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衣容已经站在院中,自顾自的打量起这个院落来。
院落青瓦白墙,与刚才见到的并无差别,院落很小,一房一厨,一人住刚刚好,院中有着一颗槐树,正发着新芽。
纪衣容又走进屋中看了看,确认只有宿玉一个人的痕迹,这才放下心来。
从走进来的那刻,她就没想过再出去,现在已经住进来了,那下一步,自然是把人拐带回郾城了。
——
入夜时分,看着只有一屋的院落,宿玉犯了难,他的屋子被她占了,他睡哪儿?
此时的他,万分悔恨,早上出门时,怎么就忘了关门呢!
屋中,烛影摇曳,宿玉还在纠结要不要进去。
似是知道他的困绕,下一刻,门从里面打开,纪衣容从屋里走进来,一把抱起他。
宿玉自是不从,用力挣扎着。
纪衣容抱着他的手,不轻不重的在他臀部上拍了一下,“想在外面看一晚上月亮?”
宿玉不敢动了,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她,耳朵红的滴血,她怎么能打他哪里。
进屋,纪衣容将他放到床上,自己则是走向角落。
宿玉疑惑她怎么没躺下来,然后睁眼去看她,原来她在角落里简易铺了个地铺。
说不上来什么感觉,宿玉只觉得心里怪怪的。
纪衣容突然转身,抓住了他的目光,她挑眉,“怎么?想和我一起睡?”
她本就长的好看,三年时间的洗礼,让她身上多了几分以前没有的气质,昏黄烛光下,让她周身的气质越发卓绝。
“阿玉,我好看吗?”
失神的宿玉只知道凭本能点头。
直至耳边传来她清脆的轻笑,他才反应过来,自己竟然看着她出神了,还被当事人抓到了。
宿玉脸上倏尔一红,想拉起被子盖住丢脸的自己,却被她制止住。
“阿玉真乖,我该奖励阿玉才是。”
下一秒,吻轻轻的落在他眉心,一如从前那般。
宿玉忍不住恍神。
纪衣容满意的勾起唇角,三年不见,阿玉对她生疏了些,但她会让他记起从前的。
睡地铺,也是她有意为之,她要让阿玉心疼她,要他把所有目光都放在她身上,要他眼中只有她一人。
她会让阿玉邀请她一起睡的。
一回过神,宿玉立即拉过被子,将自己盖的严严实实的。
被子下,他脸红的如盛开的桃花。
不过是三年未见,自己怎反倒变得这般纯情了,因她一个吻而面红耳赤,他依稀记得,当初面红耳赤的人是她才对。
第40章 四十
天明, 纪衣容扶着酸痛的腰身走出。
她特意走到宿玉面前,脸上表情可怜,“阿玉, 我腰好疼。”
那地铺可真硌人。
如此有歧义的话,不免让宿玉白了她一眼,他眼眸扫过她扶着的腰身。
面上不显,心中却为她担忧着,当真如此严重?
“我晚上再为你加床被子。”
纪衣容扶着腰笑, “谢谢阿玉。”
心中有些惋惜, 相比得到被子, 她还是更想得到他的怜惜。
宿玉收回视线,转身朝外走去。
纪衣容揉着腰连忙跟上来,“阿玉, 你要去哪里?”
宿玉觑了她一眼,如实告知, “去王员外家帮忙, 能有月钱。”
他初来广陵, 身上无钱财,又无一技之长, 过得很不如意。
王员外心善,见他衣着褴褛, 便给了他一份能让他生存的活计。
“我和你一起去。”纪衣容才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以和他相处的机会。
宿玉迟疑着, 目光停留在她腰间, “可你的腰……”
纪衣容立即放下揉腰的手,走了两步, “也不知怎的,一听到要和你出去, 腰也不疼了。”
好看的眸子静静的看着她,宿玉没说话,似在思考又似在回忆。
大约是他看的太久了,纪衣容忍不住开口,“阿玉,怎么了?”
只见他收回视线,沉吟了片刻,才道,“你似乎和以前不一样了。”
这话是说她好还是不好?
