，尝试进入他人精神力世界医治…”
“如此这般，你看我研究的一些数据…其实并不是很精准，只是靠一些类似的实例来进行推测。”罗风指着文件上的几个数据，“总而言之，她现在已经达到一种稳定的平衡了，时刻保持着发病状态，但日常却能稳定出行只是其三观会一直朝着黑暗的方向滑落。”
“我之前以为她没救了，确实应当是没救了。”罗风抬头紧紧地盯着季殊，“但是你可以在发病的精神世界里构建游戏！”
季殊听明白了，也理解了，她故意装作没听明白罗风此刻的暗示，而是好奇地问到，“这种状态…会有什么具体的表现吗？例如精神力很强…能够改变…”
“能够改变机器，使得机器提取的记忆按照她想要的方向走。”罗风补充道，他笑着对季殊说，“季小姐，灰尘人的精神力真的是非常强大的。”
“强大到我知道你从最开始就打开了录音机…强大到我可以在跟你讲解的同时在星网里检索信息。”
季殊顿了顿，她的意图被暴露的一览无余了，“你知道我想要什么，那你为什么还将真相告诉我。”她平静地问到。
罗风也非常平静地说道，“作为一个父亲我希望你能帮助她；但同时你现在在被她伤害，我同样也不能欺骗你。”
“清灵她其实是个好孩子，只是因为基因病…”罗风看着季殊冷淡的表情，咽下剩下的话。
“不说清灵了，季小姐。”罗风摇摇头，“你现在已经有足够的资料能够证明你才是游戏的原创者了，所以能不能帮助我们？”
"除了清灵外，整个尘星还有很多很多这种基因病到达了非常严重的程度的灰尘人。他们大多没有清灵幸运…季小姐，我能不能恳求你，教我们这个方法？我可以保证，只要你需要，我…”罗风顿了顿，然后艰难开口，“我们不会用这个方法去医治清灵的。”
季殊默算了一下时间，然后开口，“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我会尽力…只有两天时间，我得留时间及时赶回去。”
她看了一眼罗风，“至于这个保证我也不需要，我是为了更多的灰尘人。”季殊摸了摸自己的眼镜，想起了那个足够友善的出租车司机补充道。
然后她就顺理成章地住在了罗风家里。
而罗风和罗阳应她的要求去找了一些基因病严重的病例以及过去罗清灵在精神世界构建游戏的视频等…
昨晚这一切，她躺在床上，想起这一切的事情，总觉得有些糟心。要说原谅罗清灵，那必然不可能。只一个抄袭就能让所有创作者恶心。但是…算了，无所谓什么苦衷，她所能做的只是把眼光从她身上移走。
这段由罗清灵父亲亲口说出的录音，已经足以让她跌入谷底了。
季殊打开光脑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了梁雨，然后打开了与闻洙的对话框。
上次的对话，还停留在当时闻洙鼓励自己好好放松的时候。
［闻洙先生，］她纠结地打着字，明明也才两天没联系，但却突然横生出一种莫名地陌生感。
［我这边已经找到了真相。］季殊飞快地将事情陈述了一遍，又将录音传了过去。
［真的很感谢你最近的帮助！］
不知道为啥，这时候季殊脑子里总是会蹦出很多奇奇怪怪的想法。
就例如现在，她害怕闻洙会因为没帮到忙而失落，又害怕他会因为自己的过度感谢而感到心理负担。
但也许真相是他什么都不会多想，多想的只有自己罢了。
［事情能圆满解决就好！微笑.jpg］
［我最近的发现，她确实也没有多做什么，估计就是因为极度的自信吧。］
［那你可以好好放松一下，玩一下再回来，星际旅途一天就够了，可以再玩两天。］
季殊反复地看着这几句话，然后捂着脸，发了个好字。
这时梁雨也回了消息，大意也是事情到这其实差不多就已经解决了，然后让她这两天好好放松，多感悟感悟一下尘星的衣服，为新游戏做准备云云。
季殊也回了个好字过去。
没过多久，罗风和罗阳就回来了，现在只剩下两天半的时间，他们比季殊急多了。
但再急，罗风还是知道要先紧着季殊的需求先。
“这是一些具有尘星特色的碳基人食物，你可以尝试一下。”罗风并没有一上来就抓着季殊工作，而是先等她吃过午饭，“然后有什么需求尽管提出来，我会尽全力为你满足的。”
季殊看着面前满满的一桌子碳基人可食用食物，“没有什么需求…不对，也许可以给我准备点尘星特色服装？我得带回去。”
在尘星时间不够，但带些衣服回去也是可以的。
“好的。”罗风点了点头，记下来了。
季殊品尝了这些具有外表灰扑扑内在口感层次极为丰富的食物，想着未来可以做一个有关食物的小游戏－－也许蓝星人在星际开美食店？
吃过了午饭后，季殊就先从视频资料看起。
视频中的罗清灵还很年幼，外表是灰尘人特有的灰扑扑的颜色。
她昂着脑袋，一脸骄傲地在某个精神力世界中挥动着手，然后复杂的星辰以及机甲缓慢浮现出来。
这是《机甲》，季殊只一眼便认出了罗清灵仿照的游戏本体。
星际的游戏科技树点错了方向－－只有精美的大游戏，缺少小游戏。
也许这种游戏方式有意于大部分星际人的治疗方向，但很明显，要空手在人家精神力世界中构建游戏－－还是小游戏最好。
“每一次，她都是构建出如《机甲》一样的，这种大游戏吗？”季殊忍不住偏头问道。
罗风茫然点头，“当然了，游戏不都这样?”
看来他声称了解了自己与罗清灵的恩怨，但估计只是草草略过了。
季殊回过头看着那个昂着头一脸轻松地构建了庞大游戏的少女，她确实是天才。
“我来构建一次游戏给你们看吧。”
季殊随便选择了一个病例，进入了其精神世界中。
与罗阳不同，这个灰尘人是一个即将崩溃的基因病患者。
而他的精神力世界与罗阳也完全不同。
季殊还记得当初进入洛阳的精神世界所看到的－－世界昏沉，一片混乱，无数飞艇在追击一个奔跑着的发光的少年。
而这个灰尘人的精神世界则恰恰相反－－世界光亮，一片祥和，只有少数的几个地方有着昏暗的视角，代表着其本人的人影则被完全染成灰黑色，一个人在这光亮的世界里游走。
刚进来，季殊便愣了几秒，她无法理解这些不同代表着什么。
摒弃思考，她闭上双眼开始构建<快乐的玩耍>,熟悉的音乐声响起，这个人原本祥和的精神世界也被劈成了两半，更深的黑暗如粘稠的液体一般涌了上来。
但随着游戏的逐步构建，蹦跳的音闯破了这片粘稠的黑暗，牵着那个灰黑的人影向真正的光明处跑去。
站在外界，通过特殊机器观看季殊构建游戏的全过程的罗风愣在了原地，他掏出光脑，迅速地找到之前略过的信息，“哦，这是小游戏。”
很多很多年以前，罗清灵还是个幼崽的时候，她皱着眉头对父亲说，“爸爸，这些游戏都太大了，所以构建起来很难很难的，如果我们能做一些小游戏，那大家都能在精神世界里构建出游戏啦！”
他当时是怎么回答的呢？
他皱着眉头说，“什么小游戏？游戏如果不复杂，不精美怎么能起到医治效果呢？”
第17章 离开尘星，到达首都星
游戏构建结束后, 季殊就回到了现实世界中了，这个基因病患者仍然在昏睡状态下。
与当时的罗阳不同，他需要一些时间来恢复。
季殊看着有些魂不守舍的罗风有点意外，她想了想对罗阳说, “还有几位患病的呢？全带过来吧…我尽我所能多帮助一些人。”
罗阳点了点头, 将另外几个人带来了。
他们发病程度都有些不同, 季殊闭上双眼开始一一治疗。
在她治疗期间, 罗风终于恢复正常了，“罗阳，你在这里看着季小姐吧…我去准备一些恢复精神力的药剂, 这么高强度的构建游戏对精神力的损耗是很严重的。”
罗阳点了点头，继续关注着季殊的治疗状况, 时不时在自己的光脑上记录着步骤。
罗风走出这个房间后，犹豫地打开光脑想给罗清灵拨个电话, 无人接听。
“我才是…罪人。”他捂住脸蹲在了原地。
没过多久，罗风又站了起来，他取了一些精神力恢复剂回到了房间。
这时, 季殊已经将所有人都医治完毕了，她有些难受地靠着墙缓缓。
“哦, 谢谢！”季殊接过这泛着粉红色的精神力药剂，很有把握的确定这一定味道很难吃——尘星特色, 一切要跟外表反着来判断。
她尝试舔了一口，果然味道极其怪异, 人瞬间就清醒了呢。
“我已经知道了这个奥秘——做小游戏。”罗风苦笑着开口, “大游戏太耗精神力了——哪怕是灰尘人也做不到。”
季殊默默点头, “在正常情况下，每个游戏的制作都需要很长时间——后期还有维护和打补丁。”
“但是在精神力世界里构建游戏没有这么多时间。本资源由疼训裙号死贰而儿五酒亦肆其”罗阳在一旁补充道, “我刚刚注意到，季小姐的每一次医治都是构建同一个游戏——熟练度也很重要。”
罗风依旧带着那有些苦涩的笑容，语气却依旧温和，“对，季小姐真的非常感谢你。”
季殊看着略有些奇怪的罗风点了点头，并没有多说什么话。
＊
原本预定两天半解决的问题，居然在第一天就解决了。季殊看着已经定好的星舰票，决定在尘星好好玩玩。
罗阳经此一遭早已对季殊佩服得五体投地，主动举手要求当其导游。