纪衣容围着他走了一圈,眼神细细打量着他,笑着道,“阿玉也变了很多。”
“人总是会变的不是?”
“你说的也是。”宿玉点头,对她的话表示赞同。
纪衣容走近,在只有一步距离时停下,她抬起他的下巴,眼眸与他直视,彼此的眼中,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朱唇轻启,“阿玉只需知道,我对你的感情一直没变。”
“那么阿玉呢?”
宿玉心中悸动,他半阖眼帘,眼底深藏的情绪在翻涌,自离开后,他没有一日是不想她的。
此刻,他漂浮的心终于又找到了归处。
他抬眸,与她对视,声音轻缓,“我亦是。”
纪衣容唇角止不住的上扬,心中乐开了花,她轻笑两声,从怀中拿出一物,低头,手摆弄在他腰间,仔细的为他带好,语含嗔怒,“不准再弄丢了。”
宿玉低头一看,青绿色的双鱼佩与他身上的衣服甚是相得益彰,看着那熟悉的双鱼佩,他心头泛起了丝丝涟漪,眼圈莫名的红了。
原来,她真的没有忘记过他,这三年里并非只有他一人念念不忘。
“阿玉。”纪衣容轻声唤他,饱含着自己的无数情意。
宿玉望向她,“嗯。”
纪衣容粲然一笑,如春光里明媚绽放的花儿,“回见。”
宿玉记起了三年前的那个雪天,“回见”是她们说的最后一句话,也是她们互相立下的约定,可后来他失约了。
现在,她带着三年前的约定来找他了。
宿玉心中酸甜交替,鼻子一酸,蓄了好久的泪还是落了下来,这样的她,要他如何忘记,要他怎能不爱。
如玉的脸上清泪滴落,丝毫不影响他的好看,带着泪,他也扬起了一抹清笑,“衣容,好久不见。”
纪衣容知道,这一刻,她和阿玉因分别三年而生的隔阂,彻底消失了。
她心中窃喜,看来今晚就能睡上床了,又能抱着香香的他睡觉了,可惜现在天才亮,离天黑还有好久呢。
咚咚咚——
突如其来的敲门声,打断了二人的温情对视。
纪衣容气急,到底是谁打断了她的好事,她一脸怨气的死死盯着门。
门又被敲响,她这才不情不愿的去开门,走出几步,她又回头,“阿玉,你去里面坐着等我。”
宿玉有些懵,“门外的人,你认识?”
当然不认识,但这人坏了她的好事,她正打算训斥对方一顿呢,怎能让阿玉看到。
她支支吾吾的,想了好半天,也没想出什么好理由。
倒是门外的人,又急促的敲了好几次门。
纪衣容只能暗自吞下自己的幽怨,不情不愿的把门打开。
“咯吱”门才露出一条缝,她便认出了门外的人,正是昨日那人。
她皱了皱眉,这人不会是还没死心吧。
想到此,纪衣容眼中闪过一抹玩味,她侧身从门缝溜出,一出来,她立即将门拉好,隔绝了两人能看到的可能。
果然,眼前的白衣女子眼中露出一抹失落,目光还依依不舍的不愿从门上离开。
纪衣容上前,挡着了她的目光,她双手抱胸,慵懒的靠在门上,眼光如利箭,明明在笑却又给人一种疏离的感觉。
“你找阿玉有什么事?”
那白衣女子不舍的收回目光,气愤的看着她,“你昨日骗我,宿玉根本没成婚,我要见宿公子。”
昨日她回去以后,一合计,才反应过来,宿公子是孤身一人来这的,且已有三年,从未见过他有别的亲人,怎突然冒出来一个妻主?