今天过得已经非常丰富了，俩人就约定好从明天开始玩。
“季殊姐，晚点我把我知道的有意思的地方发给你看！你来挑一些想去的，我来给你安排行程！”
季殊看着自然而然转变称呼的罗阳不由有些失笑，“好。”她说。
回到房间后收拾收拾便又躺上床的季殊打开光脑看了看罗阳发送过来的景点名称。
［星末坑］［星末湖］［月末江］［灰尘星］［尘星上］
这都是什么东西啊？
季殊皱着眉头，一一上星网搜索。
尘星版星网哪里都好就是有一个缺点，每当你想搜集一个信息时总是能跳出无数干扰——垃圾信息过于多了好不好啊！
集中注意力辨别完各种信息后的季殊对这几个地点下了定义：凡是带末字的都在尘星内部的城市——也就是目前她所在的这些什么“末”里；而凡是带尘字的都在尘星外部，也就是正常人居住的地方。
［明天去尘星外部吧？灰尘星和尘星上。］
尘星内部的世界已经大致了解了，之后也许不会再来尘星了，也该去看看尘星外部的世界吧…才不是因为受够了这晕乎乎的视角！
［好的！］
罗阳简直称得上是秒回。
季殊打了一个哈切，躺在床上，陷入了梦乡。
在尘星的日子里总是能早早的睡觉呢。
第二天一大早等季殊吃完了早餐后，俩人就出发前往尘星的外部世界了。
“其实之前尘星是只有内部世界…也就是精神世界…就例如你能看见的这些末，但是由于要跟星际其他星球相通嘛。几乎没有星际种族能接受这种视角…所以就有了外部世界的城市。”
“但是外部城市之间的交流主要还是靠这些末与末直接的联通隧道的…这样会快很多。”
季殊一边听着罗阳说话，一边看着窗外飞速跳过的末，沉默了一会问出了自己的问题，“其实…我还是不是很能理解你们这些…”
她纠结着用词，最后还是放弃了描述，“就是说，都说灰尘人是居住在精神世界的种族…然后呢嗯…这里也是精神世界对吧？但为什么，尘星人本身的精神世界又在这个精神世界里…我说的好乱啊，不知道你能理解不？”
“啊！这里是尘星的精神世界。”罗阳扶着方向盘向季殊解释道，“每个生物都是有精神世界的。唔…该跨到第一层去了，季殊姐注意一下！”
季殊仓皇抬头，又是一个类似二次元的彩色漩涡。
她赶紧闭上了双眼不敢再直视了，这漩涡要是换一个世界观都能成为某不可直视的邪神一样了！太精神污染，太让人受不了了！
罗阳注意到了季殊的样子笑了笑，“季殊姐，之后咱们就主要就在第一层和外层穿梭了，不会再跨末域了。”
“好。”季殊想起之前出租车司机带她进入第一层好像就没有什么阻碍一般，“那就好。”她说。
也许是在第二层待久了，回到了第一层之后，季殊竟然感觉不到很精神污染了。
她尝试摘下那副眼镜，嗯…比刚来要舒服很多…但还是戴着眼镜为妙。
“唔，要到了。灰尘星！”罗阳按了一个按钮，然后世界瞬间回到了正常状态。
季殊看着外面灰色的土地，摘下了眼镜，嗯…一切正常。
“灰尘星其实是指这个雕塑。”
罗阳指着前方一个巨大的漂浮在半空的“雕塑”。
“这是当时尘星加入帝国时，帝国赠送的一个尘星外观。算是尘星的地标式建筑吧。”
罗阳冲季殊眨眨眼，“季殊姐，现在可以下车了——你去摸摸那个雕塑！”
季殊愣了一下，她无法理解这个奇怪的要求。
“好。”但她还是照做了，下了车踩在了尘星灰扑扑的土地上，然后准备去触碰那个名为灰尘星的雕塑。
突然间，世界熙熙攘攘了。
季殊站在原地看见帝国与尘星建交，看见灰尘星被人制作出来，看见无数种族的人再次路过，看见了自己摸上灰尘星的雕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