定然是这人诓骗她的。
想到这,她的腰杆又挺直了几分,“我要见宿公子。”
纪衣容冷笑一声,还当真是不死心呢。
纪衣容本想直接让她离开的,但脑海中灵光一闪,她有一计。
宿玉拉了拉自己的衣襟,露出自己脖颈间的红痕,看起来暧昧至极,她又一手揉着腰,说出些似是而非的话,“阿玉也真是的,我腰到现在都还疼着。”
纪衣容脸上表情无辜,她可没有说假话,她是因为阿玉才睡地铺的,至于脖颈间的红痕,自然是因为她昨晚睡的不太舒服,而不小心弄上的。
她只是觉得天有点热,想拉开衣襟凉快凉快。
只见那白衣女子脸色一变,不可置信的用手指着她,“你,你,你……”
一连说了好几个“你”,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纪衣容有些索然无味了,还是与阿玉在一起更舒心些。
她打了个哈欠“哈”,殊不知此举,又让她对面的白衣女子想歪了。
脸上的表情变了又变。
“对了,你刚才是不是提到成婚一词了。”纪衣容狡黠一笑,“我们的确是还没成婚,因为在成婚之前,他跑了。”
白衣女子脸露出一丝希望,但很快又变成了绝望。
“但现如今,你也看到了。”纪衣容恶趣味的指了指自己脖颈间,“想来很快就会定下日子了,介时,小姐可要来啊。”
白衣女子失魂落魄的低下了头,不知在想什么,纪衣容见她不再说话,便开门回去。
便对上了宿玉略显奇怪的眼神,她一惊,她在外面说的话他听到了?
纪衣容突然有了几分尴尬,刚才怎么忘了,里面能听到外面的声音了。
她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我说成婚,是真的。”
宿玉听言,心头一跳,有些慌乱的移开视线。
成婚一词,于他而言太过遥远。
第41章 又想跑
最后, 宿玉自然是没能去成,耽搁了那么久不说,且带着纪衣容去也实在不妥。
能独占阿玉, 纪衣容更开心了,眉眼上扬,“阿玉,我第一次来广陵,不带我走走?”
宿玉挑眉, 别有深意的目光落在她腰间, “腰又不疼了?”
“不疼, 不疼。”
说着还挺直了腰杆,走了两步。
刚才那是故意做给外人看的,在宿玉面前, 她自然要好好表现自己。
最终,纪衣容如愿的和宿玉出门了, 一路上气氛很是和谐, 说话声就没断过。
纪衣容向他诉说着自己几千个日夜里的思念, 还告诉他自己现在位居高位,已无人能奈何她。
说话间, 目光晶亮的频频看向他,就差把, 她能护他无虞说出来了。
宿玉听后, 神色淡淡, 身居高位啊,那他与她也隔的更远了, 也更不可能了。
“衣容,你要在广陵停留多久?”宿玉突兀出声。
纪衣容干巴巴的回道, “一月。”
这一月还包括了来回郾城的时间,此外,她是带着皇令来的,虽然岳州那边她已经暗中让人带着她的令牌去了,但总归是要去露一面的。
如此细细算来,已不足一月。
纪衣容侧眸,看着宿玉如白玉般的侧脸,眼中闪过一抹暗色,不管用什么办法,阿玉必须和她回去。
宿玉听言,心中失落一瞬,但很快便隐藏好,一月后,她们又该桥归桥路归路了。
至于重新和她回郾城,宿玉想都没想过,他在这里过得很好,若无意外,他此生都不打算再入郾城。
就让往日的痛苦与美好,一同埋葬了吧。
“阿玉,你很喜欢这里吗?”她试探着问。
“喜欢。”宿玉毫不犹豫的点头,似是想起了什么欢喜事,眼中闪烁着光亮。
这里的冬天,一如当初的说书先生描绘的那般美,甚至还要美,她很喜欢。
纪衣容更犯难了,这要让她如何开口,让阿玉跟她回去。
显然,此时不是说这个事的时候,她只能将心中的事压下。
——
入夜,宿玉还记挂着她腰疼的事,他将自己之前用过的红花油找了出来。
又走到纪衣容前,将红花油递给她,“若是还疼,便擦一点。”
纪衣容才不会放过,任何能和他亲密相处的机会,她可怜的眨着眼,“我擦不到,阿玉帮我,可好?”
宿玉想了想,腰间她自己擦确实是不太方便,便点头同意了,“好。”
“你脱了衣服,躺到床上。”
纪衣容欣然一笑,言语暧昧,“阿玉怎么说,我便怎么做。”